陌生的张崇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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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张崇政
《春到山庄》布上油画张崇政
《陌生人张崇政》
(一)
台风“利奇马”到来的前一天,云明显多起来,一团团、一堆堆,好似赶赴一场聚会,朝同一个方向,匆匆而行。
云影天光,宜摄影,宜油画。
无锡城南,博物院水波型的建筑内,一楼,聚了好多面孔。
一块正对大门的巨型电子屏上,显示这样一行字:“张崇政捐赠作品展开幕暨捐赠仪式”。
时间:2019年8月9日。
(二)
《江南晚报》19年8月16日 B05版刊载本文
此前两天,收到市美协的短信,通知参加该展开幕。
张崇政老师开画展了?!
在手机通讯录中翻他的电话,想问问,有什么事需要帮着去做。
手机中,却没找到联系方式。
问陈坚兄,才有了张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自报姓名,电话那头显然很吃惊,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都是博物院在操办。
谢谢,谢谢。
”
说到谢谢时,我听出,对方淡淡的欢喜。
(三)
拆迁工地上的绿荫布上油画张崇政
张崇政,1940年10月生于安徽歙县,1962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
曾任职于无锡市美术馆、无锡市书画院,并兼任江苏省美协理事、江苏省油画学会理事、无锡市美协主席。
国家一级美术师。
和张认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四)
那时,江苏美术界,刚发生过一件大事:
南京一位叫森达达的青年画家,把一车烧用过的蜂窝煤“遗体”,送进了江苏省美术馆。
森达达为这件作品取名:《死亡的太阳》。
结果可想而知。
《死亡的太阳》在那场画展上,遭遇“死亡”命运:展出第一天便被撒展。
《死亡的太阳》现成品森达达
但这件事以及这件作品,却成为“85美术新潮”中,最为著名的事件和作品之一。
甚至,2017年时,那一车淡桔色的蜂窝煤“遗体”,被拍出28亿美元的好价钱,成为“2017世界最贵重10件现当代艺术品排行榜”第三名。
但在当时,此事秘而不宣。
即使同处一省,同是画画圈中人,我和我的那帮无锡画友,对此一无所知。
空气不导电,但导流思想。
虽然无锡年轻的画画人,当时对该事
件无所听闻,但那种突破已有窠臼、向往民主自由的想法,正在年轻的大脑和身体中,自燃。
在这种背景下,和张认识了。
老实讲,当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斯时,他是文化官员,任职无锡美术馆(群众艺术馆)书记或是副馆长。
我呢,在一个叫“野草艺社”的民间团体中。
野草画友那时都同时加入了美术馆组织的“无锡青年国画创作组”,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美术馆。
创作组的发起人和组织者,是该馆美术部主任郭亦栋老师。
通过郭,自然而然也认识了郭的顶头上司张。
张那时45岁左右,瘦削,拱肩,似乎双腋永远挟着什么东西。
正是壮年,却早衰似地微微驼背,像株老树,吃力地承受着漫漫时间和风霜雨雪的压力。
当然,那也是经历“文革”后,中国多数知识分子的样貌:严肃沉闷,谨小慎微。
张和郭在美术馆的画室,两隔壁。
中间隔墙上,有口方型豁洞,洞中有部电话,方便两边室内人员共同使用。
我们毎月去美术馆活动,眼眸钻过豁洞,便能看到隔壁的张。
那时,他喜欢画静物,桌上常常放着一碟水果或一束鲜花,画架上的油画内容,和桌上的摆放物品基本相同。
整个八十年代,随着国门打开,各种思潮涌入,在绘画领域的反映,是风格多样流派纷呈,热热闹闹高潮迭起。
张在油画布上,用厚厚的油画色,将热闹仔细覆盖,笃定地画着各种静物。
他在想什么呢?
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碰到,点点头,笑一笑,而已。
(五)
1997年,我在市美术馆举办了首次个人画展。
不知怎么会起这样的念头:邀请一些领导来开幕式撑场面。
美术界的领导,就想请张出席,并来讲讲话。
但没什么私交啊。
虚荣心让人的脸皮变厚,硬着头皮,我去了张的那间放着水果和鲜花的画室。
不想,和他一说,竟同意了。
《美哉,杜鹃园》布上油画张崇政
张老师在画展上,说了什么,一点不记得了。
此后,我们仍然没有什么交流和交往。
甚至,对于他出席我的个展并专门讲话的事,心里并无感激。
一方面,觉得这是他作为美术馆领导的份内事;同时,我正为自己请领导来画展开幕式的事,感到难为情呢。
(六)
和张崇政老师的交流和交往多起来,是进入新千年后。
其时,我在《华东旅游报》社工作。
有一天,张来到学前东路1号的报社内,托我找一家服务品质好、价格又能便宜点的旅行社。
所为何事呢?张当时虽已退休,但仍担任无锡市美协主席的职务。
毎年,市文联会拿出一笔资金作交通费,组织全市的美协会员去外地写生,食宿则由会员们承担。
张为了节约文联和会员的化费,就动用私人关系找到我。
每次,我陪着他去旅行社洽谈。
路上,我俩就有了一些交流。
由此知道,退休后,他每年都会去一趟国外写生。
说起这种写生旅行,张的双腋放开了,手势的幅度明显变大,微驼的背也挺拔起来。
我觉
的,退休后的张,正在自己打开自己。
知道他每年有趟写生旅行,我手头又正在编辑一本旅行杂志,便向他约稿。
不久,张便送来了一篇纪游文字和一些海外的写生作品图片,读来,无论文字和写生作品,自由,生动,全无暮气,似有室外大自然中的阳光香气。
果然,图文刊出后,受到读者的好评。
还有两件事,我也不会忘记:
一件,是06或07年左右,张将退任市美协主席一职。
当他知道我还不是正式的美协会员时,专门拿来表格,动员我加入。
其实,美协的活动我一直参加,所以没填写申请表格,是觉得那些仅为形式,自己的行动已经表明,是这个团体中的一分子了。
但因为张,我还是认认真真填好了入会表格。
二件,是11年的某一天,张专门到报社,送来一张用报纸包好的东西。
打开看,是他在宜民山庄画的写生作品。
春日的蓝天,盛开的桃花和白樱花,平静的太湖。
色彩响亮,笔触自由。
这应该是他71岁时的作品,画得真好。
外界以为,画家越老会画得越好。
其实不然,多数画家六十岁后,精力渐衰,创造力随之下降,艺术的感染力变得稀薄。
张倒是例外,老来的作品,反而更有张力,色彩响亮,笔触放松而自由。
装在精致画框中的《春到山庄》,现在,挂在我的画室中。
《春到山庄》后,张崇政老师的签名。
画拿回家后,芸看了告诉我,前不久,张老师和夫人来山庄写生,吃饭结账,不肯收他的饭钱。
你看,他还记在心里。
(七)
总的说来,我对张崇政老师的了解并不多,甚至可说陌生;但我仍然兴致勃勃地把这些不多的交往写下来。
岁月人事,只有用画笔或文字留录后,才不会擦身而过,褪淡无影。
你说呢?
2019.8.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