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耀州窑瓷器的外销

耀州窑位于陕西省铜川市，发轫于唐代， 至今已有近 1400 年的历史。唐、五代、宋、金 时期，耀州窑是中国北方地区规模较大、影响 广泛的窑场之一[1]。自 20 世纪 50 年代以来， 耀州窑遗址进行过四次考古发掘，已基本厘 清了历代耀瓷的特征和烧制工艺，但对于古 代耀瓷的海外销售问题，仅有禚振西先生在 20 世纪 80 年代末进行过探讨[2]。事实上，耀 瓷的外销问题对于全面认知耀州窑产品的销 售和影响，深刻把握耀州窑作为内陆窑场的 性质具有重要意义，有必要进行更加全面深 入的探究。
日本国内也有耀瓷陆续出土，出土地主 要分布在以京都府和福冈县为中心的两大区 域。据日本学者上田秀夫的统计，日本各地 发现的耀瓷共有 27 件（片）[4]。其中 1980 年 京都左京三条三坊七町水沟遗址出土的 1 件 青 釉 印 花 碗 ，是 耀 瓷 在 日 本 的 首 次 发 现[5]。
福冈市博多区遗迹群和筑港线遗址出土的青 釉耀瓷最多，有素面和印花两种，印花装饰的 有花卉纹碗、水波鱼纹碗、花卉纹器盖、花卉 纹钵、印花碟等，共计 21 件（片）[4]。太宰府市 太宰府遗址出土有青釉印花牡丹纹碟、青釉 外刻花内划花碗等，共 4 件（片）[4]。此外，在 佐贺市观音遗迹出土有青釉印花牡丹纹盘 1 件[4]。 日 本 出 土 的 耀 瓷 主 要 属 于 北 宋 时 期 ， 又以 11—12 世纪的为多，虽多为残片，但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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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五 埃及福斯塔特遗址出土耀瓷残片
1.20 世纪 20 年代出土 2.1998—2001 年调查发现
的主要通道。这条通道由南行航线和东行航 线组成：南行航线东起中国东南沿海港口，经 印尼爪哇岛、苏门答腊岛，出马六甲海峡，沿 孟加拉湾海岸线抵达斯里兰卡和印度西南， 再经阿拉伯海海岸线到达波斯湾、红海及北 非、东非等地；东行航线主要从中国东部海港 直通日本和朝鲜半岛[17]。古代耀瓷对外销售 的贸易通道也正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路线。
腊岛；南亚的斯里兰卡凯茨岛；西亚的阿曼苏
位于埃及开罗南郊的福斯塔特是目前海 哈尔，伊朗塔赫里村，以色列阿卡古城；北非
外出土古代中国陶瓷最多的遗址。《中国古瓷 的埃及福斯塔特；东非的坦桑尼亚基尔瓦岛。
在非洲的发现》中记载了 1 片 20 世纪 20 年代 可以认为这些地区是耀瓷在海外的销售地。
出土于福斯塔特遗址的耀瓷青釉瓷片，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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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 窑 青 瓷 ，将 其 笼 统
地 归 于 北 方 青 瓷（图
三）[10]。 该 遗 址 同 时
出土了大量广州西村
窑青釉、青白釉瓷，酱
釉陶和景德镇青白釉
瓷 ，耀 瓷 在 其 中 所 占
比例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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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西亚地区
阿曼北部海岸的
重要城市苏哈尔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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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六 青釉剔花牡丹纹执壶
1. 山东蓬莱登州镇王沟村出土 2. 河北平泉小吉沟辽墓出土 3. 陕西铜川黄堡窑址出土
出土说明明州是北宋中晚期耀瓷外销的重要 外销的集散地之一。广州中山六路黄金广场
港口之一。
曾出土刻花牡丹纹盘和印花六分格牡丹纹碟
可辨以碗、盘为多，装饰手法主要为印花。
现了耀州窑瓷器残片（图四），为北宋中晚期
（二）东南亚地区
典型的青釉印花花卉纹瓷片。这里还出土了
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收藏有
1 件北宋耀州窑金 青釉刻花牡丹
纹 碗 ，藏 品 介 绍 显 示 其 出 土 于 越 南
会 安 占 婆 岛（图 二）[6]。 另 据 日 本 学
宋元时期，随着中国瓷器出口贸易的勃
饰以刻花莲纹，莲瓣疏朗大气，具有明显的金 兴，海上的贸易通道十分繁盛，成为东西贸易
代早期耀州窑青瓷的风格（图五，1）[16]。1964
年日本学者小山富士夫、三上次男和长谷部
乐尔等曾在此遗址进行调查，三上次男先生
所著《陶瓷之路》中收录了调查成果[11]，但是
由于研究者的认知不到位，耀瓷在当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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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耀州窑瓷器的外销
陈宁宁
（耀州窑博物馆，陕西 铜川 727001）
【关键词】外销耀瓷；外销港口；运销线路；外销地位；对外影响 【摘 要】耀州窑是唐、五代、宋、金时期中国北方地区规模较大、影响广泛的窑场之一。近年来，在国外的 一些古遗址常有耀州窑瓷器出土，通过对这些瓷器品种、釉色、纹饰等特征的识别和统计，结合外销港口及沉船 发现的耀瓷情况，对比输出地的瓷器特征，我们可以探究外销耀瓷的运销线路和范围，耀瓷在中国外销瓷中的 地位以及对输入地陶瓷生产的影响。
明州（今浙江宁波），从唐宋到元代一直 是外销瓷输出的重要港口。北宋咸平二年 （999）朝廷在此设立了市舶司。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在宁波老城区东门口一带，即北宋 明州港市舶司附近相继出土了 7 件耀州窑青 瓷，时代均为北宋中晚期，以碗、盘为主，装饰 以印花牡丹、菊纹为多，素面较少[23]。它们的
刻 莲 瓣 纹 碗 、青 釉 出 筋 素 面 碗 等 耀 州 窑 瓷 近[26，27]，足见耀瓷对广州的影响之深。
器[24]，这 是 耀 州 窑 瓷 器 在 此 转 口 贸 易 的 直 接
在海外耀瓷的出土地中，埃及的福斯塔 特和朝鲜半岛的开城均为当时所在地区的政 治、经济中心，坦桑尼亚的基尔瓦岛是中世纪 东非国际贸易极其繁盛的城市，阿曼的苏哈 尔和伊朗的尸罗夫均为中世纪重要的贸易港 口。这些城市或港口均为该地区古代东西海 上贸易通道上的重要节点。
从海外出土耀瓷的品类和数量来说，朝 鲜半岛、日本等地出土有青釉碗、碟、盘、罐、 钵、器盖等，素面、刻花、印花产品均有。东南 亚、南亚、西亚和非洲等地区则仅出土以碗、 盘为主的少量瓷器，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耀 瓷的外销市场主要侧重于东亚地区。
被识别出，因而此书中并没有耀瓷的记录信
息。1998—2001 年，长谷部乐尔、手塚直树、
弓场纪知与埃及政府古物部联合，对福斯塔
特遗址以前出土的所有文物进行清洗、分类
和调查，在逾百万件瓷器碎片中辨识出外销
耀瓷 25 片。这些耀瓷以碗、盘为主，有刻花、
图四 伊朗尸罗夫遗址出土耀瓷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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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阿拉伯世界和东方
进行贸易活动的重要
港 口 ，在 这 里 有 中 国
古代多个窑口的瓷器
出 土 [11]，其 中 就 有 宋
代耀州窑青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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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藏朝鲜半岛出土耀瓷
1. 青釉刻花缠枝菊纹罐 2. 青釉刻花牡丹纹罐 3. 青釉印花菊纹盏 4. 青釉印花六分格牡丹纹碟
伊朗布什尔省的 塔赫里村是中世纪著 名的海港尸罗夫所在 地 ，在 对 尸 罗 夫 遗 址 进行的考古发掘中发
山东蓬莱是唐宋时期北方第一大港—— 登州港的所在地，销往朝鲜半岛和日本的部 分耀瓷就是从这里出发。现有资料显示，这 里曾出土了 3 件耀州窑青瓷：出土于登州镇 王沟村的 1 件青釉剔花牡丹纹执壶（图六， 1）[18]为五代、宋初耀州窑产品，形制与河北平 泉小吉沟辽墓出土的青釉执壶（图六，2）[19]以 及陕西铜川黄堡窑五代窑址出土的 B 型Ⅱ式 壶（图六，3）十分近似[20]，应为同时期同类耀 州窑产品；蓬莱水城小海港池遗址出土了青 釉 素 面 盏 和 青 釉 印 花 菊 纹 盏 各 1 件（图 七）[21，22]，应为北宋中晚期耀州窑产品。
桑尼亚发现中国瓷器残片
最多的地方。基尔瓦岛的
图三 斯里兰卡阿莱皮蒂遗址出土耀瓷残片
大清真寺遗址发现 1 片耀州 窑 青 釉 印 花 花 卉 纹 瓷 片[16]，
唐代越窑和长沙窑的瓷器[12—14]。
为典型北宋晚期的耀州窑印花碗盘残片。
以色列境内多个遗址出土了 9—13 世纪
综上，耀瓷在海外的发现地主要分布于
中国的瓷器[15]。其中以色列北部阿卡古城遗 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北非和东非等地，
址出土有耀州窑瓷器，主要为印花缠枝菊纹 分别是东亚的朝鲜开城、海州，韩国全罗南
青瓷，具有典型北宋中晚期耀州窑瓷器的特 道、忠清北道，日本京都府和福冈县附近；东
征[15]。
南亚的越南会安占婆岛，印度尼西亚苏门答
（五）北非地区
二、国内沿海港口及古代沉船中的 外销耀瓷遗物
耀州窑所在地陕西铜川位于我国内陆， 其产品输往海外，首先需要完成从耀州窑窑
场向沿海港口的运输。唐宋时期沿海的登 州、明州、泉州、广州等均是我国对外贸易的 重要港口，远在内陆的耀州窑瓷器正是通过 水路、陆路多次辗转运输到这些海港之后，才 和其他窑口的瓷器一起被装上货船，沿海上 丝绸之路远去，那么这些港口及附近的古代 沉船自然也会留下外销耀瓷遗物。
北方省贾夫纳县凯茨 岛阿莱皮蒂海港遗址
苏哈尔海港遗址 布什尔省塔赫里村尸
罗夫海港遗址 阿卡古城遗址
开罗福斯塔特遗址
基尔瓦岛大清真寺遗址
北宋中晚期 北宋中晚期
北宋中期 北宋
北宋中晚期 北宋
北宋中晚期 北宋中晚期
北宋中晚期 至金代早期
北宋晚期
青釉印花牡丹纹碟、青釉 外刻花内划花碗等 青釉印花牡丹纹盘
金 青釉刻花牡丹纹碗 不详
福建泉州也是宋元时期对外贸易的重要 （图八）等耀州窑青瓷[25]。此外，广州的西村
港口，宋哲宗元祐二年（1087）也在此地设置 窑是耀州窑系的重要窑场，该窑烧制的一种
了市舶司。泉州府后山遗址是宋代泉州市舶 青釉印花缠枝菊纹小碗，器形和纹饰都同耀
司的所在地，该遗址的宋代地层出土了青釉 州窑中心窑场黄堡窑所烧制的同类器极其接
者 弓 场 纪 知 介 绍 ，印 度 尼 西 亚 苏 门
答腊岛也有北宋耀州窑瓷器标本出
土[7]。
（三南亚地区
在斯里兰卡北方省贾夫纳县凯
茨岛的阿莱皮蒂海港遗址有耀瓷出
土，多为青釉印花瓷碎片，疑为古代
商 船 的 弃 置 物 ，年 代 不 早 于 北 宋 中
晚期[8，9]。最早的发现者不能辨识耀
图二 新加坡亚洲文明博物馆藏金 青釉刻花牡丹纹碗
一、海外耀瓷的发现情况
近年来，国外的一些古遗址陆续有耀州 窑瓷器出土，它们是中国古代瓷器外销的见
证物，是探讨外销耀瓷最为可靠的材料。根 据目前的资料，古代外销耀瓷的发现地分布 在海外以下地区（表一）。
（一）东亚地区 朝鲜半岛上的朝鲜和韩国都有耀瓷出 土。出土地主要有朝鲜京畿道的开城，这里 曾经是高丽王朝（918—1392）的都城，大部分 耀州窑瓷器便出土于该地的古坟遗址[3]。另 外，朝鲜黄海道海州，韩国全罗南道、忠清北 道等地也有少量耀州窑瓷器出土[3]。根据韩 国学者金英美介绍，朝鲜半岛上出土的耀瓷 主要收藏在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3]，共 60 多 件，以碗最多，其次为盘、盏等。这些耀瓷从 烧制时间上可分为北宋早期和北宋中晚期两 个阶段：前期以青釉刻花缠枝菊纹罐和牡丹 纹罐（图一，1、2）为代表，装饰手法多见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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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与探索
表一
海外出土耀瓷情况
地理位置 国 家 朝鲜 韩国
东亚
日本
出土地点 京畿道开城附近的高
丽时期古坟遗址 黄海道海州 全罗南道 忠清北道
京都平安京左京三条 三坊水沟遗址
福冈市博多区遗迹群 和筑港线沿线遗址
时代 北宋
北宋中期 北宋中晚期
主要品类
青釉刻花缠枝菊纹罐、青 釉刻花牡丹纹罐、青釉印 花六分格牡丹纹碟、青釉
青釉印花瓷片
青瓷
青釉印花花卉纹瓷片
青釉印花缠枝菊纹碗标本 青釉刻花、划花、印花碗 盘，纹饰有牡丹、莲瓣、水 波、大雁等 青釉印花花卉纹瓷片
4 件（片） 1件 1件 不详 不详 不详 1件 1件
26 件（片）
1片
减地的剔花及刻花；后期以青釉印花菊纹盏 和六分格牡丹纹碟为代表（图一，3、4），装饰 手法多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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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花（篦划）、印花多种装饰
手 法 ，纹 饰 题 材 有 牡 丹 、莲
瓣、水波、大雁等，主要为北
宋中晚期耀州窑的产品（图
五，2）[7]。
（六）东非地区
坦桑尼亚海岸的数十
处遗址都曾出土中国古代
瓷 器 残 片[11]，其 中 距 离 海 岸
线约 1 公里的基尔瓦岛是坦
印花菊纹盏
青釉印花碗
青釉素面碗、青釉印花花 卉纹碗、青釉印花水波鱼 纹碗、青釉印花花卉纹器 盖、青釉印花花卉纹钵、青
釉印花碟等
数量 近 60 件 （片）
1件
21 件（片）
东南亚 南亚 西亚
北非 东非
越南 印度尼西亚
斯里兰卡 阿曼 伊朗
以色列
埃及
坦桑尼亚
太宰府市太宰府遗址
佐贺市观音遗迹 会安占婆岛 苏门答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