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空间的戏剧性表达 余霖访谈录

DESIGNER
设计师
DESIGNER设计师
id+c：在网络上，有媒体给您冠以“当代实验性空间设计女王”的称号，您是如何看待的？实验性与创新性可以等同吗？
余霖：终于有标签了吗？我还蛮喜欢的。

就实验性和创新性来说，我认为是不同的，两者一个是过程，一个是结果。

实验性是比较内化和需要原动力的事情，它是一种状态和过程，而创新则是一种市场可识别的结果。

id+c：在您的设计作品中，镜面元素反复出现。

经过镜面反射的空间常常给人带来视觉上的自由和无限感，甚至有时会有些许未来感和光怪陆离的体验。

您认为，镜面这一普通元素在您的空间创作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余霖：从物性概念层面来说，它意味着消失和沉默，场所边界的消失和部分空间语言的沉默；而从构造层面而言，它则意味着精工，因为要完全表现一个材料的彻底消失和对周围或客观或主观的反应，它需要极其精确及精细的构造水平、工艺和材料品质。

id+c：除了镜面，从您的商业空间设计中我们还能解读出一些具有戏剧性的意象，换句话说，您的设计充满了剧情感。

比如UR 中国旗舰店中的“城市脚手架”、UR伦敦旗舰店内象征来自全球不同文化声音的“喇叭”（这些喇叭内甚至还播放有不同的声音），以及同样是UR的上海旗舰店里巨大的月球影像。

甚至在材料的使用中，您尤其偏爱的石材和金属，我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是一对“冲突”的体现。

请跟我们就这个话题，谈谈您对商业空间内戏剧性体现的理解和把控。

余霖：我认为空间的戏剧性是只是叙事方法，空间的观念性才是一个好设计的底层构造。

事实上，不只商业空间，我认为除了
私人住宅设计应该杜绝戏剧性，此外任何
空间本质上都存在必然的“戏剧性”。

但凡
是具备一定社会属性的公共空间，场所的
公共性都客观地凌驾于个体受众之上，去
建设和设计这个场所是设计师一种绝对的
话语特权。

如何控制这种特权，将这种“特
权”引渡向何处，即空间观念的建立，这是
我评价一个公共空间的基础视点。

基于这个底层场所观念的建立，选择
或“矛盾”或“冲突”或“对立”或“和谐”的叙
事方法，仅是在不同场合提出的不同问题，
它其实无法独立存在。

或者说，没有底层
观念支持的空间“戏剧性”是很单薄的事
情，它会令空间沦为“表演”而非“戏剧”。

id+c：UR中国旗舰店项目中的建筑立面令
人印象深刻，您将项目所处地点的“风口”
劣势，通过“鱼鳞”似的外立面塑造，成功转
化为商业优势，风吹动铝制薄片所带来的
视觉动感带动了商业人流。

在设计中，您
是如何做到设计与商业平衡的，并从中实
现商业空间的高溢价。

余霖：首先，我通过严谨的过程论证和方案
描述来做到设计与商业的桥接，然后才是
“平衡”。

而事实上，设计与商业原本就不
是矛盾体，这两者共生且相得益彰。

大部
分人误以为这两件事情互相冲突，彼此矛
盾，而之所以造成这种误解，其实是整件事
情里各方资源和意识的不对称或不平衡。

id+c：当今网红店风起云涌，但其中很多店
往往火了一段时间后就很快销声匿迹，甚
至关门。

您认为您设计的商业空间是网红
店吗？作为商业空间设计师，您认为空间
设计在维持网红商业空间的客流和热度方
面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余霖：网红有两个层面的指向要划定清楚，
第一是流量，第二是短暂。

流量是网红这
个词的正面内核，短暂则是这个现象的普
遍状态，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相关性。

举两个例子，Starbucks、apple，很网红对
吗？但因为它们网红了太长时间，人们便
主动将其归类为经典，而你能说这是词汇
歧视吗？
我设计的商业空间必须是网红店。

其
实我跟所有的商业客户第一次面谈时一定
会陈述：我确保我设计的空间引流，但是否
构成消费以及持续消费我绝不操心。

在专
业领域中去评价一个商业空间需要明确边
界，这个边界是：产品、运营、服务、陈列、后
台、系统。

这些商业系统中更本质的内容
关不关设计师的事，或者关谁的事？这又
回到上一个“资源对称性”的话题上。

商业
是个很综合的构成，网红也是。

线下空间
形象是商业系统中位于头部但内容占比一
个很小的部分，它最重要的职能是承载商
业系统（应用性）、扩大商业性征（引流）、契
合商业策略（准确），剩下的事情，该谁操心
谁操心，不能全依赖空间设计。

id+c：除了室内设计，您设计的UR上海旗
舰店还曾入围2018年WAF世界建筑节大
奖，同时您还是A&V桉和韦森艺术陈设创
始人。

可以说，您的设计涵盖了从建筑、景
观、室内设计到软装家具设计各个领域。

在将来，您会将工作重点从室内设计方向
转向其他领域吗？为什么？
余霖：工作重点会倾向于项目的一体化设
计，以及建筑景观室内产品的全专业线完
善。

因为这是对项目成果最有利并合理的
设计方法及项目建设方法；无论从创作空
间、项目完整度、建施难度、成本可控性等
各个角度看，都是最合理的设计方法。

但
反过来，这种设计方法对设计公司的专业
水平专业完整度和人力资源水平以及相关
资源水平等方面的要求会是一个迭代质
商业空间的戏剧性表达余霖访谈录
AN INTERVIEW WITH ANN YU
104
MAR2021
跃。

我觉得有趣。

id+c：作为A&V桉和韦森艺术陈设的创始人，请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个软装公司吧。

余霖：A&V桉和韦森艺术陈设只做顶线项目创作和配套，所以，目前A&V还不面向商业市场独立开放。

事实上，我定义的A&V 之后会倾向高定线产品设计。

以目前我们的技术能力和资源能力，软装只是用于人才积累和产品积累的基础市场，未来2年会与不同品牌合作输出小众高定线产品。

id+c：作为一名女性设计师，您认为在室内设计行业有哪些优势？就目前设计市场来看，客户对女性设计师的认可程度如何？相较于过去，女性设计师是否获得了更多的话语权？
余霖：从总体上看，女性在室内设计行业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我认为这已经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

但总体没有优势并不代表个体没有优势，这是女性群体最有意思的地方。

个人的能力、选择、观念、努力、天赋，这些问题才是凌驾于“女性群体有没有优势”的问题之上的更重要问题。

设计不是一个服务性行业，它是个技术性行业，但凡技术性行业，客户关心的根本不是性别问题，而是技术。

认可好的创作，信服于能力，因此话语权也基于这些条件，并不与性别产生太大关联。

id+c：您怎样评价自己近年来的设计，有何新的转变？同时请分别用一句话评价一下您的搭档兼合伙人张星、梁永钊。

余霖：经过这么多年在行业内的摸爬滚打，我觉得自己深刻了很多。

在一体化设计的过程中与不同资源面有很深刻地对撞，包括景观、构造、建筑施工、幕墙、家具等等，这些周边专业带给我很多跨界体验，同时又将这些综合经验反馈到某一个具体项目
上。

于是，在进行设计的底层逻辑构建时，
我的严谨度和深度都比以前深刻许多。

我
个人是非常享受这种技术和经验的综合碰
撞与提升的过程，它扩充了一个设计师去
观察任何专业时的多元角度和提高了一个
设计师的逻辑网密度。

关于我的两个合伙人。

张星毋庸置疑
是70后设计师的代表人物，他拥有非常好
的审美天赋和一种基于70后设计师特有
的处世智慧；梁永钊则是典型的嘻哈一代，
在他的创作里直觉胜于逻辑，没有负担，不
拘束缚，轻松自由，我很欣赏这种自由。

id+c：您有特别推崇或崇拜的设计师或者
建筑师吗？为什么？
余霖：我特别推崇的是意大利建筑师伦佐·
皮阿诺（Renzo Piano）。

他是结构学出
身，构造派建筑师，没有形式废话，设计方
法与逻辑都直奔构造本质，不可取代。

同
时我认为构造的极简才是真正的极简，构
造的美学才是真正值得一谈的美学。

id+c：最近在做什么项目，能跟我们透露一
些吗？
余霖：实在太多了，就挑几个我临时反应过
来的讲吧。

比如刚结束的上海万科的一个
孙科别墅，这是个文物历史双保项目，并且
因为是名人故居（孙中山之子孙科），所以
各方面关注度很高，年底会发布。

这个项
目对我来讲是一次在家具工艺和构造角度
做得很深的项目。

同时目前在筛选2021
年的项目，会在2021年落地几个我个人很
喜欢的，建构技术打得很深的建筑景观室
内产品一体化项目。

收稿日期：2021-01-22
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