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童年家庭经验对张爱玲小说创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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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童年家庭经验对张爱玲小说创作的影响
浅谈童年家庭经验对张爱玲小说创作的影响
摘要:童年时期的家庭经验于张爱玲的小说创作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张爱玲童年阶段对家庭内部父母之爱、和睦之乐的缺失性体验是其小说创作的宿因。
童年期间华美而不幸的家庭生活体验直接影响了张爱玲在小说关于中家庭伦理
主题的表达,通常呈现亲情异化、畸形腐朽的家庭图式。
同时,童年伤痛性的家庭经验致使张爱玲在小说中将世俗化的物欲观体现得极其透彻。
而在张爱玲小说孤独悲凉的风格背后对人的同情也与其童年时期对家庭关系的体察息息相关。
本文将就以上三方面内容探讨童年时期的家庭经验对张爱玲小说创作的影响。
关键字:童年时期家庭经验张爱玲小说创作
童年时期家道中落背景下家庭分崩离析的破碎化状态对张爱玲的性格和气
质的影响尤其巨大,张爱玲易感多思的性格偏向更使其对童年阶段的家庭生活体验得深刻透彻。
海明威曾直言不愉快的童年是对作家最好的写作训练,而张爱玲无疑诠释了这一观点,她能够将自己有限的、独特的童年时期的家庭阅历在日后的人生经验中转化为深度的生存体验,由此构筑成一个虽然狭小却相当深邃、完整的经验世界,童年家庭经验也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张爱玲小说创作的题材选择、人物原型、情感基调、艺术风格等。
(1) 从一定意义上而言,童年时期的家庭经验也成就了张爱玲的小说创作。
一、家庭伦理与亲情关系的异化
张爱玲出身于典型的败落式贵族家庭,其父亲是执缉遗少,有弄风捧月的旧习气,而且性情暴躁、乖张,其母亲是清末南京黄军门的女儿,一个受西方文化熏陶很深而又清丽孤傲的女子(2),旧习气与西洋化格格不入的矛盾在一个只是仰赖着先人余荫的家庭中暴露并强化。
而后父母的离异也只是家庭悲剧的开始,被迫留在父亲家中的张爱玲忍受着继母的泼辣跋扈、父亲的毫无温情和举家的冷眼漠视,而张爱
玲在强烈的冲突和怨愤中转而投入向母亲的家中,然而母亲的生疏高冷并未真正得使幼年时期的张爱玲摆脱那种窒息的心灵囚禁处境,其举动反而加深了“父亲的家”和自身之间冲突对立,在这种家庭处境的张爱玲所产生的癫狂的心理感受将一颗尚未成熟的心灵被摧残。
其实张爱玲并不归属于父家或母家
两者中的任何一方,她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游离于两个家庭阵营之间而心无所依。
父母的破碎婚姻、家庭的失序乱象和变态化的亲子关系造成了张爱玲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伤,张爱玲7岁时所作的首篇作品就以家庭伦理悲剧作为发端,这似乎就是一个征兆。
而早期的家庭生活体验,如同极热的铁烙印在她早熟的心间,使其对家庭、亲情产生了悲观乃至绝望的情绪,张爱玲更把对家庭温暖、亲情关怀、人伦情操的质疑投射在小说创作之中,毫不避讳地构造了一个个在正常包装下已然畸形化的家庭,《金锁记》中的姜公馆、《倾城之恋》中的白公馆、《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梁公馆、《怨女》中的姚公馆等,似乎它们都是在某种历史诡谲气息下变形而来的产物,而家长制、封建式和迫害性是这种家庭结构的特征。
而家庭内部亲人之间所谓的真情、真心、真爱更显不堪,张爱玲在《对照记》和《私语》当中曲折地表达了她对父母亲情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3)《花凋》中郑先生和郑太太在金钱上互相算计,以至于在小女儿病入膏肓之际双方仍舍不得拿出私房钱给女儿治病;《心经》中女孩对占有父亲的执念和仇母的倾向更是尼勒克特拉情结的典型反映;《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被姑母收留的原因并非姑侄的血亲关系,而是姑姑意图用侄女的容貌姿色作为招徕男人的资本;聂传庆仇视憎恨父亲却又不得不在其绝对权威下生存的变态心理,比比皆是。
畸形化的人伦亲情是张爱玲对传统母爱神话的解构、对传统父权的无情颠覆,对以家族亲人之间“血亲”关系的否定,是张爱玲在童年时期非健全的家庭中情感需求的不满、父母之爱缺失性体验的映射。
二、世俗化与物欲化追求的张扬
张爱玲的祖母是清末著名官僚李鸿章的女儿,其祖父张佩伦曾担
任清末官僚,是著名清流派成员之一,其家族的历史渊源颇深,而至张爱玲父亲这一代,她家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
张爱玲的父亲以遗少的身份过着奢侈糜烂堕落的无能生活,他养妾蓄妓、吸食鸦片、挥霍家产,张爱玲的存在本就是父家经济实力逐渐衰弱式微的见证,家庭内其他的成员乃至佣人都是极其趋炎附势的,这于父母离异后作为女子的张爱玲更是一种个人主义的“启示”,而其与母亲之间的隔阂与冲突其实也有“银钱”物质方面因素的作用,对世事的洞察与体验使张爱玲自小就对
生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观念模式。
在童年家庭经验作用下张爱玲的世俗价值观是根深蒂固的,而这种童年家庭经历对其小说创作的影响是极其深刻的,在张爱玲的创作中,物欲的、世俗的追求并不是变形的或曲折隐晦的表现,而常常是真实的、直接的反映。
《金锁记》中势利的哥嫂为了攀附富贵、贪图钱财,不惜将妹妹嫁给一个残废,使其在一个旧家庭里失去了一生做人的意义和尊严;《十八春》中的曼璐为了维持名存实亡的婚姻,竟然残忍地毁掉了妹妹曼桢一生的幸福(4) ;而赤裸裸的物质追求更是白流苏意图拴住范柳原的全部理由。
父子、母女,还是夫妻、兄弟姊妹之间,均处在一种利害关系网中,世俗物欲的索求成为张爱玲小说中众多人物具有转折意义行为的首要动机!世俗化与物欲化的追求已然成为人性的“黄金枷锁”。
无论张爱玲在小说中对现世利己主义的态度是包容抑或批判,纵观其一生的创作历程,其实张爱玲的创作动机中始终包含对实际利益的追求,表现出充满世俗色彩、都市欲望化的个人主义倾向。
可能父亲萎靡颓废的生活使张爱玲过早地领略到了生存的阴暗与没落,母亲对其称为“淑女”的强硬要求让她面临伸手要钱的尴尬(5),童年环境使本就聪颖早熟的张爱玲朝着内省、敏感、自我封闭的方向发展,张爱玲虽为一个独特的女作家却也不得不随社会意识形态浮沉。
张爱玲早期充满“鸳鸯蝴蝶派”意味的男女情感类型小说,至新中国成立后1952年发表罕见的喜剧结局的小说《小艾》,而后在台湾张爱玲的一系列小说创作,最后至其在美国创作的《赤地之恋》,其中张爱玲创
作题材、主题等多方面倾向的多番转变,从中其实可以略窥其小说创作的心理动机。
三、孤独与苍凉背后的悲悯情怀
“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
”(6) 这似乎成了所有人对张爱玲的小说的共识。
张爱玲在小说中表达的孤独苍凉与其童年时期因家庭中因爱的剥夺而造成的心理创伤有很大的关系。
儿时父亲一次为维护继母不分青红皂白地便暴打她,并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她(7),让幼年的张爱玲看到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杀机”,甚至于之后张爱玲患痢疾而其父拒绝请医生,她在半年的病痛中看到某种死亡的真相,其从父亲那里领略到的封建家长式的专断、粗暴、虐待多于关爱。
因此,张爱玲在童年时期就体验到了孤独,虽然其未必能够自觉地意识到“孤独”这个字眼。
或者说张爱玲从小便体悟了某种生存的无奈与苍凉,其流连于张爱玲对于一
切事物的观照方式上。
直至后来张爱玲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8)然而张爱玲在其小说中表达孤独苍凉的同时,也下意识地融入了对众生的体察和同情,或者说这是由自身生发的一种变相的移情方式。
张爱玲的父亲彻底颠覆了人们心目中惯常认为的高大威严的父亲形象,而母亲却因追求个人的理想生活漠视了幼弱女儿的生活需求。
张爱玲童年时期体验到的父母之爱尚且如此,其他的情感又待如何?在其小说中某些人物都有其自身的影子,而现实中的张爱玲似乎乐意将自己放逐于构造虚构人物的创作中,将自哀自怜的情感投射在小说中人物的身世际遇。
爱情或许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所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
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9)或是《茉莉香片》中的猜忌和仇狠;或是《连环套》中的赤裸裸的肉体欲望与无休止的物质索求。
另一方面,张爱玲擅长于把这种人事的悲凉放置在热闹场面之中,《鸿鸾禧》整篇是一场热闹的结婚场面,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在这场结婚场面中是真正的欢乐者;在《怨女》中,作者多
次写银娣在别人热闹时内心的凄清悲凉、孤独寂寞的感受和体验。
动荡的家庭环境促使年幼的张爱玲成为一个的失落者,张爱玲从而揭示了芸芸众生的孤独漂浮感,同时也呈现自我世界的一片荒原。
其笔下人物外表上的强颜欢笑更凸显了内心的荒凉和悲戚,俨然是作者自幼形成的对命运的困顿无奈和生命的虚无幻灭感的投射。
悲悯是文学作品中一个作家最具力量的情感表达,是有温度的、人性化的文本背后的创作动因。
而张爱玲也以“悲天”、“悯人”的传统情怀,对乱世中芸芸众生的悲剧生存境遇,投入了深切的同情与理解。
这种慈悲情怀的表达其实是孤独与苍凉背后的独特蕴藉,是张爱玲自小就从纷杂的家庭中体悟人与人关系的使然,或者说张爱玲借助悲恸、怜悯的情绪净化自己心中的隐痛,而其家庭的悲剧无疑是这种疼痛中的源头和重要构成部分。
《金锁记》中曹七巧垂老之际意识到儿子、女儿、婆家和娘家的人都恨毒了自己,貌似只有亘古的月亮见证了其一生的孤苦与悲凉,而张爱玲在叙述曹七巧结局的同时也流露了怜悯和同情的情绪。
《曹七巧》结尾处有这样一句描述:“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
”(10)张爱玲以物象为动作的凭借浓缩了曹七巧可恨
又可怜的一辈子。
而《倾城之恋》中一句“香港的沦陷成全了她。
”(11)将张爱玲对于这段“倾城之恋”中主角白流苏的无限哀怜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爱玲往往采取一种隐忍退让委曲求全的态度,这种对悲剧冲突的低调处理,就是“参差对照的写法”,它形成了“苍凉美”的悲剧基调,打有东方传统文化的烙印。
(12)
童年时期家庭的破碎、环境的龌龊,这一切都对张爱玲幼小稚嫩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使她无法找到心灵可以栖息的港湾,成为其难以抹去的人生记忆。
加上自幼就体现出来的惊人天才,使张爱玲形成了孤傲、自卑、封闭,与人难以亲近的性格,同时还成就了张爱玲“苍凉却华丽的末世视野”。
(13)童年时期家庭经验对张爱玲的小说创作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亲情的异化、家庭伦理的畸形化是其在张爱玲小说中最直接的反映,无论是张爱玲小说的内容抑或是其创作历程,始终体现着人在世俗中对物质、欲望的渴求。
而孤独悲凉的情
感意蕴背后的悲悯情怀是张爱玲小说独特的基调,这与其童年阶段的家庭经验也是密切相关的。
童年家庭经验给张爱玲带来精神、心理深刻的生命体验,对其创作产生稳定和显著的影响。
注释:
(1)童庆炳:《文艺心理学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03页。
(2)(5)(7)余斌:《张爱玲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版,第23页,
第19页,第25页。
(3)(12)翟瑞青:《童年经验与张爱玲的文学创作》,载《烟台大学学报》,2009年第2期。
(4)崔淑琴:《论童年经验对张爱玲小说的渗透和影响》,载《喀什师范学院学报》,1995年第3期。
(6)(8)罗慧萍:《论张爱玲小说中的都市人性》,载《湖北大学报》,199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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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0)(11)张爱玲:《张爱玲小说》,浙江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25页,第198页,第165页。
(13)王源:《从其个性心理结构解读张爱玲的文学创作》,载《山东社会科
学》,2009年第10期。
朱慧
2013213053
中文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