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赏析——精选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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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诗歌分为三类:纯粹现实类,纯粹意象类,还有象征类,象征类并不等于意象类,而是意象和现实这两者的结合,即用意象来代表现实。
纯粹现实型的诗歌已经很少见,而纯粹意象类诗歌在现代诗歌中则是常见之作,这种诗歌依靠意象本身来构造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并不寻求与现实的对应,这种诗歌的美完全依靠意象本身的衔接来完成。
美分为两类,纯粹美和内涵美,很显然的这样的诗歌寻求的是前者。
当然绝大多数的作品还是属于象征类作品,这样的作品的美依靠意象世界本身的衔接和意象与现实的对应这样的双重对应来完成,如果只有前者那么就会成为意象类诗歌,如果只有具有后者,即只具有意象与现实的单纯对应,这样的诗歌则会显得极其生硬,就像在建造一座房子时只考虑房子与地基的契合度而完全不考虑房子本身的构造一样。
如果在同一句诗中同时达到了这两者的对应,那么这样的诗歌在完成了纯粹美的同时也具有了更厚重的内涵美。
很显然鲁迅的《过客》属于象征类作品,纯粹意象类的作品只能够在诗歌中实现,而其他散文,小说的作品不是属于纯粹现实类作品便是象征类作品,对于散文诗剧类作品尤其如此。
那么在分析这篇作品时便是从两方面入手,一是这篇作品意象世界本身的探讨,二是这篇作品与现实的对应,创作与批评的过程是相反的,创作是将一种现实以意象来表现出来,而批评则是将意象还原为现实,当然,这种过程表面上看似相反,但实则是相同的,因为在不了解作者的情况下没有哪个批评家会根据这种作品推论到一种现实,其实他们也是先去了解了现实,了解了鲁迅本人的思想,性格,以及在创作这篇作品时的心境,然后才根据这些现实去对应到意象本身。
这样的评析虽然中肯,或许也符合鲁迅本人创作的动机,但却是庸俗的,乏味的。
我认为评析的过程完全可以成为一种创作,创作与批评,文学与学术完全可以结合。
而既然它可以成为一种创作,那么正像我刚才所说,如果在创作时只考虑意象和现实的单纯对应,正像绝大多数评论家做的那样,那么这样的创作(评论)就是生硬的,无趣的。
既然许多评论家已经在意象与现实的对应解释方面做了许多工作,那么在这方面就不再有多少可以挖掘的了,那么我的评论就仅仅会从意象世界本身去入手。
事实上我认为这篇作品在处理意象世界本身的衔接上并不是很成功,主要的旨趣还是意象和现实的对应,因此在鲁迅的作品中绝对算不上优秀的。
而如果我要在意象世界本身方面做文章,那么这样的工作甚至要求我抛弃作者,抛弃鲁迅,去给予《过客》以独立的生命。
或许书名号应当是去掉的,因为作为一件作品它始终是鲁迅的,而作为一个人物,一个意象,他才是具有独立生命的。
过客是这篇作品的主人公,也是题目,事实上过客的含义完全是双重的,表面看是走路的过客相对于老翁和小孩是过客,事实上,对于过客来说老翁和小孩也是过客。
而且在更深的层次上,老翁与小孩,尤其是小孩对于过客来说“过客”的意思是更为明显的。
小孩给了他慰,而这样的慰藉正像他自己所说是极其罕有的,以前没有,或许过去也会没有,仅仅是偶然遇到,偶然经过而已。
小孩给了过客一块布,而过客并未接受,他说“倘若受了谁的施舍,就要像秃鹰一样,………”在这个地方如果纯粹从意象本身去把握是无法理解的,它很显然是一种象征,布象征着爱情,过客很显然就是鲁迅本人,具体这里的对应到现实是什么已经有评论家说过,这里我只是稍带提一下,因为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是分析意象世界本身,而不是其与现实的对应。
过客,仅仅是相对于老人和小孩时他才是个过客,相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则是个旅人。
但一切旅行必得有个目的,没有目的的旅行与其说是旅行不如说是流浪。
但流浪也分为两种,一种流浪是浪漫的,而另一种则是苦涩的。
前一种流浪是浪漫的,在于它虽然没有一个目的,但却有一个归宿,即这种流浪的起点,流浪者知道自己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个家在等着自己,总有一种归宿在迎接着自己,因此他能够去心安理得地流浪;后一种流浪之所以是苦涩的则在于这种流浪既没有目的和也没有归宿,甚至这种流浪本身的目的就是就是去逃离这种归宿,正像文中过客写道:我不能回到那里去,就没一处没名目,没一处没地主,没一处没有驱逐和牢笼。
“过客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他所说:我不知道自
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向哪里去,从我出生起我就一直走,。
”
一个人可以不知道自己旅途的目的在哪里,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来处在哪里。
如果旅行是一个站点接着一个站点,那么回答自己的来处是很容易的,但同时也是困难的,因为这样的回答是多样的,从而也就没有实际的含义了。
因为可以说自己从前一个站点来,同时也可以说自己从这个站点再之前的一个站点来。
因此要回答自己从哪里来,必得有一个最初的原点,答案才会是确切的。
但过客连这样的原点也没有。
这其实很类似于存在主义所表述的一种观点,即认为人没有归途也没有来处,而人正是因为没有了来处才没有了归途。
上帝死了,人被无缘无故地抛到这个世界中,存在是被硬塞给自己的。
而人正因此被赋予了选择的自由,自由成为了人的宿命。
事实上我认为这样的自由是不具有太大意义的,它并不能使人就因此成为独立思考选择的“理性”的人。
自由其实是一种悖论式的东西,如果只给人规定一条道路,那么这就叫强迫,而如果给人以无限条道路,那么实则等于完全不给人以道路,这实则是比上面那种更为逼迫的做法。
最接近自由的是,是给人以一定的选项并给人以选择的自由,然而这样也并非是绝对的自由。
但如果连选项也都不给予,那么人不会感到自己就能独立地主宰选择道路,恰恰相反,人只会感到空虚,迷茫,不知所措,完全的空虚与开放是人所不能承受的,这也便是人的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
那么我们的过客如何呢?我们看到他只是走在一条路上,他并没有个目的,也没有个起点,他是绝对的自由者,但同时他也因为没有目的而无所适从,驱赶他前进的或许仅仅成了前进行为本身,也就是说,他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惯性而无法停下来,当文中小女孩要他休息时他也无法停下。
然而在文中或许还是有一点东西暗示是有一种目的性的东西在指引着他,这也便是他所说的“声音召唤着我”。
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你可以说是光明,真理等一些东西,我认为在这里鲁迅的处理是有点矛盾和落俗套了。
如果就用存在主义来解释过客,我们可以把过客与存在主义经典之作《等待戈多》做个对比。
人的旅行存在一个目的,就像人的等待必得有一个等待者。
在《等待戈多》中戈多始终没有出现,如果剧中人知道戈多不会出现那么就不会等下去,但他们因为一点希望还是等下去了。
有句话说“让人煎熬的不是等待,而是没有希望的等待”。
其实当等待没有希望时人不会再继续等下去,让人煎熬的其实是希望逐渐变小的等待。
就像在过客中一样,他不知道他所祈求的那种光明是否出现,但他看到一点希望,于是便坚持走下去,而这点希望的逐渐变小便成了他的全部煎熬。
但如果我们假设他连这点希望也没有,那么他是否还会继续走下去呢?会的,因为一种惯性,这样走动甚至成为了他本性中的一部分。
但如果在《等待戈多》中这样的希望一点也不存在,那么剧中人不会再等下去,因为静止的等待并不具有一种惯性。
这是过客和等待戈多的人们的不同之处。
这二者的过程是相反的,过客是主动寻求一种光明,而等待戈多的人则是等待一种光明向他们走来,当光明不会再出现时等待的人便会放弃,而主动寻求光明者就算再被告知没有光明,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寻求本身,因为光明或许并不存在,仅仅是在寻求过程的本身中才体现着全部的光明。
我们还可以把《过客》与加缪的经典之作《西西佛斯的神话》做个对比。
西西佛斯被诸神罚作一种没有希望的劳动,将之当做对其最严酷的惩罚。
当然如果从实际来考虑,这样的惩罚其实是不可能存在的。
因为惩罚本身是一种威慑,但它必然还需要有更严厉的威慑作为其后盾。
就像罚犯人做苦工一样,如果不做那么就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然而在西西佛斯里,我们则看不到这种更严厉惩罚的存在,因为这种惩罚本身已经是最严酷的惩罚。
而西西佛斯如果想逃避这种惩罚,那么他完全可以反抗,正像他以往做的那样,而不再会有更加严厉的措施制裁他,因为死亡是惩罚的最高形式,而西西佛斯本身已经在冥界中,他已经死了。
如果西西佛斯不去反抗,那么只是证明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这样的没有意识正是他的幸福所在,或者说,他的全部悲剧都在于他的意识,当他意识到这样的悲剧命运时这样的命运才会是悲
剧的。
如果他并不知道自己全部的劳动都只是一种无休止的循环,那么他会心安理得地去重复这样的劳动。
而一旦他了解了他知道了自己在做一种永恒的无用功,而他不得不去做这样的无用功,他用来避免这样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让自己丧失意识,让自己变得麻木。
让自己的全部都只剩下于身体和劳动本身。
而在别人看来,正是这样的自我麻木才构成了西西佛斯地悲剧,这让他丧失了全部的尊严,去勇敢地,有意识地,清醒地去承受一种悲剧的命运方才是人的尊严和幸福所在。
与等待戈多的人相比,西西佛斯是更为悲剧的,因为他看不到一种希望,希望对于等待戈多中的人而言实则是一种欺骗,这种欺骗其实便等于麻木。
而西西佛斯则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没有希望。
等待戈多中的人如果看不到希望便不会继续等待,西西佛斯地悲剧是即使没有希望也还要继续去完成这样的工作。
但西西佛斯或许与过客是有一点相似之处的,即过客与西西佛斯一样看不到任何希望,西西佛斯可以让自己变得麻木以减轻这种痛苦,而过客则通过行进,走路这种行为本身来集中了自己的全部意识,让自己变得麻木从而让自己避免认识到这样的悲剧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