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退伍军人写给莫言的一篇文章

一个退伍军人写给莫言的一篇文章
先生：
见字如晤。

对您的印象停留在了好些年前，模糊地知晓您成了中国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成长的到来与阅历的丰富迫使我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这一人类历史上永恒的话题，我也恳切地希望您能给我回答。

有时候我爱凝望树上的鸟，惊讶于这就是生命。

在那小小的胸腔里，正淌过和我一样的血液。

多么美丽的神奇，血与肉的组合交织竟诞生出生命和思想。

余华说「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我对此感到难以接受。

在不断追问这个世界后，所换来的却也只是无涯的死寂……
思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言语又是怎么一回事，上帝真的只是钟爱人类种族吗？
记得儿时断电的夏夜，黑云翻过远山滚滚直下，强风撕扯着万物在天地间震吼。

草群倒伏，树木弯折，尘土暴烈地鼓动翻腾。

我站在门前的台檐上，等待着某种东西倾泻下来。

大人们慌张地拔掉插头，用老旧的胶膜盖住粮食。

可雨仍在渗入，风仍在掀刮，一切的努力都显得如此苍白。

强有力的心似泵一般将震撼推向我的全身，我看见生命的渺小在大雨中起伏。

春日雨后万物生发的时节，同爷爷去走坟。

穿行在田埂上，我并不知晓土中埋葬着谁的骸骨，姓字何如，只知道与我有关系，往上推一推就可以到清代甚至更久。

漫野的青绿中，只剩下几点烛火，山谷将鞭炮声拉得悠长——，生命正在时间里延续。

我能够想象他们在土地上劳作的样子，他们的欢声笑语和曾经的一切。

可现在，他们就躺在这里。

晚上睡觉时我总特别在意家人的身体是否还与呼吸保持一致，有时看不到我便会惊叫他们的称谓。

我很害怕失去，害怕极了。

很久都未能感到快乐了，上一次是怀抱着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书中一遍又一遍经历着别人的人生，却不得不面对满地鸡毛的现实低头。

您说「不被大风吹倒」，这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啊。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所能做的，只是站着……
重新打量自己，前所未有的疏离与陌生朝我袭来。

看着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我弄丢了自己。

我的行为动作里都是别人的倒影，我的声音话语中都是别人的腔调，想起一句话「一艘船换掉了所有零部件，还是原先那只船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觉得自己是卞和怀中的荆山玉又害怕遇到楚文王，在被剖开前谁能确
切地说自己是块璞玉而非顽石呢？
好像突然有点明白那个叫庄子的人了，大道可能真的是无法言说的吧。

以前同朋友交谈，我告诉他我的梦想是改变这个世界，我相信每位青年朋友都曾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被现实摧垮后变成了「脚踏实地」的目标，大抵是「买车」，「买房」，「赚钱」一类的事。

在信仰缺失的时代，人们会陷入迷茫，我不可避免正是其中之一。

可我想做的绝不仅仅只是找到信仰那么简单，我要做的是文以载道，成为信仰！
生命的起源何其久远，生命的意义何其广大。

其实，当「生命的意义」穿过千百年岁月，越过兵燹水火来到今天，其意义已不只限于一个哲学问题。

学校东大门处有一尊周总理的雕像，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总爱与他说说话，虽然他从来不肯回答我。

某天当我怀抱书迎着东风穿林而过，在总理身边的刹那时光定格住了，仿佛能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

回家后我伏案下了这样一段话「今天我决心改变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到令我不得不做出改变的事，只是有了这样一种想法」。

我的理想在风中飞扬，我的灵魂被时光雕琢。

广大的青年朋友们、尊敬的莫老，在春夜的繁星里，在旷野的秋声里。

从来不是风把他们我的灵魂扯成碎片，而是我们身着一袭风雨。

想法颇多，余不一一。

此祝
安好！
一位退伍老兵
壬寅年四月四日（青年节）于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