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学术著作《孙子学流变研究》的主要内容和价值

※成果推介※
收稿日期：2024-01-02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孙子》文献整理与研究”（22BZX042）。

作者简介：胡小莲（1971—），女，江西宁都人，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图书馆馆员，研究方向：文献整理和图书评论。

优秀学术著作《孙子学流变研究》的
主要内容和价值
胡小莲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 图书馆，广西 崇左 532200）
摘 要：孙子学研究是古典兵学领域的核心课题，随着世界新军事变革的推进和我国军事改革的深入，
以孙子学为代表的中国古典兵学受到学界和社会的关切。

然而，由于自汉以降儒家文化占主导地位等原因，孙子兵学发展依然存在很多不足，特别是对孙子学演变规律及其学理研究多有欠缺。

李桂生的学术专著《孙子学流变研究》叙写了孙子学二千五百多年来的历史流变、地域流变和文化流变，使孙子学的流变史呈现多维的立体形态，反映了历代政权更替、国家治理、军事制度变迁等与孙子学流变的内在关联。

此书叙写历史时间长，地域空间大，体现了作者雄阔的学术视野，拓展了孙子学研究的思路和空间，在学术观点和学术思想上多有创新。

关键词：《孙子学流变研究》；价值；内容；图书评论
中图分类号：E8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4-8891（2024）01-0124-05李桂生的学术专著《孙子学流变研究》自齐鲁书社2020年出版以来，以其学术创新和编校精审在学术界、出版界产生较大影响，享有广泛赞誉。

华东师范大学主办的《诸子学刊》和山东省孙子研究会主办的《孙子研究》先后发表此书的研究论文和评介文章①。

此书亦先后获得华东地区第二十三届优秀古籍图书二等奖和广西壮族自治区第十七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

孙子学是围绕《孙子兵法》文本、思想及应用研究而形成的专门学问。

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内学术界提出“孙子学”概念以来，孙子学成果不可谓不多，但是一直没有推出具有影响力的孙子学史方面的重大成果，而李桂生近百万字的学术专著《孙子学流变研究》，正好弥补了这一缺憾。

《孙子学流变研究》最大的特色在于它运用大
量新的文献资料，读来令人耳目一新。

孙子学文献既是孙子学本身的重要内容，也是孙子学研究的基础。

目前孙子学界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是，随着世界性孙子学的兴起，人们对孙子学文献资料的需求越来越高，然而文献整理和研究却日益成为制约孙子学研究的重要瓶颈[1]。

其主要原因是，孙子学文献源远流长、数量庞大、地域分布广泛，且散布在多个学科领域。

孙子学学者魏鸿在其专著《宋代孙子兵学研究》谈道：“在孙子兵学研究中，文献学研究是一份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因此研究者寥寥，相关成果也不多。

”[2]真正致力于孙子学文献搜罗的学者屈指可数，老一辈兵学文献整理者有于汝波、许保林、刘申宁、高殿芳、皮明勇、季德源、苏桂亮、谢祥皓等，新一代有黄朴民、刘庆、熊剑平、李桂生、刘春生、苏成爱等，他们一直执
第41卷 第1期
2024年2月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Vol.41 No.1Feb.2024
着地坚守这一领域。

其中，李桂生参与编纂的《子藏·兵家部•孙子卷》“搜集自汉代至民国《孙子》白文本、注释本、节选本、校勘本、批点本及研究著作凡一百三十八种，是迄今搜书最全的孙子学文献集成，而其最大的亮点在于补充了《孙子集成》不少漏收的孙子学文献稀见本”[3]。

自古以来，孙子思想研究都是孙子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新中国建立以后，孙子思想的研究更是成为《孙子》研究的重中之重，然而与儒、道、法等诸家思想的研究相比，仍显滞后，其深刻性和广泛性都多有逊色。

改革开放以后，孙子学迎来蓬勃发展的春天。

然而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本就富有实用理性精神的国人，更乐意追求孙子学的实用、实利和实效[1]。

《孙子学流变研究》清醒地认识到孙子思想研究功利化的趋势，严肃批评《孙子兵法》应用泛化的不良现象。

《孙子学流变研究》内容丰富，体制宏大，论证精密，叙述清晰，以生动而严谨的语言先后论述孙子学的历史流变、地域流变和文化流变，可谓孙子学研究的扛鼎之作。

一、孙子学历史流变
作者论述了孙子学的历史流变，提出了以下主要观点。

战国至秦汉时期，《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吴子》《三略》《太公兵法》等兵书继承和发展了《孙子兵法》的思想。

汉末曹操开启了注解《孙子兵法》的风气，并删削八十二篇本《孙子兵法》的多余篇章，还原为《孙子兵法》十三篇。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孙子学被广泛接受和传播，衍生了许多兵阴阳孙子学著作，出现“孙子兵法丛林”现象。

这类著作在阴阳五行、云气杂占、孤虚六甲、阵法阵形等方面附会孙子本意，虽题名“孙子”所作，但均属伪托。

在隋唐五代，孙子学充分吸取儒家、道家、法家、阴阳五行家等思想，在崇尚武功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中，在武将世家的传承下，呈现激烈奔放、纵横捭阖、豪情满怀的独特气象。

君主、文臣、武将、士人都对《孙子》推崇膜拜，在其奏疏、类书、诗文中多有引用，注解和阐发《孙子》之作屡见。

如果说先秦时期的战争孕育了不朽的先秦兵学，那么宋代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对峙与交战，则带来了我国中古时期古典兵学的繁荣。

秦汉至隋唐五代，兵学发展一度低迷徘徊，并没有与那个时代的发展和繁荣相映成趣，更不能与其所处时代的战争规模、战争频次，以及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相提并论。

从秦汉到隋唐五代，兵学原创的步伐踟蹰不前，然而两宋却改变了这一境地，兵学呈现繁荣景象：一是兵学著述繁盛，兵书大量出现；二是宋代文人士夫谈兵成风；三是官修大型兵书颁行；四是注释古代兵学经典范围扩展；五是兵书内容更加丰富；六是北方游牧民族学习中原兵学；七是有宋一代，统兵者多为文士，论兵者亦多为文士，文人兵学是其特色。

元朝统治阶级对文化、教育采取轻视态度，加之兵法乃国之利器，元统治者对汉民族严加防范，禁谈兵学，以致文化教育不振，兵学委顿，即使有极少的兵书注解之作，也终究在兵学上无所建树。

从明代前、中、后三个时期孙子学著述的情况看，在著述数量方面，前期不如中期，中期不如后期。

后期的历史跨度虽比中期短，与前期相当，但是孙子学著述总量超过中期和前期。

明代孙子学著述数量多，而且研究主体、兵学观念有别于前代，主要表现为：一是在孙子学著述中，进士作者群体崛起，他们多有兵事实践经历，或参与战事，或参与戎幕，或执掌兵权，或参与兵机决策；二是从兵学观念看，以儒释兵、彰显儒学要义比前代表现更充分。

清代孙子学，其主题是武举策论之学，表面繁荣的景象后面，隐藏着孙子学衰微的实质。

多数孙子学著述陷于标题帖括之习，虽在一定程度上传播
第41卷（总第152期）
胡小莲　优秀学术著作《孙子学流变研究》的主要内容和价值
了孙子学，但在学理上并无造诣。

鸦片战争爆发后，一方面传统兵学的弊端日益显现，另一方面将士普遍缺乏基本的兵略、韬略素养，更缺乏近代军事知识和技术，故以孙子学为主要内容的传统兵学在为反侵略战争提供智力支撑上显得力不从心。

显然，在清代后期，以应试为目标的孙子学，以策论、标题、备考等为书名的帖括之作，根本无法改变晚清积贫积弱、备受欺凌的现状。

在近现代军事思潮的影响下，在血与火的战争洗礼下，孙子学由传统向近现代转变，基本摆脱了清代中期以前的训诂窠臼。

其研究体式主要有四：一是孙子学著述仍然保持汉学和朴学风格，注重文本笺释、辑校、训诂、章句、翻译、史证、考辨和编目；二是注重《孙子》义理的阐发，而且多半将孙子理论与战争实际相联系；三是孙子学著述呈现应用型特征，回应战争需要，为战争服务；四是白话译解《孙子》出现，目的在于普及《孙子》；五是从作者群体看，民国孙子学著述者多为军职人员。

民国时期孙子兵学与近现代军事融合发展，实现了《孙子》文本阐释的近现代转型。

新中国成立后，孙子学研究进入新时代，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方法研究孙子兵学，是这一时期孙子学的重要特点。

但具体而言，不同阶段的孙子学又有不同：新中国成立初期，是启蒙化的孙子学；“文革”时期的孙子学，是“政治化”的孙子学；改革开放后的孙子学，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是“经济化”的孙子学。

孙子学研究应该理性地回归兵学本位，不断地深化和丰富以孙子学为代表的兵学理论，创造性地发展具有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现代兵学理论，而不是随波逐流地把孙子学庸俗化，把兵学理论边缘化。

二、孙子学地域流变
尽管此前有于汝波等人所作的《孙子兵法研究史》，但不论是理论开掘的深广度，还是历史演变探寻的清晰度，都不如《孙子学流变研究》。

李桂生用较大的篇幅，依次论述齐鲁孙子学、吴越孙子学、荆楚孙子学、三晋孙子学、燕赵孙子学、秦陇孙子学、巴蜀孙子学、滇黔孙子学、岭南孙子学、关外孙子学的基本形态及其演化。

作为孙子学的孕育地、兵学的发源地，齐鲁之地却非孙子学的重地。

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齐鲁之地孙子学研究呈现空白，明清之后才陆续出现一些研究著作，这既有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发展不平衡的原因，也有历史上文化重心迁移等原因。

自唐宋始，随着经济、文化重心的南迁，孙子学在吴越地区兴盛起来。

明代孙子学在吴越文化区得到长足发展，并臻于鼎盛。

经过唐、宋、元三个历史时代的文化积累和发展，吴越文化区不仅在文苑曲囿上花繁叶茂，而且在孙子学领域精耕细作，领先于其他文化区域。

进入清代，吴越孙子学仍呈稳健发展之势，虽不能与明代等量齐观，但也成绩斐然。

荆楚孙子学发轫于汉末曹魏时期，亦开全国孙子学著述之先河。

然越五百余年，进入宋元，始有零散著述，不成气候。

明清时期方为荆楚孙子学之兴盛繁荣期，而在荆楚文化区的不同地域，又各有兴衰，此消彼长，各有千秋。

民国时期，以荆楚文化区的腹心地带湖北、湖南为最盛，而安徽又趋 零落。

三晋孙子学在有明一代，相对于其他朝代，是发展较好的一个时期，在三晋孙子学史上，是个小高峰，然而与吴越文化区、荆楚文化区同时期相比，学人及著作的数量却又相去甚远。

这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南北文化自宋代以后发展的差异。

从燕赵孙子学发展历程看，其进度缓、学人少、著述寡，在过去的两千多年，基本是孕育积累的时期，直至新中国建立，才迸发蓬勃生机。

这是燕赵文化与新的历史时期遇合，而被赋予了新的质素和内涵后抓住的机遇。

秦陇地区从五代至民国各时期，历时一千余年，几乎没有孙子学著述成果。

新中国建立后，孙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月25日出版2024年第1期
子学著述亦不多见。

在巴蜀兵学史上，清代可以算是一个小高峰，但是并无重要兵书，而在唐宋时期，巴蜀地区虽然兵书寥寥，却有赵蕤《长短经》以及苏洵、苏轼父子之兵论，在孙子学及兵学史上熠熠生光。

由于滇黔具有地域上的独特性，地处偏远，故两千多年来，孙子学在此地域并未形成气候，只有一些零星的著述。

秦汉至北宋，岭南均无孙子学著述。

南宋末从施子美起，孙子学著述不绝如缕。

明代以降，孙子学著述丰富。

至于在近现代，岭南孙子学成兴盛 之势。

汉魏至明末，关外没有孙子学著述。

关外孙子兵学传播和发展，当至清朝起，始可论及。

清代关外孙子学著述，以编纂为主，其目的在于为官员、将士、子弟提供学习、阅览的范本，谈不上研究。

民国有个别孙子学著述成果，而新中国成立后，关外孙子学著述方有出色表现。

李桂生从地域角度论述孙子学的流传、发展、演变，别开生面，为其在此书最后提出“兵学地理学”概念及其基本涵义作了铺垫。

三、孙子学文化流变
关于孙子学与传统文化的关系，是孙子学领域涉及较多的一个论题，但是李桂生的论述最新颖、最全面、最系统，有些观点体现了作者在文献学、学术史、文化史、文学史、哲学史、思想史方面的深厚素养。

李桂生主要从中国文化发展和孙子学发展互相交汇的角度，阐述历代文化对相应历史时期的孙子学的渗透、影响，以及政治、战争与孙子学的内在关联。

李桂生认为，从兵家流派看，孙子学的流变有兵权谋孙子学、兵形势孙子学、兵阴阳孙子学、兵技巧孙子学。

从诸子流派看，孙子学的流变有儒家孙子学、道家孙子学、杂家孙子学。

从学术形态看，孙子学的流变有算术孙子学、辞章孙子学、禅兵孙子学、朴学孙子学、义理孙子学、马克思主义孙子学。

从应用形态看，孙子学的流变有武举孙子学、抗日孙子学、政略孙子学、经营管理孙子学、人生处世孙子学。

李桂生进一步认为，从中国历代战争演进、政权更替和国家治理看，孙子学流变在一定程度或某些方面，代表了中国文化的演进。

孙子学的流变首先是由战争的演进来推动的，同时反过来，孙子学的演进在作战思维、作战观念、作战方法等方面无形地影响着战争的决策、指挥及其取胜，而能动地作用于战争实践。

一代又一代的孙子学，政权更替影响着孙子学的流变，而孙子学流变通过战争的演进，间接地影响政权更替。

历代政权更替，无不与兵学、兵事紧密相关。

政兴于兵，又亡于兵。

故兵事及兵学，不重则国危，重则国昌，亦古今之 定理。

四、《孙子学流变研究》的价值
上述对《孙子学流变研究》内容的粗略抽绎和概括，表明此书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其一，此书对孙子学学理予以拓展和深入，回答了孙子学的有关理论问题，如孙子学与诸子学的关系、孙子学的流变形态、孙子学流变与中国文化发展的关系、孙子学流变与历代军事变革、重要战争、政权更替、国家治理的内在关联等，故在孙子学学理上有一定的突破。

其二，此书是对现有孙子学史研究的丰富和创新，在既有孙子学史研究的基础上，对孙子学的历史流变、地域流变和文化学术流变作了比较全面的概述和分析，突破了过去单一的历史流变的书写视角，而从文化学术、地域文化等视角进行拓展，丰富了孙子学研究的内涵。

其三，此书对孙子学学科、古典兵学学科的建设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在国学领域，兵家、兵书、兵法的研究不够充分，在学科培育与发展方面远不如其他学科，只有居安思危、平时做好战时准
第41卷（总第152期）
胡小莲　优秀学术著作《孙子学流变研究》的主要内容和价值
备，才能维持国家的长治久安，所以兵学学科不能忽视，不仅军队要研究，而且地方要研究，而此书正是作者基于这一价值理念而撰成。

其四，此书对传承古典兵学、军事文化建设、兵法经营管理等方面有一定的借鉴意义，而在重塑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兵学话语体系方面，亦有不可忽视的价值。

总之，《孙子学流变研究》是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同名成果，被列为2019年度“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和2020年度国家出版基金项目，也是目前学界最全面、最系统地探讨孙子学流变史的重要成果，诚如孙子学知名专家姚振文教授撰文所说，此书为孙子学研究的集大成之 作[4]。

注释：
①先后有李鹤群、姚振文在《诸子学刊》2021年
第2期和《孙子研究》2022年第5期发表关于此书的研究性论文和评介性文章，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参考文献：
[1]李鹤群，姚振文.李桂生“新兵学”对方勇“新
子学”理论的践行及其意蕴：主要基于《孙子学流变研究》的考察[J].诸子学刊，2021（2）：313-325.
[2]魏鸿.宋代孙子兵学研究[M].北京：军事科学
出版社，2011：92.
[3]李桂生.“新子学”背景下孙子学文献整理与孙
子学重构：兼评《子藏》对孙子学文献整理的贡献[J].诸子学刊，2021（1）：387-401. [4]姚振文.孙子学研究的集大成之作：李桂生《孙
子学流变研究》评介[J].孙子研究，2022（5）：105-111.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月25日出版202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