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奇人陈佐才其人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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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历史脉络凸显地域文化弘扬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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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的云南苦难深重,与中原内地相比,它经历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动乱。

从崇祯三年(1614年)开始的土司普名声联合宁州土司叛乱,至随后的吾必奎、沙定洲之乱,到大西军入滇与地方政权交战,再到顺治十五年清兵进军云南,至康熙元年永历帝殉国。

康熙十二年,云贵总督吴三桂又反清,一直到康熙二十年(1681年)吴三桂兵败覆灭。

数十年间,云南兵戈迭起、民物凋耗、人烟杳绝,可谓伤心惨目至极。

这一时期的云南诗歌,与中原内地普遍批判“明前后七子”的滔滔洪流截然相反,云南诗坛选择了尊崇“七子”、以复古为导向的主张,掀起了一股弥漫滇中的复古潮流,这一时期的复古风气对后世云南诗坛影响深远,一直到清代中后期尚绵延不绝,形成了云南诗歌独特的风貌与传统。

正因如此,这一时期的云南诗歌,背负着时代特殊的使命,诗人们的诗歌创作建立在对社会现实的深切关注之上,注重情
感的抒发。

他们将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悲慨、社稷倾覆的悲哀、民物凋耗的心痛熔铸于笔墨之中,内容厚重、充实,感情强烈深沉,涤荡了模拟涂泽之病,对明末云南动荡现实和国运民生的抒写,风雷激荡中饱含着深沉的爱国情怀,蕴含着独特的人格力量,充斥着刚烈清正之气、孤清凛冽之风,与明清之际的全国诗歌一样,开启了崭新的面貌,推动了诗歌的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苦涩的南明小朝廷,造就了一批苦涩的遗民,陈佐才、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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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高泰、赵炳龙、钱邦芑(大错)及后来的高奣映、何观五等,是其中较为典型的洁义之士。

他们在时代的更迭中,没有选择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尤其是陈佐才,最不“和谐”,最不“淡定”,他以超迈古今的言行,在苦涩的河流中一己举桨,逆流行舟,在诗文中激起了一朵朵苦涩的浪花。

蒙化(今巍山)诗人陈佐才,明天启七年(1627年)出生在距离巍山县城11公里的庙街镇盟石村。

盟石村的来历源于细奴逻继位时砍石盟誓的故事,富有传奇性。

而陈佐才的一生也颇具传奇色彩。

陈佐才,字翼叔,别号睡隐子,亦号天耳中人,祖籍江右(今江西),幼年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家庭贫寒。

从小聪明伶俐的他,虽然有一腔抱负,无奈社会动荡,前途渺茫,通常“学优为仕”的坦途因世乱废科举而欲往无门,因此他仅仅读了一部《论语》就辍学了。

当时以务农为业,闲时跟一位木匠师傅学手艺。

师傅精通武术,他也学会了一些拳棒刀枪。

他为人正派,好打抱不平,扶弱锄强,乡里的浮浪子弟和恶徒都怕他三分。

话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中原大乱。

反清势力仓促间在福建扶起一个幼弱的南明王朝,与起义军残余联合在一起试图东山再起,不过因为势单力薄,这个小王朝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陈佐才所处的时代正是清军入侵、明将灭亡的时期,明朝处于风雨飘摇中。

而云南这块沐氏家族世代镇守的封疆,因地处偏远,而且继位不久的沐天波表面上还能受到当地大多数土司的拥戴,局面还能勉强支撑。

崇祯三年,最后一位黔国公沐天波世袭去世父亲沐启元的爵位,还兼任征南将军。

此时,志气犹存的陈佐才投奔沐家门下。

他在云南明军统帅黔国公沐天波所属的部队里当一名士兵,“习才技”。

当时,在沐天波幕中有一个饱学的师爷,很喜欢陈佐才这个小伙子,自愿在空余时间教陈佐才念书。

陈佐才天资聪慧,又肯于学习,从而积累了一些文学知识。

在一次演武的偶然机会中,沐天波看中了陈佐才的超群武艺,就把他调到身边充当一员武弁。

明永历帝被清兵追逼,逃往云南。

吴三桂也跟踪而来。

沐天波便“随王护驾”向滇缅边境转移。

因立战功,陈佐才“习才技隶黔国公沐天波标下为把总”,官至“把总”(明代及清代前中期陆军基层军官名),成为带有百十个兵的下级军官。

但是好景不长,沐天波与土司的关系只不过
是暂时妥协。

清顺治二年(1645年)十二月,云南临安府王弄山(在今云南文山县境内)壮族土司沙定洲趁机进入昆明,占据黔国公府,野心勃勃,“思据滇”取沐天波而代之。

沐天波仓促逃往滇西,据守楚雄,陈佐才随之驻榆城(今大理)。

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顺治四年(1647年)二月,孙可望、李定国等人率领的大西农民军由四川进入云南。

九月,沐天波在孙可望招引下,带着满腔仇恨回到昆明。

1656年,李定国将明朝落魄的末代皇帝朱由榔迎到昆明。

南明末代皇帝朱由榔是万历神宗皇帝的嫡孙,崇祯六年(1633年)受封永明王。

清顺治三年(1646年)十月拥立监国于肇庆,不久在肇庆即帝位,年号永历,是明朝抗清势力的最后一位君主。

有了这个牌子,内地反清力量大都集
结到云南。

1662年,陈佐才被沐天波派往四川公干。

当他返回云南时,已经物是人非。

永历十五年(1661年)(顺治十八年),清军攻入云南,永历帝逃到缅甸曼德勒,被缅王收留。

后来吴三桂攻入缅
甸,缅王将其献与吴三桂,永历十六年(1662年)6月在昆明被绞死,终年40岁,在位16年。

就在这段时间,沐天波也在滇西边境死于战乱,这对于陈佐才无异于晴天霹雳。

陈佐才悲愤交集,作了一首《吊黔国公为缅酋杀》:“战马嘶归还汉地,将军枯骨在蛮城(缅甸)。

招魂惟有沙洲水,日夜呜呜作怨声。


突然的变故,使陈佐才对人生的感悟产生质的转变。

他在《宁瘦居草卷之一》的《恨别》诗中写道:“拟从白首以为期,谁识于今独见遗。

莫若结交山共水,死生相傍不相离。

”陈佐才认为,人生是短暂的,山水才是永恒的,只有将生命融入山水之
中才是有意义的。

因此,面对当时云南混乱的政局,以及当地百姓民不聊生的惨状,在风云际会
中,还是壮年的陈佐才怀着满腔悲愤回到故里——巍山县庙街镇盟石村,隐居于村东蒙舍山中,娶妻安氏,开始田园生活。

在诗集的《自删小序》里,陈佐才自述:“流寇入滇,乃负剑归隐,始学诗。

政之骚坛刊以问世。

”陈佐才称大西军为“流寇”,并负气归隐,从中不难看出他对大西军的态度。

大西军起兵,是明朝灭亡的重要因素,且他们所过之处,烧杀劫掠,屠城也时有发生,陈佐才因此不愿与他们产生关联。

陈佐才在隐居的地方,建了一陋屋,名曰“是何庵”,因周围有很多竹子,他依竹而居,又将居所称为“宁瘦居”,我揣测应该取自苏轼“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意,因此他的第一本诗集,也取名《宁瘦居草》。

竹是中国美德的物质载体,竹有坚贞不屈、志向高洁、凌霜不改节的寓意,竹的挺拔洒脱、正直清高、清秀俊逸、高风亮节是君子的象征,为无数仁人志士喜爱,随着“竹林七贤”流传度的扩散,竹林又增加了隐逸的文化内涵。

陈佐才选择“宁瘦居”隐居,寄托了自己刚正不阿的精神追求。

陈佐才以竹为主题,写了很多诗,来暗喻自己高风亮节的品行。

如“雨洗风磨不染尘,霜欺雪压倍精神。

如今节操全无用,那有敲门看竹人。

”(《题竹》)这首诗中,陈佐才歌颂了竹子的节操,鞭挞了没有节操的人。

隐居于故里的陈佐才,“义士”之称声名远播。

他以逆行表示仇恨,不顾“留发不留头”的禁令,拒不剃发易服,蓄发明志。

“巍巍仍汉官威仪”,以汉服出入乡里,他“独长发、方袍、素冠、博带”,追屈原“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他身体力行反对清政府的剃发令,并在《担当老和尚》一诗中写道:“多少英雄落后尘,谁来教汝早抽身。

当时若不为僧去,亦作如今剃发人。

”他身骑毛驴,以示不踩清朝之地;头戴斗笠,以示不顶清朝之天;唯饮雨水度日,以示不饮清朝之水。

他为抒愤而学诗,把一腔热血倾注到诗歌中。

终日与诗酒为伴,自称“大明遗臣”,表示自己不愿为清廷顺民。

他对明朝官兵的屈膝投降进行嘲讽:“村南寨北战场多,顺将降兵戮满坡。

忆昔如何不肯死,而今死去又如何?”(《纪所见》)此诗中,陈佐才描写了明朝官兵为惜生而降顺,但清兵对降军也不放过的场景。

同时他也抒发了“战场上与敌人决斗至死是英雄,如今死去又能算什么”的感慨。

陈佐才晚年又做了一件冠绝古今的事,在是何庵畔凿石为冢,绝不“入土为安”,表示至死也不入清土的决心。

他还在是何庵亭子的柱子上自题了一副楹联:“其生明臣其死明鬼,不葬清土不戴清天。

”70岁时,陈佐才病逝。

家人把他埋葬在石棺之中,并在石棺上刻上他的自挽诗:“明末孤臣,死不改节;埋在石中,日炼精魄;雨泣风号,常为吊客。


凿石为棺,溪流犹带南迁恨
如今,在巍山县盟石村东约两里的山坡溪畔,陈佐才的石棺遗迹依然还在,成为巍山的一大名景。

在一块开阔的台地上,有一座孤零零的木阁小楼,上悬一匾曰“是何庵”,这正是当年陈佐才的居所,也是陈佐才的石棺墓所在地。

是何庵依山而建,绕水而落,树木成荫,气势雄伟,保持明代古建筑的风格。

现在,人们在殿宇里供奉着陈佐才的塑像。

登上是何庵的顶楼,立在窗前,放眼四眺,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

墓地位于蒙舍山山坳,峰环溪流,景物幽邃。

方圆四百余米,中部为一巨石,石上是诗人亲手凿镂而成的石棺。

巨石长十三米、宽十米、高出地面四米。

石棺长二米五、宽一米、高一米,棺盖厚十五公分。

此处正是陈佐才旷古绝今的石棺。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震撼的关于人与时代的历史性“碰撞”:一块天然的条形巨石,纵向原生在山岭之上,顶部较平,中间凿槽,空可容人,上覆石板。

石棺墓的石刻挽联格外醒目:“指地誓黄泉,溪流犹带南迁恨;凿棺盟白石,墓木曾无北向枝。

”这副挽联为清末名士饶着所作,既描述了此地的环境,又赞誉了墓主的民族精神,集中地勾画了诗人陈佐才对“大明”故国的孤忠亮节。

尘封的岁月,带不走时代的烙印。

石棺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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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两块墓碑,一块为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乡进士李士扬撰写的题为《明义士翼叔陈老先生墓志》,一块为国民二十五年(1936年)蒙化赵叔良等士绅为陈佐才立的,题为《明忠义陈翼叔仙师墓志》。

两块石碑,历经时间激流的冲蚀、历史狂沙的湮没,虽显得模糊,透着一些寂寥和无奈,却依然鲜明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在石棺四壁上,如今还依稀看得到字迹,这是他去世后,当时的名士写下悼念他的诗,如:“石在诗人在,诗人偏有骨。

”“先生不复见,高卧石之中。

欲识英雄气,森森长夜风。

”“凿破云根埋傲骨,文章不叫黄土覆。

”“铮铮铁骨河山殒,落落丹心草木凋。

”“先生欲睡隐,睡隐石之中。

又作青山梦,青山梦亦同。

夜半西风起,吹向那株松。

”“公作千年屋,潜身里面宿。

卞和见即悲,泣此石中玉”。

这些悼诗后来由他的夫人整理成《石棺诗集》,与他的其他诗集一起广为流传。

石棺上的悼诗历经数百年沧桑,虽经风雨剥蚀,还能依稀辨得出它们的痕迹。

风雨能洗去石棺的诗,却洗不去诗人对南明朝廷的赤胆忠诚,洗不去诗人的拳拳爱民之心。

这具石棺,就这样横亘在日光、山风、雨露、月色与星辉之中,把“阴间”硬生生地安放在“阳间”,把死亡裸露在地平线之上,把生与死交织在一起,它让数百年前的历史烽烟和数百年的时光风雨,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石棺犹如一个巨大的时间漩涡,凝固了过去,也凝固了现在,让遥远又难以捉摸的南明,似乎在当下也变得可以触摸。

一个人与一个时代的苦涩,就这样凝固在这里。

看着,想着,不觉令人神思恍惚,是时空穿越到“古代”,还是石棺穿越到“现代”,石棺已经模糊了古今的界限,它傲立于世间,彰显着陈佐才卓尔不群的风骨,在封建时代,它高扬着反皇权的硬气,在当下,它有着不屈从于权势的骨气和特立独行的清气。

紧挨石棺往北建有一座六角石亭,与石棺、围栏相映衬,使墓地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加上周围苍劲葱绿的柏树,墓地便形成了独特的景观。

石亭不知修建于何年,虽不精致,但古朴、典雅。

石亭再往北几十米远,就是一个山箐,清清的溪水从东山往下流,就听到了陈佐才《山居》里描写的潺潺流水声:“寄身赖有青山在,侧耳常听流水过。

”此情此景,也正是陈佐才诗里的描述:“屋后数株柳,门前水几湾。

对鸥忘奇想,洒酒洗愁颜。

”石棺南面几米远的地方,新修建了一个秀美的凉亭,取名锦溪亭,上面有当代巍山民间艺术家朱骝题写的“青山万古隐高士,碧水千秋仰大贤。


的对联。

此情此景,令人不由想起嵩谷魏人京给陈佐才的题辞:“里许之外,清流可掬。

数步外,桃花千亩,梨柚无数;松阴柏巷,梅卧竹横。

”时过境迁,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是何庵周围的桃树、梨树、梅树已经不见踪影,但繁茂的柏树依旧寂寥而忠实地守卫着陈佐才的英魂。

据记载,当年的是何庵曾有“眺雪轩”、“对石头和尚谈禅处”、“并酌台”、“洗耳处”等建筑。

墓两旁设有石桌、石凳,供游人憩坐。

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流动的光阴,尘世间的风风雨雨,好像都没有惊扰过巨石下陈佐才的英魂。

石墓、石棺、石笔、
石刻、石亭,依然旧时模样。

陈佐才的石棺冢高耸在那里,栉风沐雨,穿越万丈红尘,寂然讲述着诸多轶闻奇事。

陈佐才就这样,“少时未尝从事寻章摘句之学,中年学诗”,终成别具一格、影响深远的诗家。

陈佐才曾从担当学诗,其诗深得担当赞赏,担当还为其删定诗歌。

他的诗歌充满遗民义士的血性,他在理论上亦视诗为子,表现了对诗歌的热爱,以及诗歌与创作个性关系的深刻感悟和理性认识。

其《以诗为子》云:“寒瘦郊岛(指唐代著名诗人孟郊和贾岛),诗为知己。

我则不然,诗为儿子。

或问其,精血在此。

”这样的表述,带有强烈的创作主体意识和时代精神、个性色彩,言志言情,皆在其中。

陈佐才晚年信佛,曾云游四方,触景生情,写过不少诗篇,他归隐后的三十多年间,先后刊行了《宁瘦居草》《宁瘦居续集》《是何庵集》《天叫集》等,多有传世。

民国早年的《云南丛书》曾收录过他的一些作品。

20世纪40年代,他的后人将他的
八百多首诗汇集成册,名为《重刊明遗老陈翼叔诗全集》,由西南联大著名学者罗庸先生作序,罗先生在序中说:“其人戎马偏裨(副将)学诗,晚岁真情至性。

往往流露于楮墨间。

于以见忠义之气,自存于天壤。

初不因文字工拙增损亳末。

斯其所以,尤可贵也。

”陈佐才的后人将其诗稿辑为《陈翼叔诗集》。

在文网甚密的时代,陈佐才的诗无所忌讳地表达了故国之思,亡国之痛。

如《答友》诗云:“醒以歌为哭,醉将哭作歌。

其中无限意,尽付如之何。


陈佐才的诗才被人推崇。

当时被誉为“书诗画三绝”的担当和尚,对陈佐才的诗颇为称奇,说这是“天授”“无心而成”“不事穿凿,自成一家,言声韵偕,情景相协,思路正纤巧不拖。

谓非天授得耶”。

大学者师荔菲评道:“翼叔诗多血性语,不事推敲,而自有远韵深情。

”他的诗作还受到袁枚、袁文典、师荔扉,以及近代学者罗庸等名人的高度评价。

陈佐才本人也承认,他的诗,“言余之所能言,言余之所欲言,亦自成其余言而已”。

清代文学家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云南蒙化陈把总,名翼叔,《即景》云:‘斜月低于树,远山高过天。

’《从军》云:‘壮士从来有热血,秋深不必送寒衣。

’有如此才,而隐于百夫长,可叹也!”可见,荒寒深山中迸发出的诗句,二百年前,就深深打动了袁枚,让他在书页中发出叹息。

这一声叹息,将陈佐才这样的所谓“蒙而化之”之地的“非主流”诗人,带入到了中原的所谓“主流”视野之中。

陈佐才用生动新奇的诗句,银钩铁镌般地勾勒了一个热血壮士的形象,无意中也为后世的读者,留下了关于陈佐才的无限想象……
蜀僧朱中囷读陈佐才诗后曾流泪道:“翼叔抗傲不屈,万死一生,凛凛英风,即古之烈士有加焉……将所著五卷诗相示,予读辄哭,哭已辄又读,虽有触而悲,实为此诗伤也!倘竟不得传于中原,孰知滇中犹有忠义风雅人也!”
嵩谷魏人京,在为陈佐才的诗集《宁瘦居草》所作的序言中,称赞陈佐才的为人“倔强自负,旁
若无人,鸣剑呜呜……托酒问天,怀人搔首,慷慨豪吟,淋漓痛哭,又绝无怒号骄傲之气,所谓能得其性情之正者。

”魏人京同时称赞陈佐才的诗歌“遮几不失古三百篇之意,有心者,不必谋翼叔面、问翼叔心,后日读是诗,即可想见其为何如人也。

”魏人京认为陈佐才的诗歌继承了《诗经》的传统,《诗经》关注现实,抒发现实生活触发的真实情感,特别是占其重要篇幅的《国风》,被誉为是中国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

陈佐才诗歌的根基,正是对现实的强烈关注,所以魏人京才认为,不需要与陈佐才谋面,也不需要询问他的志向和理想,只要读了他的诗歌,就可以知道他“为何如人也”。

袁陶村(云南保山人,官广西州学正)曰:“陈冀叔诗,好在直而不俚,拙而不笨,怪而有趣,巧而不纤。

人谓其似少陵、长吉,吾谓其当从《金刚》《华严》脱化出来,钝根人更道不出一字。

每读一过,为之爽然,直觉其性情眉宇,宛然可接,殆君家同甫后身也。


研读陈佐才的诗集及历代学者对陈佐才生平事迹及诗歌的思想理念、诗作艺术、人品风范、气节精神的评价,对陈佐才的奇、怪、异、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的诗坦然自若,文辞朴实,“言声韵偕,情景相协。

不事穿凿,自成一家”。

正如担当和尚所言“品读陈佐才诗作,如睹陈佐才音容笑貌,浩气英风跃然纸上”。

以诗言志,壮士从来有热血
陈佐才生活的时代,当明末清初之际,社会极端动荡混乱,烽火连天,遍地兵灾。

他生活在乡间,深知百姓的疾苦,这成为他诗歌创作的源泉,使他的诗歌充满了对劳动人民的同情。

在那些战乱的年代,人民饱尝了战争的灾难。

陈佐才用他的诗笔,抒写对人民的同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揭露封建社会贫富对立的不同生活,抨击战乱给人民带来的灾难,这是陈佐才诗歌创作的一个主要特色。

他的诗,有描写爱国志士英勇抗清、表现坚贞不屈的民族气概的;有表现人民反对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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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求安定的心愿的;有揭露社会现实黑暗腐朽、表达对美好生活追求的;也有歌颂美好的河山,抒发对祖国热爱的。

他用不少的篇章,描写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如:《乱时》《避乱》《题流民》《郊行有感》《农歌》《乱后怀古》《题知空老和尚画》《偶占八首》《清明日书所见》《问杜宇》《闻猿有感》《远望有感》《梅坞》等等。

《题知空老和尚画(之四)》展示了一幅战乱年代,人民流离失所,望月啼哭的凄凉惨状:“从来画意由心得,安有伤心画不成。

草木皆合征战气,江山尽带乱离声。

男儿流落悲云变,妻女萧条哭月明。

空屋尚闻双燕语,似言家破国亡情。

”这诗作于1680年,三藩之乱时期。

诗前有序:“岁庚申,予避乱深山,所携者惟诗画耳。

内有知空老和尚写意由水十二帙,笔墨纵横,气韵生动,有空房而无人物,恍然此时流离境也。

诗人见景生情,遂一题之以志。

”可见不是作诗题画,而是见景生情,借画反映当时的离乱生活。

“何处抛家与失业,三三两两过沙滩。

相逢尽道住山好,米少盐多也是难。

”在《题流民》里,诗人描写了那些抛家失业、离乡背井、扶老携幼、四处逃散、生活没有着落的人民,三三两两地走过沙滩,逃往深山避乱的艰难处境。

“米少盐多”,可以看出粮食短缺,百姓忍饥挨饿、生活苦不堪言,纵使逃避到深山,也难以躲过兵灾之苦。

在《乱时》中,诗人感叹道:“遁迹穷山里,犹闻战鼓声。

”更悲惨的是兵匪视人命如草芥,任意残杀人民,诗人满腔悲愤,也控诉他们的罪行:“活埋小儿女,生葬老父兄。

”这样的诗句,描述的场景令人发指,当时人民的灾难由此可想而知。

《征妇吟》写了多首,每一首都描绘出了战争的残酷和百姓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家破人亡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营中少妇知多少,半是人妻半鬼妻。

”“梧桐叶落远随征,杨柳枝摇动妾情。

要哭几回不敢哭,留将冷泪送残更。

”写出在家留守的妇人因挂念在外征战的丈夫,夜不能寐,以泪洗面的凄惨。

《问杜宇》一诗,以景衬托战争中的景象,写得更为深沉和凄惨:“细柳桥畔弄夕晖,哀哀杜宇树头飞。

口中不禁啼红血,唤得行人几个归?”通过对杜鹃鸟的提问,表现了对战乱中离散人们的同情与哀怜。

战乱之后,农村凋敝,遍地饥馑,民不聊生,百姓在无以为生的境遇中,又遇到了严重的旱灾。

诗人写了两首《天旱》,一首《天旱庚戌年》,诗人怀
着一颗悲悯、愁苦之心,对人民在灾害中所受的苦难,作了充分的反映:“肥地高低蒿遍满,腴田远近草成堆。

”“朱将日染红,云被风吹死。

今岁逢旱天,农夫泪作雨。

”“夜来问老天,听得龙儿哭。

河水架火烧,石头都煮熟。

”这些生动形象的比喻,描写出无风无雨,炎炎烈日,酷暑难耐,原本的丰饶田园,鞠为茂草,颗粒无收的惨状。

揭露出统治者不管人民遭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旱灾,生活陷入了多么严重的绝境,仍要加紧催收赋税,以满足他们荒淫骄奢的生活的残酷现实。

陈佐才用一双泪眼写就《征妇吟》:“北伐南征
贼突西,战场消息冷凄凄。

营中少妇知多少,半是人妻半鬼妻。

”写得阴惨逼人,比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还要凄惨。

《农夫哭》中诗人写道“践伤禾麦半成熟,征徭输足无余粟。

长天老日莜充饭,夜静更深菜煮粥。

农夫农妇相对哭,可怜人反不如畜,马食白米犬食肉。

”通过一幅幅国破家亡、妻离子散,人民生活极端贫困的真实画面,无情地揭露了社会的黑暗,大胆地鞭鞑了当权的统治阶级,写出了内心的无比悲痛。

诗中形象地揭露出统治阶级对人民的残酷剥削,同时,又采用对比手法,描述出了人不如狗、人不如马的黑暗社会。

这和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以
及张籍的“西江贾客珠百斛,船中养犬常食肉”等现实主义诗歌名句,有着直接的继承关系。

陈佐才怀着沉痛的心情,用哀伤的笔调,抒写故国破亡之感、眷恋南明之情,这是他诗歌的又一个主要特色。

他写的国破家亡的诗篇,有写人、写景、写物等多方面。

悼念阵亡将士是他表达这种思想感情的一种方式,他用悲愤的笔,描写永历王
朝的将士在与清军战斗中为国捐躯,对他们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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