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银行“地产大鳄”亿万资产该如何定性？

抢劫银行“地产大鳄”亿万资产该如何定性？作者：洛风

来源：《民主与法制》2015年第33期

石二群是郑州银行大劫案的主要嫌犯，他有着AB两面人生。

16年前，他与同伙持枪抢走银行208万元巨款。随后，他由房地产起家，如今资产过亿，成为“地产大鳄”。他给地震灾区捐钱，给老家修路，资助大学生。16年后，警方侦破该案，他与同伙落网。他用“第一桶金”投资成为亿万富翁，此事引发热议，他的过亿资产算不算合法收入？是否应当没收？

抢劫208万，五劫匪16年后落网

1999年12月5日，河南省郑州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

当日19时许，郑州市航海东路中药城批发市场。郑州市合作银行管城支行中药城批发市场分理处大厅内，一片忙碌。保安小全在门口巡视，4名银行工作人员正在柜台内清点一天的款项。

19时20分，大厅内闯进3名男子。“你们是干啥的？”保安小全警觉地询问。3名男子没理会，径直向柜台走去。此时，又有两名男子进入大厅，还没等小全开口，两人各掏出一支手枪朝小全的头部开枪，小全倒在血泊中。此刻，先进来的几名男子掏出锤子猛砸柜台玻璃。工作人员小白听到枪声后，随即按响警铃，几名营业员惊恐地趴在地上。两名男子把玻璃砸开洞后，钻入营业室开始抢劫。一名男子大叫：“小的不要了！”趴在地上的小白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该男子举枪朝小白的后背开了两枪。

不到5分钟，歹徒连开8枪（保安和女营业员小白重伤），抢走3包钱款，共计208万余元。“12·5”案件轰动全国。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中央政法委书记罗干等领导先后批示，要求全力破案，公安部派出著名专家参与侦查。

嫌疑人现场留下几个细微物证，其中包括多枚鞋印、一个绿色帆布包及两把铁锤，其中一把木柄上附有少量血迹。此外，还从现场和受害人体内提取到了6颗钢珠。事发当天，该银行的监控探头正处于换带状态，机器已被关掉。警方在案发现场开展了地毯式排查，终无所获。鉴于当时侦破工作的技术条件制约，案件几经周折，由于缺乏有效线索，长时间没有重大突破。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2015年年初，警方重新提取犯罪嫌疑人当年作案在现场遗留的物证，通过现代刑侦技术，意外中比对出嫌疑人生物信息。2015年10月18日，最终锁定嫌犯。10月21日至24日，警方在河南驻马店收网，将潜逃16年之久的5名嫌犯石二群、余全收、李付利、石新春、陈德成抓获归案。

审讯室内，主犯石二群身穿一套黑色的休闲运动装，身材不高，略胖，但头发已花白，他很健谈，交代了整个抢劫银行过程——

1962年，石二群出生于驻马店市驿城区水屯镇一个贫困家庭。家中兄妹多，石二群排行老二，初中毕业的他来到郑州当小工，搬砖、刷墙、油漆等他什么都干。1982年，有经济头脑的石二群在郑州当包工头。一次，他贷款几十万元揽下了一笔工程，但活干完了对方却拒付70万元工程款。石二群找了多次，最后，对方把他骂了出来。石二群觉得凭劳动赚点儿钱真难，他回家贷款凑了钱给工人发了工资。1995年，石二群又揽下一笔工程，但后来又被对方骗了。1996年上半年，石二群心灰意冷回到老家。在一次闲聊中，他知道有人能弄来手枪。1997年，他通过熟人在许昌以每支1500元的价格，购买了5支由发令枪改装的转轮手枪。

1999年，石二群召集同乡余全收、李付利、陈德成、石新春，商量“干一票大的”，但说出计划时，除了余全收。其他几名同乡都不同意。石二群说，抢的不是银行，是一个市场收的钱，黑吃黑，到时候会有人接应，就这样连哄带骗把大家组织在了一起。

为便于藏身，石二群在郑州北下街、回民街等处租下房子，提前半年踩点，掌握了运钞车的时间。在动手前三个月他又到银行踩点，买了两把铁锤。按照分工，余全收和石新春负责控制保安，石二群带着李付利、陈德成拿锤子砸柜台玻璃后实施抢劫。石二群回忆，当日他们5人进入银行时，工作人员都往房间里面躲，一名保安反抗，被开枪击倒。随后，他们砸开玻璃进行抢劫收钱，有个女的在地上趴着打电话，石二群冲她开了两枪。慌乱中，他们装了两袋子钱快速离开，顺市场向北跑，从西围墙上的洞口钻出。然后推着事先准备好的自行车扮成打工的逃走。第二天，余全收等4人逃回驻马店老家，石二群留在郑州整理钱。石二群说，经清点发现抢的现金208万多点，当时有两袋一两毛的残币，很多都烂了，他烧后丢进了下水道。随后，石二群把其中100万分别存入郑州的建行、农行。另外100多万他分两批带回驻马店存入银行。一个月后，石二群和另外4人前往云南躲避风头。半个多月后，再次返回驻马店，石二群给每个人平均分了25万左右。

抢劫的事，5个人发下毒誓，任何人都不能说出。石二群说：“这事有一个进去大家全都得死。媳妇也不能说，万一离婚了，媳妇就会拿这件事情进行威胁，肯定会出事儿。”为避免怀疑，谁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在云南搞走私赚的钱。

有了钱后，几个人的生活境遇并不相同。石二群说，他们几个人中，尤其是余全收，当年分的25万元很快挥霍完了。2003年，余全收找石二群，说再干一把吧。石二群当时钱都投到建房上了，而且楼不好卖，最终决定再抢一次。当年3月，石二群跟余全收、李付利3人来到信阳，计划抢劫从银行取钱出来的人。但到银行门口，李付利害怕不想参与其中，实施抢劫未能得手，石二群劫一辆车逃脱，而余全收则被抓获判了15年。石二群坦言，当时信阳事发后，是李付利替他顶了罪坐了牢，被判刑3年。余全收出狱后，石二群帮他买了房和车。李付利出狱后，石二群给了不少“关照”。这几年，在石二群关照下，余全收、石新春、李付利3人也分别挣了数百万到数千万元不等。资产5亿，主犯成当地“地产大鳄”

谁也想不到，石二群用抢劫得来的“第一桶金”，搞起了房地产开发、商贸公司、休闲农庄等，如今资产几个亿。成了当地身份显赫的企业家。

2000年年初，石二群在驻马店购下四亩地，建了一栋六层三个单元的楼，起初房子卖不出去，到2003年生意才有了好转。将这栋六层居民楼变卖后，他又在该居民楼后建了一栋8000多平方米三层的办公楼，配有车库和门面房。有了一定积蓄，石二群看好房地产开发市场，又贷款并拿出全部积蓄，购买了二三十亩地，建了六栋居民楼。也就是从那时候，生意算是起步了。

2006年6月，石二群生意越做越大，可谓一发不可收，先后凑足600多万元在驻马店注册了吉安地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年能赚个两三千万，甚至有时一个小楼盘一两个月能挣上千万。石二群以前吃过工程钱款的大亏，因此，他开发房地产很少拖欠工资。接下来，石二群又先后在当地投资注册了建邦贸易公司、酒店管理公司、物业管理公司、多吉贸易公司等企业。这些公司各有各的独立法人代表，分别是石二群的老婆、侄子、外甥等亲戚。

虽然石二群不是法人代表，但他是背后的老板，实际的控股者。

早在2002年，很多人推荐石二群当人大代表，但他知道自己的背景，不想出头，只担任了驻马店市驿城区水屯镇商会常务副会长一职。2008年，驻马店市建委授予石二群的公司“最诚信价值企业”等称号。后来石二群不再担任公司法人代表，但仍任董事长职务。在这期间，他先后婉辞人大代表等众多社会职务。

网络搜索发现，石二群为人低调，很少见到他的信息。仅有的两次是，2009年4月，驻马店市委、市政府表彰全民创业模范和优秀农民工，石二群名列榜单。还有一次是2015年8月21日，在驿城区水屯镇商会2015年度优秀贫困大学生“金秋助学”善款发放仪式上，副会长石二群在台上就座。

石二群说，截至目前，他集团公司的所有资产加在一起大约有5个亿（其中两亿为银行贷款）。多年来，由于开发的楼盘稳定，按章纳税信誉好，还曾在2009年驻马店市房地产企业表彰会上获得表彰。据石二群估算，从2005年以来，他一共缴税上亿元。他的企业慢慢由家族化管理变成正规管理，各部门放开，各干各的。石二群甚至制定了一个雄伟的目标，计划在5年后挣到15个亿。2014年11月，石二群上了一个项目，做一个大型城市综合体项目，专门请上海的设计院设计。没想到，设计评审的当天，他被逮捕。石二群说：“一切太突然了，对于公司的业务，其他人可能缺少这个能力，是个难关。”

说起石二群，当地不少商界的人称他口碑很好，他不爱说话，从不吸烟喝酒，但请客出手大方。酒桌上，谁说话他都是看着对方，耐心地听，很尊重人。石二群对朋友仗义，每逢亲朋好友借钱、周转资金他从不吝啬。此外，石二群热衷于慈善事业，给汶川大地震捐过钱，给灾区捐款数十万，投资500多万元给老家修路，还资助过两个大学生。在石二群的老家驿城区水屯镇赵桥村大石庄，乡亲们说，这些年石二群没少给乡亲办事儿，修了4米多宽的水泥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