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女性的城市梦--评孙惠芬小说《后上塘书》

改革开放之后，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加速，乡 村也开始了现代化的进程，城乡之间的关系松动，农 民也开始了自身的“现代化”，各地都出现了农民进城 务工的“打工潮”。在 孙 惠 芬 的 《后 上 塘 书》中，“进 城”不仅仅是改变生存空间，也不仅仅是逃离农村的 艰苦、追逐城市的繁华，它还包含着乡村人为改变自 身、完成自身的现代化所做的努力和特有的方式。
［作者简介］宿宇桓（１９９４－），男，渤海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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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第 ３４卷
开了一个玩笑，她回乡之后，被一见钟情的井国峰断 送掉了所有亲人的性命。
根据马斯洛的需求理论，自我实现需求是最高层 的需求。在现代化进程的大趋势下，乡村旧有的伦理 秩序被打破，传统的生活方式也被象征文明的城市生 活所感染，乡民们在满足了生理上的需要后，也渴望 在精神上多一些“获得感”，告别故土，洗去指尖的泥 沙，来到城市中就成为丰富精神世界、改变命运的“高 速路”。这对于乡村中的女性来说，更是救命稻草一 般，她们更向往城市，渴望早日摆脱束缚自己已久的 乡土世界，结束男人的压抑，幻想着在城市中去提升 自己的社会 地 位。 赵 小 环、宋 佳、王 月 都 强 化 了 自 己 的主体意识，懂得把握自己的命运，她们是具有现代 性的乡村女性形象。但她们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赵小环最 终 还 是 没 有 得 到 自 己 想 要 的 爱 情，只 能 以 “疯子”的形象活在这个世界上。宋佳和王月都是男 权社会中 的 牺 牲 品，也 是 刘 立 功 血 泪 发 家 史 的 牺 牲 品。她们在事业和爱情上都没有成功，却成为了刘立 功和方永和事业进步的“垫脚石”。除了以刘立功为 代表的成功人士的摧残，她们还遭受了来自同属底层 的普通男性的蹂躏与糟蹋，她们唯一的反抗只有一再 地逃跑，却终究逃不出男权社会的恢恢法网。孙惠芬 在《后上塘书》中塑造的这几个被摧残的形象，她们是 男权社会中被压抑的一代，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女性身 上的坚韧 品 质：“走 不 出 去 是 悲 剧，走 出 去 还 是 悲 剧 的。作者在对故土的伤痛和城市的伤痛书写中，让我 们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惶惑。”［１］２２２
一、赵小环：上塘村的“洛丽塔” 在《后上塘书》中，疯掉的赵小环和徐兰一样，都 在歇马镇读过中学，也都是学校的好学生，但是两人 高考落榜 后 却 有 不 同 的 人 生 轨 迹：徐 兰 去 了 村 办 小 学，在家庭出现变故后把自己嫁出去了，赵小环去了 村办丝毯厂，并成为了厂长的“情况”，即“情妇”。赵 小环生在上塘乡村的小户人家，父母都是农民，而和 她同居的厂长是大连人，曾经是知青，还将丝毯厂经 营得颇具影响力。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对于赵 小环来说是具有很强的诱惑力的。在两人的不正当 关系公之于众之后，她甚至觉得“就像在光荣体面的 舞台上领到了获奖证书”。然而，当厂长丢掉了权力 之后，赵小环对他的崇拜就消失殆尽了，在她眼里，这 个厂长就是一个比她大 ３０岁的老头，她在这时爱上 了一个在酒店里工作的年轻小伙，在她把这个年轻小 伙领回家后，厂长又当着她的面杀掉了她的新欢。她 求助老师不得最终疯掉：“我活着的真相是，如果我想 活着，我必须疯；如果不疯，这世界没有人会原谅我。” 通过赵小环我们可以感知，城市出身的男性对于乡村 女性是有很大诱惑力的，而像厂长这样一个浑身散发 着光环的成熟男性，对赵小环以及丝毯厂其他女青年 都是“致命的诱惑”。赵小环像纳博科夫笔下的洛丽 塔一样，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与此同时，她也遭到了 同事们的嫉妒，成为一个“孤独者”。赵小环把厂长当
二、王月和宋佳：向城而生的代价 王月的日记记 下 了 “她 曾 经 如 何 怀 着 理 想 走 出， 又如何伤痕累累回来”。她的梦想是当一名导游，然 而她被刘立功骗去陪酒后，就开始了她的下坡路，之 后被方永和骗到夜总会，掉入魔窟，甚至“把她当作礼 物送给 他 需 要 的 领 导 ”。 好 不 容 易 逃 出 方 永 和 的 控 制，在与心爱的人结婚后，本以为可以开始幸福生活 的她，却因为多次刮宫怀不住孩子无奈离婚。回乡之 后她与王吉阳结婚，与大嫂同一屋檐下的冷眼，让她 渴望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然而由于丈夫的无 能，她只能自己去实现这个愿望，于是她“旧病复发” 成为暗娼，最终因为 ２００块钱嫖资，王月横死在苞米 地。而杀害她的那对叔侄却成为了“英雄”，这对王月 来说是莫 大 的 不 公，极 力 凸 显 了 男 权 社 会 的 冷 酷 无 情。 宋佳同样出生在贫穷乡村，父母都是体弱多病的 庄稼人，她考上师专艺术系，最大的梦想就是把父母 从农村接出 来，而 实 现 这 一 梦 想，只 有 通 过 嫁 人。 她 被团长骗去陪酒却惨遭刘立功蹂躏，然而一波未平一 波又起，等待她的还有方永和的“魔爪”，她为了母亲 高昂的手术费，被迫成为方永和送给领导的“礼物”。 逃到沈阳后，她嫁给了人高马大的剧团保安，婚后生 活依旧没有感受到幸福，孩子 ３岁时离婚不得的宋 佳，再一次开 始 了 逃 跑 之 路。 然 而，命 运 再 一 次 给 她
第 ３４卷 第 ９期 Ｖｏｌ．３４ Ｎｏ．９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ＮＺＨＯＵ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２０１８年 ９月 Ｓｅｐｔ．说《后上塘书》
宿宇桓
（渤海大学 文学院，辽宁 锦州 １２１０００）
［摘 要］在《后上塘书》中，孙惠芬映射了在城乡中游走的女性所面临的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及城乡两种文化碰撞 时的矛盾。她通过展示游走于城乡之间的乡 村 人 在 经 历 “进 城 ”与 “回 乡 ”的 痛 苦，进 而 来 审 视 “城 ”与 “乡 ”这 两 种 文 化，体现了她的乡土作家身份的责任，同时也包含着她对人类精神家园的探寻。 ［关键词］孙惠芬；《后上塘书》；乡村女性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４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５８２３（２０１８）０９００３１０２ ［收稿日期］２０１８－０５－２２
作她在城市中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而不是通过自 身的努力与觉醒去获得一个与城市人平起平坐的地 位。她在城市 中 迷 失 了 自 我，她 爱 上 的 是 有 妇 之 夫， 这是与我 国 的 传 统 文 化 相 悖 逆 的，是 为 大 众 所 不 齿 的，最终以悲剧收场，只能以“疯子”的身份从城市“败 退”回上塘村，表现出盲目、无知、软弱、易于屈服的人 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