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黑格尔《法哲学》中的自由概念

任意意志的结果 ， 而应是普遍理性的结果。“ 国家是具体 自由的现实 ； 但具体 自由在于 ， 个人 的单一性及其 特殊利益不但获得它们 的完全发展 ， 以及它们 的权利获得 明白承认 （ 如在家庭和使命社会的领域 中那样） ， 而且一方面通过 自身过渡到普遍物的利益 ， 他方面它们承认和希求普遍物， 甚至承认普遍物作为它们实体性 的精神 ， 并把普遍物作为它们 的最终 目的而进行活动。 ” 【 １ ２ ］
为了使欲望有明确的所指 ， 我们必须下定“ 决心” 选择其 中的一种欲望 ， 使其不止如抽象欲望只存在思维 中，
而要具体表现在现实生活 中。在这个下定决心的过程 中， 我们会遭遇相互冲突的选择项 ， 如同时存在两种都
希求 被 满足 的 欲望 。意 志在选 择过 程 中的表 现形式 是 意志 的任 意性 。 “ 我 既 然具 有 可能 这样 或 那 样 地来 规 定 自己 ， 也 就是 说 ， 我 既然 可 以选 择 ， 我就 具有 任： 陛， 这 一点 就是 人们通 常 所称 的 自由。 ” ＿ ｌ 。 。 即： 个 人可 以随 心 所 欲地 做 自己想 做 的事 情 。 任 意性 的意志在 自由主 义者 的观点 中得 到 了充分 的运 用 ， 黑格 尔对 此进行 了批 评 。从 自由人 的角度 看 ， 意愿 本 身是 多样 性 的 ， 而 在这些 多样 性 的相互 冲突 中 ， 个体 只 能选 择 一种 ， 这样“ 我 抛 弃 了我 的普 遍 性 ， 即一
葛主义的 自由即属于思维 中的自由， 否定 的自由形态。它抹杀了生命 中的事物间的差异 ， 忽视现实事物的存 在， 而完全以精神中的概念为事物 的本真状态 。这种纯粹 的思想上的生 活是 空洞 的， 它只具备 “ 自由的概
念， 并 不是 活生 生 的 自由本 身 。 ” ｌ ８ 在 人类 历 史 上 ， 与 之相 类 似 的还 有 法 国大革 命 。前 者 是 否 定 的 自由在 理 论 上 的表 现 ， 而 后者 则是 由此 思维 导致 在现 实生 活 中的灾难 后果 。否 定 自我 的 自我 意识 是抽 象 的普遍 思维 ， 它 不能 容忍 与 之相对 立 的特殊 性 。在现 实生 活 中 ， 法 国大 革命 中每 次权 威 和机 构 的设 立都 被 看 做 是 对 自我 意识 的挑 战 ， 但 当 自我 意识试 图去抹杀 掉 现实 中存在 的差 别 时 ， 人不 仅 没有 获 得 自由 ， 反 而迎 来 了一 个恐 怖
规 定 中能抽 象 出来 的这种 绝对 可能 性 ， 即我从 一 切 内容 中犹之从 界 限 中的越 出逃避 。 ” ｌ ６ 这种 意 志的最初 表 现是没 有 任何 内容 的纯形 式 。这里 的纯 无规 定性 和纯 反思 的形 式是 指意 志 只是 一 种
纯粹的思考活动 ， 在这种思考活动 中， 只有思维本身 ， 而不具备任何有效的思维内容。由于取消了思维的 内 容， 意志的活动本身空洞而抽象 ， 因此这一阶段的意志也被称做抽象 的意志。这种绝对的抽象性使它可以从
自 人类文明发展以来 ， 自由便是人性所普遍希求的对象 。它源于人性 中渴望不受约束的天性 。然而 自
由究竟是什么 ， 却一直 困惑着人们。哲学史上 ， 并没有对 自由形成一个公认 的概念。从常识 的角度来看 ， 我 们对 自由最常见的理解可以用霍布斯 （ Ｈ ｏ ｂ ｂ ｅ ｓ ） 的观点做代表 ： “ 自由人一词根据这种公式的本义来说 ， 指的 是在其力量和智慧所能办到的事物 中， 可 以不受 阻碍地做他愿意做的事情的人。 ” ¨ 在此定义中， 自由被等 同于人类行为的无拘无束 ， 这种排除行 为障碍的定义 ， 与其说是对事实的定义 ， 不如说更多的是对心灵 自由 体验的描述。为了与这种无拘无束的 自由观相 区分， 黑格尔将 自由分为否定 自由和肯定 自由。黑格尔将主 体把 自己从客体中完全抽象 出来的能力看做是否定 的 自由。他否认了否定 自由的价值， 而认可 了肯定 自由 的价值 。肯定的 自由具体的涵义是什么 ， 它在何种程度上可以成为一种新的社会价值体系呢？为了回答这 些问题 ， 必须对黑格尔论及 自由概念的文本进行具体分析。 黑格尔将 自由看做是他精神哲学的本质 ： “ ‘ 自由’ 是‘ 精神 ’ 的唯一 的真理 ， 乃是思辨的哲学 的一种结 论。 ” 不仅如此 ， 整个 “ 世界历史无非是 ‘ 自由 ’ 意识的进展 ” 。 ＿ ３ 作为黑格尔客观精神 的《 法哲学》 主要“ 法
始将意志与具体的对象之间建立 了关联。
意 志与 物之 间 的关 系 有三个 递进 的层 次 。它 的第一 个表 现形 式是 “ 直 接的 意志 ” 或“ 自然 的 意志 ” ， 它 主
要体现为人的 自然欲望 ， 如身体需要水分时 ， 我们会产生渴 的欲望 。这种 由本能产生的欲望是繁多复杂的 ，
２】
一
、
否 定的 自由
黑 格尔 的 自由观 不 同于 日常意 义 的 自由观 ， 这 里 的台 疋 自由也 小 丁怕 所 捉 击的 否定 白由 的概 念 。 对 于柏林 而 言 ， 否定 的 自由意 味着在 某种 环境 中个 体可 以不 受干 预地 从事 自己所欲望 的行 为 ， 这 里强调 的 是
的认 可 。在 这种 斗争 的结 果 中 ， 主体 都从 一个 异于 自我 的他 人 去 获得 自我 意 识。 土人从 对 奴 隶 的奴 役 中获 得， 而奴 隶则 将 自我意 识打 在 了异 于 自身 的可 以被 他 改造 的 客体 的事 物 上 面 。蚁隶 从 中获 得 的 自我 意 识 才 是 真正 的 自我 意识 。 自我 意识 有 了一种 新 的形 态 ， 它 的特 点 是 “ 一 个 能 思维 的或 自由的 自我 意识 ” 。 斯 多
的历 史时期 。
要想 获得 真正 的 自由 ， 思维 必须超 越抽 象 的普遍 性而 过渡 到特 殊性 的环节 。
二、 任意的自由
在这里 ， 任意 Ｉ 生 也是主体主观性的表达 ， 而主观意味着思维超越了抽象的普遍性而过渡到了具体 的特殊
性， 即思维 放 弃 了 自己的无 限性 可能性 而使 自己表 现于有 限的 现实 中。 “ 意志 所希 求 的特殊 物 ， 就 是一 种 限 制， 因为 意志 要成 为意 志 ， 就得一 般地 限制 自己 。 ” ｌ ９ 在 此 阶段 ， 意 志超 越 了否 定 自由中抽 象 普遍 的意 志而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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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冲动的体系” ｕ 】 ¨ 以这种不断追求个体利益最大化的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子个人为基础 ， 建立起的是古典 自由的观念 。在古
典 自由主义 观里 ， 国家 的 目的是 为 了保护 个人 利益 最 大化 ， 而黑 格尔 认 为 国家 不是 为 了保护 个人 利益 而使 个 人获 得 自由的一个 工具 ， 而 是将 国家看成 是个 体 自由本质 的 体 现 ， 他 反 对个 人 和 国家 之 间 的契 约 关 系 ， 不是
的， 但它却是实现真正 自由的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正是 由于人能在思维中将 自我从周围的环境抽离出来 ， 才使得人与动物有 了区分 ， 否定 自由的出现是人类进步的结果 ， 它是 自我意识获得发展的结果。 自 我意识早期在思维中的表现形式是主人与奴隶的斗争 。人们通过相互之间的斗争来获得对 自我身份
两种特性不仅是整个《 法哲学》 的出发点 ， 也是《 法哲学》 中一切概念的来源， 因此它也是其 自由概念 的基础。
黑格尔的意志概念是一个 内涵不断发展变化 的概念 ， 它经过 了“ 普遍性 ” ， “ 特殊性” ， “ 普遍性 的特殊
性一单一性” 三个发展阶段， 每一阶段的发展都代表了与之相应等级的 自由状况。
确州 荸羽 ２ ０ １ ４ ． ０ ２
Ｌ Ａ Ｎ Ｚ ＨｏＵ ＸＵＥ Ｋ ＡＮ
论 黑格尔 《 法哲学 》 中的 自由概 念
阮 媛
１ ０ ０ ８ ７ ２ ） （ 北 京大 学 ， 北京
［ 摘要】 黑格 尔对 自由概 念的探 讨涉及《 精神现 象学》 ， 《 历 史哲 学》 等 众 多文本 ， 文章 出于两个理 由将 重点探讨 黑格 尔 在《 法哲学》 中的 自由概 念。１ ． 在《 法哲学》 中， 黑格 尔最完备地论述 了 自由概念在现 实社会 中的运 用。２ ． 其他文本对 自由概 念 的分析 已经有 了大量的研究文献 ， 相 比之下 ， 对《 法哲 学》 中的 自由概 念却著述 不 多。 文章 以意 志这 个概 念为 出发点 。 通过
志 。意志是 自由的 ， 所以自由就构成法 的实体和规定性。 ” 从这里可以看 出， 用来解释法的概念在于意志。
意志具有两个特性 ： １ ． 意志的 自身便具有 自由的特性 ， 这是意志的内在本质。２ ． 意志与思维的区别在于 ， 它
不仅仅停 留于理论的层面， 相反它 自身必然要通过实践活动将 自 身从概念 中发展到现实世界里。意志 的这
的理念 是 自由 ， 为 了得 到真正 的理 解 ， 必 须 在法 的概 念及 其 定 在 中来 认 识 法 。 ” ｌ ４ 理 念 意 味着 概 念 努 力 将 自 己实现 在社 会现 实 中 ， 因此 “ 法 的理念是 自由 ” 意 味着 对 法 的认 识 ， 需 要 从人 类 社 会 的各 个 组 成 部分 探 讨 了 自由如 何 可能 的问题 。法 与 自由的关 系是 本质 与现象 的关 系 ， 法 的概念 需 要通 过 自由在 现 实 社会 中 的一 系 列 展现来 表 现 。而法 与意 志 的关 系在 于 ： “ 法 的基 地一 般说 来 是 精神 的东 西 ， 它 的确定 的地 位 和 出发点 是 意
从这 里 ， 我们 可 以看 出 ， 黑格 尔认 为 以任 意为 特征 的特 殊性抛 弃 了思 维 的普遍性 。为 了对 这种 任意 性 自
由做进一步的规定 ， 他从主体进行选择这一行为中区分了“ 形式” 和“ 内容” 两个概念。前者指个体具有 自行 选择的能力 ， 而后者指选择的对象。当个体进行选择 时， 从形式上看 ， 是个体 自我决定的结果 ， 而从 内容上 看， 则是个体在给定的选择项中进行挑选 ， 被选择项不是由自我决定的 ， 而是被给定的 ， 比如意志在具体的餐 单 中选择要进食的对象。黑格尔认 为： “ 它（ 内容 ） 是通过偶然性被规定成我 的； 因此我也就是依赖这个 内 容， 这就是任性 中所包含的矛盾 。 ” Ｌ １ 副 任意的意志虽然有了具体的选择对象 ， 并且获得了现实规定 ， 但它仍 旧 不是 自由的。因为意志虽然在形式上进行 了自主选择 ， 但是被选择的内容却是被给定 的， 而不是意志完全由 自己产生的。形式上具有普遍的无限性 ， 内容上却是被给定的有限性 。只有当形式和内容均为意志所决定 ， 均获得普遍性时 ， 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也就是黑格尔所谓 的绝对 自由。
一
切与 自身相对立的事物中抽离出来 ， 作为主体的思维可以无限制 的消解客体的独立 自 存性为特点。由这
种 意志所 形成 的 自由被 称作 否定 的 自由 。这种 自由不 管 是在 理 论还 是 现 实 的层 面上 ， 都 仅 仅 只是 一 种 内在 的想 法 。 由于取 消 了 自我 的对立 面 ， 它 并没 有在 现 实 中建立 任 何 内容 。 自由的这 一 形 态虽 然 是 否定 意 义 上
个体可以获得 自由行动的一种外部环境 ， 而黑格尔的概念则侧重于思维可 以做抽象活动 的行为。在否定的 自由中， 意志具有绝对的抽象性 ， 它可以从一切与 自身相对立的事物 中抽离 出来 ， 以作为主体的思维可以无 限制的消解客体的独立 自存性为特点。在这里 ， 意志被规定为“ 我从我在 自身 中所发见 的或设定的每一个
［ 关键词 ］ 自由； 意志 ； 黑格 尔
［ 中图分类号 ］ Ｂ １ ４ ２
（ 文献标识 码］ Ａ
（ 文章 编号］ １ ０ ０ ５— ３ ４ ９ ２ （ ２ ０ １ ４ ） ０ ２— ０ ０ ２ １— ０ ４ ［ 收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３—１ １—１ ２
［ 作者 简介］ 阮媛 ， 女， 湖北孝感人 ， 北京 大学博 士生， 主要研究方向为黑格 尔政 治哲 学。
对意志概念 的变迁， 阐述在每 一阶段 与之相 对应的 自由的阶段 ， 详 细阐述 黑格 尔的 自由观。 黑格 尔的 自由观 是对 古典 自由主 义和德 国古典哲学 中 自我观念 的扬弃 中发展 出来的， 是将近 代的 主体性原 则与 古希腊 的伦 理社会 相结合 而发展 出来 的一种
新 型 自由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