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伦理自觉:小学校长决策伦理向度的实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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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伦理取向校长具有比其他三个伦理取向的校 长更开阔的视野。在与A4校长座谈时了解到，学校培养 并送走了若干个教育教学领导干部。A4校长表示她很 欣慰，不论我们如何强调一个教师对学校的忠诚，但是 如果他感觉到学校处处都是发展的“天花板”，那么“忠 诚”是走不远的。
4. 专业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典型特征 在专业伦 理向度 上，得分 最高的校 长 是 A 4 校 长。 A4校长在关怀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与均值相差不大， 在公正伦理向度上表现水平稍弱，而在批判伦理向度和 专业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均高于均值，其中又以专业 伦理向度表现水平更胜一筹。专业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 典型特征如下。 （1）善于系统思考：工程师隐喻 专业伦理取向的校长在系统思考、抽象能力方面具 有比其他三个伦理取向的校长更高的水平，与批判伦理 取向的校长在话语表述方式上有相似之处，但批判伦理 取向校长的话语形式更贴近实践，而专业伦理取向的校 长站位更高。如A4校长善于运用校外资源，充分认识到 了UDS（大学—学区—学校）合作项目为学校带来的有 益影响。 另一位校长的“工程师”（道路系统）隐喻更好地反 映了专业伦理取向校长的系统思考能力： 我做校长的四年多历程中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借用一个 比喻，就是先修路，从马路拓宽至公路，让每一辆车能够 快速行走，引导每个教师前行；再想办法开始铺设铁轨， 把单车连成排，整列出发，在共同的目标和价值观的引导 下形成团队；为了更加快速平稳地发展，就需要更换成动车 组，让每节车厢都有动力源，置换的底蕴正是来源于学校 不断生成的文化力量。 在上述发言中，校长关于“修路”的基建隐喻，反映 了其对于教育的系统思维，也反映了我国教育现代化进 程中教育领导者的工程思维。这种工程思维在学校发 展的关键时期对于助力学校系统化建设有帮助，但需要 其他几个伦理向度的辅助，否则将导致决策的形式化。 （2）重视公共关系：经纪人隐喻 专业伦理取向的校长表现出很强的社会活动能力， 重视公共关系，他们往往拥有雄厚的社会文化资本，具 备利用校内外资源特别是校外资源的敏感意识。专业伦 理取向的校长在经营社会资本方面的能力符合“经纪 人”隐喻，像经纪人、中介一样，为学校引入更多的外部 资源，促进学校公共关系发展。 （3）善绘长远蓝图：政治家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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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个良心活”，从校长决策伦理的视角来看， 作为一所学校教育决策的中枢神经，校长在日常工作中 充满了微妙的“扪心自问”式决策伦理权衡。中小学校 长 所 秉 持的决 策伦 理 适 切和自明程 度，关 乎 亿万中小 学生的身心健康和千万教师的专业成长。在传统学校 管理理论视域中，校长更多被看作处在复杂的权力金字 塔顶端的“英雄”，需要主动发现管理过程中的疑难问 题，考虑可选择的解决办法，做出理性决策。[1]萨乔万尼 （T.Sergiovanni）指出，管理实践中的任何行动都存在 着“道德维”，[2]但并非所有管理者都能意识到道德维的 存在，伦理维度潜伏在决策事件背后。
尊重每个学生；公平；程 序正当；保护公民权利和 人权
以阶级、性别、族群分析等视角， 在做决定时质疑法律；考
批判向度 关注受压迫者，理性分析，直面道 虑谁能从法律中获利；对
德困境
不公平事件有独立思考
关心个体；同情心；同理心；人际 尽力满足每个 学生的需
关怀向度 关系；尊严
要；强人际关怀取向；熏
3C原则（关心、关注和关系） 陶学生
（1）善于换位思考：易履而行 关怀伦理取向校长具有较强的换位思考、设身处地 为他人着想的能力。换位思考的特点可以用“穿上别人 的鞋子走路”来形容，即关怀伦理取向校长善于了解别 人的心思，能够“穿别人的鞋来走路”，易履而行。 （2）服务意识较强：家隐喻
在对A3学校教师的访谈中，服务意识一词被多次 提 及。校 长 对 中层、教 师 和 学生 的服 务不仅仅 是 业 务 上 的 指导，更 是 情感 上 的 投 入。校 长 的服 务意 识 把 学 校 营 造 成 学 校 成 员 互相 提 供 情感 支 持 的“家”，符 合 “家”隐喻。
近十几年来，国内对校长决策伦理的讨论相对滞 后，已 往 研 究 大 多以 义 务 论 和 功利主 义两大伦 理 理 论 流派的理论视角对教育管理伦理问题加以学理层面的 分析，[3]鲜见实证研究，缺乏以划线（drawing）和权衡 （weighing）的方法对校长决策伦理进行清晰的概念界 定和数理化的权重衡量。相应地，教育管理实践者们鲜
注释： ① 本文系浙江省社科规划专项课题“大中小学国家安全教育一体化实践评估的案例研究”（课题编号：21GXSZ001YB） 的阶段性R 中小学管理·2021 / 06
表1：多向度决策伦理框架
伦理向度
核心定义
在学校领导者领域的应用
公正向度
关注规定、规则、法律、秩序，稳 定性强、守正、一视同仁
谈伦理，对自身决策的伦理维度缺乏系统反思。本文应 用多向度伦理框架，以概念框架与实证方法相结合、问 卷调查与访谈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分别从公正、批 判、关怀和专业四个向度分析小学校长决策伦理在各伦 理向度上的表现，进而提出改进建议。
一、基于多向度伦理框架的研究设计 决策伦理是指根据特定文化背景下的道德标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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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伦理自觉： 小学校长决策伦理向度的实证分析①
金一翔（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07）
摘要
关键词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应用多向度伦理框架，以概念框架与实证方法相结合、问卷调查与访谈相结合的混合研究方法，分别从公正、批 判、关怀和专业四个向度分析校长决策伦理在各伦理向度上的表现，进而提出改进建议。研究发现：关怀伦理取向 的校长具有善于换位思考、服务意识较强和强个人魅力等特点；公正伦理取向的校长具有严谨扎实、公私分明和精 细管理等特点；批判伦理取向的校长具有公道心、反思能力强、心怀教育激情等特点；专业伦理取向的校长具有善 于系统思考、重视公共关系和较强全局意识等特点。四个伦理向度之间虽然特征差异明显，但是同一个决策者往往 会表现出以多个伦理向度的融合进行决策。 校长决策伦理；公正伦理；关怀伦理；批判伦理；专业伦理 G63 B 1002-2384（2021）06-0039-04
决策方案进行伦理分析、判断和选择，从而提高决策伦 理性的过程。[4]本研究定义的校长决策伦理，是指校长进 行学校决策过程中所反映的伦理精神，以及在此伦理精 神指导下形成和协调各种关系的伦理道德原则和规范。 在此概念下，本研究综合近年来部分学者对伦理框架各 向度的核心定义及该伦理框架应用于学校领导者领域的 要点，构建了多向度决策伦理框架（见表1）。[5]多向度伦 理框架是指导人们如何做出选择的关于信念、价值和原 则的基本假设，为校长决策伦理提供了可操作化路径。
（3）富有个人魅力：慈母隐喻 一个典型的关怀伦理取向的校长，往往具有很强的 个人魅力。这种个人魅力可能来自校长个人的成功经验、 口口相传的校长事迹（口碑），更多的时候来自教师的信 任和追随。如A3学校的一位老师说：“我们校长和领导 特别关心老师，对老师有一种感召力。”关怀伦理取向 校长的强个人魅力、强感召力的特点使其符合“慈母”隐 喻，这与公正伦理取向校长的“严父”隐喻相对应。 2. 公正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典型特征 在公正伦 理向度 上，得 分 最高的校 长 是 A7校 长。 A7校长在其他三个伦理向度上都与均值相差不大，但在 公正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远高于均值。公正伦理取向 的校长决策具有以下典型特征。 （1）严谨扎实：乌龟隐喻 公正伦理取向的正职校长倾向于遵守秩序、规则、 原则、标准、制度等高稳定性概念，工作扎实、细致、稳 妥，学校运行良好、井然有序；相对保守，把大多数教育 行政决策限定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稳扎稳打，照章办 事。访谈中，有教师将学校比喻为“乌龟”。公正伦理取 向的校长可以让学校像乌龟一样，稳步前进，不至于激 进失衡，但也相对缺乏灵活性和爆发力。 （2）公私分明：审判官隐喻 公正伦理取向的校长，表现为任人唯贤，不偏袒、 不偏私、不公报私仇、不假公济私，为人正直。A7校长在 与教师沟通时具有重视公私之分、讲求原则的特点。有 研究者把公正伦理向度的公正无私的特点比喻为“审判 官”，[6]认为公正伦理像是一个利益中立和冷漠无情的 审判官，仅关注客观事实，做出公正裁决，不考虑对相关 人员最为重要的价值本身，以抽象和冷漠的方式做出不 偏不倚的伦理决策。 “审判官”隐喻暗示了公正伦理取向校长的负面效 果：缺乏人情味。但是，实践中的行政人员特别是正职
二、不同决策伦理取向的典型校长个案分析 1. 关怀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典型特征 在关怀伦理向度上，得分最高的校长是A3校长。
A3校长在公正、专业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都与均值相 差不大，在批判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低于均值，但在 关怀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远高于均值，并在所有被试 中得分最高。访谈发现，关怀伦理取向校长决策具有以 下典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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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由于有关怀伦理的“保驾”，根据问卷调查的结果 看，在实践中公正伦理取向的负面效果并不十分明显。
（3）精细管理：严父隐喻 与其他三个伦理取向的校长相比，公正伦理取向的 校长对细节的追求非常突出。Y教师在访谈中说：“校长 是一个非常严谨、理性的人，像父亲。有一次我交一个申 请书，校长把我的每个错误的标点都改正了。”“严父” 隐喻是一个非常生动易懂的比喻，在负面效果上，公正 伦理向度校长表现出的精细管理、对细节的过分苛求， 可能导致教师的高压力、高焦虑，造成干群关系紧张。 3. 批判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典型特征 在批判伦理向度上，得分最高的校长是A2校长。 A2校长在关怀、公正、专业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都与 均值相差不大，而在批判伦理向度上的表现水平明显高 于均值。批判伦理取向校长决策的典型特征如下。 （1）具有侠义心肠：侠士隐喻 批 判 伦 理 取 向的 校 长 表 现出 对“公 道”的强 烈 追 求，这与公正伦理取向校长只是简单局限于依照规则行 事有所区别，且批判伦理取向校长的公道心具有很强的 助弱、反歧视的侠义心肠。批判伦理取向校长的公道心 这一特点特别符合“侠士”隐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侠气以某种方式延续在现代的学校教育中。 （2）反思能力较强：学者型 如果说批判伦理取向校长的低层次表现形式是一 种对公道心的追求，那么当这种批判伦理取向逐渐成 熟，就会演变为一种很强的理性分析和反思能力。批判 伦理取向的校长一般都非常支持学术科研型的培训或 活动，其目的主要是实践取向的，希望教师能从中提升 理性分析能力。 （3）心怀教育激情：革命家隐喻 批判伦理取向的校长往往颇具教育激情，而且批判 伦理本身就具有实践教育理念的传统。批判伦理取向 校长的教育激情还体现在不拘一格的教育理念，不拘于 书本和学术权威的理念，他们往往能从实践经验中厘清 自身的实践目标。批判伦理取向校长敢想敢做的特点符 合“革命家”隐喻。他们心怀教育激情、努力践行教育理 念的伦理勇气，在当今中国难能可贵。
重视专业评判和决策 专业向度 3R原则（权利、责任和尊重）
运用专业评判；学生是决 策的中心关照
在上述框架基础上，本研究参考国内外学者所采用 的情境问卷，利用日常发生的决策行为，让校长或其他 学校管理者判断自己的决策偏好，之后根据问卷结果进 行描述统计分析与差异显著性分析。研究采用方便取样 的方法，在一次小型研讨会上向40位小学学校管理者发 放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7份，问卷回收率92.5%。对不同 题型（情境选择题、单选题）进行不同的赋分加权，对情 境选择题计3分，单选题计1分后，得到被试在各向度上 的得分。在上述问卷调查的被试中，我们筛选出4位在各 伦理向度上得分最高的研究对象，利用项目工作日机会 进行了校长和教师访谈。研究中，我们将17位正职校长 按A1-A17编码，对教师按姓氏进行匿名处理。以下对在 四个向度上表现相对突出的校长进行个案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