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青海话养成记

“疯狂”青海话养成记
“疯狂”青海话养成记作者：流云
1977年，父亲已经从莫家路煤场调到了位于城东区山陕台附近的南庄子煤场，在我的记忆里童年世界就与延绵堆积的煤山休戚相连。

从南小街向南直行会出现一处“ T ”字型的沥青砂石路面，路面南端的土台子上有一家中下南关街粮站，粮站西侧有一平缓的陡坡直通山陕台、磨尔园和南庄子煤场。

粮站东侧有一宛如鸭肠般的狭窄小巷，小巷内有一四合院，清真巷派出所就在小院内办公。

从派出所再向东拐就到了南关清真寺的正门，门内有一青瓦飞檐、廊柱雕花、古朴恢弘的中式大殿，殿前有青石板铺成的场院，殿后有一突兀隆起的黄土山，高约数丈。

而沿黄土山阴坡处生长的沙棘丛和枸杞草丛处有一顺着山坡拾级而上的险峭小路。

下雨天这条小路泥泞湿滑，常会有经过此处的行人从山坡上跌落摔伤，清真寺就在山坡的山腰位置加固安装了一个由角铁焊成的多达20多层脚梯的狭窄扶梯。

与清真寺一墙之隔的就是西宁市南小街小学，据老人们说：“1977年之前，寺里的大殿曾一度被没收充公，交给学校当做搞庆祝活动的舞台，76年文革之后，才交还给东关大街清真寺寺管会，经重新修复后筹建起南关清真寺。

”平日里到寺里礼拜的人并不多，寺里的宣礼召唤声也并不嘹亮。

这可能是因为紧邻小学校的缘故，政府对清真寺的宣礼声有强制的要求，也因为很多穆斯林群众依然对“文革”十年浩劫期间的迫害心存余悸。

那一年9月的第一天，父亲牵着我的手从南庄子煤场的后门走出，
穿过那条七拐八转深深长长的清真巷，走进南小街小学的正门，见到了那位让我怀念一生的班主任老师舒英荣。

而在此之前，没有接受过任何学前教育的我，在这个地处回族聚居区的小学校里开始了求学之路。

还记得初见舒老师的情景，那天，母亲让我穿了她的一件月白色有着暗纹的斜襟褂子，我小小的身子在肥大陈旧的褂子里显得很不协调。

我怯怯地躲在父亲身后，舒老师斜过身子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混合着疼惜和鄙夷。

这时，父亲正和舒老师聊着。

我听到舒老师问父亲：“这孩子有户口吗？上过学前班吗？会认数吗？”父亲从屁股后面一把扯出我，并让我站在舒老师面前，舒老师伸出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朝我比划着并不断变幻着手指头：“这是几？这又是几？”我咬着嘴唇，盯着她的手指，连续说对了两次。

我看到舒老师有些细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接着开始板起脸批评父亲不该让小孩子穿这样不合体的衣服来学校，又提醒父亲要尽快把孩子的户口解决了，不然会影响孩子正常升学。

就这样，我顺利地进入了舒老师的班级开始学习。

舒老师当时应该有四十多岁，消瘦的脸颊上架着一副褐色框架的眼镜，她是我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平时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对学生要求也非常严格。

但由于区域生源的原因，班里50多名学生有八九成均是回族。

这些回族孩子普遍言语污秽粗俗，衣衫污浊，清一色地操着一口青海话。

男孩子们在课间操时间又喜爱相互追逐踢打，互相谩骂。

我进班时是唯一一名既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说青海话的孩子，即便这样，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舒老师待我总比对待回族孩子要温情许多。

随着时日的推进，在舒老师的悉心教诲中，我的文化课成绩不断提高，尤其语文课考试总能得到她的表扬。

为了让女儿光鲜些，母亲特地给我做了好几件新衣裤，两条小辫子也常被梳的整齐顺滑。

但一直困扰我的障碍却是无法与班里占有绝对“优势”的回族孩子正常的交流。

我浓重的河北语音常常会在下课时间遭受到本班和外班回族孩子的挑衅和追赶，甚至被一群回族孩子追逐着辱骂：“拉边杆、拉边杆……拉猴儿、拉猴儿……”（青海本地人对所有外地人一种歧视侮辱性质的辱骂语言）。

这种情状让小小年纪的我胸膛里满溢着怒火，也会气愤地跑到舒老师那里委屈地流眼泪。

于是，在好几个下午的语文课上，舒老师会毫不留情地把这些“坏分子”们揪出来，站成一排，拿着教杆一个个地敲打他们。

就在这种“环境力”的影响下，几个月后，我不仅能够充分理解会意青海本地人语言词汇里的俗语、俚语和那些街巷中最底层民众污浊的言语，还能够熟练地说出一口地道的“东关回族味道”的青海话。

以至于多年后，我行走在西宁的东关大街上如果遇见熟识的穆斯林友人就会自然亲切地操着一口流利的“清真味道”的青海话畅谈寒暄。

作者简介
流云
存世在医疗卫生行业从事行政工作，曾今从事过多年的新闻工作。

图片摄影：西宁的表情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出处及作者信息
扣扣︱微信 273629409 投稿|****************
西宁的表情带您了解全新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