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明戈舞

的响板 发出来 的声音 的确 是大不相 同 。左手边 的低沉 ， 就 是她 所说 的雄 性 ， 右边 的较 为清脆 ，
自弃。她 嘴角 紧抿 ， 嘴 唇上 纵起 了一 排细 密 的
竖 形纹路 ， 鼻 孔张 大 ， 不 时耸动 一 下 ， 似乎 在嗅 着 危险 即将潜 近 的气味 。所有 这一 切 ， 在 她布 满 岁月 鞭痕 的面庞 上 。 化作 了略带玩 世不 恭 的 孤 寂冷笑 。
天啊 ！
应该是 雌性 了 。她 不停 地击 打着 。 想 来表 达 的 是 男人 与女 人 的对 话 ， 循环往复 ， 把 男 人 和女
人的争执 表现得 百转千 回。 大 家 都 听呆 了 ，想 不 到 这 简单 的 两块 木 板， 在 这 貌似 昏聩 的老 女人 手 中 ， 居 然 如 有神 助 ，直 击人 心 。看 到 她娴 熟 地 击打 响板 的 动
罕布拉 宫。
地上 。 内藏 的宝 贝随 着 白布 的打 开 ， 依 次 显 露 真 容。 白布 上 ， 许 多“ 耳朵” 并排 摆 在 那里 ， 似一
种奇 怪 的生灵 留下 的遗 物。耳 朵大 小不 一 ， 基
本 上 比人 的 掌心 略小 ， 深 棕 色居 多 ， 好 似 海 中 的鲍 鱼壳 。每块 壳上 ， 都 凿有 Ｉ Ｊ ＼ ￣ Ｌ ， 穿着 细绳 ， 两 两捆在一 起 ， 好 像夫妻 。
地 上经 年 的尘 土被 她 的 舞步 搅 得 沸 沸扬
作 ，大 家顿 时 明白遇 到 了一 个佛 罗 明戈 舞 的
高手 。 围观 的 人要 求老 女 人 跳一 曲完 整 的佛 罗 明戈舞。我 本来 以为她会拒 绝 ， 因为她 的年 纪 和 身形 实 在不 像 一个 舞 者 。没 想 到她 慨 然应 允， 提 着裙 子站 起 来 ， 口中发 出代 表一 种 节 拍 的声响 ， 就在 林 问的土 地上 载歌载 舞起 来 。她 先 是摆 出了佛 罗 明戈舞 女 子 出场 时 的标 准 姿 态， 耸 肩抬 头 ， 眼神 落 寞 ， 四处搜 寻 ， 好像 要 捡 拾什 么东西 。紧接着 ， 她开始 慢慢旋转 ， 好像 一
时间一点 点逝 去 ， 阿尔 罕布拉 宫继 续放 射
着金 光。一个 丰 满 的黑衣 老女人 走 近我 ， 神 秘
地 眨 眨 眼睛 ， 算 是打 了招 呼 ， 然 后 不 由分 说 地 抖搂 出她 的 宝贝—— 一 卷 丰 硕 的 白布 铺 在 草
老 女 人 大约 七 十 岁 了 吧 ， 或许 更大 ， 由于
了一个 响亮 的撞击 音 。她卖 弄地连 续击 打 ， 木 头 与木 头 相 撞 ， 清脆 、 利索 ， 带 着 一种 隐 隐 的
急躁 。
响板 是 流传于 西班 牙 民间 的打 击 乐器 ， 主 要用于 歌舞 的伴奏 ， 几乎 是佛 罗 明戈舞 的专用 道 具 。老女 人是专 门出售 响板 的小贩 ， 她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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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珍 蠢一生 的
经典美 丈∞ ③
天渐 渐热 起来 ，周 围的客 人也 多 了起来 。 来 自各 国的女 游客 ， 聚 在一 地 “ 耳 朵” 的周 围翻 看着 。老 女人 警觉地 睁 大 了眼睛 。 默 不作 声地
把一对木 质响板 套在 了自 己的手指 上。人越聚
尔， 她 也 会 悲切 急促 地 巡视 ， 好 像 在表 达 着 掩 藏 的爱恨情 仇 。她排 山倒 海地 舞着 ， 强 健粗 壮 的 脚掌 全 力在 地 面上 旋 转 、 奔突 ， 雨 点般 地 敲 击 着土地 ， 像 是要 给 土地打 一个 印章 。尘烟 一 道道 卷起 ，仿佛 有看 不见 的绳 索束 缚着 她 ， 而 她 要 完全 不借 助 外 力独 自挣 脱 ……她 的 目光 没 有焦点 ， 既不看 着天 空 ， 也不 看着 大地 ， 当然 更 不把我们 这些匆 匆的过客 放在 眼中。她 目光 缥缈， 如 云如 烟 ， 仿佛 只 和上苍 的灵 魂对 视 ， 又 仿 佛 看穿 了 自己的前 世 今 生 ， 万 般 无奈 。 自暴
地“ 守株 待兔 ” 。我 拿起 响板 仔细端 详 ： 做 工精 致， 乌黑发 亮 ， 应 该是上等 木头吧 。 若是 很糠 的
木头 ， 撞 击 时发 出空 洞 的扑 朴 声 ， 无 法 配合 佛 罗明戈舞 那种压 抑和奋争之 感。 老女 人用 锐利 的 目光看 看我 ， 说： “ 响板 有 公 母之分你 知道 吗？ ” 她 出 口不凡 ， 第一个 问题就 把我唬住 了。 响板 虽然被 细绳 拴成 一 对对 的 ， 我 以为只 是 怕 失散 了某一 片 ， 闹得 没 法卖 了 ， 实在 不 知 道 这东西还 是有 性别的。 看 到我 不 知所 措 ， 老 女人 很 高 兴 ， 她 把 另 外 一对 响板拆 开 ，绑在 手 的拇 指 和 中指 上撞 击 。一 方 响板 发 出 坚硬 的 嗒嗒 声 ，活 泼 而 清 脆， 富有活力 ； 另外一 方 的声音 则更铿 锵 一些 ， 有一点 点尖细 之感 。 我 对跳 舞完 全不 在行 。在这 异 国的 山顶 。 遇到 一个售 卖舞 蹈用 品的老 人 ， 她耐心 细致地 给我 讲 这 工具 的使 用 ，让 我 在 获得 知 识 的 同 时。 也 愈来 愈尴尬 了。
缺钙 ， 身形 佝偻 ， 肥 大 而皱 缩 的长 裙把 整 个 身
体 笼统地 罩住 ， 好 像枝 叶落尽 只剩 下短粗 树 干
的木桩 。
这 是 响板 。看 出了我 的疑 惑 ， 她把 “ 贝壳”
佛罗 明戈舞
◎毕淑敏
拿起 来 ， 熟练 地 将绳 子 套在 拇 指 上 ， 然 后打 出
格调 ・ 栖 身 于 美而 无 用 的事 中
我 坐在 一座 古城 堡 的露 台上 ，眺望 远方 。 远方 有一座 金色 的城 池 ，阳光 下 干燥 而 明亮。 西班 牙 的安 达 卢 西亚 省 格拉 纳 达 市 的 那座 城 堡， 就是 欧 洲境 内最大 的穆 斯林 遗址— — 阿 尔
越多， 她站 起 来 ， 整理 了 一下裙 子。 我 先是 惊 讶， 后猛 地一喜 ， 看来， 她 要现场 演奏 。 在 丛林 的鸟 鸣 声 中 ，响板 清 脆 地击 打 起 来， 异军 突起 ， 音 色强 烈 ， 节奏似 马 蹄听 导 Ⅱ ｝ 导 。这
一
Hale Waihona Puke 次， 近 在咫 尺 的我 终 于 听 出来 了 ， 她 左右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