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之直接牵涉到人者我可以用冷静...

《论道》空间思想研究
摘要
《论道》是一本具有独创性的玄学著作。

其独创性简单地说,可以归之于一种在新实在论基础上重建形而上学的努力。

根据这一逻辑建构,空间不仅有内容
上的个体居据,而且有形式上的可能或样式,是有“空”有“间”存在。

空间作
为物的规定,具有超越逻辑的意味;作为把握存在的形式,又具有逻辑的意义。

较之强调事物关系或属性的物理空间,或注重空间逻辑意义的形式空间,金岳霖
先生以本体论和知识论相结合的观点,对空间的逻辑意义与超逻辑意义的关联,
作出了较为全面的阐释。

具体来说,《论道》中的空间思想,可以在其对道的基本态度中得到揭示。

道是有“式”有“能”的,相应于“式-能”的逻辑区分,空间是“空”与“间”
的统一:“空”侧重于内容的方面,主要表现在个体界,是各个体的居据空间之
所表示;“间”则侧重于形式的方面,主要表现在共相界,即架子空间所表现出
的形式性品格。

“道是式-能”,这种无极而太极的现实历程同样表现出有“空”
有“间”的性质:能代表了内容上的纯质料,式则表现了逻辑上的纯形式。

无“空”
则无所谓“间”,同时,无“间”也把握不住“空”。

空间共相依赖于个体空间而
存在,而个体空间也需要共相空间得以澄明。

“空”与“间”的不可分离,正如
“无无能的式,无无式的能”一样,具有辩证关系。

空间与道不仅在形式上有相
似的构成,而且在实质上有逻辑的关联,因为宇宙就是道,而宇宙是既有内容空
间,又有架子空间的“大全”。

关键字空间道个体共相宇宙
I
ABSTRACT
“On Dao”《论道》 , an ingenious metaphysical monograph published in 1940, was written
by JIN Yuelin 1895-1984, who was a famous modern Chinese philosopher and logician. Its
originality could be attributed to the efforts of metaphysical reconstruction on the basis of New
Realism. Space may be described as the attribute of things, which
transcends the logical
implication, or the form of existence which really does have a logical meaning. From the view of
combination of ontology and epistemology, JIN made a more comprehensive explanation to the
relation between logical and ultra-logical senses on Space. The opponent points will otherwise
stress that space is only the forms of physical things, which is the attribute of the existences as a
form of physical Space; or take note of Space as any property derived from human being. The
latter is considered as a grasp of the logical form of the existence of Space. It demonstrates the
meaning of the logical form of Space
Specifically speaking, the thought of Space in JIN’s book “On Dao”《论道》 may be
revealed in his illusion of Dao. According to JIN, Dao is constituted by the logical distinction,
“Shi 式-Neng(能)”. Correspondingly, there are two elements of Space, that is, the qualities of
Emptiness kong, 空 and Limits jian, 间. On one hand, the Emptiness represents the content
Space which is mainly in the section of individuals, namely the ranking of each individual; on the
other hand, the limits show the character of boundaries between different kinds of spaces. The
realization from Wuji 无极 to Taiji 太极 is also representative of the same course: the concepts
Neng(能) and Shi式 are respectively correspondent to the qualities Emptiness and Limits. Just
like the statement from JIN, “These two concepts of Neng(能) and Shi 式 cannot separate from
each other definitely”, Emptiness and Limits are certainly in the similar places. In short, Space and
Dao aren’t only of the apparent constitution but also have the essential relationship in logic, since
the Universe is just Dao, while the Universe includes both content Space and shelf SpaceKey words: Space Dao Individual Universal Universe
II目录绪论 1
第一部分:空间的形上基础 2
第一章能与空间2
第一节何谓能 3
第二节物理空间4
第二章式与空间6
第一节何谓式 6
第二节形式空间7
第三章道与空间 10
第一节何谓道. 10
第二节道演空间 12
第二部分:空间之有“空”有“间”. 13
第四章个体之“空”13
第一节个体的生成13
第二节个体空间 16
第五章共相之“间”21
第一节共相的实在性. 21
第二节空间共相 26
第六章宇宙之“全”29
第一节宇宙空间 29
第二节空间与时间31
余论 34
参考文献36
后记 39
I
绪论
金岳霖(1895-1984)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哲学家、逻辑学家,他受西方新实
在论影响,同时在中国哲学传统的基础上,建构了自己的哲学体系, 《逻辑》、《论
道》和《知识论》是其哲学思想的主要代表。

《论道》出版于 1940 年,是一本具有独创性的玄学著作。

其独创性简单地说,可以归之于一种在新实在论基础上重建形而上学的努力。

正如杨国荣指出的,
“就其试图对存在作出说明而言,这种推论无疑应当归入玄学(形而上学)之列。

然而,作为一种形式化的逻辑构造,它又确实不同于传统的形而上学,而在某种
1
意义上接近于新实在论。

”与新实在论和玄学的关系相关,科玄论战发生在二
十年代的中国。

这次论战的意义深远,从某种程度上构成了金岳霖玄学体系的思
想背景。

历史地看,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与这一时期的历史紧密相关。

19 世纪中叶以来的中国开始走向近代化,与中国社会的变革相应,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开始
相遇,并由此展开了世界哲学的视域。

正如高瑞泉指出的,“中国文化精神的突
变,即从两千年来对‘一统江山、万世太平’的社会追求,转变为以进步论为
基
础、通过竞争与创造达到力量的追求,换言之,转变为以富强为目标的动力式文
2
明”。

尽管金岳霖哲学的完成已到了20世纪中叶,但我们在其哲学中仍可以看
到这种动力系统的印痕。

20 世纪中叶的中国并不平静,追求进步和向往和平是
时代的两大主题。

冯友兰在《回忆金岳霖先生》一文中提到,有人问金先生为什
3
么要以“论道”作书名时,金先生回答说,要使它有中国味。

这一方面表现出
在“象牙之塔”里的中国文人的社会关怀,另一方面也可见金先生对中国哲学传
统的归依情怀。

2001 年,剑桥大学达尔文学院年度论坛以“空间”为主题,来自自然科学1 杨国荣:《实证主义与中国近代哲学》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40页。

2
高瑞泉: 《现代性: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内在向度》 ,《学术月刊》,2007年 3月。

3
参见《金岳霖学术思想研究》,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 27页。

11
和人文科学领域的不同专家学者针对这一主题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尽管空间的
含义没有统一定论,但在不同时期、不同领域内对其的探讨和追问并没有停止,
这种探讨既有理论的探究,也有实践的探索。

空间问题在《论道》这部著作中并
没有作为专题论述,但作为一种逻辑推演体系,《论道》中的空间却展示了独特
的分析视角。

按照金岳霖在《论道》中的说法,他所谈的“道”是多少带点冷性
的道,这主要表现为一种冷静理智的逻辑性。

相应地,《论道》中所谈的空间以
清晰的逻辑分析,展现了玄学意义上的空间的具体特性。

空间的这一概念出现于近现代,古语中描述空间概念的词语是“宇”, “四方
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宇”和“宙”分别对应于今日的空与时。

庄子在《庚
桑楚》中说: “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强调了宇宙与具体
事物的不同,兼具有限性与无限性。

《说文解字》说“空”,即窍也;间是个后起字,本字作“?”,?,隙也,段玉裁《?文解字注》曰:开门月入,门有缝
而月光可入。

引申地说,“空”如窍一般,是空洞、内中空,而“间”是两门之
间,强调的是两物间的界限和边界,二者有相似的指向,都指向“空间”;但又有不同的侧重,相较而言,“空”侧重于内容空间,而“间”则是界限空间。

从内容上来说,论文分为两部分:前三章主要介绍空间的形而上基础及逻辑推演的前提,概要性地论述道、式和能是什么,以及与此相关的三种空间观念的
综述;第二部分中,详述了金岳霖的空间观念何为,主要从三个方面展开,第一,
从个体方面来说,个体空间表现为个体之有“空”,第二,从共相方面来说,空
间共相表现为共相之有“间”,第三,从宇宙的观点来看,宇宙空间表现为宇宙
之大“全”。

最后在余论部分,概述《论道》空间思想的理论困难以及可能的解
决。

第一部分:空间的形上基础
第一章能与空间
1
弗兰克斯?彭茨等编著,马光亭等译,《空间??剑桥年度主题讲座》,华夏出版
社,2001年。

2
第一节何谓能
1
一〃一道是式-能。

( 《论道》 ,第1 页)
一〃二道有?有? ,曰式曰能。

( 《论道》 ,第1 页)
一〃三有能。

( 《论道》 ,第2 页)
“道是式-能”,这是金岳霖先生本体论建构的逻辑起点。

式与能的哲学意蕴,正如亚里士多德对形式因和质料因的区分,或者宋明理学的理与气之辩,它
们构成了世界的最基本要素。

在金先生看来,式与能是“道”的两大基本要素。

金岳霖从一系列东西变更的例子中揭示何谓“能”:
我手上有一支烟此刻它是完整的, 有某形, 有某色。

它有它底来源; 它底烟
的那一部分在多少时前是某一地方的烟叶子, 未成植物前, 一部分是种子, 其他
部分是肥料, 是水, 是太阳光中的某一种光等等。

它底纸的那一部分可以追到某
造纸厂, 由造纸厂可以追到某一种树, 理论上也可以追到某一棵树, 也可以追到
水、光、土等等。

我现在抽这支烟。

原来的整体又分开了。

一部分变
成灰, 一部
分变成烟……烟这一部分在我底内部溜达溜达之后就大部分往空气里走了。

成灰
的那一部分变动比较地慢, 起先留在烟灰缸里, 以后也许就到土里与别的东西混
合起来,过些时候,也许又到另外一种植物里去。

( 《论道》 ,第2 页) 在这一系列的变更中,那个在变化过程中的承载体就是“能”。

但这个被称为“能”的,不是我们普通所谓的东西,也不是我们普通所称谓的事体,他只称它
为“X”。

换句话说,不同于一般的质料,“能”在本质上是一种逻辑的规定。

如何获得这个“X”,金岳霖提出了宽义经验的概念,即除了直接经验还包
括推论和想像的经验范围。

借用抽象的想像,金岳霖在《势至原则》一文中表示,
我们要对个体进行共相方面的无量抽象和殊相方面的无量变更,在此之后,我们
2
所得到的个体中非公非殊的底子,即为“能”。

从名字与名词的不同来说, 3
“能”只是前者意义上的“名”,即只是名字,而不能指实。

从这个角度来说,1 金岳霖: 《论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以下原文引用皆出自同一版本,不再赘注。

2
金岳霖: 《势至原则》, 《金岳霖文集》第 2卷,第 408页。

3
金岳霖: 《论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 3页。

3“能”自然也不同于与理相对的“气”,因为前者不能获得一种物质的实在性。

“能”既不具有物质实在性,却又类似于质料,“能”到底是什么呢?在《势至原则》中,金先生对“能”的言说有三点:第一,能是潜能 potentiality, 表现在“能”可以使可能现实,即可以入于可能之中,或出于可能之外,这点表
明了能的“能力”;第二,能是实质 substantiality,它是实质的东西之所以1
为实质的根据;第三,能是活动activity,表现为“能有出入”的活动。

综之,
以上三点实质上从不同侧面强调了“能有出入”的重要性,这一命题是先验性命
题,介于先天命题与经验事实之间,是对我们何以有现在这个世界的表示和论断。

可见,这里的“能”才是亚里士多德的动力因,但与后者以形式因为动力不同, “能”是整个道演历程的动力来源。

正如高瑞泉在《现代性:中国哲学现代转型
的内在向度》一文中所指出的,在 20 世纪中国哲学的主流意识中,健动远胜于
虚静。

我们可以在进化论、现代新儒家和马克思主义分别代表的三张典型的进路
2
中看到这种“动力系统”。

这种动力性的追求在金岳霖的玄学体系中也有着独
特的表现,即以“能”这一纯粹逻辑形式的能动性,表现出与以上三种哲学不同
的理论趋向。

第二节物理空间
“能”显然相异于物理意义的质料,它不是电子、中子等物质或物质的能量, 对于“能”而言,空间没有空隙,因为没有无“能”的式,或者反过来说,空间的空隙也总是充满了“能”的。

此所以对于空间来说,“能”似乎是均匀的、同
质性的,而且被布满了的。

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能”所展现的是一种物1
金岳霖: 《势至原则》, 《金岳霖文集》第 2卷,第 414-415页。

2
高瑞泉, 《现代性:中国哲学现代转型的内在向度》, 《学术月刊》,2007年3月。

其中提到,如果以思维与
存在的关系为中心来理解中国现在哲学,可以看到,进化论、现代新儒家和马克思主义分别代表了三种典
型的进路,即分别从客体(《天演论》归宗于“天行人治,同归于演”) 、主体(新儒家强调“心”是“自家
无尽藏”) 、主客体的相互作用(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指人类在改变世界的同时改变自身的感性活动)去
展开自己,而且其自觉继承的资源也有所区别:用今天哲学二级学科的分类法,大致是来源于“西”、“中”、
“马”。

4理空间。

要之,尽管“能”本身是一种逻辑的规定,它不同于一般的质料,但却
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类似于质料的含义。

物理的空间观念最为我们切近和熟知,其本质即是物的规定性。

海德格尔将其称为“技术空间”,他说,“(技术)空间??就是那个自伽利略和牛顿以来才1
获得最初规定性的空间。

”概要地说,物理空间较多地涉及科学以及认知的领域,
比如物理学、地理学等。

因为在这个意义上,空间构成了我们认识世界万物的基
本背景。

但对这一“背景”的认识,中西哲学传统表现出了不同的理论关注。

以
老子和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而言,二者都强调了空间之“空”,但当《老子》以“无”
来界说了这种日用空间时,同时赋予了其更为丰富的价值内涵:
三十辐共一毂, 当其无, 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 当其无, 有器之用。

凿户
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 《老子》十一章)
表面上看,老子所讲的“无”似乎就是“空”,空无所有,但在老子看来,“无”
不是“空”,他特别强调“无”的功用和价值,车之用,器之用,室之用等等。

相对于“空”,“无”具有浓厚的生生之意,包含了更多的可能性和开放性。

从
这个意义上说,《老子》之“无”所指向的空间带有明显的价值意义。

与价值意义浓重的中国传统不同,空间的认知意义则更多地体现在西方哲学传统中。

就同样的经验对象而言,与老子的“凿户牖以为室”一样,亚里士多德
在《物理学》中也将空间认定为“像容器之类的东西”,认为空间“是事物的直
接包围者,而又不是该事物的部分”,“恰如容器是能移动的空间那样,空间是
2
不能移动的容器”。

与老子强调“无”对人的价值功用不同,亚里士多德的空
间观关注的是其与客观世界的关系。

从空间的认知意义来看,一方面,亚里士多
德的空间观代表了早期自然哲学对空间的认识水平,是对古希腊时期朴素的空间
经验和空间观念的总结;另一方面,作为哲学和科学分野之前的哲学形态,亚
士多德的空间观念兼有形而上学和科学的双重性质,并为这两个领域的空间概念
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来源。

与亚里士多德区分两种空间相似,牛顿区分了绝对空间和相对空间。

他在《自1
海德格尔:《艺术与空间》, 《海德格尔选集》(上) ,孙周兴译,上海三联书店 1996年版,第 484页。

2
亚里士多德:《物理学》 ,张竹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103页。

5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中写道:“绝对的空间,就其本性而言,是与外界任何
事物无关而永远是相同的和不动的。

相对空间是绝对空间的可动部分或者量度。

我们的感官通过绝对空间对其他物体的位置而确定了它,并且通常把它当作不动
的空间看待。

如相对于地球而言的地下,大气,或天体等空间就都是这样来确定
1
的。

”相较于亚里士多德,牛顿的绝对空间更加清晰地表明了其绝对性和独立
实存性。

对牛顿绝对空间观的批评和继承,相应地也体现在两个领域中:一是
因斯坦的相对论提出后,指出了其在科学领域内适用范围的局限性;一是从笛卡
尔、贝克莱、莱布尼茨到康德在哲学上的继承和发展。

牛顿绝对空间观所提出的
空间的绝对实存性,首先遭到了神学的质疑:它或者会将空间变成独立于上帝的
永恒实体,或者会导致上帝内在于空间。

为此,笛卡尔提出了将空间归属于物质
2
的属性论,而贝克莱和莱布尼茨则主张将空间视为事物之间的关系。

以上正是
吴国盛所说的,在近代空间哲学史上的实体论(Substantivalism)、属性论3
(Property view)和关系论(Relationism)之间的争论。

作为物的规定性,物理空间更多地涉及科学之域,关注的是事物的存在方式。

当然,这种存在方式不能脱离人的认识,但真正注意到认识主体的是康德。

相较
于亚里士多德物理空间的超逻辑性,康德的认识论空间带有明显的逻辑意义。

后
者在《论道》中集中体现于另一重要的逻辑概念:式。

第二章式与空间
第一节何谓式
“能”作为一种类似质料的逻辑规定,是总有出入的活动,这种活动并非1 美塞耶,H.S. 编, 《牛顿自然哲学著作选》 ,上海外国自然科学哲学著作编译组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74年,第 19-20页。

2
可参阅刘胜利:《空间观的“哥白尼革命”??康德对传统空间观的继承与批判》 ,《科学文化评论》第 7
卷,第 3期(2010) :第 54-70页。

针对牛顿绝对实体论的空间观,笛卡尔指出空间不是物质实体,而是物
质实体的广延,是一种属性,这是属性论。

与笛卡尔类似,贝克莱和莱布尼茨为克服牛顿绝对空间观的理
论困难,在笛卡尔主义者将空间归属于物质性的实体时,他们则将空间归属于精神性的实体。

具体地说,
贝克莱主张主观经验主义的关系论空间。

从反对绝对空间具有任何属性出发,认为空间只是由诸观念联结
而成的复杂的被体验物,是诸观念之关系的复合体。

莱布尼茨从实体与属性两方面论证了绝对空间的不存
在,根据莱布尼茨的单子论形而上学认为,空间是可感事物的“共存的秩序”order of coexistences,正如
时间是可感事物的“相继的秩序”order of successions,这是一种关系论的空间观。

3
吴国盛:《希腊人的空间概念》,《哲学研究》,1992年,11期,第 66-74页。

6毫无规则和限定,这种对“能”的限制就是“式”。

作为道的另一重要组成因
素,“式”与“能”相互呼应,是一种类似形式的逻辑规定:
一〃五有式,而式是析取地无所不包的可能。

( 《论道》 ,第5 页)1 而可能是“可以有而不必有‘能’的‘架子’或‘样式’”。

关于如何获得式
的问题,金岳霖指出,我们可以在思想上借助于“或”的概念,把可能排列起来,
2
这是一种有推论和想像的宽义经验所得。

“式就是逻辑的源泉”, 它代表的是
一种相对于能的界限,也是我们所言说和所面对的世界的界限,也正是“无无式
的能”之所表示。

金先生关于“式就是逻辑的源泉”的思想,反映了其对逻辑的独特重视,
而这一重视与其对中国哲学的认识是分不开的。

他曾在《中国哲学》一文中指出,
3
中国哲学的逻辑意识不发达, 而这也是他之所以注重逻辑,并试图以自己的实
际践行来改变这一现状的初衷所在。

另一方面,金先生受新实在论影响颇深,其
代表人物罗素在《我们关于外间世界的知识》一书中,提出“逻辑是哲学的本质”,
4
认为“就其为真正的哲学论题而言,都可以还原为逻辑问题”。

正是在这种思
潮的影响下,加之对中国哲学意识不发达现状的自觉意识,金先生将自身的切己
关怀融入到了哲学运思之中。

第二节形式空间
“式”既是侧重形式的逻辑规定,则从逻辑形式的层面来考察空间,空间的内涵即偏重于对“间”的指向,强调个体之间的界限或间隙。

相对于物理空间针
对物的规定性而言,形式空间在更广的意义上与人的认识和实践的形式相关。

这
种逻辑形式意义的空间,在不同的哲学传统中亦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以儒家的
“礼”和康德的“先天直观形式”为例。

儒家强调“里仁”空间:“里仁为美。

择不处仁,焉得知?”(《论语?里仁1 金岳霖: 《论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 3页。

2
金岳霖: 《论道》,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 6页。

3
金岳霖: 《中国哲学》,载《道、自然与人》,刘培育主编,北京:三联书店,2005年,第 51-60页。

4
罗素:《我们关于外间世界的知识??哲学上科学方法应用的一个领域》 ,上海译文出版社,1990年,第
24页
7篇第四》)这种充满仁爱的仁人空间,实际上是一种人文居住空间, “里仁”即以
“仁”为其内容,邻里之间互持仁爱。

这里的人文空间内涵与老子的空间意蕴有
相似之处。

上文提到,《老子》的“无”实际上已不仅限于物理空间的“空无”,
而带有人文空间的价值之“用”,主要表现为“户牖之室”,也就是我们的居住空
间。

如果说物理空间还只是涉及物的规定,那么,人类的居住空间则除了这方面
的内涵之外,还必然会关切到空间与人的关系,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的,人是“诗
意地栖居”,与物的存在迥异。

进一步说,身居“里仁”空间的人们在实践中, 有没有获得一种形式上的规定?
“礼”即是这种人文空间的形式规定:
颜渊问仁。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

一日克己复礼, 天下归仁焉。

为仁由己,
而由人乎载?”颜渊曰:“请问其目。

”子曰:“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非礼勿
言,非礼勿动。

”( 《论语颜渊第十二》 )
内在的仁爱决定了个体行为的德性,但“礼”作为外在的规范,是对个体之间相
处的必要约束和限制。

正如贡华南指出的,“孔子讲人道,讲‘礼’这种‘人文
之形’,主张以有形之‘礼’来规范行为、形体(‘非礼勿动’),成就文质彬彬的
1
德行与德性。

”在这个意义上,“礼”作为形体和实践的方式,揭示了形式空间
的形式规定性。

但就“仁”和“礼”的关系来看,贡华南进一步指出,“内在的
2
仁爱才是文质彬彬行为、形体意义之支撑点”。

也就是说,在孔子那里,形式化
的“礼”最终还是要依附于“仁”, “人而不仁如礼何?”正表明了这种形式规定
的理论意义。

相对于人文空间的实践形式规定,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的空间则表现出了不同的理论趋向,主要揭示的是作为认识形式的空间意义。

康德将时间和
空间看作是先天的直观形式(pure intuition),这种先验观念论的空间观,在
3
理论来源上仍旧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以来的空间哲学史传统。

尽管与中国传统哲1
贡华南: 《从无形、形名到形而上??“形而上”道路之生成》 , 《学术月刊》 ,2009年 6月,第 41卷:第
52-61页。

2
同上。

3
可参阅刘胜利:《空间观的“哥白尼革命”??康德对传统空间观的继承与批判》, 《科学文化评论》第7卷,
第3期(2010):第54-70页。

文章认为,从理论的演进来看,康德经历了两个思想的步骤。

其一是,康德在
《论空间中方位区分的最终根据》这篇短文中,在空间的绝对实体论与关系论之间,他以左右手的例子,
8学有着不同的进路,但就其关注空间的形式化方面来说,二者是一致的。

康
德曾
在批判传统空间观的基础上追问空间的本质,他反对将空间视为现实存在(实体
论),或仅仅视为归属于事物的联系(关系论和属性论),这两者都将空间理解为外在于人的对象性存在。

与之相反,康德认为空间是与人的认识形式相关的,
他称之为“直观形式”(the form of intuition),这些直观形式依附于心灵1
的主观结构。

从内涵来看,这种先天直观形式的空间观具有先验观念性,它是“一切外感官的形式”,是能够使我们的外感官成为可能的“主观感性条件”。

2
我们可以发现,康德从认识的条件出发,将空间视为认识主体所具有的一种能
力,这使他必然得出空间与人相关的规定性。

他说:“这样,我们就只有从人的
立场才能谈到空间、广延的存在物等等。

如果我们脱离了惟一能使我们只要有可
能为对象所刺激就能获得外部直观的那个主观条件,那么空间表象就失去了任何
3
意义。

”
从存在的形式与把握存在的形式的区分可以发现,物理空间把握的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