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方方《风景》中的亡灵叙事
对方方《风景》中叙述者的解读
对方方《风景》中叙述者的解读作者:李颖慧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23期摘要:方方代表作《风景》中叙述者是“我”,“我”又是一个亡灵,“我”被父亲埋于窗下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与成长。
“我”的叙述是可靠性叙述,“我”对父亲的那份同情也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但是由于“我”特殊的身份,又会时刻提醒读者“我”本身就是不可靠的。
关键词:风景;叙述者;叙事[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3-0-01从亡灵的视角来叙事,这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存在的,但由于文学的虚构性,能够让一切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在作品中虚构出一个鬼魂的存在,从他们的视角将自己看到的人世界进行重述,因为作为一个鬼魂,他与人世界已经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因此,他们的叙述几乎是不带任何私心杂念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叙述最能真实地反映现实的生活,所以他们的视角就像镜子一样,折射出现实生活中的善与恶、美与丑,从而让作品的内涵和意蕴更加的深远和独特。
《风景》,方方的成名作,新写实主义的代表作。
一部从亡灵视角叙事的小说。
小说通过一个生下来半个月就夭折的婴儿——小八的视角,描述了汉口河南棚子里,他的家人:一对夫妻,八个儿子,两个女儿的故事。
小说的引言写道:“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看见那些奇异世界。
”这句话和亡灵视角的设置相得益彰,视角的距离空间一下子就被巧妙地拉伸开来。
从小八这个亡灵的视角去看待一切,《风景》从冷静平淡的叙述中拉开帷幕,但就是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一个“亡灵”,他超脱了人世,在黑暗世界里,他的目光一滴不漏地落到每个人的身上,冷静地叙述了一个十一口的家庭龟缩在十几平米的棚子里,几十年来的生活——吃喝拉撒、谩骂斗殴、庸碌凄惶,以及生活在里面的他的亲人——性情粗暴的父亲、风骚恶俗的母亲、还有一群像野草一样具有顽强生命力的兄妹。
论方方《风景》的命运主题
一路风景,一路变幻浅析《风景》中生存环境对人物的塑造摘要:女作家方方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之一,其大部分作品的取材都来自于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旨在表现新写实小说的“凡俗化叙事”的特征。
方方的代表作《风景》描绘了“父亲”一家十余口人的生存境况和生活状貌,表达了其生活环境对生活的意义,人的命运,以及人性的塑造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思想。
本文通过对《风景》的分析,进一步了解方方的创作倾向。
关键词:《风景》生存环境人物命运方方说:“我的小说主要反映生存环境对人的命运的塑造。
”方方的《风景》就是对生存状态的感悟,对生存意义的思考。
《风景》以武汉著名的贫民区“河南棚子”为生存布景,描绘了“父亲”一家十余口人的生存境况和生活状貌,展现了城市这一隅天地的独异的“风景”。
小说以一个死去的小儿子(小八子)的视点来观察这一家人的生活,并以小八子的语调来叙述者一家人的故事,使这篇小说笼罩着一层超现实主义的气氛。
小说展现的市民生存的艰辛:生存空间狭小——一间十三平方米的板壁屋子里挤着父亲母亲和七男二女的儿女们;温饱一直成问题,一家热终日奔波挣扎,生命的基本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更加无所谓精神需求了。
就是这样的生存环境塑造了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母亲大香小香以及相对主人公七哥等一系列人物形象以及各自的命运。
生存环境影响着这一家人。
一生潦倒,一生不被儿女所尊敬的父亲,一生都没能明白自己的生存村境况,因而他骄傲着自己的生活。
父亲是个苦大仇深的码头工人,一辈子回忆着打码头的那段“峥嵘岁月”。
每回喝酒都要没完没了地讲述他的战史。
这个时候他所有的儿子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听他进行“传统教育”。
不然,父亲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父亲一生都生活在码头文化里,纵然一家人生活粗劣,可他仍然希望有人继承他,希望他的儿子们沿着同样的生命轨道走下去,然而,当二哥坚持继续学文化而不去拉板车时,他会担心以后码头怎么办。
在我看来,这样的父亲多可悲,可悲的不只是他一生的困顿,而还有他居然“享受”这种生活,丝毫没有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如此颓败。
论方方《风景》的叙述特点
翻 翻 豳 圜
到第 二节时 : “ 他 和母亲 在这里 用 十七 年时 间生 下 了他们 的九个 儿 女 。……然而 第十 六天小 婴儿 突 然 全身 抽 筋 随后 在 晚上 咽 了气 。
述方式 。然而在《 风景》 中, 读者初 读第一 节时 “ 七哥说 ……七哥 说
… …
方方 的《 风景 》 以一个 只活了半个
月大 的婴儿作 为叙述者 来讲述他
活 着 的亲 人们 沉重 苦 涩 的人 生 ; 用一个 死去 的埋 在 门槛 下 的孩 子 的 口吻 ,来逐个 讲述这 个奇特 的 家庭 中每个 成员的故事 : “ 父 亲买 了木 料做 了一 口小小 的棺材 把小 婴 儿埋 在了窗下 。 那就是我 。 我极
只 是一个 被 反 映者 而非 叙 述 者 。
得陌生化 的效 果 所谓 “ 陌生化 ” , 就是 对常规 、
常识 的偏离 , 造成读 者 的陌生感 。
读者在 长期这种叙 述方 式的熏 陶 下 ,早 已习惯 这类涉及 鬼魂 的叙
义就会有很 大 的出入 ,作 品所体
现 的艺 术构 思 效果 也不 尽 相 同 。
学教育
论方方《 风景》 的叙述特点
回 蒋 小方
内容摘 要 : 方方创作的 中篇小说《 风 景》 , 在 文本 中以亡婴作 为叙述 者 , 这是方 方在 小说创作 中对 小说 叙述 艺术的新的开掘与积极探 索。她摒弃传统 , 借鉴 了西方现代 主义 的叙述 方法并加 以创造性地运用 , 这种巧妙 的
在指 称意 义上 ,要使 那些 现实生 活 中为人们 所习 以为常 的东西化
为一 种具有 新的 意义 ,新 的生命 力 的艺术 形象 。新 奇 的艺 术感受 是陌生化的基础 。 方 方 曾在 一次被 采访 的过 程 中说 : “ 从创 作 技巧 的角度 上 , 我 在写 《 风景 》 的时候 , 特 别 想让 小 说有一种 叙述基 调 ,这 种叙述 基
一道美丽而荒诞的风景——评方方的小说《风景》
一 一
可以很好 地还原人 物的生存本真 。 面对 这粗鄙 丑陋冷 酷的生存 景象 ,作 者不去作任何评论 和价值导 向, 因 为对于 生活 , 她“ 既不 能探究原 因 , 也不能指 示方 向 , 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被周围的世俗生 活淹没 , 站在高
高 的云端对人群 指手 画脚已失去 了意义 ”嘲 , 也 就索 性放弃解释意义和宣扬 价值 的权利 , 而把更大的 自由 留给读者。 这体 现了消解 中心 、 反 二元论 的解构思想 。
安徽文 学
文
ANHUI W ENXUE
学
研
究
m i a r
道美丽而荒诞的风景
评方方 的小说《 风景》
孑 L 佑 文
杨州 大 学文 学院
摘
要: 作为新写实小说 的代表作 , 方方的《 风景》 是反映 当代 生存意识的经典文本。 本文将 结合后 现代主义的
解构理论 , 来解读《 风景》 中的部分人物及其 生存状态。
作者简介 : 孔佑 文, 女, 江苏南京人 , 扬 州大学文 学院学生, 研 究方 向: 中国文学 。
娄 爹 f z 。 6 年 - - 期 总 第 4 。 。 期
6
安 徽文 学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特点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特点方方小说《风景》发表于80年代,被评论界认为“拉开新写实主义序幕”,在文坛引起了巨大反响。
《风景》以一个只活了半个月大的婴儿作为叙述者来讲述他活着的亲人们沉重苦涩的人生;用一个死去的埋在门槛下的孩子的口吻,来逐个讲述这个奇特的家庭中每个成员的故事:“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我极其感激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呆在一起。
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
……原谅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波,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以亡婴作为叙述者是方方在叙述方法探索中的独特表现之一。
以“我”出生了几天便夭折了的孩子为叙述人,一定程度是上消除了作品本身所传达的残酷感和紧张感,阴间与阳间产生的距离让叙述的现实真实有具有一定的美感。
若方方将亡婴改为七哥作为叙述者,采用第一人称叙述情境。
虽然能够充分表现七哥本人变换的心理历程以及他的性格压抑,对生存的欲望和反抗生存困境的本性,却不能全面体现“河南棚子”一家的内心生存状态,也无法分述每一位家庭成员的心灵史。
“我”在窗下宁静地看着哥哥叫姐姐们生活与成长。
因而“我”知晓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在一定的范围内“我”采用的是全知全能的叙事角度。
我对父亲的那份同情也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但是由于“我”身份的特殊性,又时刻提醒着读者“我”本身的不可靠。
所以读者和叙述者都会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冷静地看待事态的发展,对故事做出正确的认识和情感判断。
用死者的角度来叙述或者的人的生活,显然这是一直十分机智的做法,叙述人的冷静让整个作品有些冷漠和残酷。
通过死者的观察得出生存的结论“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
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斗殴.....我对他们的那个世界由衷感到不寒而栗。
”生存的处境让人透不过气,家庭没有丝毫的温暖,饥饿贫穷,致使人的价值感严重畸形。
20年来他的父母在汉口贫民区河南棚子的一间13平方米的房子里抚养七儿二女,打骂撕咬,用最恶毒尖刻的话彼此诅咒,互相伤害是这家的家常便饭。
文明荒原上的恶之花——浅论《风景》中的人性审丑
了善恶并存、美丑共生 的混沌状态是人性的本真状态。但
由于中国是一个文明礼仪之邦 ,对丑恶人性讳莫如深,导
致文学历来 只重 “ 普… ‘ 的描 写 ,轻 “ ” “ ”的描 美” 丑 恶 写 ,而方方要矫 枉 过正 ,她 从 人为 满足 生存 需要所 从事 的
问世于 18 年的中篇小说 《 97 风景》正是 “ 当代生存意识的
中的这种美 化似乎 只是 一个 理 想 ,因为弗 洛伊 德早就 揭示
所能地去挖掘和探索这一陷井 。方方作为新写实代表作家 更是当仁不让,她的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细致刻画
了小人物 的生存状 态 ,并将 这种 “ 生存 状 态”上升 到一 种 哲理高度 ,深刻反 映 了 “ 环境 重压 下人 性 的扭 曲和异 化” 。
掉 ,其成员大都 具有 双重 角 色 :受 虐与 施虐 。他 们 自身是 悲剧舞 台的导演者 ,又是 下一代 和其他 亲朋悲剧 的导演者 , 诚如鲁迅在 《 灯下漫笔 》中所说 :“ 自己被 人凌虐 ,但也可 以凌虐别人 ;自己被人 吃 , 也 可 以吃人 。 但 ”于是 当这丑 化 的人性一旦产生于家庭 内部 ,其悲剧性就更 为沉重 。
各种层面的活动中,全面透视人性的本真状态 , 特别是理 经典文本”∞ “ ,那 奇异的世界” ,那人性 的 “ 恶之花”是方 直气壮地披露了人性的丑恶及在特定条件下人性 的异化。 方描写的风景。本文将引入 “ 审丑视角”去探究那 “ 奇异 正如李俊国所指出的t“ 方方笔下的都市人生与人性 ,皆由
浅论 《 风景》 中的人性 审丑
庞 东 霞
( 曲阜师范大学 文学院,山东 曲阜 2 3 6 ) 7 15
摘 要 方方的 《 风景>采用亡魂叙述、引入审丑视角的方法, 描摹了. ̄e生活环境以及环境重压下人性的扭曲和 z j t .
殊途于生同归于死——论方方小说《风景》
文学评论·现当代文学殊途于生 同归于死——论方方小说《风景》杨茜 湖南科技大学教育学院彭在钦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新世纪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现代性与本土化路径研究(编号:13YJA751039)。
摘 要:方方小说《风景》是新写实主义的代表,小说以第三者小八子的客观视角讲述了七哥一家人的生活,在零度感情的介入下展现人物在困境中的生命状态,通过人物在困境中的不同选择,揭示人虽殊途,但终将同归的生命哲学。
不论人物选择何种生存方式,他人都无法评论孰是孰非,因为人行走在这条征途上,都会到达生命的归宿处,死亡的交汇口。
关键词:《风景》;生命状态;生命抉择;死亡作者简介:杨茜(1995-),女,湖南怀化人,湖南科技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主要从事语文教育与文学评论工作;彭在钦(1964-),男,湖南浏阳人,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现当代文学学科、影视与戏剧学科带头人,硕士生导师,湖南省现代文学学会副会长,主要从事当代文学与影视文学、语文教育研究工作。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3-038-02《风景》讲述了武汉平民区“河南棚子”七哥一家的生活状态,重点讲述了七哥在恶劣的家庭环境中艰难的生存过程,并用二哥的生命状态和人生选择与七哥形成对比。
在不同的困境里,二哥选择自杀以达到内心对爱情的至死不渝,七哥选择在现实的社会里左右逢源改变人生命运。
人物在困境的不同抉择下,展现自己对生死的思考,揭示作品的生存哲学。
一、探索:生命所处的不同状态方方利用第三者“小八子”的客观视角,真实地展现了生活的原生态样貌。
“她是‘情感零度介入’的,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的冷笑,俯瞰下面的芸芸众生。
”[1]方方对人的生存状态采取了一种近乎真实的描述,人的生命在肉体的困顿和精神的崩塌中游离。
(一)肉体的困顿《风景》的叙述背景是武汉底层市民的聚居地——“河南棚子”。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王安#内容摘要!风景》是中国当代文坛上具有特殊地位的一部新写实小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影响着新时期写实类小说的创作。
本文主要谈《风景》的叙述魅力,从叙述视U、陌生化写作、隐含作者与叙述者这三个方面来探讨这部以亡灵口吻“我”来抒写的人生风景K关键词0风景》叙述视U陌生化隐含作者方方在《风景》中给读者展示岀人生风景,作者从生活的最底层切入,去描写生活、描写人生,展现人生经历A方方认为J我的小说主要反映了生存环境对人的命运的塑造A”⑴方方着力表现人生风景的同时。
也以着独特的叙事魅力在文坛产生了广泛影响,因此,探讨《风景》在叙事方面的成就,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方方对于人生命运的思考。
一•特别的叙述视角叙述。
文章的述者。
《风景》的叙述人“我",在文方方了在編之花》中的一句话“在浩漫的生存布景面,在深最的在,我地”[$]句中的“我”就岀了文章的叙述者,以一岀生活的着的、的风景。
于“我”,作者的写『父了了小小的小在了。
就我。
我以的地着们,看着他们的~”国作助了之“我”(小,述了在的,'人在的方的的人生事。
方方独特的叙述,T「我”在岀生就,因同,且同同日同一时辰的生日而格外受偏爱广我”得爱的,得了哥哥姐姐们一生都在渴望的爱~方方采用的叙述方式,使作带悲凉感、沧桑感,整部作始终悲剧性的力量在导着平凡人物的人生轨迹,也就预示了作主要人物在人生道的悲剧色彩。
《风景》中有代表性的人物、二哥、七哥。
人物的性格特点、生活道都在“我”的述缓地展开。
3沿袭了辈的生存理念与人生理想,生都信奉力气与拳,脾气粗暴,的温柔都给了去的小;与妻的相处模式往往是以暴力为主,教育、解决邻里问题都以拳为主,可以说典型的老一辈民的代表。
二哥与格格不入的青,对生活抱积极的热情,时刻渴望着冲岀令人压抑的屋子~勤好,中最具文气息的人物,同时着始的,往爱情,最终为了爱情岀的生命。
七哥小时候过着屈辱的生活,这让他渴望受人敬畏的生活,:一信念贯穿着的一生。
风景
“他曾尽情地怀念过够够和享受过完全归他所有的孤独。……七哥想够够该有三十了。说不定够够能成为他的妻子,尽管够够比他大两岁。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是够够,就是大十岁大一百岁七哥也不在乎。然而够够永远只能是十四岁。”
二哥的自杀是理想主义者在现实中理想幻灭的写照。
在这部小说中,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打码头负伤而死的祖父,出车祸的枝姐,被火车辗死的够够,文革中投江自尽的杨氏父母,沉船死去的船长以及割腕自杀的二哥……匆匆而过的几十年间,一个又一个生命骤然消逝,无声无息,轻巧地仿佛留不下什么印迹。
这其中,作者着墨最多的是够够和二哥的死亡。
对于主人公七哥,和够够一起捡菜叶的日子,是七哥生命里“最美丽和善良的日子”,“它在无数黑浓黑浓的日子里微弱的闪烁几星绚烂的光点。”够够与七哥同病相怜,在家中经常挨打,从小就给家里捡菜叶。所不同的,七哥压抑、孤僻、冷漠,够够善良、单纯、活泼。他们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够够给了七哥他从没获得过的温暖。因此,够够的突然离去给了七哥致命一击――他不但大病一场,而且他性格中仅存的美好一面被彻底埋葬了。
“我极其感激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呆在一起.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的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我听着他们每个人都对着窗下说过还是小八子舒服的话。我为我比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更多的幸福和安宁而忐忑不安。命运如此厚待了我而薄了他们,这完全不是我的过错。我常常是怀着内疚之情凝视我的父母和兄长。在他们最痛苦的时刻我甚至想挺身而出,让出我的一切幸福去和他们分享痛苦。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做到这一步,我对他们那个世界由衷感到不寒而栗。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为此我常在心里请求我所有的亲人原谅我的这种懦弱。原谅我独自享受着本应属于全家人的安宁和温馨,原谅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波,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风景》独特叙事艺术论文
浅析《风景》的独特叙事艺术【摘要】《风景》是芳芳的代表作,集中体现了芳芳作品的文化魅力,难能可贵的是,作家在再现生活的现实惨淡之外,运用独特的写作智慧将冗长繁琐的生活片段梳理成隽永的风景,本文就《风景》中体现的独特叙事艺术进行分析。
【关键词】现实独特叙事艺术《风景》以武汉著名的平民区“河南棚子”为背景,描绘了“父亲”一家十余口人的生存景况和生活状貌,展现了城市里这一隅天地的独特的“风景”。
从这一群挤在狭小空间里的粗俗人物的粗糙活法和粗陋的心灵中,使人们感受到棚户区的特有的文化风情和凡俗人生的情绪世界。
这本是一个描写现实生活的故事,但作者却用她独特的叙述方式使我们对这凡俗的人生故事多了一层理解。
一、叙述者全知全能的身份“父亲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我极其感谢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呆在一起。
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
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的视点来观察这一家人的生活,并以小儿子的语调来叙述这一家人的故事,这就为文章的深刻性做好了铺垫,因为小儿子本身已经超脱了生与死——世俗之人最在乎的一关,他是整个故事的旁观者,而旁观者清,他没有身在世俗的浅薄与狂热,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心酸和无奈,他只是在高高的天空俯视着众生,他是冷静的带着思考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正是这个叙述者带领读者走进故事的,因此,读者在读故事的同时也跟叙述者一起思索、品味,这使读者身在这个世界之中,却又在这个世界之上看世界;读着这个故事,却在故事之外品味人生。
无论故事发展到哪里,无论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叙述者的存在,也都有读者所在。
另外,这种叙述者的身份也使这篇小说笼罩在超现实主义的氛围中,但在艺术上却给人十分新鲜独特的感受,用荒诞和陌生的表现手法表现极其真实的社会生活,将凡俗和深刻融会一起,能引发人们强烈的阅读兴趣——这是其魅力所在。
二、故事情节的安排精炼得当题记引用的波特莱尔的一段话:“……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的世界……”将读者带入故事气氛中来。
《风景》写作技巧的初探
《风景》写作技巧的初探一、独特的叙述者现代文学作品中,小说大都是采取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到新时期文学,传统的叙事手法得到了突破,出现了大批异常叙事的文学作品。
作家不再单纯的注重宏大叙事,而是把视野投向了普通人的生活和内心,出现了新写实小说、寻根文学、先锋文学等。
方方早期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家,在她的《风景》第二节的开头这样写道:第八个儿子生下来半个月就死掉了。
父亲对这条小生命的早夭痛心疾首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1]在这个地方小说的叙述者我凸显了出来,而我的身份却是一个死去的小婴儿。
我被父亲埋在了窗下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宁静的看着我的一家人生活,我也因此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故事。
这里的我是一个有着陌生化效果的叙事视角,不仅能够给读者一种新奇感,还有其更深层次的意味。
在一般小说中,第一人称叙述者只能把握自己的心理活动,而不能看透他人的心理变化,他们的叙述就自然会有局限性。
而亡灵作为第一视角却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可以涉及到人物的对话、动作,甚至还可以深入到人物的深层心理、意识等方面,对人物及事件叙述的非常详尽。
例如在描写二哥站在杨朗父母坟前的思考: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死者有没有可能在他们的世界里说他们本是活着的而实践芸芸众生则是死的呢?死,是不是进入了生命烦人更高一个层次呢?[1]这是二哥当时内心的感悟,作者却借小八子娓娓道来,小八子也就成为事实上的全知全能的叙述者。
作者采取亡灵视角来叙事,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全知全能的讲述故事。
小八子在窗下几十年如一日的看着他的家人生活,他的叙述应该是可信的,但这种可信性又恰恰建立在不可信之上,因为小八子本人早已死去,他的话属于毫无人情味的鬼话。
这样巧妙的设计就使我们会在阅读的过程中保持冷静的大脑,会对故事中的人物和事件作出相对客观的认识和情感评价。
这种客观有个小小的例外,即小八子对父亲的态度。
新生儿不仅同他一样属虎而且竟与他的生日同月同日同一时辰父亲对所有的儿女都没给予过这样深厚的父爱。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作者:王安荣来源:《文学教育》2019年第10期内容摘要:《风景》是中国当代文坛上具有特殊地位的一部新写实小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影响着新时期写实类小说的创作。
本文主要谈《风景》的叙述魅力,从叙述视角、陌生化写作、隐含作者与叙述者这三个方面来探讨这部以亡灵口吻“我”来抒写的人生风景。
关键词:《风景》叙述视角陌生化隐含作者方方在《风景》中给读者展示出人生风景,作者从生活的最底层切入,去描写生活、描写人生,展现人生经历。
方方认为:“我的小说主要反映了生存环境对人的命运的塑造。
”[1]方方着力表现人生风景的同时,也以着独特的叙事魅力在文坛产生了广泛影响,因此,探讨《风景》在叙事方面的成就,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方方对于人生命运的思考。
一.特别的叙述视角叙述视角,是文章的讲述者。
《风景》的叙述视角是第一人称“我”,在文章开头方方引用了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的一句话“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世界”[2]这句引言中的“我”就点出了文章的叙述者,他以一种高出生活的姿态看着一个奇异的世界、一段奇妙的风景。
关于“我”,作者用冷静的语言写到“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原谅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忙,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3]作品借助了一个亡婴之口“我”(小八子),讲述了这个居住在汉口铁路边上的棚户家庭,十一口人住在仅有的十三平方米里的几十年间的人生故事。
方方采用一种独特的叙述视角,亡灵视角。
“我”在出生半个月后就死掉,但因和父亲同样属虎,且同月同日同一时辰的生日而格外受偏爱,“我”是一个得到父爱的亡灵,得到了哥哥姐姐们一生都在渴望的父爱。
方方采用的亡灵叙述方式,使作品带有一种悲凉感、沧桑感,整部作品始终有一种悲剧性的力量在引导着平凡人物的人生轨迹,这也就预示了作品主要人物在人生道路上的悲剧色彩。
叙述者的悖论——对方方《风景》中叙述者的解读
的冷漠 , 我们见到 了“ 让 风景 ” 下人们艰 难 的生 活。这一独 特 的视 角 能实现 “ 新写实 小说 ” “ 、 零度 写作 ” 目的与要求 , 者 以不介入 的 的 作 姿态 进行写 作 , 图引起读者 对形而 上问题 的思考 。但仔 细分 析小 企 八子 “ 这个叙述 者就会发现其 本身存在着悖 论。 我”
“ ” 我 既是 已经死 了的 , 不存 在于 世的人 , 么“ 应 该是没 有 那 我”
人的感 情的 , 不应该 有人 的任何特 征。可《 景》 已经死 了 的“ 风 中 我” 偏偏有 人的感情 , 并与人一 样可 以随着时 间的流逝长 大变老 。如第 三节开 始讲父亲 的痛苦时 , 父亲说 :‘ “只有小八 子陪我 了 ’ 。父 亲说 这话时让我 感动了好几 天 。” “ ” I 我 既是鬼 魂 , S 3 此时却 感动于父 亲的
・ 菇
作家为 了展开叙述 必须凭 借一定 的视角才 能完成 , 以此 来体 并 现作 家的价值取 向与情感态度 。卢伯克是最早 系统研究小说 视点问 题的人 , 他将小 说的 视点分 作两 类 : 一类 是叙述 者完 全外 在 于故 事 的, 只是将 他所看 到的讲 出来 ; 一类 是叙述者 本身就参 与故事 , 内在 于故事的 。1风景》 _ 《 ] 中的小八 子“ 似乎并不 属于任何一类 , 我” 或这两 类都属 于。在小说 的第一节 中作者就 交代“ 第八 个儿子 生下来 半个 月就死掉 了” “ 亲买来 了木料做 了一 口小小 的棺材 把小婴 儿埋在 ,父 了窗下 。 就是我 。 【 那 ” 小说开 篇就指 出“ ” 我 尽管是家 中的小八子 , 是 与其他人物有 关系的 , 内在 于故事 的。但 因为“ ” 是 我 的死 ,我” “ 离开
亡灵视角下的《风景》叙述特色
第8卷第3期Vol.8,No.3长安学刊Changan Xue Kan2017年7月July. ,2017亡灵视角下的《风景》叙述特色韩悦(西安外国语大学中文学院陕西西安710128)摘要:方方作为新写实小说的中坚人物,在她的笔下展现了湖北这片热土上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塑造 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人物序列。
而她的成名作《风景》由于采用了亡灵小八子的异常叙述者和独特的叙述 视角更是受到了较多的关注。
本文试图从作品的叙述者出发,分析方方在小说叙述中的特色,探究方方小 说叙述的意义和对未来小说的启示。
关键词:方方;《风景》;叙述者;视角文章编号:978 - 7 -80736 - 771 - 0(2017)03 - 091 -03《风景》作为方方的成名作,亦是新写实小说的代表 性作品,它受到关注的原因多基于它的写实特色,但是 却往往忽略其独特的叙述者和叙述风格。
《风景》讲述 的是父亲带着他的妻子和七男二女住在汉口河南棚子 时生活的点点滴滴,展现了这家人在时代激流中各自的 发展和选择。
文中总共十四个部分,共塑造了十一个人 物,而每个部分讲了一个故事,通过人物之间的故事串 联起来,表现了他们在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与生活搏击的 艰辛和凄惶。
一、别具一格的叙述者(一)异于常人的叙述者----亡灵小说叙述文本是假定作者在某场合抄下的故事。
作者不可能直接进人叙述,必须由叙述者代言,叙述文 本的任何部分,任何语言,都是叙述者的声音。
n]方方的 《风景》讲述的是河南棚子里发生的故事,而讲述这个故 事的人“我”,“我”是一个有别于常人的叙述者,一个只 生活了半个月的婴儿。
我被父亲埋在了窗下,我极其感 激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待在一起。
我常常是怀着内疚之情凝视我的父母和兄长。
:2]“我”作 为第一人称叙述,本来是限知性的,但是由于我是亡灵,处在不同的世界里,我又超乎其外、知晓一切,因此在一 定范围内,我是全知全能的。
我能知晓常人看不到的方 面,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寒而栗。
论方方《风景》的叙述特点
论方方《风景》的叙述特点作者:蒋小方来源:《文学教育》 2013年第1期内容摘要:方方创作的中篇小说《风景》,在文本中以亡婴作为叙述者,这是方方在小说创作中对小说叙述艺术的新的开掘与积极探索。
她摒弃传统,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的叙述方法并加以创造性地运用,这种巧妙的现代叙述方法是其颇为引人注目的特点。
关键词:方方《风景》叙述者方方原名汪芳,原籍江西彭泽县,生于南京,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位颇具冷峻特色的女作家。
她的成名作——中篇小说《风景》被当成新写实小说的开山之作。
评论家的批评焦点往往锁定在她反驳先锋写作的写实特色上,而忽略小说文本叙述艺术的表现形式。
在《风景》中,方方一改常态,摒弃传统,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叙述方法并加以创造性地运用,在小说叙述方法的探索方面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
本人就《风景》中独特的叙述者的分析,来进一步探究方方在小说创作中对小说叙述艺术的积极探索。
一.叙述者——亡婴谁是叙述者?叙述者就是那个讲故事的人。
任何一部小说,至少有三种人可能作为叙述者:一是作者本人,二是小说的主人公,三是作品中的某一个人物或几个人物。
作者究竟选择哪个作为叙述者,从哪个人物的视角来叙述,小说呈现的画面和展示的思想意义就会有很大的出入,作品所体现的艺术构思效果也不尽相同。
方方的《风景》以一个只活了半个月大的婴儿作为叙述者来讲述他活着的亲人们沉重苦涩的人生;用一个死去的埋在门槛下的孩子的口吻,来逐个讲述这个奇特的家庭中每个成员的故事:“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我极其感激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呆在一起。
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
……原谅我以十分冷静的目光一滴不漏地看着他们劳碌奔波,看着他们的艰辛和凄惶。
”以亡婴作为叙述者是方方在叙述方法探索中的独特表现之一。
《风景》中有这么多的人物,谁都可以来扮演这个叙述者“我”,要是让七哥来扮演,或者是父亲、二哥、三哥,更或者由作者本人来充当叙述者,采用全知全能的叙述,虽然都能顺利完成讲这个故事的任务,但这出现的效果、场景和气氛,差异就很大。
《风景》的叙事学分析
《风景》的叙事学分析【摘要】《风景》是武汉作家方方的代表作,小说以武汉著名的平民区“河南棚子”为背景,以死去的婴儿“小八子”为叙述者,以七哥和父亲为主线来展开叙述的。
本文主要依托叙事学学理论,从《风景》的独特的叙述视角和冷静的叙述语调出发,阐释蕴含在文本背后的叙述意蕴。
【关键词】方方;风景;叙事学;意蕴一、独特的叙述视角英国文学评论家卢伯克指出,:“小说技巧中整个错中复杂的方法问题,我认为都要受角度问题——叙述者所占的位置对故事的关系问题——调节。
”的确,叙事视角是写作的关键,也是解读的关键。
《风景》这篇小说的最大一个亮点就是在叙事角度上选择了“小八子”这一亡婴作为故事的讲述者,对于这个特殊的叙述者的出场,作者是这样处理的:“第八个儿子生下来半个月就死掉了。
……然而第十六天小婴儿突然全身抽筋随后在晚上就咽了气……父亲买了木料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这里的小八子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参与了整个故事,而且,作为亡婴,他更多时候只是一个旁观者、叙述者。
作者赋予亡婴演说的能力,从这个角度上说,方方拥有了自己的创新。
同时,这种肩负着参与者和叙述者双重任务的叙述视角相互穿插,揭示了文本更深一层的意蕴。
这种手法是中国传统的叙事手法,作者居高临下,掌握着故事发展的全过程。
这种方法可以超越文中人物视点的局限性,将情节现出来。
在充当文本叙述者的同时,小八子作为小说的参与者,他似乎亲眼目睹了父亲一家十一口的全部生活经历,然后层层展开他的叙述。
小八子深入到了人物的话语、动作,还有人物的心理意识等等方面,对人物和时间的叙述非常到位。
比如:“火车轰隆隆从门外驰过。
雪亮的光一闪一闪,和它们叠在一起的是逐条已经它挥舞出来的音响。
这一切成为七哥脑海中永恒的场景。
”这些设计人物的动作、心理意识、感觉及其情感等方面的描述,本来只有活生生的人才能体会到的,作者却通过小八子这样的全知叙述者很到位地处理了。
这里,作者将亡婴这一角色修辞化了,不仅肯定了亡灵的存在,并且强调、扩大了亡灵的情感心理等方面的功效,达到了一般叙述者无法达到的灵活自如的叙述效果。
“风景”深处的存在——论方方的小说《风景》
“风景”深处的存在——论方方的小说《风景》
邵天泽
【期刊名称】《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年(卷),期】2017(000)006
【摘要】《风景》是当代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佳作.作者方方一改对道德观念与主流意识形态的过多追附,转而将着眼点放在人本身的生存遭际之上,以理性的零度情感介入,将笔触探入社会底层的一个贫民家庭,借亡灵之口描绘了一幅食不果腹、伦理失落、人性扭曲的生存图景.在作品中,方方用知识分子悲悯清醒的目光,将艰难的生存环境、各样的人物性格、百态的命运遭际与生命本身融为一体,深层探究了人性与人类生存境况、个体与人类生存意识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既是个体生存在苦难世界里的悲剧性体验,也是众人挣扎在百态人生中的风景一片.作为新写实小说的经典力作,无论是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刻画,还是七哥一家,那在贫穷的生存境遇和苦难的旋涡中不断挣扎的自然表现,在今天仍然值得我们不断分析和品鉴.
【总页数】4页(P124-127)
【作者】邵天泽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文学院,黑龙江哈尔滨15008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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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
论方方《风景》的叙事魅力《风景》是中国当代文坛上具有特殊地位的一部新写实小说,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影响着新时期写实类小说的创作。
本文主要谈《风景》的叙述魅力,如何以一个客观角度(也就是被大多数人称赞的死亡视角)描写现实主义。
标签:《风景》;描述方式;客观角度方方在《风景》中给读者展示岀人生风景,作者从生活的最底层切入,去描写生活、描写人生,展现人生经历。
方方认为,我的小说主要反映了生存环境对人的命运的塑造。
在着力表现人生风景的同时,也以独特的叙事魅力在文坛产生了广泛影响,因此,探讨《风景》在叙事方面的成就,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方方对于人生命运的思考。
一、特别的叙述视角……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淵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世界……这是《风景》开篇映入眼帘之后的第一句话。
在没看小说之前,看到这句话心里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意义,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肯定是作者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
当我读完这本小说之后,对整部小说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了解到她的时代创作背景,渐渐地对这一主旨句有了深刻的理解。
这一标题,是贯穿文章的中心,是文章的灵魂,是与传统文学划分的标志,是开辟新写实主义的开端。
《风景》和以往的小说不同,描写的是社会最底层人的生活,描述的一个家庭也是社会最底层人生活的代表;小说对人物的描述、对事件的叙述陈列都不在依赖于故事情节,而是以一种直白的叙述方式表达生活;小说不在是构造一些虚幻的事件,而是描述生活中种种琐事,通过这些琐事进一步表达人物性格特点。
(一)客观事实《风景》是以客观事实叙述生活最底层的贫民生活,通过贫民生活的种种描述,揭示文章的主题——生存的意义。
贫民的生活只是为了生存,不像我们以往读到的关于生活的描写,是为了更高的生活标准而叙事的。
《风景》对生活的描述很奇特,只是描述生活的生存,所有的文字都只是在描述生存,没有传统小说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但是她有她独特的节奏,使得存在一种独特的魅力,以至于你开始就无法停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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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方方《风景》中的亡灵叙事
作者:张晶
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26期
摘要:《风景》借用一个“死去的灵魂”——小八子来担任这部作品的叙事者,这是作者十分巧妙的构思。
本文将从《风景》出发试探这部小说独特的叙述魅力,对其中所蕴含的思想特色与独特的人文关怀进行一一阐释,并进一步品评这种新颖的亡灵视角中的另一道闪着人性光辉的艺术风景。
关键词:叙事;亡灵;方方
作者简介:张晶,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11级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6-0-02
“1987年方方的中篇小说《风景》被认为是当代生存意识的经典文本,并且开拓出了一种写作的新空间。
”[1]这里的“新空间”本人认为主要指的是《风景》创作中的叙事艺术。
在这部作品中,方方摒弃了作者生在其中的姿态,以及身临其境地讲述故事、操纵情节整体发展的叙述方式,选择了西方现代主义大师如普鲁斯特、卡夫卡、乔伊斯等人所提倡的“作者退出”的观念,放弃了自叙的权利,着重突出偏离意识中心的边缘性主体,不介入文本发展,对其进行客观化的显现。
这是一种从西方思潮中学习吸收消化后的成果,因此在新时期小说中运用这种新颖的故事叙述方式,不仅在感情和阅读兴趣上重新召回了读者,并且在提高文章的审美艺术上也是卓有成效的。
基于以上结论,本人将以《风景》为本,从三个方面试探这部小说中故事叙述的独特视角,挖掘其中的特色以及人性关怀。
一、亡灵叙事视角的界定
《风景》中的“小八子”是一个出生仅十六天便夭折的男婴,“父亲做了一口小小的棺材把小婴儿埋在了窗下。
那就是我。
我极其感谢父亲给我的这块血肉并让我永远和家人待在一起。
我宁静地看着我的哥哥姐姐们生活和成长,在困厄中挣扎和在彼此间殴斗。
在浩漫的生存布景后面,在深渊最黑暗的所在,我清楚地看见那些奇异的世界”。
[2]他的自述开启了亡灵视角的大门,他以旁观者的“全知视角”来讲述故事:汉口贫民窟河南棚子里的一个十一口之家,挤压在不足十三平方米的空间里,上一辈如何在生活的重压下劳作生存,儿女们又如何在污浊的环境和粗粝的磨难中变化成长。
他既要综述这一社会群体的生存状态,又要分述每一位成员的命运走向,于是“亡灵”这一怪诞视角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故事叙述人的绝妙选择。
同时也使文章笼罩上一层神秘而陌生化的薄雾,令人神往。
“从叙述学的意义上说,作为小说叙述的角度,视角是指叙述所必需选定的眼界和视野,即作者是通过何种关系来展开故事的,是一个由谁来看的问题。
在绝大多数现代叙事作品中,正是叙事视点创造了兴趣、冲突、悬念、乃至情节本身。
”[3]躺在地下的小八子全方位地观察着家里每个成员的言行举止与活动轨迹,为我们娓娓道来平民百姓的琐碎生活以及他们扭曲的心路历程。
他赤裸裸地目睹亲人们在困境中彼此的殴打与疯狂的挣扎:目睹父亲落后愚昧的思想,冲动急躁的性格,甚至粗暴武断的教子手段;目睹母亲对外不断的卖弄风骚,以及对父亲病态的顺从和畸形的爱恋;目睹二哥为一场虚幻的爱情放弃了生命;目睹了七哥从狗变成大人物奇迹般的成长过程等等。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得到了“我对他们那个世界由衷地感到不寒而栗”的感叹。
这一字一句不温不火却恰到好处,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作者对封建愚昧、穷苦落后孕育出的畸形文化及其产生的扭曲的人生价值观的强烈批判。
这一切都是作者高明地借用了亡灵这一特殊角度的效果,因为它来无影去无踪,不受时空和身份的双重限制,他不但能洞悉他人的细微表情,并能看透其中复杂的内心活动。
因此,“从以上可以看出《风景》中的灵魂叙事是一种全新的、全知全能的视角类型,叙事者可以从所有的角度来观察被叙述的人物故事,并且可以任意的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
”[4]
二、亡灵叙事的思想特色
“方方在《风景》里,从开始就用根本不存在的亡婴来暴露出作品的虚构性,用这一荒诞的视角为自己的虚构构造了新空间,并随之带来了不可言喻的反讽效果。
”[5]夭折婴儿以它无所不知的灵性与不通世事的懵懂为作者创造了契机。
他先天丧命无福体验人世间的美好生活,他却不为此感到惋惜,反倒独自享受在阴间的“本该属于全家人的安宁和温馨”,用这样的反差去度量人生社会,必然会得出许多使人惊愕的歪曲结论。
这种与现实社会、伦理背景明显错位的反叛,反映出作者以一种新的艺术方式还原最真实的生活。
所以,由亡灵视角所带来的一系列荒诞与反讽只是作者的一种写作技巧,其核心力量是用来着重强调、突出现实的本质。
通过这种探索,我们发现小说竟然是一面透亮的“镜子” ,可以反射出多彩无边的世界,其中最深入人心的便属这一变形扭曲的世界,因为这些画面为我们揭示了人性深处的秘密,使我们对人类有了更多的理解与把握,同时拥有了对荒谬世界的理性感知,以及对生命的领悟。
方方把对人性的失落和绝望转化成文学艺术,走向了表面看似怪诞无常,实则有存在价值和意义的创作之路。
正是这种“原始真实”的自然呈现,使读者感到极其陌生而震惊,打破了他们内心不真实的幻觉,随之引起对现实社会的重新思考与估量。
其次,在《风景》中几乎没有连贯一致的情节内容,大多是将具有典型特征的细节打乱后重新排列组合,它们由死去的小八子的思绪操控连接起来,在每一个亲人的生命历程里游走,自由自在尽情地表现出家庭的生存现状以及每一个人物诡异的心灵细节。
作者采用一个死去的亡灵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讲述人世间真实发生的故事,这很明显已经具有一种荒诞的魔幻主义色彩了。
所以使我们获得了一种可贵的艺术欣赏的距离,可以充分得体会作者那些被凝集了的冷峻的激情,感受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黑色幽默,正如波特莱尔那些表现黑夜里恶毒的“恶之花”一般。
同时在这些新鲜陌生的生存图景中还使读者获得了一种阅读的超快感,一种来自于写作技巧与暗含汹涌的文本相结合的愉悦感。
这种迥异于传统小说的叙事方式必定给当代小说创作提供源源不断新鲜的艺术气息。
三、亡灵叙事中独特的人文关怀
方方是一位善于展示病变人性的作家,在她所描述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相互关怀、和睦相处和人性健康完善,这是一种奢望,连最基本的家庭温暖都不存在,人都如猪狗般得活着,如动物般地撕咬着,从而生出无尽的苦涩、悲凉与绝望。
透过亲情体现人性的冷酷,透过爱情体现出人性的卑微,透过死亡体现出人性的脆弱,透过生存体现出人性的自私……方方有着单纯稚嫩的愿望,她从人性角度着手,只是希望人与人之间能够做到真诚以待,和睦相处,透露出人性中完美健康的一面。
可是方方在现实中看到了更多的让人无法容忍的丑恶,于是母庸置疑,这略显幼稚的幻想终究会在丑陋司空见惯的现实中遭到无情的打击,摔得粉碎,最后只能化为乌有。
方方采用这种新颖的叙事角度其中包含着的独特的人文关怀与五四启蒙运动的主张理论精神是十分的契合。
“五四”时代的核心精神是“启蒙”,“启蒙”是对“人”的肯定和重新发现。
五四文学因而被称为“人”的文学。
周作人从个性解放的要求出发,充分肯定人道主义,提出以“人道主义为本”,认为新文学即人的文学,这深深影响了五四时期表现个性解放主题的创作,“人的文学”成为五四时期文学的一个中心概念。
《风景》文中以人性为出发点,以最富有七情六欲的小人物和凡俗生活为题材,注重生活的还原和人物生存背景、生活状貌等的描写,不夸张,不虚伪,在残酷的写实中显示出生存之道其中赤裸裸的痛苦,在冷淡的旁观叙述中展现了人性里最残忍、最隐秘的劣性。
没有愤青般的慷慨激昂,没有怨妇般的苦情忧愤,也没有落寞般的凄凉指控,有的只是冷眼相逼下不忍的真实人生,向我们充分展示了这个社会和生活的本质,揭露了人性的悲剧。
“尤其是弥漫于创作中的死亡意识与形态,顽强地呼唤真正的民族精神。
特别是作家鲜明的崇高价值取向,追问民族苦难的批判精神,挖掘伤痕后遗症的执著、虔诚,为中华民族走向明天提供了文学化的历史之鉴。
”[6]所以方方笔下这种独特的人文关怀的诉求就是对五四启蒙文学的一种继承和发展。
可以说,叙事艺术是作家美学意识的显性表现,也是文章独到的吸引力。
方方并没有运用高深又难以理解的叙述技巧,仅仅是从简单的白描手法与小八子的真切叙述语调入手,将全家十一口人的性格命运栩栩如生地展示在读者的面前,在叙述中让人感到一种隐隐的潜在的东西与读者的灵魂碰撞。
所以通过在这种独特的叙述视角引领下,我们从作品所反映的人性风景中品味出另一道叙事艺术的风景。
参考文献:
[1]陈思和主编:《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
[2]方方:《方方作品精选》[M].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
[3]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
[4]谢有顺:中国小说的叙事伦理—兼谈东西的《后悔录》[J].《南方文坛》,2005年第4期.
[5]谢有顺专栏:《重申灵魂叙事》[J].《文艺评论》,2007年第1期.
[6]吴波:《方方小说的死亡形态描述与崇高信念表达》[J].《小说评论》200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