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_Cask_of_Amontillado_一桶白葡萄酒(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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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ask of Amontillado一桶白葡萄酒
(作者埃德加·爱·伦坡(Edger Allen Poe)是19世纪美国伟大的诗人、小说家、文学评论家,他的小说主要是短篇小说,多为恐怖小说,这可能与他从小失去父母,被人收养,形成阴暗、怪异的性格有关。


我忍受了无数福吐纳托的迫害,每当他胆敢侮辱我的时候,我都发誓要报复。

如此了解我脾性的你一定不会认为我只是说说吓唬人。

最终,我会报复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采取的方式一定不能是有风险的。

我不但要报复,而且要做得不留痕迹。

如果纠正者遭到了惩罚,那么错误等于没有被纠正,同样地,如果一个报复者采取的行动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也就等于没有报复。

我必须确保我的言语和行动不能让福吐纳托认为我有恶意。

所以,我仍然像往常一样,朝他微笑,他没有察觉我的微笑里面隐藏着杀机。

尽管福吐纳托在其他方面是个让人尊敬甚至让人害怕的人,但他却有个弱点,他对自己在葡萄酒上的鉴赏力颇有信心。

意大利人少有真正具备鉴赏家精神的人。

他们把大量的热情用到了抓住时间和机会欺诈不列颠和奥地利的百万富翁上。

在油画和宝石方面,福吐纳托就像他的同胞一样,是个吹嘘者,但在陈年葡萄酒的品赏上,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专家。

我在这点上跟他有着很大的相似,我自己也精于对意大利陈年好酒的鉴赏,而且只要方便就会大量买入。

天几乎黑了。

在这个极度疯狂的狂欢季节的傍晚,我遇到了我的朋友。

他喝得醉醺醺的,热情洋溢地过来跟我搭话。

他穿得五颜六色。

紧身的条纹状的衣服,头上一个圆形的帽子高高拱起,挂着铃铛。

看到他我太高兴了,不由得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亲爱的福吐纳托,见到你真是太巧了!你今天看起来棒极了!我买了一大桶酒,据说是白葡萄酒(西班牙蒙蒂利亚生产的一种甜酒),我想确定一下。

”我对他说。

“什么?”他说,“白葡萄酒?一大桶?真的?在狂欢节期间?”
“我想确定一下,”我说,“我真蠢!没咨询你就付了全款。

我没找到你,而且我怕错失了好买卖。


“白葡萄酒!”
“我想确定一下。


“白葡萄酒!”
“我非得确定一下不可!”
“白葡萄酒!”
“因为找不到你,我正要去找卢克雷西,除了他没人能鉴别优劣,他会告诉我酒是不是正品。


“卢克雷西不能将白葡萄酒和一般的葡萄酒区别开。


“可某些傻瓜说他的舌头跟你的没有分别。


“来,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你的地窖。


“不行,我不能利用你的好心,我知道你有事。

卢克雷西可以——”
“我没事,走吧。


“不,就算没事,我恐怕地窖里面的阴冷会让你受不了,里面非常潮湿,而且结了硝石壳。


“走吧,冷算什么,白葡萄酒!你可被骗了,卢克雷西连雪利酒和白葡萄酒都分不清。


说着,福吐纳托挽住我的胳膊,我戴上黑绸面具,用短披风把身子裹得紧紧的,他则急
急忙忙地催促我快点去地窖。

家里没有仆人,他们都四散狂欢去了。

我告诉他们我要到清晨才会回来,并且明确指示他们不要离开,我知道我的话已经足够让他们马上消失,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他们肯定会做鸟兽散。

我从烛台上拿了两个火把,给了福吐纳托一个,领着他穿过几个套房来到通向地窖的拱道。

我走下一条长而曲折的台阶,边下边叮嘱后面跟着的福吐纳托小心点。

最后,我们来到了尽头,站在蒙特里梭家族墓穴潮湿的地面上。

我的朋友脚步蹒跚,当他走动的时候他帽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

“那桶酒呢?”他问道。

“在里面,”我答道,“留神洞穴墙壁上亮闪闪的白色蛛网。


他转向我,用他那双因醉酒而变得朦胧的眼睛看着我。

“硝石?”他终于问道。

“是的,”我回答,“你患咳嗽多久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可怜的朋友好几分钟没有办法回答我。

“没事,”他最终回答说。

“那么,”我坚定地说,“我们回去吧,你的健康更重要。

你有钱,又被人尊敬,被人敬仰,被人热爱,你像我以前一样幸福,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别人会怀念你的。

我倒无所谓。

我们回去吧,你会得病的,我可负不了责。

何况,还有卢克雷西……。


“得了,这咳嗽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不会要我的命,我不会因为咳嗽而丢掉性命。


“这倒是,这倒是。

”我应和着,“但是,我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你还是应该小心才是。

喝口梅克多葡萄酒吧,可以驱寒。


我从地上一排葡萄酒中提起一瓶酒,从瓶颈处磕开。

“喝吧!”我把酒递给了他。

他斜着眼睛把酒举到嘴边,停了一下,朝我亲切地点点头,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

“我,”他说,“为了死去的安息在这里我们身边的人干杯。


“那我就为你的长命百岁干杯。


他拉起我的胳膊,我们继续前进。

“这个墓穴,”他说,“很大呀。


“蒙特里梭是个很庞大的家族。

”我回答道。

“我忘了你们府上的家徽啦!”
“一只巨大的金色的人脚,在蓝色的背景下,踩烂了腾起的蟒蛇,蛇的尖牙插进了脚后跟。


“那么家族格言呢?”
“凡伤我者,必遭惩罚。


“很不错!”
酒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

葡萄酒的温暖使得我心里更加胡思乱想了。

我们穿过尸骨和大小酒桶堆成的一长条夹弄,进了墓穴的最深处,我再次停了下来,大胆地抓住了福吐纳托的上胳膊。

“硝石!”我发现它们越来越多了,像苔藓一样挂在拱顶。

“我们在河床下面。

滴下来的水在骨头上流着。

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就太迟了。

看你咳嗽的!”
“没事,”他说,“不要停下来,再给我一口葡萄酒!”
我开了一大瓶葛拉维酒给他,他一口气就喝完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股强烈的光。

他大笑着,用一种我不能理解的姿势把瓶子向上抛着。

我惊异地看着他。

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

“你不懂?”他问。

“我不懂。

”我回答。

“那么,你就不是我们中的一员。


“什么?”
“你不是泥瓦匠。

”(原文是mason,在英文中泥瓦工与共济会会员解,按共济会发源与中古时代,最初系泥瓦工工会的一种秘密团体,以互相帮助为宗旨,相遇时以暗号联系。

)“我是,我是。


“你?不可能!一个泥瓦匠?”
“是的。


“暗号呢?”
“看这个!”我边说边从短披风的褶裥下拿出把泥刀。

“你真会开玩笑,”他叫道,后退几步,“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好吧,”我边说边把泥刀放回到披风下面,仍然把胳膊伸给他,他重重地靠在上面。

我们继续着我们的路线。

我们经过了一些弯拱道,路一直很崎岖,我们来到一个地穴,这里空气缺乏,我们的蜡烛烧不起来了,只发着微弱的光。

在地穴另一头的空间更狭小。

那里的墙边排列着堆到顶的人的骸骨,是巴黎大墓穴的风格。

这个内部地穴的三面都是这种形式。

从第四面开始,骨头掉下来了,横七竖八地,在一个点上堆成一堆。

在骨头散落后暴露出来的墙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内部凹陷坑,大约有四尺深,三尺宽,六七尺高。

这个坑好像不是为实用而建造的,而只是两个支撑巨大的墓穴顶的支柱间的间隔,后面靠着一堵坚固的花岗岩墙。

福吐纳托举着微弱的火炬,向凹陷坑里面探查着,在里面就着这点火光我们根本看不清。

“加油,”我说,“我们到了,至于卢克雷西——”
“他是个无知的蠢蛋!”我的朋友打断了我,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我马上跟了上去。

眨眼间就到了凹穴的尽头,发现不能再往前了,他傻傻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把他捆在了花岗岩上,那上面有两颗铁钉,水平相距对方约2英尺。

我在一个上挂短链,在另一个挂锁,然后把链子绕在他的腰间,又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把它栓牢。

他被吓呆了,来不及反抗。

把钥匙抽出来后,我从凹穴里退了出来。

“把你的手放到墙上,”我说,“你会感觉到硝石已经非常潮湿。

让我再一次请求你回去吧!不?那我只好把你留在这儿了。

但我首先必须告诉你所有的一切在我的掌握之中。


“白葡萄酒!”我的朋友突然喊出来,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错,白葡萄酒。


我边说边忙着把先前提到的那些成堆的骨头搬开,很快发现了大量的砖和灰泥。

有了这些材料,加上我的铲子,我干劲十足地开始把凹穴的口砌起来。

我还没有砌好第一层的时候,凹穴里面发出的一声低吼使我意识到福吐纳托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

这声叫喊不是一个醉汉发出来的。

接着是长久的寂静。

我砌了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然后我听到铁链剧烈的颤动声。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坐在骨堆上,心满意足地倾听着这种声音持续了几分钟。

当叮当声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我重新拿起铲子,一口气砌完了第五、六、七层。

墙已经几乎到我的胸口这儿了。

我又停了下来,把蜡烛举到墙边,让它投进一些微光到里面的人身上。

一连串高声尖叫从囚徒的喉咙里发出来,我吓了一跳猛地后退。

一瞬间,我胆怯了,颤抖着。

拔出我的剑,我开始用它在凹穴里摸索着,但是转念间我又安心了。

我满意地摸着墓穴坚实的墙壁,接着走回墙边,回应着里面人的叫喊。

我狂叫,叫的声音比他大,比他有力。

很快,里面的叫声平息了。

现在是午夜,我的工作也快完成了。

我已经把第八到十层砌好了。

而且第十一层也就是最后一层,也砌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需要把最后一块砖嵌进去,再抹上灰泥就行了。

我费力地搬起它,正把它放进它的位置时,地穴里传出来的一个低沉的笑声让我头皮发麻。

接着,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我好容易才认出那是福吐纳托老爷的声音。

“哈哈哈,呵呵,一个不错的玩笑,非常不错!我们回到公馆时会放声大笑的,呵呵呵,边喝酒边笑,呵呵呵……”
“白葡萄酒!”我说。

“是的,但是现在应该很晚了!我夫人还有其他人应该在公馆里等咱们吧?我们回去吧!”
“好的,”我说“我们回去。


“看在老天爷份上走吧,蒙特里梭!”
“看在老天爷份上。

”我应和着。

但是再没有回应,我等不及了,高声叫了出来:
“福吐纳托!”
没有回答,我又叫了一次:
“福吐纳托!”
还是没有回应。

我把火把塞进还没砌上的墙孔,扔了进去。

里面只有铃铛的声音在响。

墓穴里的潮湿使我感到很恶心,我加快进度完成我的工作,把最后一块砖头塞上去,砌好。

我把这些古老的骨头堆在我砌的新墙前面,它们已经半个世纪没被动过了。

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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