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自律

日本人的自律

中国经过30 多年的改革开放,基础设施已经相当发达,许多方面可以和西方媲美,但还缺乏文明和秩序,以及日本式的纪律。

抽烟的乘客

北京的出租车司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听后很有感触:有一位常坐出租车的日本人,烟瘾很大,为了使车里没有太大的烟味,他常常让车停下来,下车抽完烟再走。但毕竟停车不方便,于是这位日本人在得到司机允许的情况下,开始在行车途中抽烟,但却用自带的烟灰缸,下车以后带走。出租车司机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崇敬。

去东京时,走在大街上,我对这个看上去比北京的建筑落后很多却也干净很多的城市感慨不已。东京干净,一方面是因为东京属海洋性气候,空气湿润,灰尘比较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日本人注意环境保护。尽管日本烟民不少,但在街边抽烟的人,不少都会自备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烟灰缸,用完后合上再装进衣袋里。

我们常说要入乡随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那位乘出租车的日本人完全可以和很多北京人一样,抽完烟将烟头随手扔到车外,但他没有这样做, 依然严于律己。

路上的行者

日本人的纪律全世界有名,他们认为遵守规定是天经地义的事,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了。我在日本时看过一个报道:在去东京机场的公路上,进城方向堵得一塌糊涂,而出城方向却很畅通,路中间并没有隔离

带,想超过别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日本的驾车者就是那么耐心地排着长队,不会去借道超车。

我路过东京时住在市中心的赤坂一带,那里的街道十分狭窄,根本比不上北京,有的只能容下一辆车通过,所以有许多单行线,坡度还很大,上上下下却没有像北京那样堵车,车速还挺快。这是因为日本人行车规矩,该加速时加速,应慢行时慢行,更不会乱停车堵塞要道。

有一个笑话生动地说明了中日驾车者的区别:在一个有100 个车位的停车场中,如果美国人停车只能停80 辆,因为他们的车太大;日本人却能停110 辆,因为他们会利用空间;换了中国人只能停两辆——一个堵在进口,一个堵在出口!

在法国时,我只凭远远一望,就能判断出那些正在过马路的旅行者是哪国人。同样是亚洲人,如果被导游领着过马路,像羊羔般一个挨一个整齐走的肯定是日本人,而东一个西一个散兵游勇似的,不用说就知道是中国人。再作一个非常简单的测试——在一个设有交通信号灯的路口,即使当时一辆车都没有,也会耐心地等待绿灯亮起才通过的,就是日本人。

执法的警察

行人遵守交通秩序,执法者更应该起表率作用,日本人就是这样。在东京,我看到骑自行车巡逻的警察,在红灯前规规矩矩地停下来,那里的汽车也都让行人先行——这是文明社会不成文的规矩。在北京,警察却可以开着警车,公然在天安门旁边国家大剧院的人行道上与观众争路。面对挤上来的警车,人们纷纷侧身列队为其留出开过去的空间。我尽管很气愤

,但也只

能乖乖地让警察大人先行。

日本人讲规矩还闹出过笑话:有一次在京都,被追急了的小偷跑进附近一所民宅,三个警察追到屋门口,为了严守入室的规矩,脱下鞋后才进屋,结果耽误了时间,让小偷跑掉了。中国人会觉得这事过于荒唐,然而在日本人看

来,却是值得的,理由是:不能让社会没了规矩。

遵守纪律、照章办事已渗透到了日本人的骨子里,成为了他们的行为准则。即便押送要犯,执法车队经过高速公路收费站时,开道的摩托车、警车、囚车也会在收费站口缓缓停下,依次办理交费手续。

环境的熏陶

无论何时,只要去做同一件事情,日本人肯定会规规矩矩地排队,绝不会有人上前插队,因为插队会令人不齿;乘上下滚轮电梯时,前面的人肯定都会靠左边站立,留出右侧让他人行走,绝不会并排站立,因为这是礼貌;交通拥堵时,看不到驾驶者抢道压线,或者按喇叭,因为这是公德;订好的约会,无论是政界要人社会名流,还是普通市民,肯定都会准时到达,不会迟到,因为他们不想浪费对方的时间。

在公共场合,日本人会观察周围环境,不仅想到自己,还会想到别人,不做妨碍别人舒服了自己的事。这真是值得中国男人学习的地方。

乘飞机时,如果左右两边都是中国男人,尽管他们不胖,你可能也会觉得座位很挤。因为他们会把两边的扶手都占着,再把双腿叉开甚至越过你座位的边界,使你的空间顿时变得狭小。我自己就好几次提醒邻座的同胞把腿并拢一点,免得和我的腿挨在一起,让我恶心。

假如两边是日本人的话,同样的空间就会变得很大,因为他们会双腿双

臂并拢坐在那里。一位女同事出差下了飞机就向我感叹:一个注重社会公德的民族是值得尊敬的。

事实上,日本政府和机构相当重视国民的公德培养,东京地下铁路公司为此要在车厢内张贴大量“不准使用移动电话”以及“不准以背部阻塞通道” 的告示。他们还会写有德育意义的海报,如“让座给更需要的人士”向“人微笑以示谢意”站“直身子保持眼神接触”等。日本的公德熏陶是潜移默化的, 既有必须遵守毋庸置疑的规定,又有鼓励性的提示,而不需要中国式“五讲四美”等大规模的宣传运动。

自律妇孺

比起我们,日本人有自制力更强的儿童和更遵守社会公德的母亲。日本人从小锻炼孩子的意志,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那里的小孩放弃优越的条件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也能生存。参加夏令营的日本儿童都自己背着大背包,自己处理自己的问题。大人觉得他们辛苦,想帮他们拿背包的话,还会遭到拒绝,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比起那些要父母陪读、娇生惯养的中国孩子来说,他们的生存能力自然要强很多。

对儿童在公共道德方面的培养,日本人也走在前面。日本连垃圾处理厂都被用来作环保教育,本来凌乱脏臭的地方变成了科技馆,所有处理垃圾的环节都进行了透明化的密封,外围又建起了一个系统的科普观摩走廊,这样不仅美观清洁,而且各种关于环保的科普动漫琳琅满目,很受儿童和家长的欢迎。

这种针对儿童心理进行的研究和设计,可以让孩子亲身体验垃圾处理

的流程,使其产生浓厚的兴趣。孩子们不仅自己学会处理垃圾,还会督促父母做好垃圾分类。

那些作为母亲的日本妇女也在自发起表率作用。她们从超市买走用白色塑料饭盒装着的食品,使用完毕会把这饭盒交回超市,并且洗得相当干净,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们说这样做是为了给孩子们留下漂亮、干净的自然环境,既然做不了大事,就从这样的小事做起。

日本人不像北京人一样对一些宏观的、政治性的问题有那么大的兴趣,不会无论谁都想做大事,干一番事业。他们平时想的和说的大多是:怎样做菜最好吃,怎样洗衣最节水,怎样用车最省钱,怎样干活最有效。毛主席在称赞雷锋时说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每天都在做好事。就环保和公德上讲,日本妇女真是每天都在做好事。

敬业男人

上世纪90 年代末的台湾大地震,我的一个台湾朋友当时正在台中酒店在大楼摇晃之后和其他客人一起跑下了楼。因为是在夜里,住店的客人们

仓惶出逃,急不择衣,穿什么的都有:美国人有的只穿短裤就跑出来了,还有的赤身裸体,倒是记得用酒店的大毛巾围住下身,如同刚从浴室里出来。镇定下来后,我这个朋友环顾四周,发现各国人中,唯独日本人穿戴得最为整齐,让她印象很深。毕竟,那是在生命攸关的时刻。

我听后颇有同感。我在纽约工作时碰上了“9 •事!件，当时两架飞机分

别撞击了世贸大厦一号楼和二号楼,两次撞击间隔不到40 分钟,其间逃得最快的是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