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我记忆中的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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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我记忆中的北大荒
1968年冬,我们知青来到北大荒农村下乡的时候,当时北大荒的村屯仍然保持着它粗犷的原始状态。

我插队的龙镇公社讷谟尔大队住房多数是用方块草阀子和一种叫做“拉合辩”泥土房子。

在东北农村地区,房屋多为简单土坯筏子上架房梁,茅草盖顶的结构。

房顶是用一种野外生长的空心带关节的草,这种草表面很光滑,当地人称为苫房草。

这种草在立秋的时候割回来,晾晒干了备用。

苫房前,用铡刀一捆捆将去掉水分金黄的新草切齐,然后,从已经抹好房泥的前后两面房檐开始往顺茬朝房脊铺上去。

这是个技术活,师傅们边铺边往根部抹泥,防止脱落。

苫房草一直铺到两面会合的房脊处,边铺边用那种叫拍房木的工具,轻轻地拍打铺过的地方,使其平整美观。

苫完后的房子,仿佛秃头上重新长出来整齐的头发,辅过这种草的房子防雨、防风、防寒、防晒,令房子好看了许多。

土屋中间是伙房,东西屋,南北炕的标配。

我们大队的社员们一半都说山东话,是早些年逃荒来的山东人及后代。

讷谟尔有六个小队,六个村屯,二百余户人家分布在讷谟尔河南岸十几平方千米的地方。

讷谟尔的春天真的很美,当春天到来时,空气中都散发着浓浓的黑土气息。

绿草如茵,奇花遍野,蕨菜、黄花菜、明叶菜等满地都是。

北大荒的夏天昼长夜短,夏至之时早晨三时左右就见天亮,到了晚上七时过后才渐渐天黑,一天的光照时间长达十六个小时以上。

夏天的原野一泻千里,满山遍野都是绿色。

酸甜的都柿长在野草里,一会的功夫就能采上一小盆,酸甜可口。

清澈的小河叉里鱼游浅底,我们知青在河里洗澡、游泳、抓泥鳅、抓小虾等。

讷谟尓河里的大白条鱼味道非常鲜美,大队有个小饭馆,三张破木桌,一个当地大师傳,最拿手的就是油炸小白魚。

每天早上老乡送来新打的小鱼,大师傅清洗干净后裹上一层白面,锅里面倒上自己油房压榨大豆油锅,小鱼炸的金黄,外酥里嫩香气满满。

我们知青每次路过小饭馆,都要凑点钱买上一点,每人分上几条小鱼,那个香啊!
九月,是北大荒收获的季节。

秋日的天空一望如洗,蓝蓝的天空
上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在傍晚时分,才会有几缕流云在落日的余晖中。

草旬上的坡地上有成片的棒子,榛子在暗黄色的包裹里鼓鼓的,像是要一个个小馒头。

河套里遍野的酸葡萄、山里红、托盘、山丁子等各种山果挂满了树枝。

苦涩的山梨,酸甜的山里红,酸死人的山葡萄,像是玛瑙一串串的挂在树上。

紫里透红的山丁子格外漂亮,一嘟噜一嘟噜的在树上摇曳,招惹着路过的人们。

原野之上是一片片大豆高粱,望不到尽头的玉米垅,沉甸甸的谷子垂着头,北大荒的秋天,一片丰收的图景。

北大荒的冬天,万物萧疏,一切生命都躲藏在冰雪之下。

自由的老北风低低吼叫着,掠过山林、莽原、掠过丘陵、农舍,横行在只属于它的天地之间。

寒冷冻结了滔滔的讷谟尔河,冻结的河流在雪原上划过银色痕迹,一片苍茫。

清晨,冬日北大荒寒冷得似一块透明的冰,熬冬的老公鸡不知叫了几遍了,太阳才慢吞吞地从东边的山峦间懒懒的露出头来。

冬天的太阳没有了夏日里朝霞的陪伴,也失去了往日的笑意,傻呆呆地斜刺刺地挂在天上,像一张失去了血色惨白的脸,雪日的太阳没有一丝温暖。

下午三时一过,迟到怠工的太阳一声不响地一头钻进西边药泉山上的桦树林中。

余辉,像做错事的孩子,涨得一张红红的脸,又像一只打破了的鸡蛋壳里的红蛋黄,扁扁的黄黄的挂在林子里的枝条上,给枯干的大地涂染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刮了一整天的老北风,终于喘口气地停歇了。

天空中,有只归巢的黑老哇子盘旋着,哇哇地叫着落在细树叉上搭起的鸟巢里。

桦树林恢复了宁静,夜的帏幕悄悄地落下。

我们知青刚到屯子里没有几天,就听到了小孩都会唱的这个歌谣:“北大荒,好地方,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

当时兔子真的多,上草甸子砍柴时常见到兔子乱窜。

屯子周边狼很少,基本见不到,可老乡们都说有狼。

屯子里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又来了几十名充满朝气的女知青,这给屯子里增添许多诱人的色彩。

另一个也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歌谣:“棒打狍子,瓢擓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狍子很多,大家都叫傻狍子。

我们知青曾经在荒野上
追过狍子,它才不儍呢,非常警觉,一有动静跑的飞快。

鱼非常多,因为我们大队紧挨着讷谟尔河,我也亲自用脸盆擓起过小鱼。

野鸡很少,在河边的老林子才有,野鸡飞到饭锅里是瞎扯蛋,锅里煮的都是自家养的鸡。

东北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口叼大烟袋,生个孩子吊起来。

窗户纸糊在外,是说东北的冬天时间较长,经常刮烟炮儿。

早年没有玻璃窗时,都是把窗户纸糊在木制的花格窗上的。

如果把窗户纸糊在里面,一旦刮起烟炮儿,风雪交加,要么会把窗纸吹进屋里来,要不然花格窗上就会存有好多的积雪。

这花格窗上的积雪是不好扫掉的,要是雪熔化了,窗户纸就完了。

而窗户纸糊在外,就不会有上述的事情发生了,风再大,窗户纸都被窗格子挡在外面,不易吹掉,平平的窗纸上也不会存有积雪,所以窗户纸要糊在外面。

至于大姑娘口叼大烟袋,就更容易理解了。

北大荒的冬天冷,没有什么农活,屯子里的乡亲们在家呆着不出门,叫猫儿冬。

长时间没什么事儿干,非常烦闷,人们就经常相互串门儿。

几个女人热炕上一坐,一边唠闲嗑,一边抽烟解闷儿。

老乡们用的烟袋锅是由烟锅、烟杆、烟嘴三部分组成。

烟杆长短不一,烟嘴有讲究,好一点的用玉石玛瑙,差点用铜铝金属。

烟锅是黄铜铸的,烟杆上吊着一个装烟的小布袋。

龙镇地区盛产关东烟,讷谟尔的烟叶质量最好,烟叶专门供应哈尔滨烟厂。

同时老乡们也在自留地里种几垅,年前偷偷卖一些,留一些送亲戚或自己用。

几个人你一锅我一锅,有许多故事就发生在吞云吐雾的过程中,屯子里的大小新闻都在这烟雾缭绕热炕上。

关东烟的味道,天南地北的声音,孩子们也都习惯了烟的气味了。

再者说,那时也没什么玩具可以哄孩子玩,就常用烟袋锅子哄孩子,叫孩子们抽烟玩。

因此,别说是小子们都会抽烟,姑娘们也学会了口叼大烟袋。

老人们都说,抽关东烟,夏天蚊子不叮,蛇不咬。

生个孩子吊起来,是说让婴儿睡觉的悠车儿不能落地,而是用铁丝或者绳子把悠车儿挂在顶棚上,悠车儿离炕面或地面有一尺左右高。

为什么呢?有两个原因,一是,东北农村,人们住得都是草房子老土
炕,没办法防范又多又大的耗子。

已经有很多起大耗子咬伤在土炕上睡觉婴儿的事发生。

这足以说明早期生活在东北的人们为了婴儿的安全,就想出把孩子的悠车儿吊起来的办法了。

二是,婴儿常尿炕,把婴儿放到炕上,天长日久怕孩子的尿会把土炕的炕面泡坏。

我插队的龙镇公社农村还有一种现象,就是有拉帮套的男人存在。

所谓拉帮套,就是女人在丈夫之外,还有一个副夫,在一起生活过日子。

这种情况原因很多,也很复杂,是一种不得已的生活方式。

凡是拉帮套的家庭,一般情况下都是家里原本的男人重病了,或者是残疾了,失去了劳动能力。

这个男人已经支撑不起家庭的重担。

可是这个家的女人不愿意离开,或者是舍不得孩子,或者是不忍心抛弃这个家庭。

可生活还得继续啊,那怎么办?就再找个男人来帮助,使生活能够持续下去,不让这个家破碎。

这种情况就像马车,除了驾辕的马,还有几匹馬在边上是拉套的,这样马车才能负重前行。

过去,北大荒人烟稀少,女人更少。

于是这种独特的婚姻制度就形成了。

在龙镇农村拉帮套很普遍,大家习已为常,视为正常现象。

这样的家庭没人责怪,左右邻居和村干部也睜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不知。

北大荒还有一个谣谚:关东山,三件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我们知青对人参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书本和小人书上,下乡的地方没有人参。

貂皮在农村也没有见过,可是讷谟尔河套的泡子里有一种水老鼠,俗称水耗子,它的毛皮跟貂皮有一比。

水耗子学名叫麝香鼠,因为麝香鼠长得很像老鼠,个头要比老鼠大许多。

一般水耗子都有一斤多重,大一点的有两斤多的。

水耗子栖居在低洼沼泽地、湖泊、河流两岸。

水耗子喜欢游泳,擅长潜水抓鱼,皮毛不沾水,毛针下面是绵柔的绒毛。

水老鼠毛色有光泽,底绒厚,保温性良好,是制作皮帽、皮领上等原料。

水耗子皮毛有落雪雪自消,水淋毛不湿的特点。

讷谟尔河套里的泡子里水耗子多,当地老乡晚上在水边下套子抓水耗子。

水耗子的肉很香,油可以治疗烫伤,几只水耗子的毛皮才能做出一顶帽子。

当时有些公社和大队干部,拖拉机手,赶马车的车老板都戴这种帽子,又暖和又神气。

龙镇北部一马平川,冬天冷风嗖嗖,雪后刮大风,人称大烟泡,一刮起来,对面不见人。

这时的雪像是沙子
似的,风卷起雪粒打在脸上,就像鞭子抽一样。

这个时候如果能戴上一顶水耗子皮帽子,长长软软的绒毛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再大的风也不怕。

刚开始的时候,都以为他们戴的是貂皮帽子,心里想这里貂皮可真多呀!后来才知道是水耗子的皮毛。

乌拉草在讷谟尔河套随处可见,特别是在河套的沼泽湿地中较多。

乌拉草有多种,塔头墩草、羊胡子草、毛子草、猪鬃草等。

乌拉草共同特点就是茎叶细长,捶打之后纤维柔韧,御寒保暖。

对乌拉草的记忆,都跟严寒有关,一到冬天,几乎家家离不了。

北大荒冬天很冷,零下二十多度,经常的事。

外面传说,北大荒冬天在屋外撒尿,撒出去的尿会冻成一条弧线的冰棍,这是夸张。

但如果撒尿的时候,手上沾了点尿液,回屋的时候千万别直接用手拉铁的门把手,一碰,手就被粘下一层皮。

在北大荒生活和劳动,脚的保暖都非常关键的,这就需要乌拉草了。

最标准的装扮,是一副鞋底打上皮底的毡靴,里面塞满了经过锤打的乌拉草。

有这样一双毡靴,再冷的天,都冻不着你。

那时的我们知青根本穿不起毡靴,只有胶皮的棉鞋和家境稍好点的给买双翻毛大头鞋。

在胶皮棉鞋里塞上乌拉草,因此我们的鞋个个都比该穿的号要大许多。

这种空心而且柔软的草,不仅保暖,而且吸潮。

就这样防护,有时候小脚趾头也经常会冻伤。

鞋里的乌拉草每天晚上都要掏出来在灶坑边烘干,那烘烤乌拉草的味道至今不能忘。

在我记忆里,北大荒这块黑土地上的人是最勤快的人,最能吃苦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也很不容易,因为北大荒的冬天实在是太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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