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教育传播思想与实践探析

春秋时期， 周室式微， 王纲解纽， 官司失守， “王官 之学” 的典章制度渐而失传。孔子以天降大任的历史使 命感自觉担负起文化传承、 教育传播的重任。孔子是在 “而立” 之年开始进行教育传播的。他进行的教育传播 活动分为几个阶段， 这几个阶段是连续而持久的。孔子 重视教育传播者的个人素养及其所采用的传播技术， 因 为这直接决定了教育传播的效果。他以 “有教无类” 的 传播原则、 以 “仁” 为核心的教育伦理观念， 构建了他教 育传播的思想体系， 为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作出重大 贡献。 一、 孔子教育传播思想简述 （一） 教育传播者的修养与传播技巧是搞好教育传 播的前提 教育传播的过程，是教育信息传递与交流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 虽然传播双方是互动的关系， 但传播者 还是处于主导地位， 需要有一定的传播技巧、 态度、 知识 水平、 社会文化背景等。 所以， 孔子十分看重传播者的素 质。 其修养观包含的内容很丰富， 包括自我反省、 见贤思 齐、 知过就改、 择善而从、 宽于责人而严于责己等。 子曰： “其身正， 不令而行； 其身不正， 虽令不从。” “苟正其身
!收稿日期" $%%*)%,)$* !作者简介" 赵伟（１９６９－ ）， 男， 辽宁铁岭人， 沈阳师范大学副编审， 教育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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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师范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５ 年第 ５ 期 （ 总第 １３１ 期 ）
厌， 发愤忘食， 乐以忘忧， 不知老之将至。” （ 《史记 ・ 孔 子世家》 ） 有一次，他对学生说： “二三子以为我为隐 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 是丘也。” （ 《论语 ・ 述而》 这是说， 有的学生以为我有所隐瞒， 我 是不会的。我没有什么不向你们公开的， 孔丘的为人便 是如此。 “子温而厉， 威而不猛， 恭而安。” （ 《论语 ・ 述 而》 这是孔子某些学生给老师的评价。孔子在这一点上 为其弟子及后世树立了榜样， 确实做到了为人师表。 对于教育传播者的传播技巧， 孔子指出， 传播者要 注重个体的差异因材施教以及循序渐进的传播方法。 子 曰： “中人以上 ， 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 也。” （ 《论语 ・ 雍也》 ） 这是说， 资质在中等以上的人， 可以给他讲高深的道理； 资质在中等以下的人， 不可以 给他讲高深的道理。 这里孔子把学生分为 “中人以上” 、 “中人以下” ， 是要求教育传播者在施教之前， 首先必须 鉴别一下受众的现有水平， 确定其上、 中、 下的等级， 只 有传播者充分了解了学生的情况， 根据个体不同情况进 行教育传播才能收到效果， 这是孔子讲究实效的教育传 播思想。 《论语 ・ 先进》 载， 子路问： “闻斯行诸？” 子曰： “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冉有问： “闻斯行 诸？ ” 子曰： “闻斯行之。 ” 公西华曰： “由也问闻斯行诸， 子曰， ‘有父兄在’ ；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 ‘闻斯行 之’ 。赤也惑， 敢问。” 子曰： “求也退， 故进之； 由也兼 人， 故退之。” 在这里孔子观察出学生的天赋不同， 作为 教育传播者， 应该 “因材施教” ， 对不同的教育对象用不 同的方式与内容进行教育。要 “因材施教” ， 必须 “识 材” ， 即客观、 正确地了解学生的素质和知识水平， 否则 便不可能收到 “因材施教” 的传播效果。 《论语 ・ 述而》 还提到 “不愤不启， 不悱不发。举一 隅不以三隅反， 则不复也。” 意为， 不到学生想求明白而 不能的时候， 不去开导他； 不到学生想说而说不出的时 候， 不去启发他。 如果教他一方面的道理， 他却不能类推 出其他方面的道理， 便不再教他了。这里对传播者的要 求是不能把知识一股脑儿地都给学生， 而要循序渐进地 进行传授。 孔子除了对传播者的个人修养、 传播技巧提出一定 的要求外， 对传播的受众也提出 “学而不思则罔， 思而 不学则殆。 ” “温故而知新” （ 《论语 ・ 为政》 ） ， “学而不 厌” （ 《论语 ・ 述而》 ） ， “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 是知 也” （ 《 论 语・为 政 》 ） ， “学而时习之” （ 《 论 语・学 而》 ） ， “日知其所亡， 月无忘其所能” （ 《论语 ・ 子张》 ） 等要求， 提示教育传播的受众要具备实事求是、 好古敏 求、 学思结合、 举一反三、 不断进取等优良品质， 树立学 习信心， 完成既定目标。 （二） “书籍” 是进行教育传播的主要媒介 在以文字传播媒介为主的中国古代， “书籍” 是传 播活动的主要媒介。孔子通过 “书籍” 进行教学的内容 很是丰富。 《史记 ・ 孔子世家》 称， “孔子以诗、 书、 礼、 乐 教， 弟子盖三千焉， 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 ” 又说： “子 以四教： 文、 行、 忠、 信。” 归纳起来， 孔子的教育传播内 容可分为三方面， 即 “四教” 、 “六经” 、 “六艺” 。“六 经” 指 《诗》 、 《书》 、 《礼》 、 《乐》 、 《易》 、 《春秋》 ， “六 艺” 则指礼、 乐、 射、 御、 书、 数。 “六经” 的内容， 即孔子删编整理的六种书籍。 春秋 初期， 周代官学中传授的一些典籍， 还比较完整。 到了春 秋中期孔子办私学的时候， “周室微而 《礼》 、 《乐》 废， 《诗》 、 《书》 缺” 《史记 ・ 孔子世家》 。因此， 在他的教学 中有些书籍已经不提了。这也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是有 书籍的内容， 尽适于奴隶主贵族子弟学习， 到春秋中期 已经过时， 毋须讲读了。 二是官学一再衰落， 古籍一再散 佚。 到春秋时期， 有些书籍已经不再存在了。 由于教学的 需要， 孔子曾经两次整理过古籍， 并加以适当改编。如 《诗》 、 《书》 、 《礼》 、 《乐》 都作过两次修编， 第一次是 第二次是在公元前 ４８４ 年。孔子整理 在公元前 ５１５ 年， 古籍有一条原则， 就是 “述而不作” ， 尽量保留原来的文 献内容。 孔子教《诗》 ， 是因为“诗， 可以兴， 可以观， 可以 群， 可以怨。迩之事父， 远之事君，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 名” （ 《论语 ・ 阳货》 ） ，以此提高学生的想像力、观察 力、 合群能力及对事物的分析判断能力； 孔子教 《书》 ， 因为 《书》 是一部历史文献， 内容主要是古代的道德知 识和政治思想， 他要求学生从 《书》 中汲取治国的经验 教训， 也是为了培养从政人才； 孔子教 《礼》 ， 在于树立 弟子的崇尚理想， 并且能够身体力行； 孔子教 《乐》 ， 在 于陶冶性情； 孔子教 《易》 ， 《易》 是探究事物发展变化 的书籍， 学 《易》 在于提高学生的思辨能力； 孔子教 《春 秋》 ， 在于使学生了解各诸侯国的政绩及其兴废， 对学 生未来从政具有普遍指导意义。 关于 “六经” 的教育传播意义， 孔子自己有过精辟 的阐述。他说： “入其国， 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 “温柔 敦厚， 《诗》 教也；疏通致远， 《书》 教也；广博易良， 《乐》 教也； 洁静精微， 《易》 教也； 恭俭庄敬， 《礼》教 也； 属辞比事， 《春秋》 教也。” （ 《礼记 ・ 经解》 ） （三） “有教无类” 的教育传播原则消除了教育传 播的阶级性 子曰： “有教无类。 ” （ 《论语 ・ 卫灵公》 ） 意为， 人人 都可以接受教育， 没有什么贫富、 地位的差别。 在孔子之 前， 学校是官办的， 平民百姓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和权利。
-５，２００５ Ｖｏｌ．２９ Ｇｅｎｅｒａｌ，-１３１【传播学研究】源自孔子教育传播思想与实践探析
赵 伟 １， 孙晓莹 ２
（１．沈阳师范大学 学报编辑部，辽宁 沈阳 １１００３４； ２．沈阳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１１００３４）
［摘 要］ 孔子既是一位先师先哲， 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教育传播者。 他认为， 作为一名教育传播者， 首先要具备良 好的修养和传播技巧， 这是搞好教育传播的前提。另外， 在进行教育传播时， 书籍是主要的媒介。在教育传播的对象 上， 采用 “有教无类” 的传播原则。 在教育传播的内容方面， 则是以 “仁” 为核心。 孔子以此为据， 一生都在付诸教育传 播活动， 对后世影响很大。从传播学角度探究孔子的教育思想， 既可以开阔教育理论研究的视野， 又可以为传播学的 研究提供理论依据。 ［关键词］ 孔子； 教育传播思想； 实践活动 !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 !文章编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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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伟等： 孔子教育传播思想与实践探析
据 《左传》 记载， 郑国有乡校， 但那是大夫以上的人及其 子弟才能进入的 “贵族学校” 。学校的贵族化阻碍了文 化的传播与发展， 也扼杀了平民百姓的求知欲望。 从 ３０ 岁开始， 孔子便打破历史的陈规， 创办私学。 在此后的 ４０ 多年间，他从未停止过使教育传播平民化 的努力。他收的学费很低， 子曰： “自行束 以上， 吾未 尝无诲焉。” （ 《论语 ・ 述而》 ）就是说， 只要十条干肉， 这 是普通人家能够承担的费用， 所以， 他的学生便从四面 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孔子提出的 “有教无类” 是对西 周控制官学制度的一次重大突破， 私学招收学生， 并不 严格限于王室贵族子弟。 只要愿受孔子教导， 他都接纳， 没有年龄、 贫富、 社会地位和地域区别。由于他的努力， 在他身后， 教育传播平民化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使大 批受过私学教育的 “士” 进入了上流社会。 “有教无类” 是孔子教育传播思想的重要内容， 也 是他一生教育实践的总结。据考察， 在孔子门下， 有 “贤 人七十， 弟子三千” ， 除了南宫敬叔和孟懿子之外， 其余 的学生都出身贫寒。由此可见， 孔子向平民阶层传播文 化的功勋是不能抹杀的， 他使中华民族的文化和当时的 知识财富得以广泛传播，客观上推动了时代的进步， 也 为战国时期 “百家争鸣” 创造了条件。这为中国教育传 播史记上了浓重的一笔。 （四） 以 “仁” 为核心的教育伦理观念也是教育传 播的核心 春秋时代， 比较注重 “礼” ， 较少讲 “仁” 。而在 《论 ７５ 次， 讲到 “仁” １０９ 次。可见， “仁” 语》 中， 讲到 “礼” 成了孔子教育思想体系的核心。当然， 这也是他进行教 育传播的核心。 孔子把 “仁” 作为其教育传播活动的最终目的， 而 这种 “仁” 的教育并不仅仅局限于传播的受众， 也包括 对教育传播者的要求， 以此来推及到对整个社会都能归 于 “仁” 。 子曰： “出门如见大宾， 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 在邦无怨， ， 在家无怨。 ” （ 《论语 ・ 颜渊》 ） 这 段文字是孔子阐述 “仁” 的精神怎样在为政者身上的体 现： 一是出门办事必须态度恭敬、 庄重， 不能马马虎虎， 随随便便。 “如见大宾” 的态度是靠平时日积月累的修 养， 从内心到外表的自然形成。二是治理国家要严肃认 真、 小心谨慎， 要像参加祭祀那样有一种由信仰支撑的 神圣的使命感。 三是推己及人， 为别人着想。 统治者要获 取民心， 就必须顺从民众的好恶， 而其中的原则是 “己 所不欲， 勿施于人” 。 子曰： “刚、 毅、 木、 讷近仁。 ” （ 《论 语 ・ 子路》 ） 意思是说， 刚强、 果断、 质朴、 言语不轻易出 口， 具备了这四种品德的人便接近仁德了。这是对于普 通人的要求，性格刚强才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冲击； 处 事果断， 否则势必错失良机， 贻误大事； 为人质朴才能得 到别人的充分信任； 话语谨慎， 否则就会把未经考虑成 熟的意见透露出来， 或者授人以柄， 或者招人忌恨， 结果 以言败事。 除此之外， “仁” 在 《论语》 中有大量的阐释， 如 “己欲立而立人， 己欲达而达人” （ 《论语 ・ 雍也》 ） ， “居处恭， 执事敬， 与人忠” ， “恭则不侮， 宽则得众， 信 则人仁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 《论语・阳 货》 ） ， “仁者必有勇， 勇者不必有仁” （ 《论语 ・ 宪问》 ） 等。孔子所说的 “仁” ， 其意义非常广泛， 它包括了忠、 恕、 孝、 悌、 智、 勇、 恭、 宽、 信、 敏、 惠等等道德观念， 而其 最根本的涵义则是孔子说的 “仁者爱人” 。 因此， 背离了 “爱人” 这一教育传播的根本精神， 忠、 孝、 信、 勇等就失 去了意义。 传播这种 “仁” 的思想， 对于普通人来说， 在当时社 会中是要求他们能够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并自觉 地遵循上下尊卑的等级制度， 忠于君主， 孝顺父母； 对于 统治者来说， 使他们能体恤下情， 爱护百姓， 并推行轻徭 薄赋的政策， 以减轻人民的负担。 所以说， 孔子教育传播 的意义也就体现在 “仁” 上面了。 二、 孔子教育传播活动的阶段及概况 孔子从 ３０ 岁到 ７３ 岁， 一直从事教育传播活动。其 教育传播活动大致可分为五个阶段， 其中第一、 三、 五阶 段是驻地传播， 第二、 四阶段是流动传播。 ： 在鲁国开始办私学， 是驻 第一阶段 （３０—３５ 岁） 地进行教育传播。在本阶段孔子招收的弟子范围很广 泛， 第一批学生中有颜由（颜回之父）， 比孔子小六岁， 还 有子路， 他仅比孔子小八九岁， 就连贵族孟僖子的两个 儿子孟懿子和南宫敬叔也拜孔子为师。 由于孔子办学的 名声很好， 所以当时鲁国国君很支持孔子办学。鲁昭公 ， 昭公率军队攻伐季孙氏， 季 二十五年 （公元前 ５１７ 年） 孙、 叔孙和孟孙三家联合反抗。昭公失败， 鲁国都城动 乱。 孔子去往齐国， 结束了他第一阶段的教育传播活动。 第二阶段 （３５—３７ 岁） ：在齐国进行流动教育传 播。 在此期间， 孔子以游说的方式， 向齐国的国君进行思 想传播。 孔子曾向齐景公提出 “君君， 臣臣， 父父， 子子” 和 “政在节财” 的政见。 孔子在齐国住了两年左右。 《史 记 ・ 孔子世家》 载： “齐大夫欲害孔子， 孔子闻之。景公 曰： ‘吾老矣， 弗能用也。’ 孔子遂行， 反乎鲁。” 由于景 公势力逐渐衰弱， 其道不能用于齐国， 孔子只得又返回 鲁国。 第三阶段 （３７—５４ 岁） ：在鲁国驻地进行教育传 播。 其间从 ５１ 岁至 ５４ 岁孔子当上了中都宰并升至大司 寇， 这是他边做官边进行教育传播。孔子 ４７ 岁时， 曾退
矣， 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 如正人何？” （ 《论语 ・ 子路》 ） 这就是说， 无论是从政还是作为教育传播者首 先要学会做人， 正其言行， 为传播的受众树立良好的榜 样。这是教育传播能够有效进行的前提。传播者在个人 修养上要 “恭、 宽、 信、 敏、 惠” （ 《论语 ・ 阳货》 ） ， 就是要 做到态度庄重、 待人宽厚、 讲求信用、 办事敏捷、 对人慈 惠。子曰： “君子有九思： 视思明， 听思聪， 色思聪， 貌思 恭， 言思忠， 事思敬， 疑思问， 忿思难， 见得思义。” （ 《论 语 ・ 季氏》 ） 这里讲的是君子做事的九条标准： 看东西的 时候考虑看明白了没有， 听声音的时候考虑听清楚了没 有， 表情、 容貌是否温和恭敬， 说话考虑是否忠诚老实， 工作考虑是否严肃认真， 有疑问考虑向人请教， 要发怒 时考虑有什么后患， 见有所得考虑是否应该得到； 在文 化学识上要懂得 “文、 行、 忠、 信” ， 即历史文献、 社会生 活实践、 忠心和信实； 在人际交往中要 “毋意， 毋必， 毋 固， 毋我” （ 《论语・子罕》 ） ， 意为， 在人际交往中， 不 要妄测他人、 不要绝对化、 不要固执己见、 不要以自我 为中心。 而对于以上几个方面， 孔子对自己的言行要求是相 当严格的。孔子对自己的评价是： “学道不倦，诲人不
温故而知新论语为政学而不厌论语述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为政学而时习之论语而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论语子张等要求提示教育传播的受众要具备实事求是好古敏求学思结合举一反三不断进取等优良品质树立学习信心完成既定目标
２００５ 年第 ５ 期 第 ２９ 卷 （总第 １３１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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