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淳朴、善良女性的缩影——《婴宁》中老媪形象剖析

智慧、淳朴、善良女性的缩影——《婴宁》中老媪形象剖析陈江英;樊辉
【摘要】鬼母老媪是蒲松龄文言短篇小说《婴宁》里婴宁的养母,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在她身上,几乎囊括了中国女性所有美好的品质.她首先是一个聪明智慧的老人;其次是一个勤劳善良的母亲;第三还是一个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母亲.她的形象是智慧、淳朴、善良女性的缩影.
【期刊名称】《甘肃高师学报》
【年(卷),期】2019(024)001
【总页数】3页(P10-12)
【关键词】《婴宁》;鬼母老媪;聪明智慧;勤劳善良;女性的缩影
【作者】陈江英;樊辉
【作者单位】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学与传媒学院,甘肃成县742500;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音乐与舞蹈学院,甘肃成县7425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1
《婴宁》是蒲松龄描写女性小说的典范之作。

婴宁是《婴宁》中的女主角，形象塑造最为突出，但作者倾力展示的并不是故事情节而是婴宁的性格。

婴宁近乎痴狂的爱笑爱花和她的冰雪聪明、童稚般的纯真给我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事实上，在《婴宁》一文中，还有一个女性人物形象很值得我们去关注，那就是婴宁的养母
——鬼母老媪。

鬼母是《婴宁》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她是促成王子服和婴宁婚事的关键人物，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千千万万个中国农村女性具有的优良品质，可以说，鬼母老媪是中国古代女性的代表和缩影。

一、聪明智慧的老人
首先，鬼母的智慧，隐藏在诗情画意的环境里。

第一次出场是王子服去南山寻找婴宁的时候。

故事从王子服对婴宁一见钟情开始，之后就相思成疾。

由于久等不来表哥吴生的消息，独自负气前往南山寻找婴宁。

这时的王生，“情”字当头，想见婴宁的心情极为迫切。

而当他穿过“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的山崖，下山来到“丛花乱树中”，就见“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

”这里就是婴宁和鬼母的家。

清新典雅、诗情画意的环境，孕育了婴宁的天真、活泼，也给予鬼母山野般的智慧。

后来，当老媪邀请王生一起进园子时，园子里的景色更是如诗如画。

只见“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片片堕阶上；曲折而西，又启一关，豆棚花架满庭中。

肃客入舍，粉壁光明如镜；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

”白色的石子路上，夹道红花，落英缤纷。

屋子里窗明几净，窗外的海棠争相斗艳，一簇簇一朵朵争先恐后探入室内，花团锦簇，暗香盈袖。

鬼母老媪和婴宁一样出没山野，尽管生活单调寂寞，但鬼母却能于“空翠爽肌”的“乱山合沓”之中，给自己营造一个恬静、优美、诗意的居所。

院子里的婷婷修竹、含包怒放的桃李、野鸟清脆的鸣叫，意境修雅，动静结合，足见鬼母的聪慧和才智。

其次，鬼母的智慧隐藏在她对王生的询问里。

就在王子服坐立不安，谋划着如何进入园子的时候，“忽一老媪扶杖出，顾生曰：‘何处郎君，闻自辰刻便来，以至于今。

意将何为？得勿饥耶？’”看起来鬼母好像啥都不知道，而事实上，鬼母非常清楚王子服此番前来的目的，她却故意如此这般地询问，目的就是拉拉关系，将王生顺利领进自家园子。

这一点对于整个故事情节而言至关重要。

有了王生踏入园子
的这一步，才有了后来鬼母和王生的聊天。

当鬼母问“贵戚何姓？”生不能答时，鬼母早就已经想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这种关系该如何说出口？什么时候说合适？就成了关键的突破口。

那么下面如何引导王生进入园子就尤为重要。

鬼母诱导式的邀请王生“不如从我来，啖以粗粝，家有短榻可卧。

待明朝归，询知姓氏，再来探访，不晚也”。

而王生也极力想进园子去找心爱的婴宁，于是“生方腹馁思啖，又从此渐近丽人，大喜”。

入了园子后，鬼母再次追问王生的家世，一步步引导王生“具展宗阀”，装作吃惊的样子，惊曰“是吾甥也！尊堂，我妹子”。

紧接着，鬼母老媪又故意将话题引到婴宁身上，“老身秦姓，并无诞育，弱息亦为庶产。

渠母改醮，遗我鞠养。

颇亦不钝，但少教训，嬉不知愁。

少顷，使来拜识”。

鬼母知道王生此番前来是为了婴宁，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步步为营，将王生引入自己的“小算盘”中。

介绍婴宁的性格也是不露痕迹。

直到婴宁的再次登场，她故意问王生的年龄，又很自然地问起“甥妇阿谁？”答曰：“无之。

”紧接着又曰：“如甥才貌，何十七岁犹未聘？婴宁亦无姑家，极相匹敌。

惜有内亲之嫌”。

故意对王生没有婚娶表现出极大的吃惊，也很自然说出婴宁没有婆家的事实，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句都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

第三，鬼母的智慧蕴藏在装聋买傻中。

王生第一次见到鬼母老媪，是在她家的院落门前，老媪问他来干什么？“生急起揖之，答云：‘将以探亲。

’媪聋聩不闻。

又大言之”。

这里的“聋聩”都是耳聋的意思。

这里先写老媪听力有问题，为后面的情节发展做了很好的铺垫。

王生在后花园遇到婴宁，逮住时机跟她倾诉衷肠。

“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夜共枕席耳”。

无奈婴宁痴痴傻傻，用一句“我不惯与生人睡”回答了王生的痴情。

后来老媪久等他们吃饭不至，追问他们在院子里谈什么耽误这么久，女曰：“‘大哥欲我共寝。

’言未已，生大窘，急目瞪之。

女微笑而止。

幸媪不闻，犹絮絮究诘。

生急以他词掩之，因小语责女”。

这里鬼母老媪的耳聋就有了答案了。

鬼母老媪的聪慧之处就在于对于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都会因耳聋而不会听到，这也就避免了王生的尴尬。

鬼母老媪是否真的耳聋，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耳聋当中没有给婴宁和王生造成过多的难堪。

二、勤劳善良的母亲
鬼母老媪的勤劳善良表现在对婴宁过度的宠爱里。

正如鬼母老媪在文中所述，“老身秦姓，并无诞育，弱息亦为庶产。

渠母改醮，遗我鞠养”。

婴宁并非鬼母所生，但十多年来给婴宁倾注了全部的爱。

她对婴宁视如己出，虽然文中没有直接写鬼母对婴宁的爱护，但她对婴宁的教育、嗔怪的言语活脱脱展现出一个伟大母亲对女儿的关爱。

王生来到婴宁家里之时，鬼母这样介绍婴宁“颇亦不钝，但少教训，嬉不知愁”。

看起来是贬婴宁，而事实上，鬼母就像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对婴宁的爱是真实的，是出自肺腑的，也正因为她一直把婴宁当做自己的女儿，才会在外人面前如此谦虚地引荐女儿。

之后，婴宁和王生见面，大笑不止，鬼母“媪瞶目曰：
‘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语言中有对婴宁的溺爱，有对婴宁人前失礼的嗔怪，完全是一幅老母亲和小女儿之间关系过度亲密的表现。

由于鬼母的过度宠溺，使得婴宁常常撒娇，无拘无束。

也正是由于鬼母老媪的勤劳善良，才有了在王生面前对婴宁的评价“我言少教诲，此可见矣。

年已十六，呆痴如婴儿”。

话语之间，对婴宁的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鬼母老媪的勤劳善良还表现在对婴宁的教育上。

鬼母老媪出身山野，没有封建礼教的约束，尽管过的是茅屋修竹、粗茶淡饭的田园生活，但鬼母却将她的园子打理的“意甚修雅”“窗明几净”，她生活的简单、自由而快乐。

受鬼母老媪的影响，同样出身山野的婴宁也过着自由自在单纯快乐的生活。

她的天真烂漫，肆意言笑，无拘无束，亦憨亦黠，完全来自于爱她的鬼母老媪。

多年的悉心呵护，鬼母老媪给予婴宁更大的生活空间和自由呼吸的灵魂。

婴宁的天真、直率、率性而为源自于鬼母对她的骄纵和溺爱。

然而，作为母亲，鬼母也给予婴宁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因此，也才有了婴宁从一开始的痴痴傻笑到后来的“墙角事件”中的狡黠和聪慧。

这既是
婴宁作为亦狐亦人的本性，也是鬼母的熏陶。

鬼母虽然为鬼，但在她的身上，非常鲜明地体现出中国女性的共同特征。

那就是相夫教子，孝敬老人。

虽然文中没有正面的描述，但透过婴宁“一夕，对生零
涕”“母临去，以妾托鬼母，相依十余年，始有今日。

妾又无兄弟，所恃者惟君。

老母岑寂山阿。

无人怜而合厝之，九泉辄为悼恨”，可以看出，婴宁知道要尽孝，为老母养老送终。

而这个道理最大的可能是来自于鬼母老媪。

因为，文章前面婴宁刚到王子服家里，王生的母亲追问婴宁的身世，婴宁自述“我非母出。

父为秦氏，没时儿在褓中，不能记忆”，从中可以看出，婴宁的母亲离开时，她仅仅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孩，母亲影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此，懂得为父母尽孝，为老人养老送终的道理应该是受了鬼母老媪的熏陶。

三、无私不求回报的母亲
鬼母老媪对婴宁的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

婴宁并非鬼母老媪所生，但鬼母老媪却对婴宁倾注了全部的爱。

为了让婴宁有个好的归宿，鬼母老媪情愿孤老终生。

在婴宁的婚事上，鬼母极力为二人创作条件。

可以说，正是鬼母老媪的媒介作用，才使得婴宁和王生一步步走向婚姻的殿堂。

等到婴宁和王生要回家了，鬼母心中千般不舍万般不忍。

“至山坳回顾”，二人已经走到山腰，回头却见“犹依稀见媪倚门北望也”。

婴宁已经走了很远，鬼母老媪还依依不舍地依门眺望，不忍离去。

孤单的身影，花白的头发依稀在风里飘零，让人有些心酸。

鬼母与婴宁相依为命十多年，对于婴宁的离去，纵有千般不忍，但为了婴宁的将来，她还是选择送婴宁离开。

这次离别或许就是一生一世。

这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何等的残忍。

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无私的爱，这种爱不求回报。

从鬼母老媪的身上，可以窥见千万个中国母亲共同的特点，这一形象，是中国广大女性的缩影。

鬼母老媪无私的爱还表现在对婴宁的体谅里。

即使哺育了婴宁十多年，但最终鬼母并没有指望婴宁为自己养老送终。

只要女儿过得好，宁愿自己成为孤魂野鬼也不奢
望婴宁的回报。

直到一夕，婴宁“对生零涕”，经过多日的陪伴，婴宁才敢说出自己的实情。

她一直惦念孤身飘荡在外的鬼母，央求王生“君倘不惜烦费，使地下人消此怨恫”，由此，鬼母和其秦姓父亲的尸骨才能合葬。

而这一切，都是婴宁作为女儿对鬼母的报答。

但作为母亲，鬼母至始至终都没有向婴宁提出过要求。

即使在夜间和婴宁见面，也再三叮嘱婴宁“勿惊郎君耳”。

这种爱，无私而深沉。

纵观全文，作者在倾尽笔墨描写主人公婴宁的同时，也不忘从侧面对鬼母老媪这个关键人物进行了刻画。

也正是鬼母老媪的智慧，勤劳、善良，无私奉献才成就了婴宁和王子服的一段姻缘，她的这些优良品质可以说是广大女性的共同特征，鬼母老媪是中国女性优良品质的典型代表。

参考文献：
【相关文献】
[1]（清）蒲松龄.聊斋志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2]袁世硕，徐仲伟.蒲松龄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5.
[3]何绵山主编.中国古代文学丛谈[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6.
[4]高深.从《婴宁》看蒲松龄对《庄子》哲学的接受[J].淮北师范大学学报，2013，34（1）.
[5]杜贵成.人类困境的永恒象征——婴宁的文化解读[J].文学评论，1999（5）.
[6]吴组缃.聊斋志异欣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
[7]马瑞芳.神龟狐妖的世界——聊斋人物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2.
[8]双翼.聊斋志异今谈[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
[9]张芹玲.说聊斋话世相[M].北京:长虹公司出版社，2001.
[10]吕杨.聊斋人物新论[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