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要塞,最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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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是走近跟前,深入其中,你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这沉寂的山岭下,会潜隐着一座庞大的军事工程,也不会想到这宁静的山野间,曾发生过攻坚与死守的惨烈血战。

这就是黑龙江东陲的东宁要塞,一个被称作“东方马其诺防线”上的核心堡垒,中国抗战和世界二战的终战之地。

二○○五年夏季,我们乘车前去参观东宁要塞,它位于牡丹江市东宁县三岔口镇之南九公里处,毗邻中苏边境仅一河之隔。

东宁要塞其实是个要塞群,要参观的是其中的勋山要塞,这里是对外开放的区域。

抵达勋山要塞山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幅标语:“侵华日军勋山要塞遗址”,“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的战场”。

我们沿着缓坡盘曲的山道拾级而上,直奔要塞洞口,它很隐秘,悬于山腰半空,是个鏖战中被炸塌尔后修复的隧洞。

时值盛夏,不禁大汗淋漓,刚举步迈入洞口,一股袭人寒气扑面而来,迫使我不得不退出小憩,消汗后方得复入。

勋山要塞是个中型要塞,但洞内的宏大出人意料,工程深入岩体山腹,顺依山势而建,呈东北西南走向,全系钢筋混凝土结构,条条高近二宽一米半多的隧道纵横交错,上下连通,架构三纵三横,长达二公里,分上、中、下三层,米、左右婉转,四通八达,恍若一座地下迷宫。

洞内的巷道、房间保存完好,布有指挥所、火力发射点、兵室、弹药库、炊事房、水池、泵房、电机房、无线电室、铁车库房、升降井、蓄排水沟和防毒气双层隔离门等。

其中一个较大的房间,现辟为“侵华日军东宁要塞陈列馆”,展有四百余件日军的罪证遗物,大量照片和资料。

在要塞的地表,筑有许多隐蔽的碉堡和瞭望哨,有个面向前苏联边境的瞭望哨,窥视苏联一侧一目了然,并设有四处洞口隐蔽的炮位,射杀可覆盖其境。

要塞北坡有三个洞口,与地面的碉堡贯通,内外呼应。

西侧有三条一百六十多米长的并列战壕,与西北侧宽长的防坦克壕相互连通,编织出一个死亡地带。

西南角道北有一宽敞的简易军用道路通往山下,沿途修有一条战壕与之平行,扼守封锁断难逾越。

这样一个庞大而完备的军事要塞,令人叹为观止,分明是一个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

讲解员告诉我们,勋山要塞仅是东宁要塞群之一部而已。

我们登达勋山顶,顺着指引方向近观远眺,与之颠连的要塞群一望无际。

它南起东宁县大肚川镇的甘河子沟,北至绥阳镇的阎王殿,东起三岔口镇麻达山,西至老黑山镇和光村,正面宽一百一十公里,纵深五十多公里,是亚洲军事要塞之冠。

主要工事分布在距中苏边境三至五公里处,由十一个山峰组成,分为作战区、保障区和后勤支援体系三部分,也分为保密工程、重点工程、一般工程和附属工程,其中的重点有胜洪山、勋山和麻达山三个前沿永备要塞,另有朝日山、三角山、北天山、南天山、出丸山、大石砬子、鸟青山要塞和409高地等,还有老城子沟综合运输仓库、地下永备弹药库、兵工厂和野战工事等。

这延绵百余公里的要塞群,无一不是暗堡星罗,炮阵密布,战壕与防坦克壕纵横,地下巷道和竖井通畅交错,房间仓储宽敞丰盈,内可屯重兵、粮食、水、轻重武器和弹药医药等,而且各要塞间有专用通道相联,各军事堡垒连为一体。

总计约有永备火力点四百余处,土木质火力点五百余处,指挥观察所一百一十余处,掩蔽部一百余处,钢帽堡四处,火炮发射阵地八十余处,野战机场十处,反坦克壕四百五十余公里,兵工厂一座,三百平米以上永备地下弹药库八十余个,油库、物资库、给水站六十余座,军医院四座和八百余公里的军用道路,可谓金汤之阵,死亡之海。

其中最大的当属胜洪山要塞,其分为东山、西山两部,与勋山要塞毗邻,位居其东,隔沟相望,相互策应。

如此众多的要塞绵延毗连,令人惊诧震撼,无疑是一道攻守兼备、难以逾越的连环军事屏障。

讲解员还告诉我们,如此恢弘的东宁要塞群,不过是中苏边境上大型要塞群之一罢了。

在绵亘四千八百公里的中苏东段边境线上,这样的大型要塞群共有十七个。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法西斯的铁蹄踏进东北,不仅以此为跳板全面侵华,而且人身不足蛇吞象,制定了更加狂妄的侵略计划:北进,进攻苏联远东;南下,进攻南洋诸国;北进南下并举,最终决战美国,称霸世界。

为做好北进准备,他们以苏联为主要作战对象,沿中苏边境划设四个作战区域,在南起吉林珲春、北至黑龙江瑷珲与黑河、西至内蒙古海拉尔与阿尔山的边境战略要地,驱
使约二百万中国劳工和战俘,历时十一年,分三期秘密修筑了十七处大型军事要塞群。

其中,在吉林境内有珲春要塞,在黑龙江境内有东宁、鹿鸣台、绥芬河、观月台、半截河、庙岭、虎头、富锦、凤翔、霍尔莫津、瑷珲、黑河和法别拉要塞,在内蒙古境内有海拉尔、乌诺尔和阿尔山要塞。

这些要塞群,被划分为“特、甲、乙、丙、丁”五类国境阵地,一线排列,宽正面,浅纵深,典型进攻型的阵地配置,总长度一千七百余公里,约八万多个永备工事。

其中“特”种类型的有东宁、虎头、海拉尔和瑷珲四处,其工事顶盖和前主墙厚度超过三米,可抵御三百毫米口径、一吨重炸弹的轰击,拥有可容纳全员守备兵力三分之一的地下坑道和设施。

而规模最大的东宁要塞,是以进攻为目的而修筑的大型永久性阵地群,是掩护日军主攻部队发起侵苏战争最前沿的火力支撑点,以及梯次进攻的策源地,被认定为“国境一级阵地”。

当年在仅有三万五千人口的东宁县,竟驻扎十三万日军,有多个师团、混成旅和国境守备队,中将三人,少将十余人,且步兵、骑兵、坦克兵、装甲兵、通讯兵、航空兵、炮兵、工程兵、舟桥兵、汽车兵、卫生兵等一应俱全,并设有二十多个“慰安所”,运来一千多名“慰安妇”以稳军心。

而在日军扶植的伪满洲国全境,共驻有“日本皇军之花”关东军七十余万人,成为发动侵略的重要基地。

站在勋山要塞,遥望这十七个要塞群,不禁思绪万千。

我们从讲解员和《东宁县志》了解到,在修建这些要塞群中,日寇曾从东北和山东、河北一带强征大批“特种工人”即中国劳工,并驱使大量战俘,以非人的折磨奴役施工,竣工后又因保密而杀人灭口。

仅是东宁要塞群的修建,被日寇驱服徭役的劳工就达十七万人,残害致死的五万一千余人,只东宁大肚川镇老城子沟村东北山岗的“劳工墓地”,就有一千多个冤死者的坟包,另外多地有“万人坑”。

据幸存者回忆,一九四五年八月苏军进攻东宁的当晚,日军以防炮弹、防毒气之名,把三千多名劳工赶进各自工区,分段堆垒砂石隔断通道,然后炸塌出口封埋其中,仅靠近洞口的三十余人合力扒开逃生,其余化为白骨。

据日军老兵冈崎哲夫在《日苏虎头决战秘录》记载:昭和十八(1943)年,在东宁之北的虎头要塞猛虎山工事完工后的一天,日军竟以召开“庆功会”之名,将几千名中国劳工与战俘集结于猛虎谷洼地,用酒菜“酬劳”之际,突然重机枪喷出火舌,刹那间宴会化为屠场,到处是刺鼻的血腥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屠戮惨绝人寰。

往事历历在目,血债没齿难忘,而今漫步这浸满国人鲜血、堆垒劳工尸骨的千里要塞,一种莫名的愤懑不免袭涌在胸,刻骨铭心的仇恨怎能泯灭于心!这就是所谓的“东方的马其诺防线”。

站在这里,不禁想起西方的马其诺防线,一个世界军事防御工程的奇迹,世界战争史上天大的笑柄。

一战之后,为防御德国和意大利入侵,法国于一九二九至一九三五年,由国防部长马其诺主持,以倾国之力,历时六年,沿法德、法意边境修建起全长七百余公里的系列防御工程,建有一百五十多个炮塔和一千五百多个碉堡,部署三百四十余门火炮,修筑一百余公里地下坑道,四百五十余公里公路铁路,成为举世闻名的“马其诺防线”。

然而一九四○年五月,德军绕过这一防线,攀越阿登山区,经比利时占领法国全境,马其诺防线遂成一纸人工绘制的美丽画图,贻笑千古。

无独有偶,日军步法之后尘,在其占领的中国东北沿中苏边境修筑的更为宏大的军事工程,则使西方的马其诺防线小巫见大巫了。

所不同的是,它在战争中付诸抵抗,但面对苏军发起的陆空立体突袭攻势,大兵团、多方向、大幅度的迂回穿插,仅抵抗三、四天就土崩瓦解,结局更加悲惨。

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在欧洲战场击败德军的苏联红军挥师东进,一百五十多万劲旅、三千四百架飞机和五千五百辆坦克,在长达四千余公里的中苏东段边境线上,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对日军发起攻击,仅二十天就突破防线,一举击垮七十万关东军主力,其中击毙八万四千余人,俘虏五十九万四千余人,被吹嘘为“难攻不落的坚城”、“东方的马其诺防线”厄运难逃,最终成为他们“命中注定的坟墓”。

在勋山要塞前,我们参观了东宁要塞历史陈列馆,观看了关于这场战争的纪念展,瞻仰了苏联红军烈士纪念碑。

回顾那惨烈无比的鏖战,苏军红军战士铁血攻坚的英勇战斗,面对无数苏军烈士的亡灵和战斗英雄们的遗像,不禁心灵震颤,肃然起敬。

当年,苏联红军远东第一方面军主攻东宁要塞,围歼驻扎此地的日本关东军精锐之
师第一方面军。

八月九日午夜,在大炮和飞机掩护下,苏军分三路向日军发动进攻。

其中北路军在庙沟要塞与日军激战七日,攻克要塞,迫使日军独立混成一三二旅团残部向吉林方向撤退,被追歼于老黑山七十二顶子。

中路军突破日军防线后,迅速攻入东宁县城,向牡丹江方向追击。

南路军本来攻击勋山和胜洪山要塞,但由于要塞隐蔽性强,驻守的日军第一三二旅团第七八三大队未与苏军交火,苏军也未发现该部伏敌,直插中国境内追击日军。

翌日,当地老百姓发现该部日军并报告苏军后,苏军开来一个师包围勋山要塞和胜洪山要塞,又调回在老黑山追击日军的一部参加围歼。

苏军动用飞机大炮实施天轰地炸,盘踞要塞的日军殊死抵抗,日军一三二旅团长鬼武五一少将命令部队死守,三千多名日本关东军凭借有利地势和险要工事负隅顽抗,战斗异常残酷。

年仅二十岁的下士、机枪手菲尔索夫?亚历山大?雅科夫列维奇,第一个冲入敌人暗设的永久性火力点,在弹药打光后用胸膛挡住敌人的枪眼,赢得进攻的宝贵契机,不幸壮烈牺牲,战后被苏联授予一级战斗英雄和列宁勋章。

苏军出动一百七十多架次飞机轰炸,向日军阵地倾泻了二千余发炮弹,打得日军晕头转向,终于突破防线,渐次控制制高点。

八月十三日二十时,苏军与日军在阵地上展开肉搏战,从山坡单人掩体到山顶战壕的拼杀声震天荡谷,尸横遍野。

尽管苏联红军攻克了二百六十余个永备火力点、指挥所和二十余个钢筋混凝土发射点,投下七千余吨炮弹,山体表面炸变了形,但两要塞仍攻而难克。

被迫龟缩地下工事的日军困兽犹斗,凭借坚固堡垒致苏军伤亡严重。

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但顽抗的日军说是通讯设施被炸毁而未接到投降命令,抑或接到拒不执行,妄图凭依钢铁堡垒作最后一搏,将火炮转向进攻的苏军战车猛烈开火。

但这恰好暴露了火力点,反击的炮弹直倾日军阵地,致其严重损伤。

打到第十七天,鬼子仍盘踞洞内拒不投降,苏联红军一时难以攻陷,两军对垒,血战不止。

八月二十八日,苏军命令被俘关押的关东军司令部的河野贞夫中佐,从延边乘飞机到达东宁要塞劝降,其得见斋藤部队长,拿出军方文件,宣布天皇投降诏书和向苏军交出武器的命令,沮丧地说道:“战争结束了,在八月十五日这个日子里,天皇陛下,大日本帝国……令你们停止战争。

”八月三十日,日军终于手举白旗,抬着伤员,走出掩体投降。

最后的要塞战斗,一千二百多名日本守军被击毙三百多人,投降者九百余人,而苏联红军牺牲达一千五百余人,伤五千余人。

至此,震惊世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在这里落下帷幕,画上句号。

讲解员告诉我们,在千余公里要塞中,有些洞窟在战前就被日军伪装填埋至今难觅其踪,一些洞窟在战时被日军弃守而将洞口炸毁,一部分洞窟则由苏军在战后实施爆破。

最令人难忘的是,当年从勋山要塞举着白旗投降的一日本军官,不以败绩为耻,曾面对中国老百姓歇斯底里地高喊:“大日本帝国,三十年后还会再来的!”而在要塞区域内,当年日军埋下的炮弹于今仍致四十多平民触之身亡。

今天,这些昔日的要塞陆续被发现、挖掘和清理,开辟为展示日军侵华罪证,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例如在东宁,在海拉尔,在虎头,在黑河等,那里都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而今踏足这最后的战场,枪声早已沉寂,硝烟也已散尽,只有心潮难平。

这道远超西方的恢弘的“东方的马其诺防线”,究竟是一种国家的荣耀还是一种民族的耻辱?它背负多少日本法西斯的血腥与罪恶,承载多少中华民族的苦难与屈辱?只有白云曾见知,风儿在诉说。

历史不堪回首,国殇记忆犹新。

站在这昔日的战场,仰面俯首,诘苍天,问大地:在昔日中国大地上,怎会任由日本侵略者修筑起如此规模的军事工程,作为发动侵略战争的屏障呢?但凡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从中看到日本法西斯侵略者的野心之大、战争之狂、血债之累和军国主义复活之危;都会痛感当年主政国府的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无视国难和民族危亡而引狼入室国策的反动;都不会忘记“不抵抗将军”东北军少帅张学良对东北大好河山的奉命弃守,以及后来发动西安事变逼蒋抗日的兵谏义举;都会铭记抗日义勇军在东北大地的英勇战斗,理解《义勇军进行曲》何以成为新中国的国歌,明白国民党政权何以垮台流寓台湾;都会反思三千五百万人喋血抗日死亡的沉重代价,牢记勿忘国耻、强我中华、保卫和平的使命与担当;都会缅怀苏联红军进军东北助我抗战的奉献,领略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重要;都会领悟“人间正道
是沧桑”的历史必然,牢记醒世惊人的史训哲理: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霸权和邪恶,而是真理和正义;最坚固的堡垒不是钢混工事,而是人心长城;最具战力的不是纯粹的武器,而是觉醒的人民。

这就是历史的结论,东宁要塞可以佐证。

风欲静而风不止,千万不要忘记过去,历史是最好的清醒剂。

诚然,历史不能重演,但可以重蹈;悲剧不能重演,但可以复制。

故而,我们应当回眸,于今朝追溯往日;应当抬望,让历史告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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