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的生态变化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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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的⽣态变化简史
上古时,⼭西森林⼴袤,太⾏、太岳、中条、吕梁、芦芽等⾼⼭区森林茂盛,浅⼭丘陵区林⽊⼴阔,就连汾、涑平原区也林草浓郁。
随着⼈⼝的增加和社会经济的发展,滥伐森林⽇趋严重,破坏范围由南向北,由平原区向浅⼭丘陵区不断蚕⾷推进,并逐渐扩展⾄深⼭区森林。
三四千年间,破坏所及之处森林逐渐消亡。
从⼭西森林覆被率的变化情况,⼤体看出森林消亡的速度。
据⼭西省林业部门的约略估计,夏商以前⼭西的森林覆被率⾼达70%以上,西周⾄春秋战国时期在50%~70%之间,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为40%~50%,唐宋辽⾦元时期为30%~40%,明代是森林急剧消亡时期,明初为30%左右,明中叶骤降到15%,明末清初约10%,1949年中华⼈民共和国建⽴时仅为2.4%。
⼭西森林的衰减以⾄消亡,经历了⼏千年的滥采滥伐过程,其中包括⽆休⽌的毁林垦⽥,民⽤和⼿⼯业⽣产⽇积⽉累的⽊材消耗,以及历代不时发⽣的战争破坏。
但是,造成森林毁灭性破坏的原因,是集中采伐的规模和范围不断扩⼤。
⼭西⽊材储量丰富,距离历代王朝建都地较近,⼜有⽔陆交通较为便利的条件,为历代集中采伐的⾸选之地。
古代北⽅王朝,建都城,修宫殿、⾏宫、官府、苑囿、陵寝,多由⼭西采集良材巨⽊。
西晋后,采伐量和采伐规模急剧增⼤,晋西、晋北和晋中、晋东南各地森林,都遭到掠夺式的集中采伐,使连⼭连沟的森林逐渐砍光伐尽,留给后⼈的是⼀⽚裸⽯、⾚地,严重恶化了⼭西的⽣态环境。
战国时,⼤兴垦⽥兴农,汾河、涑⽔流域平原区的森林⼤部遭到破坏,⼭区森林也偶遭破坏。
战国时赵武灵王在邯郸筑丛台,曾取材于太⾏⼭。
秦汉时,农⽥拓垦继续发展,平原农区基本形成,平原区已再⽆林区,北部边境也开始了农业的开发,⽽各⼭区虽然是森林区,但已时时遭受破坏。
东汉中平⼆年(185),京师洛阳南宫⽕焚后重建,曾调运太原、河东……诸郡⽊材。
魏晋时,重建洛阳城,取材于西河(今离⽯、中阳、汾阳⼀带),由汾河、黄河⽔路运出(《周书·王罴传》)。
北魏先后在平城(今⼤同)、洛阳建都,取材于晋北及西河。
东魏在邺(今河北临漳境)建都,也“取⼤材于上党”(清乾隆《潞安府志·物产篇》)。
西晋时的西河郡到处还是“杂树交荫,云垂烟接”,“翠柏烟峰”、“层松饰岩”的森林,到了南北朝时,成了⽊材的主要采伐区。
隋唐宋元时期,⼭西森林的采伐范围不断扩⼤,⼭区森林受到严重破坏。
隋唐两代营建东都洛阳,⽊材⼤多采⾃⼭西。
隋炀帝在⼭西建晋阳宫和汾阳宫,从当地取材。
唐代营建长安城,⽞宗时⼴建宫室,所需巨⽊,“求之岚、胜间”(指今晋西、晋西北⾄内蒙古准格尔旗⼀带)(《新唐书·裴延龄传》)。
北宋建都汴梁(今开封),⽤材多采⾃吕梁⼭。
宋真宗⼴建道观,“伐岚(今岚县、静乐、兴县⼀带)、万(今万荣西北境)、汾(今汾阳、离⽯⼀带)之柏”(洪迈《容斋随笔》)。
辽在西京(今⼤同)建华严寺,在应州建佛宫寺释迦⽊塔,取材于当地的采凉⼭、黄花梁。
元建⼤都(今北京),永定河上游的晋北⼀带森林遭浩劫。
唐宋间,森林的主要采伐区,仍延续以前的西河⼀带,即岚州(今岚县)以南⽯州、汾阳(离⽯、⽅⼭、中阳、柳林、汾阳⼀带),向北已延伸到芦芽⼭东南部。
宋时,伐⽊⼯⼈常达三四万之众,所采⽊材多经⽂峪河⾄汾河,或经黄河编筏运出。
北宋末年汾州附近⼤旱,河⽔涸,⽔运停,积压待运的“修楠巨梓”数万根之多,可见采伐量之⼤。
这⼀集中采伐区⼀直延续到⾦后期,仍有“万筏下河汾”的记载(⾦·赵秉⽂《淦⽔⽂集·芦芽⼭》)。
元代晋北森林采伐严重,从元时绘制的《运筏图》中可见,从⽔路聚集于芦沟桥的⼤量⽊材,反映了晋北⽊材曾⼤量集散于⼤都。
明清⾄民国期间,是⼭西森林遭受摧残性破坏时期。
⼭西⼈⼝增长加快,境外流民内迁,加上农⽥辟垦和民⽤⽊材需求相应增加,⼭区丘陵区的森林、灌丛进⼀步受到蚕⾷,不少林区在这⼀时期消亡殆尽。
明初,⾃永乐四年(1406)开始,对京城重新布局,修建皇城宫殿和内外城楼及坛、圜、府、庙等建筑群,达14年之久,所⽤⽊材,很多采⾃繁峙、代县、五台、原平等地。
明初时雁门宁武⾄偏关长城内外之间,森林虽屡受破坏仍很茂密,被视为北边的“第⼆樊篱”,明中期,北京的达官贵⼈,边地驻军及当地民众群起滥伐,形成“百家成群,千夫为邻,逐之不可,禁之不从”的严重势态,“林区被延烧者⼀望成灰,砍伐者数⾥如扫”(《明经世⽂编·摘陈边计民艰疏》)。
百年上下,“⼀望不彻的林⽊,竟然砍伐殆尽”(《明经世⽂编·复胡顺庵》)。
与其相邻的芦芽⼭也未能幸免。
北部边地“烧荒防边”,在军事防御中也有采⽤。
顾炎武《⽇知录》中述及,历代统治者为了防御北⽅游牧民族的⼊侵骚扰,常常采⽤“烧荒防边”的办法,将塞上数百⾥内外的草原全部烧光,使南下骑兵因沿途找不到⽔草⽽⽆法⾏军。
据《⼤同府志·圣朝制政》载,明政府曾敕令⼤同总兵“即今秋深,草⽊枯槁,正当烧荒……敕⾄尔等,出于境外,或⼆三百⾥或四五百⾥,务将野草林⽊焚烧尽绝,使贼马不得久牧,边⽅易为 守”。
为防北来侵扰,竟不惜把沿边⼀带的林草付之⼀炬。
明清之交,晋陕两省曾多次爆发农民起义和抗清⽃争。
明崇祯四年(1631),陕西13⽀农民军20余万⼈进⼊⼭西闻喜、稷⼭⼀带,与明军战⽃(《闻喜县志》)。
明末李⾃成的农民起义军长期转战晋陕与明军作战,森林破坏严重。
清初,发⽣在吕梁⼭中段的赫赫岩、关帝⼭⼭区的交⼭农民起义,坚持抗清⽃争数⼗年,清军多次⼤举征剿,⼭林植被遭受战争摧残。
清代对森林的破坏有增⽆减,有的破坏原因⼗分荒唐。
康熙在位时曾多次巡游五台⼭,因⼭林茂密惟恐沿途隐蔽刺客,遂令军⼠四向射箭,凡射程以内的森林,悉数砍伐。
不护林,不造林,却⼀味地毁林,森林怎不消亡。
⾄光绪三年(1877),⼭西森林⾯积锐减为不⾜700万亩,仅为唐天宝年间的⼗分之⼀。
⾟亥⾰命后,⼭西森林的破坏更趋严重,沿黄河⼀带的偏关、河曲、保德、岢岚、兴县、五寨、神池、离⽯、⽅⼭、中阳、⽯楼11个县,宋⾦以前还是繁茂的林区,此时⼏乎到处是光⼭秃岭,有29座⼭的林地全部消失。
阎锡⼭统治时期修筑同蒲铁路,芦芽⼭及晋北⼀带森林摧残严重,⼀些原本是林草丰茂的地⽅,已成⼀⽚荒凉。
⽇军侵华期间,⾃民国29年(1940)起⼭西⼤部分县城被侵占,沿铁路、公路交通线⼀带,修筑碉堡,砍伐林⽊,加上⽇军掠夺采伐,使各地森林再次遭到极⼤破坏。
据⼭西省林业部门估算,⾄1945年⽇军侵占期间,⼭西林业⽊材损失8.4亿⽶ 3,估计直接损失42亿元,间接损失25亿元。
⾄新中国成⽴时,⼭西森林所剩⽆⼏,只在⼈迹稀少的深⼭峻岭中尚存30多万公顷残林,全省森林覆盖率只有2.4%。
⼭西⼏千年的⽂明史,从⽣态学⾓度看也是⼀部森林衰减消亡史,历史时期⽂明的进步和发展,是以森林消亡和⽣态环境恶化为代价的。
原有的⽣态环境虽已⽆法恢复,但是创建新的⽣态环境的主动权毕竟操在志在改造⾃然、强国富民的今⼈⼿中。
加强现有林草植被的保护,加快造林种草的步伐,是当代⼈的历史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