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空间在日常生活视角下的批判

消费空间在日常生活视角下的批判
刘晋; 徐千里
【期刊名称】《《建筑与文化》》
【年(卷),期】2019(000)010
【总页数】3页(P134-136)
【关键词】消费空间; 异化; 日常生活
【作者】刘晋; 徐千里
【作者单位】重庆大学建筑城规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前言
什么是日常生活？日常生活存在于我们身边的每时每刻，它是重复构成的，是起床、吃饭、购物、睡觉、消费……如果愿意可以称之为物质文化，它也在很大程度上包含精神需求。

——亨利·列斐伏尔
消费空间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优化城市功能空间、促进城市提档升级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最早提出“消费空间”的作者是本雅明①。

他把消费空间看作城市建构的重要角色，是一种新的商业建筑类型。

如《巴黎，19世纪的首都》著作所描述的那样，拱廊街既承载了消费功能，又是流浪汉和无家可归者的住所。

如同帕森特（Paterson，2006）指出的那样，本雅明把巴黎的拱廊街看作19
世纪具有决定意义的建筑。

“消费空间”一词正式提出是陈坤宏在1980年的《消费文化与空间结构——理论与应用》，标志着“消费空间”一词正式登场[1]。

本质上，城市就是一个由众多消费空间组成的巨大网络系统。

消费空间在很大程度上与城市公共空间互动发展。

农业时代的消费活动属于自发性行为的产物，其消费群体主要是手工业者和中下阶层的农民；工业时代的消费行为属于商业行为，促进了城市核心区经济结构的强化，其消费群体是大量的工人阶层；互联网时代下不同消费行为和消费方式，诱发了传统消费空间的变革，其群体是日渐强大的中产阶级。

1 消费空间的异化
近年来，消费空间呈现出规模化、气派化、夸张化的特点。

人在商场表面看似是主动选择购买东西，但其实人们会被商场的促销、炫目的环境、闪烁的灯光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左右。

人们往往是被动性地选择东西，没有思考和交流，通常会购买看似眼花缭乱、实际不需要的物品。

人的真实购买动机被遮蔽，反映人们正常日常生活的消费空间被扭曲了，这就是消费空间的异化。

“异化”一词起源于哲学和社会学，表示人遭到异己的精神力量或物质力量的控制，从而使人的个性不能自由发展，只能畸形发展[2]。

同理，消费空间是“物”的异化，也是被商品和购物环境的外在所控制。

列斐伏尔指出只有恢复日常生活在消费空间中的地位，消费空间才能真正被人统治。

消费空间异化的表现分为以下三个层面。

1.1 “以人为本”属性的丧失
消费空间应当是属人的空间，属人性是消费空间最基本的属性。

消费空间的属人性正在逐步丧失，尤其缺少和日常生活有关系的消费空间，以前熙来攘往的集市、茶馆等不见了，空间出现“空心化”。

人的购买和消费行为出现逐步被“空间”所左右的情形，产生冲动性的跟风购买。

消费空间从应拥有“人”的空间属性变成了“物”的控制，“以人为本”的属性正在丧失。

1.2 城市公共空间的剥夺
“剥夺”一词是社会学的概念，是资源分配中存在的不公平现象。

其实“剥夺”现象自古以来就存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剥夺”行为并没有完全消除，并且“剥夺”的手段更加隐秘，从而变为一种“合理性的存在”。

消费空间对公共空间的剥夺，更多体现在拥有良好景观资源的场所，如海南五星级酒店石梅湾艾美大酒店。

酒店拥有自己独立的海岸线，海景资源只供消费的旅游者享用，外人是无法进入的，这是变相的公共空间资源上的剥夺。

1.3 消费空间的隔离
消费空间的隔离与上文所说的“剥夺”紧密相关，也与城市空间的异化有关系。

消费空间的多样性被剥夺以后，人们的需求也被剥夺，人们变得同质化，更加疏远了彼此的心理距离。

人们在城市建设发展中过度地关注所谓的现代化，但无论怎样的现代化，满足人们的日常需求才是真正的城市内容，而不是所谓的大规模、超量化。

城市的文化破裂，人们与空间也失去了自由这一特性，城市越来越大，人们之间的隔离也越来越严重，城市成为了工具，而不是聚集地，大量相同的城市出现，没有特点，没有文化内涵，没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2 消费空间异化的原因
2.1 权力的失衡：“自上而下”而非“自下而上”
建筑在当今消费社会的象征性生产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但是，正如一种重获权力的城市景观所显示的那样，消费城市的象征性权力绝不是最近才有的现象。

从1851年肯辛顿的博物馆，到1901年格拉斯哥的凯尔温格罗夫博物馆；从皇家节日音乐厅到2010年世博会建筑群，标志性建筑在空间认识的作用已经有很长一段历史（Evans，2003）[3]。

在疏导消费者与城市关系以及在决定消费者能在多大程度
上积极融入该空间，建筑需要发挥应有的作用。

“权力”,是一种广义的权力关系。

个人的一切行为，包括交往、消费、购物等都是社会行为，目的是建立和维护社会
地位和身份。

消费空间作为一种社会媒介，具有社会区分和认同的功能，消费空间的最终实现，一方面由设计师和业主方共同努力，另一方面是国家强大的审批制度和领导意识。

大项目一般要经过规委会或政府办公会议，设计师很少有话语权。

2.2 资本的全球化扩张：从低收益空间流向高收益空间
当资本的触角将空间整合进资本主义的链条时，空间成为了资本追求剩余价值生产的媒介。

如重庆万象城的业态分布，也代表了国内城市综合体基本格局的业态分布。

一般负一层是超市，从商场的楼层布置，可以看出商场会把收益最高的货品放在临街层，从下往上，经济价值递减。

所以一般顶层都是电器和家居用品。

同时，考虑到女性的消费心理和消费活动，一般商场的布置都是女性用品在下层，男性用品在上层。

临街一楼的经济价值永远是最高的，资本永远会把租金最高的位置留给收益最高的产品，所以经常会看到香港中环临街的都是奢侈品牌（图1）。

2.3 文化的操控：空间的同质化
消费文化也如同一把双刃剑，在使城市更具魅力的同时，也给城市的发展带来困扰。

一方面，是否盈利成为消费空间成功评判的重要标准，城市正在演变为“欲望之都”；另一方面，“消费”也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经济的发展和繁荣，给城市的发展增加了活力[4]。

正如莱斯利·斯克莱尔②所说的：全球资本主义的文化——意识形态工程旨在劝诱人们不要只为满足生理的和其他的一般需要消费，而是为了长久保持资本积累的私人收益，要去回应各种人为创造的欲望。

换句话说，就是要确保资本主义全球体系永久运行[2]。

3 消费空间批判的新视角：日常生活
2016 年的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中国馆主题构建为“平民设计，日用即道”，即回到日常生活，特别是回到传统的生活中去“问道”。

城市是人日常生活的空间场所，日常生活的研究开辟了一个全新的视野，在这个自下而上的视野中,消费空间
作为城市的一部分，不再是纯粹的物理存在和对象，而是人进行日常生活、嬉笑打
骂的场所。

城市规划专家沙里宁曾说：“这个城市好不好，让我看一下里面人们的生活就知道。

”[5]消费空间存在许多问题，如缺少人的互动和交流的场域、缺少
人的微观体验的场所。

追根究底，是缺少关于“日常生活”需要场景的设计，因此引入日常生活的视角很重要。

重塑消费空间的原则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回归人与自然、尊重日常生活的丰富性、重视公众交往的必要性、重视人的微观体验。

3.1 回归人与自然
社会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让人类沉醉于对自然强大的征服欲。

大面积的摩天大楼、钢筋混凝土森林等，都是城市建设征服自然的里程碑，人类变成了大自然的统治者，而不是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维护者。

消费空间应当从自然出发、从地域特征出发进行设计，让消费空间回到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的关系上。

对人与自然的关注，应多关注文脉、历史、地域特色构成的社会背景，回归到消费空间的设计上。

3.2 尊重日常生活的丰富性
消费空间为人们提供了聚会和社交空间，它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街头的咖啡店、转角的小花园、奔跑的孩童等，它们都体现了社会日常生活中具备的一种“轻松的氛围”。

消费空间的类型众多，包括室内商业空间，还有室外商业街、集市、休闲广场等空间类型，很好地满足了社会公共生活的需要。

日常生活的丰富性在于：（1）使人们得以享受步行的乐趣，在城市公共空间里保持一种宝贵的“城市体验”；（2）鼓励人们与陌生人交流，并做一些自得其乐的事情（图2）；（3）
享受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带来的温馨场景。

所有这些，都体现了一种“日常生活的丰富性与乐趣”，是日常生活所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的丰富性也在于此。

图1 香港中环临街奢侈品牌（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图2 意大利罗马街边及广场（图片来源：作者自摄）
3.3 重视公众交往的必要性
城市并不是一个静止不动、纯物质的聚合体，而是动态和变化的。

城市生动的源泉
不是其外在的物理几何边界，而是人与这些空间的互动产生良好的关系，日常交往使城市变得富有意义。

日常生活提供“行为模式”，城市为人们提供容器。

城市的本质，在于它能容纳多样的日常生活、不同的生命体验、不同的交流沟通，它们相互交融、彼此共存。

所以在消费空间设计中，应重视公众交往的必要性。

同时，良好的消费空间会刺激市民的公众交往，提升城市的社会活力，令城市魅力得以真实展现[6]。

3.4 重视人的微观体验
人的微观体验和情感需要应在现代消费中得到尊重。

首先，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人们进入了一个“情感真空”的时代，人们开始转向网络、游戏、虚拟消费来进行情感交流、排遣寂寞。

为了满足人们不断增加的情感需求，在空间设计中应增设“情感化空间”的面积，当人们在进行消费时，更为重视是否与空间形成情感传递。

休闲公共空间作为一种情感化传递的空间，使人们获得心情愉悦的空间，在进行空间设计时应适当增加休闲空间的比例，设置顾客休息区、等候区及VIP室等，让顾客感受最为人性化的消费环境。

以上海大悦城为例，在商场顶部增加了“摩天轮”娱乐项目，并且在该楼层打造了一条特色的主题街区，增加了人们的情感体验。

结语
消费空间是人们进行娱乐、公共活动、交流的空间，只要有消费行为存在，就是消费空间。

消费空间是为人服务的，它理应具有“日常生活”的属性。

在现代消费空间的异化下，理应引导消费空间的重塑与回归。

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一部分，它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服务的属性不应改变。

注释：
①瓦尔特·本雅明（德文：Walter Benjamin，又译沃尔特·本雅明；1892年7月15日—1940年9月27日），德国著名哲学家，马克思主义者。

出生于柏林。

出版有《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和《单向街》等作品。

②莱斯利·斯克莱尔,著有《资本主义全球化及其替代方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年出版。

参考文献：
【相关文献】
[1]谭峥.拱廊及其变体——大众的建筑学[J].新建筑,2014(1).
[2](英)斯蒂芬·迈尔斯.消费空间(第一版)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13(12)：177.
[3]Mansvelt J.Geographies of Consumption[M].London： Sage, 2005： 61-92.
[4]谢媛媛,吕拉昌.城市消费空间研究综述[J].商业时代,2010(34)：24-25.
[5]韩涛.控制与挪用——作为三种“装置”的消费空间[D].中央美术学院,2014.
[6]Russell W Belk.Research in Consumer Behavior.Emerald GroupPublishing
Limited[M].2006： 96-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