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卡迪亚(二题)

秘辩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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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卡迪亚 （题 二 ）
王 秀 云
如 果 不 是 鬓 角 那 块 不 规 则 的 伤 口， 他 看 起 来
像睡 着 了 。空 气 中混 合着 血 腥和 尿 液 的气 味 。阳 光 在 空 气 中 穿 行 ，我 知 道 这 滋 味 ，我 在 岗 楼 站 了六
我 说 还没 有 。老 赵 说 ： “ 点 吧 。”然 后 往 队 快
长 站 的方 向示 意 ，说 ： “ 了 。 ”就 在 这 时我 的手 催
机 像 是不 怀 好 意地 响 了 。所幸 电话 是周 郎打 的 ，这 让 我 接 电话 的时候 多少有 了些理 直 气壮 ，我对 不 远 处 的队长 和老赵 说 ： “ 县 长 电话 。” 周 周 郎说 ： “ 晚上 一起 聚聚 ，弄 了点好 东西 。 ” 我 调侃 说 ： “ 腐败 了吧 ？ ” 又 周 郎说 ： “ 人家 懂 事 ，弄 了瓶 ２ 年 的茅 台，据 ０ 说价 值 １ ０ ０ ８ ０ ，哥 几个 尝尝 。 ” 我 说 ： “ 哥们 ， 以后再 有 这好 事 多惦 记 哥 几 够 个 。”我 们 开始 胡侃 ，用 刻薄 的语 言损对 方 。
的 同行 ，心 里 一 阵悲 凉 。正 是深 冬 ，寒 风 刀子 一 样
一
个 短信 ：老婆 ，开 会 ，放 心 。我 没 敢 说 去抓 捕 ，
凶 手 。我 看他 的眼 睛 ，他 的 眼睛 躲 闪 了一 下 ，然后 我看 见了他心脏 剧烈 的骚动 ，就这么简 单 。我带着这 样 的眼睛 ，有什 么欲 望去找别 的女人 。 我 心 里 有 些 异 样 ， 一 直 到 把 手 机 交 了还 是 有 些 异样 ，后 来坐 上 老赵 的车才 明 白这异 样来 自那瓶 茅 台 ，那瓶 在 地 窖里 珍 藏 了５ 年 、价 值 １ ０ ０ ０ ８ ０ 的茅 台 。周 郎当 上县 长 之后 ，给我 和 我们 那 帮从 小光屁 股 长 大 的哥 们 喝过 不少 酒 ，也喝 过 茅 台 。那 是 他 刚 当 上县 长 不 久 ，弟 兄们 逗 他 ，他 让 办公 室 安排 了一 顿 饭 ，酒 是 自己从 家里 拿 来 的 。我 能看 出来 ，周 郎 那 时候 对 自 己这 个 县长 位 置 到底 有 多少 能量 还 没有 把 握 ，请 办 公室 主任 陪我 们 的时 候还 很 客气 ，特 意 敬 了他 一 杯 酒 ，把 那个 主 任惊 得 站 了起 来 。酒 席 结 束 的时候 他 还让 秘 书打 包 ，秘 书 笑 了笑 说 ： “ ， 行 周 县长 ，您 放 心 。 ”我 们 当 时都 觉得 ，让他 请 我们 吃 顿饭 有 些 难为 他 。后 来 情况 就 变 了 ，他会 经 常请 我们 吃饭 ，也没 什 么事 ，就是 喝 酒 ，酒 的档 次 有 高 有 低 ，有 时 是他 们 县 的献 王酒 ，有 时也 会有 好 一 点 的酒 ，其 中包括 茅 台 ，不 过 也就 一 两千 的那 种 ， 白 瓷 瓶 上斜 着 贴 上 贵 州 茅 台 酒 几 个 字 ， 贴 膜 是 红 色 的 ，皇 亲 国戚 一 样 。有 一 次 ，周 郎还 给 我们 介 绍 了 茅 台 酒 的来 历 ，据 说是 和 苏格 兰 威 士忌 、法 国科涅 克 白兰 地 齐名 的三大 蒸 馏 名酒 之 一 ，是 大 曲酱 香型 白酒 的鼻 祖 。那 次 喝酒 他 还跟 我 们讲 了一个 段 子 ， 他新 换 了一个 秘 书 ，是 北工 大 的 研 究生 ，那 天 德州
一
次我 们抓 捕 一个 犯 罪 分子 ，在 他 家 不远 处 的 水沟
里 藏 了 四天 。蚊 子咬 臭 虫 叮都 觉不 出疼 了 。后来 抓 到 那 小子 我 一脚 就把 他 踹 趴下 了，他 趴着 不 起 来 ， 我 揪 着脖 领子 让 他站 起 来 ，一 边一 个 木凳 子 ，让他 两 只脚 分 别踩 着 ，只要 屁股 着 地就 用 电棍揍 他 。这 小子 嘴硬 ，也扛 了 四天 ，第五 天 全招 了 ，一个 大 款 竞 选 村 长 ，给 他 １ 万 块 钱 杀竞 争 对 手 ，他 买 了炸 ０ 药 ，放 在 了人 家那 辆 宝 马 的底盘 上 ，炸 死 了一人 ， 伤 了两 个 ，判 了死刑 ，缓 期 两年 ，据 说挺 老 实 的一 个 人 ，后 来 听说 在监 狱 里经 常 背诵 白居 易 的 《 长恨 歌 》 。 这 年 头 ，谁 又 不 是 狗 呢 ， 到 处 都 飘 着 肉腥 味 ，不 是狗 也让你 变成 狗 。 我 对 周 郎 最 初 的 印 象 ，是 他 趴 在 最 后 一 排 课
切割 了停 尸房 的地 面 ，光 线 中 纠结 着无 数 细 小 的粉 尘 ，那 些 粉 尘 是 他 和 之 前 多 具 尸 体 和 后 来 验 尸 的
人 、警 察 一起 制造 的 。感觉 凶手就 在 暗处 一 样 。老 赵 一定 和 我一 样 ，他 脚 还没 迈 出来 就掏 出 了烟 。他 深 吸 了一 口，用 下 巴 点 了我 一 下 ， 问： “ 机 交 了 手
老赵 又 点 了一 棵烟 ， 队长 四下寻什 么 一样 ，完全 是 职业 习惯动 作 。老赵 和
队长 都 不耐 烦 了。周 郎 还在 说 ： “ 也好 不 到哪 里 你
郎 ，一 般情 况 下 ，大 家都 叫 他周 县 长 了 。周 郎也 不 是那 个 缩在 最 后 一排 课桌 上 写 诗 的人 了 ，周 郎主 要 研 究经 济 问题 ，有时 对 社会 问题 也发 表 一些 见解 ， 周 郎 的博 客 点击 率很 高 ，其 中一篇 《 县长 也 是人 》
我 说 ： “ 即使 当了县长 也是 狗腿 子 。 ” 你
桌 上 写那 些谁 也 看 不懂 的 诗歌 ，那些 诗 歌成 了一堵
墙 ，把他 和 我们 分 隔开 ，一直 到 高 中毕 业 ，我 们 都 互相 隔 离 ，偶 尔提 起 来 ，也 只是 说 ：那 个 写诗 的周
郎 。不 过现 在 ，只有 在私 下 里人 们才 叫他 写诗 的周
去 ，知 道那 些 司机 怎么 称 呼你 们 吗 ？狗 ，站 在路 上
咬 人 。”
我说： “ 好啊 ，等我 回来 先咬你 。 ”
周 郎说 ： “ 你什 么时候 回来 ？” 我 怎么 知道 ？知道 我 也 不能 说 。我 就 说 ： “ 等 着 ，回来 找你 。 ”我们 其 实 是在 他 当 了县长 之 后才 这 样 ，之 前 他 在我 面 前很 规矩 ，县 长这 个 身份 让 他 有 底 气和 我 贫 了 。正 过一 个 收 费站 ，看 着 路边 站 立
的博文 甚 至上 了当 日新 浪博 客 排 行榜 ， 其实 只 是 登 了他 赤裸 上 身在 街 边吃 羊 肉 串喝 啤 酒 的照 片 。在 他 的 带 动 下 ，县 政 府 所 有 能 写 点 材 料 的 人 都 有 了 博 客 ，互 相踩 踏 ，遥相 呼应 ，一派 繁 荣景 象 。 队 长催 促 我上 交 电话 ，我舰 着脸 请 求 ：再 给 一 分钟 ，就一 分钟 。我 没敢 直接 拨 打 电话 ，而 是发 了
吗？ ”
年 ，那 时候 还 穿 白色警 服 ，夏天 汗 水顺 着脊 梁 沟 一 直 流 到 脚 后 跟 ，擦 不 净 。 冬 天 风 从 脚 后 跟 再 窜 上
来 ，一 直 到后 脖颈 。后来 我 调到 刑 警大 队， 以为 可 以不受 这 罪 了 ，谁知 道 蹲坑 的 时候 比这还 残 酷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