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的马》

阿爸的马

那年春末17岁的我已经做了2年多的马倌了，跟随霍尔登乔克图大叔在老哈河上游牧马。

部族管家在这片去年秋天刚刚开辟不久的新草场上安排了我们马队作为先锋入驻，霍尔登和我在内的8个马倌驱赶着我们的马群趟过了四条河翻过了五座山终于来到了这条古老的河流上游。众所周知马群离不开河流，最近一个月我们一直追逐着丰美的水草游牧。我们的套马杆下奔跑着一大群血统纯正的突厥马，我之所以敢说一大群是因为我们的马群足足有790匹大大小小的马儿。这些马都是驰骋草原决战沙场的战马良驹之后，就连可汗每年暮春都会来我们的马群亲自挑选得意的坐骑，我们这群马中有几十匹曾经百战沙场死里逃生的名马，整个部族百十群大小不一的马群，就数这一群所产的名马最多，因此倍受可汗青睐。

那天我与霍尔登还有一个年轻的马倌一连值了5宿的夜班，这天本该换我们休息的，不料天黑时分负责轮班的4个马倌偷喝了我们全部的白酒等我发现他们时一个个醉的不省人事，霍尔登气愤之余抽了每人好几马鞭却没有起来一个，也难怪十几皮囊的酒啊。霍尔登踢翻了支在临时帐篷门口的马蹄炉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夜色，他跟我阿爸曾是大汗麾下有名的勇士，7年前那一场恶战中阿爸掩护重伤的霍尔登的梯队撤退带着手下仅剩的十八个勇士浴血断后消失在茫

茫的雪野之中。第二天的黄昏，阿爸骑着马回到了营地，他是趴在那匹面门挨了一刀的青色战马的脖颈上回来的，黑色的淤血从他的嘴里流出和着马血流到了马小腿上，他的后背上插着五只箭羽，胸前开了一个血洞，可怜我的阿爸血肉翻飞的手里至死也没放下那把砍得卷了刃的象征了他一生荣誉的弯刀。后来霍尔登成了瘸子再也打不了硬仗了，他主动请缨放马，就这样在阿爸死去的第五个年头15岁的我独自找到了可汗，他让我跟随霍尔登放马，因为他瞧不起后背带箭的勇士。

这一晚我由于白天出牧时吃了点野韭菜和山葱导致肚子疼，所以谢绝了格勒递给我的马奶子酒自己先钻进了临时的单人帐篷里躺下了。马儿们静静的吃着脚下的夜草，耳畔充斥着咀嚼的研磨声和响鼻声，今夜又是个月圆之夜，仔细数来月亮已经圆了三回了，我该回去看看我的额吉（母亲）了，想着想着我的眼睛渐渐的合上了。

夜半时分我被一脚踹醒了，当我钻出帐篷时朦胧的视线里冲进了一大片射着绿光的狼眼。狼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也杀死过，本来这种绿光对我们草原人来说是不足为奇的，可是这次仅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就足足有四五十对之多。

我们俩明白了此时再点火也无济于事了，它们已经按班就步的逼近了马群。按经验来说一般像这样大规模的狼群集结从来都是出现在生存条件极为恶劣食不果腹的严冬季节，

眼下这个季节狼群早已解散各自为战，况且这片草场上可供猎取的吃食足够多，它们犯不着冒着被猎杀的危险前来进攻人多严密看守的马群。

此时此刻，没人顾得上分析这些了，狼群已经开始了对这群庞大畜群的猎杀。我们碰上了魔鬼，凡是有经验的大马倌都知道这种情况下狼已经拥有了摧毁一切的力量和勇气，没有什么可阻止发疯的群魔。

现在唯一的路径就是赶紧上马疏导马群或是逃命，人跟这样的群狼斗狠几乎等于以卵击石。我们两个慌忙喊醒了格勒等两个马倌，那边几个不省人事的醉汉成了最危险的羔羊，我去踢打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冲进了不安的马群。连踹了几脚终于迷迷糊糊的坐起了三个，醉的厉害的那个被我死死地捏住鼻子卡醒了。慌乱中马群已经开始了动荡，几匹勇敢的大儿马子冲到自己的马群的外围凶悍的撕咬踢打裂肉喝血的野狼，“咴咴”的马叫声凌乱的蹄声跟野狼狂野的喝声交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笼罩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上。

在马群里每个马倌都有多匹属于自己驯出来的马匹，能够有一匹听话的坐骑往往比拥有一匹千里良驹更值得庆幸。遥远处霍尔登三人似乎都已找到了自己的马，他们在极力疏导着马群。我这边四个醉鬼成了我最大的负担，其实在部族的眼里保住看护好这群马才是重要的，我们这些穷苦的放马

的都是贱命一条，一旦马群保不住了这些人的下场不会比马强。此刻这四个人恨得我头发根痒，他们的坐骑不知逃到了哪里，我几个呼哨打出去找到了两匹属于我的马，慌忙中我没有犹豫就把其中两个连推带举的弄上了马背。混乱的马群和狼群携裹在了一起，就在我的眼前一匹黑色的母马为了护住它的马驹子被三匹青狼豁开了肚膛黑色的肠子流了一地，一匹新二岁的黑马驹被咬开了喉管。。。。。。

片刻间，混杂着恶狼的马群开始向东南山谷的方向奔去，我在极力的寻找一匹能骑的马。眼看我和乌珠桑杰被大队马群遗弃在了狼群的阵营，在最后一刻我终于抓住了那匹属于我的坐骑，这匹粟色的四岁公马。眼下的情况是个人都知道只能允许一个人逃走，因为马本身的负重能力有限，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载上一个人或许有可能冲出去，但是两个人却是死路一条。这个乌珠桑杰大我三岁他曾经偷过我的皮帽，去年他还往我的这匹马的蹄子上钉过铁钉，嘲笑我是个没爹的孬种，为此我和他打过几架。我没时间再去思考我和他的恩怨，我翻身上到了马背上，这时从侧面扑过来三只大狼冲着他去了，我揪着皮缰绳原地转了几圈后终于打马回了去，我揪住乌珠桑杰的皮袍领子将他壮硕的身躯提到了我的身前横放在我的马鞍上。

这时大狼们已经扑了过来，我已经丧失了刚才那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情急之下我索性抽出了马刀，明亮的月光下

我开始了搏斗。一匹马一个半清醒的醉鬼，是我唯一的伙伴。这时又过来了三四匹大青狼凶恶的朝我们聚拢过来，其中一只拦在了马前试图控制住我们，另外几只开始了疯狂的进攻，远处传来了霍尔登怒吼的长喝，飘荡在这片无垠的旷野。

一只狼跃起来叼我的胳膊，被我一刀劈豁了面门疼的在地上打滚，另一只把我的羊羔皮袍的下摆撕去了一大块，瞬间一块皮子撕碎在了狼牙之间，乌珠桑杰的屁股上也被咬了一口，这下终于把这个醉鬼惊醒了。他粗犷的哀嚎着挣扎在我身前的鞍背上，很快我的马身上被狼们撕开了好几处血窟窿，疼的马儿扬起前提嘶吼，无奈背负着两个人立不起来，我们俩的身上也破烂不堪。我接着劈死劈伤了四五只大狼，可是狼越聚越多，它们好像对于人的怨恨要大于马群，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惨烈的吼叫，定睛一看刚刚不久被我送上马背的第一个马倌青史那他连人带马

都被狼群圈了回来撂倒在地上，他喝酒时解掉了身上的家伙，现在只剩了徒手搏斗。

“图雅。。救我！。。。。图雅。。。”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我的名字。

“青史那！。。站起来！。。。。”我吼道。

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被狼群生吞活剥，这一刻我的冷汗糊满了全身，我只知道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的兄弟，我小时候饿得半死偷大帐里的贡品用的牛骨头啃，被管家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