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心得——《契诃夫短篇小说选》的知识分子形象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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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心得——《契诃夫短篇小说选》的知
识分子形象研究
有学者考证了俄语中的“知识分子”一词的发展史: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以前,这个词语都是主要指称“有理性的人”。
到了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在理性或者说智性发达的基础上,П·波波雷金赋予了这个词更复杂的涵义——有伦理道德的人,并认为“知识分子是俄国文化的一个独特现象”。
①知识分子不仅是契诃夫的作品长廊中不可忽视的一组群像,在十九世纪俄国文学中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从十二月党人起义、多余人的出现、新人活动到民粹派运动,一部知识分子的形象史、命运史贯穿了整个十九世纪的俄国文学”。
②另一方面,此前的学者尽管对契诃夫作品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多有涉及,但几乎全是围绕契诃夫的小说展开研究;而关于契诃夫戏剧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创作手段(如停顿)或戏剧风格、美学意义等宏观的架构之上,缺乏对具体的戏剧形象的分析。
由此,研究契诃夫戏剧中的知识分子形象不仅有助于更深入地走进契诃夫的后期创作思想,也有助于借此窥见俄国文学的一个侧面。
毋庸置疑,在契诃夫戏剧中这些拥有形形色色身份的知识分子都具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生活的失败者。
在《伊凡诺夫》中,伊凡诺夫因无法忍受自己的堕落在情人面前开枪自杀;无独有偶,《海鸥》中的特里波列夫也因无法忍受生活而开枪自杀;在《凡尼亚舅舅》中,沃伊尼茨基一直忍受生活的折磨,却只能在宗教中得到一点安慰;在《三姊妹》中,我们看见庸俗一步步地毁掉三姊妹的希望,把她们拖向毁灭;在《樱桃园》中,地主安德烈耶夫娜一直过着寄生的浑浑噩噩的生活,最终失去樱桃园。
这一系列失败者的诞生一方面和当时俄国的糟糕的社会环境有关——民粹运动的失败使知识分子的希望破裂,他们在一切
旧的信仰与价值已毁灭而新的制度和秩序尚未建立的一片废墟中找不到出路。
契诃夫曾在信中说道:“对我们来说,这个时代是疲沓的、抑郁和枯燥的。
我们没有目标,也没有遥远的目标,我们的心中一无所有。
我们没有政治活动,我们不相信政治革命,我们没有上帝,我们不怕幽灵……我也不用美好未来的希望迷惑自己。
我患病不是我的过错,也不是我能治好自己的毛病。
”③就是在这种一片绝望的社会氛围中,契诃夫创作出了除了自杀别无他法的伊凡诺夫与特里波列夫,也借剧中人物之口一遍遍抒发自己被沉闷挤压得透不过气的心理感受。
另一方面,契诃夫也借剧中人物思索“怎么办”的问题。
在《三姊妹》中,最小的妹妹依里娜最初是以一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面目的姿态出场的。
她兴奋地告诉大家她已懂得了如何生活,“所有的人,无论他是谁,都应当工作,都应当自己流汗去求生活——只有这样,他的生命,他的幸福,他的兴奋,才有意义和目的。
”④同样的,在《海鸥》中,作者也借妮娜之口说出对抗沉闷生活的办法。
“要懂得背起十字架来,要有信心。
我有信心,所以我就不那么痛苦了,而每当我一想起我的使命,我就不再害怕生活了。
”⑤
可惜的是,尽管契诃夫借剧中人物之口给出了“怎么办”的方案,工作与使命成为了对抗绝望与沉闷的武器,但掌握武器的人却太孱弱了,他们被现实击垮了。
在这里,庸俗成为了败坏理想的最大的敌人。
在《三姊妹》中,作为嫂子和女主人的娜达莎成为了“庸俗”的代言人,她眼里只有利益关系,对她没用的人非得赶走才能罢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其他任何人。
契诃夫也曾在写给奥尔洛夫的信中表达过自己对庸俗的批判,“所有的知识分子都是有过错的,当他们还是大学生和高等女校学生的时候,他们是正直的、善良的人,是我们的希望,是俄罗斯的未来。
可是当他们走上生活的道路,成了大人物以后,我们的
希望和俄罗斯的未来便成了泡影。
过滤器里剩下的就只有医生、别墅所有者、吃不饱的小官吏、偷偷摸摸的工程师了。
”⑥在契诃夫看来,正是庸俗毁灭了初生的希望。
但庸俗的势力只是推动人走向毁灭的外部因素,契诃夫显然认为还有更内在也更致命的原因——那就是脱离生活,没有目标。
在《伊凡诺夫》中,伊凡诺夫在第六幕的一开头就自言自语细数自己的堕落,相比于以往的强壮健康、有信念、富有同情心,现在的他已精疲力竭、无所事事。
《海鸥》中男主人公特里波列夫也向妮娜吐露心声,“我依然在一些梦幻和形象的混沌世界里挣扎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为谁写。
我没有信心,我不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
”正是这种迷茫,自己创作的剧本不断地被母亲以及看客所否定,让特里波列夫心生绝望而赴死。
在《凡尼亚舅舅》中,沃伊尼茨基对他的母亲否认自己清醒过,“我现在四十七岁了,直到去年为止,我一直像你一样,用整套经院哲学,迷住自己的眼睛,故意不去正视生活。
”⑦
在《樱桃园》这个剧本中,契诃夫借大学生特罗费莫夫之口点评俄国的知识分子,“目前,在我们俄国,只有很少数的人在工作,据我所知道的,绝大多数的知识分子,都是什么也不寻求,什么也不做,同时也没有工作的能力。
所有这些自称为知识分子的人,对听差们都是用些不客气的称呼,对农民都像畜生一样的看待,他们什么也不学,什么严肃的东西也不读,也绝对不做一点事情,每天只在那里空谈科学,对于艺术,懂得很少,甚至一点都不懂,他们却装得很严肃,个个摆出一副尊严的面孔,开口总是重要的题目,成天夸夸其谈。
”⑧这一长段点评可以说为契诃夫戏剧中的知识分子们的行为都做了一个注脚,最后,面对这种“只懂得高谈阔论,只会厌倦得哈欠、抱怨,或者喝伏特加”的惨淡现实,契诃
夫借特罗费莫夫告诫安尼雅也告诉读者们,赢得新生的办法唯一办法就是“首先要结束过去,而要忏悔过去,就只有经受痛苦,只有坚忍不拔地、毫不间断地去劳动。
”⑨
B.П卡达耶夫在《契诃夫和他周围的作家》中指出:“中间人物的特点是缺少一个总的指导思想,他是社会缺乏理想的结果,他应该被看作一种不正常的现象,一种令人懊恼、但又不可避免的扭曲历史进程。
”⑩这一段话正形象概括了契诃夫戏剧中知识分子的总体特征:他们和生活隔着距离,既缺乏指导生活的思想,又缺乏实践理想的行动力,最终只能成为幻灭的厌世者或夸夸其谈的空想者。
而这正是这段时期(十九世纪末)俄国广大知识分子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