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吴梅村_圆圆曲_的叙事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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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有联系也有区别。

二者都根源于人的天性,但科学直觉更多地受到理智的浸染,而艺术直觉更多地受到情感的陶冶。

其三,科学美感是理智获得自由的愉悦的体验,而艺术美感则是情感获得解放的愉悦体验。

审美是心灵的一种解放,美感是一种自由的主观体验。

科学美感所体验到的是理性的自由、智慧的幸福。

总之,科学美存在于科学活动的每一个环节,科学与美是不能分割的,它们都需要智慧和情感的密切渗透,都源于人类活动最高尚的部分,都追求着深刻性、普遍性、永恒和富有意义。

美,用韦伯斯特辞典的说法,是“一个人或一种事物具有的品质或品德的综合,它愉悦感官或使思想、或使精神得到愉快和满足”。

谈吴梅村《圆圆曲》的叙事艺术
于 慧
(泰山学院中文系,山东泰安 271021)
清初诗人吴梅村的《圆圆曲》是中国古代叙事诗的名篇,它主要批判了明末吴三桂为一己之私情引来异族入侵者而招致民族灾难的罪恶。

对历史灾难的反思使其得到“诗史”的美称,然而不朽的诗篇都是思想和艺术的完美结合,我们不难看到,它的成就不仅在于主题的沉痛历史感和深刻的现实意义,还在于它所选题材内容的独特性以及不同寻常的艺术表现方式。

这里在上演一幕幕惨烈的历史大悲剧。

当农民军的大旗插向朱明皇宫时,崇祯皇帝绝望地吊死煤山。

当“贼寇”们在皇城昏然享乐,其新结仇家吴三桂却引领异族铁骑悄然入关。

缟素的军士为失去“家国”而恸哭,却不知怒发冲冠、誓为君亲复仇的将帅胸中灼灼的是失去红颜之怒火。

一干人马和他们的新主子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幸运,电扫般赶走了“蚁贼”。

“叛贼荒淫,天自灭之!家仇国恨一应报得,可见我并非单为红颜飘零”。

将帅得意之际作如是说。

祭拜君亲以告复仇大业完成,接下来的情人相见更昭显了英豪的侠胆柔情。

殊不知这一相见分量沉重,天平的另一端竟是当时人们意识中尚且懵懂的“国家”(他们在意的是朱明的恢复,痛恨的是毁掉故国的“闯贼”,既然“外援”能帮自己灭贼,和他们平分江山也未尝不可)。

除贼报仇、英雄救美,这是何等正义的或显或隐的理由,但却招致了国家真正的隳堕———异族的占领。

大悲剧的逻辑就是这么让人思量不透,吴梅村所写的正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悲剧。

其实另一次相见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始。

那是外戚田弘遇府中的一次盛宴。

座上宾吴大将军漠然中偶向身边歌姬投去一睨,忽与绝色的箜篌女目成,一段千古情事就此发生。

田公慨然相许,多情女儿开始了甜蜜又苦涩的等待,于是思绪开始飘摇,早年一切梦想、期盼、记忆纷至沓来。

梦中她仿佛不叫陈圆圆,她置身的宫苑,恍惚中竟是南国家乡的物色,在宫娥的簇拥下她飘至君王面前,隐约知道他叫夫差……于她,这是个难以理喻的梦,醒后她更加惶惑,这难道就是幸福?它如此滞重、散发着腐臭。

是的,她总不能预料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逝去的横塘采莲人的生活虽然猥琐下贱却也不失宁静,然而突有一天,豪家将她强载而去,从此凭添了漂泊关山的万斛之愁。

惊魂未定时又被转入宫中,正当无人相惜的愁绪蔓延开来,她忽又被送回豪家。

满座的宾朋无人领会她倾诉的哀弦,落寞中巧会白皙通侯那多情一瞥,莫非梦中情人真的在此?薄命的预言会从此推翻?希望正在升腾……无奈通侯要务在身,相恋的人儿只能相约有期。

等待的幽怨、自豪和企盼搅涌在内心,实难料的是变故突发,蚁贼一夜遍布京城,更可怕的劫掠随之而来。

她真的不知是什么在等待自己。

幸有将军挥师入京,一切惊惧都烟消云散。

30里迎接的箫鼓正是她激动的心跳,遥望画楼高起、彩旌飘摇,一生的梦想唾手可得了!接着,她要随君西征,再不分离!这是苦等之后的团聚,是这极尽波折的女子一个值得告慰的结局。

这结局引来旧日同伴无限的慨叹:不幸的人依然做衔泥的燕子,幸运的人如今成了金凤凰!真个:有人樽前老大悲,有人夫婿擅侯王。

圆圆则叹道:漂泊多年,愁肠百转。

世事纷纭,命运难断,眼前的春色无边的确是不期而至。

她对现时的幸福有些陶醉了,却浑然不知这幸福的代价,更不知自己以一代红妆而能“永照汗青”。

作者娓娓地叙述了一个动听的传奇故事。

他讲的是永恒的爱情,千秋万代、媸妍贤愚都喜欢的话题。

如果主人公是王实甫剧中的崔莺莺和张生,或是汤显祖戏里的杜丽娘和柳梦梅,他们的举动虽关乎时代之自由精神,但无论如何也是小事,因为这纯属私事,任你爱得死去活来,与外面的世界干系不大。

然而,清初的人没有元人那么飘举,也没有明人那么放浪,他们从元、明人那里得到了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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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期 郭洪泉等:学术短论
的启悟,但一刻都不能释怀的黍离之悲使他们的个性解放来得分外沉重。

《长生殿》作者尽管自注“情而已”,但唐明皇、杨贵妃之情紧紧牵系着国家衰亡,爱情耶?政治耶?对此,作者大有纠缠不清之嫌;《桃花扇》则说得明白,直“以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李香君、侯方域二人在亡国剧痛中干脆放弃了情。

清代的文学家于“情”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态。

诗人吴梅村是性情中人,他本能地专注于情,他的诗不能离开情;但他又是一位冷峻的史家,世事的激荡令他肩起书写历史、思索兴亡的责任。

于是,他的广角镜头对准了那个天崩地解的历史关头;他还深知情的伟力,因为情可以造就一个世界,也可以毁灭一个世界。

于是他聚焦于吴、陈的情事。

大手笔之落点就是这么不同凡响。

与诗人同时代的剧作家李渔在《闲情偶寄》中云:“古人呼剧本为传奇者,因其事甚奇特,未经人见而传之,是以得名。

可见非奇不传。

新,即奇之别名也。

”又说:“凡作传奇,只当求于耳目之前,不当索诸闻见之外。

”即是说,传奇是对奇特之事的敷布传述,但“奇”亦非荒唐,而是要奇中有常,常中出奇。

这里的传奇指戏剧,但传奇剧的前身是唐代传奇小说,因此,若单提“传奇”,其含义是较宽的。

圆圆一风尘女子,几经坎 终为王妃,其命运可谓奇中有常、引人羡艳;英雄美人一见钟情、朝思暮想,最“常”也最勾人兴趣,而为救红颜倾覆国家则不可不谓“奇”之极也。

选取题材是创作成功的第一步。

此诗选材奇中见常,“常”得迷人,“奇”得撼人,传奇是也。

从矛盾集中这一点上,《圆圆曲》也极像传奇剧。

尽快进入冲突,是戏剧的特点,而此诗帷幕一拉开,就呈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鼎湖弃世、六军缟素、辫子军蜂拥入关,可谓天翻地覆。

然而这一冲突只是发端,故事迅速朝着“相见”的目的发展。

这里不仅展示了进程,而且早现了场面———历史大背景下波澜壮阔的场面。

既有开阔的大视野———变乱、占领,也有相对集中的镜头———将军的自白。

一朝情人相见,故事走向高潮,一个段落结束。

然而这还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叙事的切入点,叙述主线———女主人公的身世经历以及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由此拉开。

故事自此陡然由对现实的呈现转到了对过去的追叙。

追叙用旁白(叙述人的讲述)、独白(圆圆的追忆)和对话(圆圆和旧时同伴的一问一答)完成,所追叙的内容则又全然按时间的推移顺叙。

在时空的腾挪转换中,人物和故事渐次清晰。

如此看来,它不仅仅像戏剧,而且超出了古典戏剧,有了现代电影蒙太奇的意味。

《圆圆曲》还颇似传奇小说。

中国抒情诗常用融情于景、借景抒情的方式抒情;小说主要叙事,一般实写其事的发生发展,因事见意见情,不直接表明爱憎态度。

《圆圆曲》不像抒情诗那样借景抒情、寓情于景地进行主观表现,
而是像小说一样直写其事地客观再现,人物的心态情绪通过追忆、自白、对话自然显出。

由于叙述者(作者)的借景抒情被弃置,因而态度相对客观冷静,不露声色而讽刺意味自见,篇末再稍加议论以显主旨。

中国叙事诗的主流是叙事与抒情的结合,如白居易《琵琶行》、
《长恨歌》,事、景、情几种因素相互交融、不分主次,即使如《杜陵叟》、
《卖炭翁》这样即事而发的作品,因其中灌注了强烈的感情,情和事依然难分轻重。

《圆圆曲》进一步发挥诗歌的叙事功能,着眼于故事进程和场面的展示,突出人物心境的渲染,放弃了雍容的寓情于景和强烈的情感抒吐,以小说家的细腻笔触叙事,打开了更为广阔也更为深邃的空间。

也正因为如此,人们对作者的主观态度常常感到困惑:作者分明是、也应该是在揭露讽刺吴三桂的可耻行径,可是,这带来亡国之难的爱情却被写得刻骨铭心、天荒地老,充满梦幻感和凄美色彩以致让人沉迷其中!只有足以探入心灵最深处和能够表达极复杂情状的小说具有这样的维度。

至于读者的困惑,也许正是作者的困惑———在理性和道德层面上批判什么是明确的,然而对陈圆圆及其爱情在深层的人性层面上又满怀同情———对存在之困惑的述说常常是深刻的。

困惑的诗人在读者心中搅起万千波澜,让一代又一代人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或许这就是千古杰作的奥秘。

然而,《圆圆曲》终是不同于戏剧、小说的诗歌。

诗歌最突出的特点,诸如高度概括性、情节场景的跳跃性等等在这里表现得十分突出。

如“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两句,即把吴三桂“破敌收京”的过程全包揽进去;又如,“若非壮士全师胜,争得蛾眉匹马还”,对吴三桂挥师夺京、寻找陈圆圆的曲折经过一笔带过,诗意的高度概括性可见一斑。

叙述中,过程、场景的转换呈现极大的跳跃性,如“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流落非吾恋”,从引军入关直跨到夺京之后的自我表白;“哭罢君亲再相见。

相见初经田窦家”,从爱姬复得兀自转到追述圆圆的身世来历;“争得蛾眉匹马还。

蛾眉马上传呼进”,从战争场面迅速过渡到情人相见……这些过程转换的跳跃性极大,然而不同内容之间的跳跃以“顶真格”的方式来衔接,避免了突兀,显示语言的流转。

诗中较好地体现了梅村诗语言的典雅绵丽。

恰切典故的运用造成了凝炼、含蓄和暗示性,如以“蜡炬迎来在战场”暗示迎接仪式的隆重豪奢,以“采莲人”西施比附陈圆圆,“吴宫曲”代指《圆圆曲》,以夫差的败亡影射吴三桂的可耻下场等等。

诗句的对仗造成意象比衬:缟素———红颜、泥燕———凤凰、落花 ———春色盛、全家白骨灰———红妆照汗青、换羽移宫———珠歌翠舞,不动声色的布列中显示了感情色彩。

总之,《圆圆曲》作为“梅村体”的典型代表,是深厚思想和独特艺术的完美结合,不愧为“千古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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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学院学报 第2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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