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曲《流水》的三种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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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曲《流水》的三种版本
主页君按
今天给大家放送一段音乐:《流水》古琴曲,分别来自现当代三位琴家:杨典、吴文光、管平湖。

喜欢这首曲子的朋友可以仔细听听其中的不同。

分流
流水_杨典(2003)来自历史拼图00:0007:00《高山流水》古谱无“七十二滚拂”(朱权《神奇秘谱》),是一首曲子。

《流水》八段在唐朝时期被分离出来,成了一首独立的琴曲,个中原因已不可考证,但这可以说是此曲的第一次革命。

山水本不可分,如天地之不可分。

但中国哲学一直有“太极生两仪”的阴阳二元论思维方式,有意地深入思考事物的一面,对于完整全面地认识世界并无害处。

而且正是由于某琴人独立弹了《流水》这一“片面”的行为,让一曲完整的音乐分流,才使得此曲有了特殊的发展。

它的影响力也因此远大于《高山》。

漫流
杨典国画,《秋月照茅亭》,水墨纸本
《流水》自川派张孔山传谱以来,增加了一段,即第六段:七十二滚拂。

这是它的又一次变化。

张在《天闻阁琴谱》中说他此曲得自冯彤云,口传心授。

他的后传弟子顾玉成,乃至再之后的川派琴人俞绍泽等人大都以流水见长。

张孔山是清朝道士,云游天下,颇得道理。

整个川派传谱也深刻地体现出了张的大气和境界。

《天闻阁琴谱》流传开之后,对琴界影响极大,近代弹“流水”的各琴手名家几乎谁也
不弹古谱,虞山吴景略、诸城刘赤诚、还有管平湖、查阜西、吴兆基以及年轻一些的如川派曾成伟、浙派龚一,徐君跃、陈雷激等等、包括现在学院派的弹法,都是张孔山传谱的变异。

而且大都以表现“洋洋乎志在流水”的平、圆、广、远为主要意境,指法速度也因此而定。

李祥霆所谓的“在滚拂时要感到烟波浩淼”,实际上也属于这样的一种类似于“江海湖泊”式的流水概念。

这种流水在听觉上的特征是圆润,明净,如滔滔长河,浮游大地。

可以这样说,“流水”传谱的第二次革命在清中叶就差不多由张孔山完成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变过。

历代琴人也许有比张孔山技巧好的,但没有超过他思想范围的。

我们不妨称这一种张氏流水为“漫流”。

因为相对我下面要说的一种流水来讲,它的确是很“慢”的。

激流
确认“流水”有另一种弹法,是由于听吴文光的一版录音。

他删节了前面的第二次泛音,直接进入滚拂。

到后半部分,又省略了八、九两段,代之以一个强烈的全伏滑音和几次有力的滚拂,随后直接结束。

虽然在吴氏父子两代勘订的《虞山吴氏琴谱》中仍然保留了第八段,但如果你注意研究它如心电图一样剧烈起伏的五线谱记谱,以及解释上截然不同的减字谱记谱,你就会发现,《流水》传谱在此又有了跳跃性的骤变。

这里我们不谈删节的好坏问题。

关键是流水的速度。

吴氏流水是现存的最激烈的一个版本。

吴文光版《流水》
流水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先是深山中的一些雨水,雪水和露水在慢慢汇集。

从树叶、从岩石、从各种缝隙与洞穴中滴落,渗透出来,然后由一汩汩的细流蜿蜒而下,逐渐形成较大的趋势。

在各种水流路过的地方,有激起的波涛,漩涡、浪花,也有突然一落千丈的瀑布(左手全伏上滑);有跳跃的山涧小溪,也有拍打礁石的滔天巨浪;更主要的是,真正的山中流水是极端曲折的,绝对不应该是平远流淌。

在从顶峰到大海的整个过程中,水流必须经过很多的摔打、阻力、蒸发、坠落、回旋、飘洒------在陡峭的石头和泥土中滚动着,在原始森
林的飞禽走兽践踏中,在树木和沟壑的交错撕扯下不断地拐弯,水流越来越快,冲击着密集的山石肌理、扫荡着一切尘土垃圾。

山中怪石林立,神出鬼没,月黑风冷,鸱枭尖鸣。

但流水倒映着一切的神秘与恐怖向前,裹带着鱼群、落花和瓦解的岩层。

它就象液体的箭雨,以惊人的,但又可以看清楚的加速度朝着山下奔流不息,终于一泻千里。

这时,一些在激流中出现的千万支流也从山林悬崖上滴落下来(泛音滚拂),清脆空灵,为整个流水注入江湖,乃至最后注入大海的结局点缀起一道升华的景色。

杨典国画,《法大涤子》,水墨纸本
激流与漫流的区别,如狂草与行书的区别。

旧人常喻草书为“行云流水”,行云的的速度看起来很慢,是因为我们在地上,隔得太远。

实际上行云在高空的速度是相当快的。

只有激流能精确地刻画出水在山中流过时,整个山石的骨骼纹路。

自然中一种伟大壮丽的曲线——山,都是巍峨嶙峋,蜿蜒古怪的。

没有什么象古代山水画那样更能说明流水的“无限弯曲”,如果你仔细端详过荆浩、沈周、蓝瑛或四王等等山水画大家的作品,你肯定会惊异一幅画怎么能如此全面地表现出水在山中的复杂走势!这真如老子所谓:“曲则全”。

而如果你在山中身临其境观察过一道真实的水流,那你必然会感到今人弹的“流水”是多么地苍白。

真正的山中流水,绝对不是平静的!我这样说并不是贬低张氏的传谱,而是希望在它之上能加上一些什么(哪怕因此删减一些段落)。

加与减有时是一回事。

山中的流水是加速度的:因为一般来说,山,就是一系列悬崖峭壁的集合。

水流的前面时常有瀑布的存在。

越接近悬崖,水流越急——最后终于水落石出,落差无声,飞花四溅,直到万丈深渊……水势永远是向下的:流动是水的灵魂。

而高山,则为这个灵魂提供了一座庞然雄浑的舞台。

这也是古谱《高山流水》曾合为一曲的原因。

曲,是大自然的性格。

也正因为人类对曲线的赞美,我们才把最高的艺术形式“音乐”称之为“曲”。

曲:就是波动,委婉,羞涩,颠覆,流浪,坎坷和曲折……就是不平庸。

再说平原上的大河不也都是从高山上流下来的吗?
想将《流水》弹好,一句话:你在水势中必须要见到山势!正如《高山》要弹好也必须见到水势一样——因为山峦之重叠也仿佛起伏的波浪。

山水可分形,而不可分神。

一般“流水”的弹法大约是五、六分钟,管平湖先生甚至达到七分半!而“激流”的弹法却是二、三分钟,速度要快一倍以上。

近代琴人杨时百在《琴学丛书》中引欧阳书唐评“流水“的话说:“至滚起段,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听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
矣”。

可见,古人对于流水的意识,是没有超越高山的,而且这正是“激流”的意象。

管平湖版《流水》
如果说“流水”一曲有第三次“革命”,应该是领悟到“激流”这次。

或者说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七十二滚拂”彻底独立出来了,成了一首与古谱几乎完全无关的琴曲。

这是一次蜕皮式的实验,但十分精彩。

《吕览-尽数》云:“流水不腐,户枢不蝼,动也”。

琴曲“流水”也应该象真正的流水一样:不要停留在一个地方。

不要成为死水。

只要琴人不绝,相信还会有更多不同的,各种风格的“流水”在万世中一一出现,甚至还会有超越古琴这乐器的关于“流水”的新音乐作品或先锋艺术作品出现,成为对这一元典般伟大古曲的补充和注解。

节选自杨典《琴殉》,西泠印社出版社,2010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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