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剧中漂泊——深度访谈《漂泊的荷兰人》导演强卡洛

合集下载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在歌剧中漂泊——深度访谈《漂泊的荷兰人》导演强卡洛
作者:唐凌
来源:《艺术评论》 2012年第5期
唐凌
威廉·理查德·瓦格纳(Wilhelm Richard Wagner,1813年5月22日 1883年2月1 3日),德国作曲家。

明年恰逢这位艺术巨人诞辰200周年纪念,为此国家大剧院于今年4月3
日至8日上演了瓦格纳的里程碑之作《漂泊的荷兰人》,率先开启了向大师致敬的序幕。

该剧
的导演强卡洛·德·莫纳科(Giancarlo.del.Monaco),意大利戏剧导演。

1943年生于音乐世家,其父是意大利歌剧巨擘马里奥·德尔·莫纳科。

去年强·卡洛导演为国家大剧院执导了歌
剧《托斯卡》,今年4月,又在大剧院推出了更为震撼的《漂泊的荷兰人》,引起了强烈的关
注和如潮好评。

《艺术评论》:早在一年多以前,国家大剧院就已透露出制作瓦格纳歌剧的意愿,而在建
院第五个年头实现这一愿景可谓正逢其时。

经过四年的积淀和打磨,国家大剧院的歌剧制作已
经积累起丰富的经验,国家大剧院的管弦乐团及合唱团也渐入佳境。

此次《漂泊的荷兰人》的
首演,在艺术界以及公众之间引起了非常大的关注和震撼。

强卡洛: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艺术评论》:这次国家大剧院制作演出《漂泊的荷兰人》,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化
和全球化班底的组合,但是也有这样一种观点,认为正宗的瓦格纳歌剧应该来自德国,有些甚
至认为仅仅来自于拜罗伊特。

据我所知,您在艺术生涯早期曾经跟随在作曲家瓦格纳的嫡孙、
20世纪下半叶德国著名歌剧导演维兰德·瓦格纳身边学习,并在瓦格纳歌剧圣地拜罗伊特工作。

在您看来,是否存在着一种正宗的瓦格纳阐释。

强卡洛:虽然作品和艺术家属于某一个国家,但欧洲的文化是比较贯通的,这部歌剧最著
名的指挥之一托斯卡尼尼,就不是德国人。

在音乐艺术上,尤其没有语言限制,没有语言理解
上的界限。

如果我们做一部话剧,那可能大家什么都听不懂,因为话剧要求语言上的理解,而
音乐是无国界的,是全世界都可以理解的。

比如柴科夫斯基的交响乐,无论你是非洲南部的,
欧洲北部的,中国人或是日本人,都很容易理解。

柴科夫斯基的交响乐作品是不需要文字解释的,就是纯粹的真实情感,是用音乐对情感的表达。

《艺术评论》:这是人类共通的东西,能够自由地流动。

那么这样一个国际化创作的特点
和优势是什么?
强卡洛首先这个团队要能完美地表达出我个人的想法。

当然在创作过程中,肯定有不同的
艺术见解,这是很正常的,因为每个人都有其艺术见解,而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正是在这种
艺术的沟通和观点的碰撞中,我们最终达到一个集体的高度,艺术上的统一。

《艺术评论》:这样一个国际化的构成,有来自不同国家和文化的背景,更有助于共同融
合起来体现这样一个作品,这是国际团队的特色。

强卡洛正是这样,正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特点,不同的文化背景,每一个体都可以让集体
更加的丰富多元。

而我来到中国,不仅仅是把我所知道的带给剧院和中国人,同时也学到了好
多之前不知道的东西。

仅仅给予是比较愚蠢的,聪明人是双向的。

这就像是一段婚姻,即使很
短暂,是歌剧艺术带来了这样一个我们“联姻”的机会。

《艺术评论》:您如何理解您歌剧导演的生涯。

强卡洛:我们回看历史,像莫扎特、舒伯特等很多艺术大师,在去世时其实很贫困,但他
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是非常巨大的,我们今天可以幸运地享用这些财富。

像莫扎特,可以说是全
宇宙间的天才,但临终前却付不起求医治病的钱。

我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非常忠实的翻译者,是把大师们的音乐才华传递给当下的观众。

很多时候会有人说我是天才,其实真正的天才是那些作曲家,我做的工作只是把他们的才华展
示给大家,我通过我的方式努力让大众能理解这些大师。

在中国,主要是由国家来资助歌剧艺
术的发展,所以说我肩负的责任就更加巨大了,要让每一个花钱的观众去了解这部歌剧艺术。

《艺术评论》:在您翻译或传达大师们的这个过程中,您在意人们的看懂或看不懂吗?
强卡洛:我讲一段在瑞士排《卡门》的经历。

当时我有一个德国好朋友,他正在导演另一
出戏。

有一次晚上工作结束后一起喝酒,他问我有没有看他们的演出,我说看了,但是没大看懂。

他说没关系,其实很多时候歌剧不需要看懂,懂不懂并不重要。

这确实是关于歌剧艺术的
两种恰好对立的观点,有的人觉得不需要懂,在意的是第一反应。

《艺术评论》:纯粹沉浸在音乐中。

强卡洛:对,一下子沉浸其中。

但歌剧与音乐作品是不一样的,歌剧有脚本,分幕,有故
事情节的发展,每一个部分都是非常紧凑的,所以我认为对歌剧的理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精神
层面的东西。

《艺术评论》:说起对歌剧的理解,我想转达许多观众对于剧中结尾处理的不解,有人对
于女主角最后不是跃入大海提出质疑。

强卡洛:对此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说船应该没有了,两个人都随之沉没了,是很悲惨的结局。

但我认为目前这样的处理是很悲剧的,在台上最终是一艘船象征性地正在消沉,给人的感
觉是这两个人的灵魂紧紧地结合在一起,随着大船一起消沉。

当然这也有技术上的原因,舞台
只能下沉到 3.5米,其实我是想让它完全地消失,但技术上达不到,但好在已有下沉的意象了。

《艺术评论》:在中国的艺术作品中,有时在最后将悲剧轻轻化解,以一种轻盈的方式,
化去沉重的悲痛。

比如《梁祝》,两个相爱的人双双死去之后,化成了美丽的蝴蝶。

强卡洛:很多浪漫的音乐作品里确实有这种处理,人的肉体消失以后,灵魂会得到一种自
由地释放。

瓦格纳甚至威尔第都有这种思想真正的快乐往往不是在人世间,而是在彼岸。

死亡
对于现实生活是非常沉重和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在浪漫主义歌剧作品中反而是美好的开始。

《漂泊的荷兰人》就是一个典型。

“荷兰人”死不了,不会死,却是最悲惨的,因为他被诅咒
永远不死。

森塔是正常的人类,但她并不快乐,因为她深深地迷恋着这样一个不死之人,但最
后他们俩的死亡反而使得他们俩变得快乐。

在《阿依达》中有这样一句话:在人世间我们是得
不到真正的快乐的,只有死的时候我们的灵魂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艺术评论》:也就是说,您本人对于生、死、爱和拯救的理解,体现在了这部作品的导
演处理上。

强卡洛:是的。

事实上,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皆有一非常深的根,便是对自我存在的怀疑。

许多浪漫主义作品,比如歌德的一些文学作品,都在表达灵魂深处的痛楚,就是说我在这个世
界上不快乐,所以需要从幻想中的浪漫来获得解脱。

这种浪漫主义的艺术表达手法,跟宗教思
想的联系颇为紧密,这里的宗教,不仅仅是天主教、东正教、或新教,甚至包括整个基督教世界。

即是说,通过一个痛苦的进程来达到最终的自由、解脱和快乐。

人总是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但有时人并不是世界的中心。

其实人往往纠结于理性主义
和信仰主义两种哲学思想,如果信奉信仰主义,那任何问题都非常容易解决;但人比较痛苦的
就是对理性主义的信奉,我们总是在不断地思索,发觉自己的渺小和薄弱。

所以,那些有信仰
的人会生活得很轻松,神在那儿,我们拜神就好了。

在大剧院我就有这种感觉,好多人非常信
任我,认为我很棒,肯定能做出好东西,每次看到我来都很开心。

但其实我本人并没有这样的
信心,我是一个理性的人,内心深处不会有狂热的信念感,所以会比那些看起来很欢乐并非常
信任我的人相对痛苦一些。

但很多时候创作就是在这种开心与不开心的反反复复的内心矛盾中
产生的,并由此创作出好的艺术作品。

从艺术的角度来说,人类的精神事业是很多产的。

很多时候当看到如此之多的各色各异的
伟大作品的时候,我会感到眼花缭乱。

是在怀疑与痛苦中,我们产生灵感,然后用艺术形式把
这种怀疑和痛苦表现出来。

《艺术评论》:您的创作是在一种怀疑、痛苦和重重矛盾之中吗?
强卡洛:真正的艺术家是独自来到,然后又独自地离去。

艺术家正是在其特有的孤寂中,
才会是卓越的。

因为可能我们在创作一部艺术品时,这个领域本身是绚烂多彩的,但是很多时
候艺术家本人是孤寂的。

《艺术评论》:您感觉到孤寂吗?
强卡洛:我是绝对的孤寂。

《艺术评论》:您觉得孤独是艺术家必需的一种特质吗,尤其是对于一名优秀的艺术家来说?
强卡洛:孤独对艺术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我们很多时候要试着逃离这种孤独,不然就
疯了。

《艺术评论》:您逃避孤寂的手段是什么?
强卡洛:从孤寂中出来,到现实中,或到自然中,你就从孤寂中出来了。

《艺术评论》:我理解的艺术家的孤独更像是一个空的黑洞。

一个艺术家的孤独感越强,
这个黑洞越深邃难测,所蕴藏的东西便会越多。

所以我个人的理解是,孤独在许多艺术家心灵
深处是始终存在,甚至是始终强大的。

强卡洛:这就是我刚才一直想表达的,孤独是艺术家创作灵感的源泉,就是您说的黑洞。

这个洞不能让它空着,还要用它来装东西。

艺术家对这个黑洞的装法是各不一样的。

一般人是
用现实的东西来装黑洞,而艺术家是用自我的幻想、奇思妙想来填满这个黑洞。

《艺术评论》:实际上我是觉得从这个黑洞中生发出无穷的东西,恰如中国哲学所说的从“空”和“无”中生出“有”。

强卡洛:就是这样。

《艺术评论》:这是一种很东方的思维。

强卡洛:我的性格是很东方化的。

我内心深处本质上是非常东方的。

我成长阶段的职业学
习是在德国完成的,那时的德国是社会主义德国,所以,我的学习,做导演,整个艺术生涯的
培养都是在东德社会主义体制下完成的。

正是这两种文化的冲击,造就了现在的我。

《艺术评论》:您在说到生死和自我,快乐和死亡的时候,能感到其实您和东方智慧是有
一种相通之处的。

您如何看待歌剧中恒久的爱与死的主题?
强卡洛:爱神和死神。

在爱和死之间产生的是生命和力量,如果爱神弱了就死了,爱神是
非常重要的。

在莫扎特那里也是爱与死的较量,即使那些非常幼稚的作品中也能够看到爱神与
死神。

比如说《白雪公主》,因为爱吃了一个苹果后死掉了,这些作品所体现的都是爱与死。

《艺术评论》:我认为这是因为爱与死是人类最难以克服和超越的两种情感。

强卡洛:这两个主题是灵感的源泉,不仅戏剧作品,甚至是纯音乐作品也都有爱与死的体现,它们的力量是很惊人的。

排一部戏对我来说,就是把悲观的感觉表现出来。

如果从戏剧艺
术角度来看,神在舞台上的角色是很贫乏的。

相对如此贫乏的神,魔鬼便要丰富的多,魔鬼是
个混蛋,在舞台上做尽坏事,但在艺术表现上确实非常的棒。

但大家不要因此而误会我是坏人。

因为恶比善在戏剧表达上确实更有张力,杀一个人远比比生一个人更有艺术感染力。

在舞台艺
术上,我坚信是这样的。

《艺术评论》:无论《漂泊的荷兰人》,还是《托斯卡》,舞台效果都非常恢弘和巨大,
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托斯卡》的舞美变幻时,观众甚至会情不自禁地为舞美而鼓掌,这是很
少见的。

强卡洛:国家大剧院为这样惊人的、规模宏大的演出提供了舞台,剧院无论从舞台技术上
还是从机械的角度来说,都是非常棒的。

《艺术评论》:戏剧舞台上也有一种与此相反的、倾向于简约和现代的风格。

即使在阐释
几百年前的经典作品时,也并不追求贴近于当时的年代,比如说我们去年看到的英国老维克剧
院演出的《理查三世》,还有最近在北京上演的契诃夫艺术节委约的《暴风雨》都是这样,可
能完全就是现代人的形象、服装,有很多现代的东西融入进来。

强卡洛:话剧最多的一般是20人在台上,而歌剧可以有300人在台上,最少也有60人。

确实有简约风格的,比如说莫扎特的《女人心》可以做成那样。

而像我们马上要排演的《罗恩
格林》,有250多人在上面。

这要从作品本身出发。

其实舞台规模大小确实不是最重要的,我
们也做过小规模的简约版作品,很多时候简单的作品同样有张力,比如说《人类的声音》,就
是一个人的独白,一个女人失去了情人,她打电话,最后想自杀。

歌剧确实是一门非常复杂庞大的艺术,不仅有台上的歌唱艺术家,还有油漆工、电工,以
及很多专职做交响乐、舞蹈的工作人员。

歌剧艺术是巴洛克时期在佛罗伦萨诞生的,当时有一
些知识分子在一个相对不大的空间中,用很高昂的声调彼此交谈古希腊悲剧,一开始在读,后
来变成了唱,渐渐就形成了最初的歌剧。

从意大利最著名的作曲家威尔第时代到现在已经有
480多年了,如果歌剧艺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不会有400多年的生命,所以直到今天还有
《漂泊的荷兰人》这样的歌剧活跃于舞台上。

《艺术评论》:这两部歌剧的舞台都非常宏大,但并不喧嚣,它很安静,彰显出一种古典
主义美学效果,能够感受到温克尔曼所推崇的“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

我想知道您在创
作中偏爱或追求什么样的美学风格。

强卡洛:大的东西很容易做乱,重点是有一个清楚的想法,就是你要做成什么样子。

比如
说《托斯卡》的天使从后面一点点过来时,你很清楚我们在表达什么,那就是对死亡的恐惧。

在创作的时候需要有一些变化,不然是没有意义的,做什么东西都跟别人一样,就丧失了意义。

还有在音乐表达上,音乐与视觉,或者说看到的东西与听到的东西有时可以有一点脱离。

我已做了48年的歌剧艺术,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比较喧闹的东西,有时候喧闹的东西确实会吸引人的注意力。

所以,说这么多之后,我觉得歌剧艺术有点像政治,时而偏左又时而偏右,最后中间还是比较稳妥的。

《艺术评论》:这有中国文化中的中庸意味。

在这部歌剧中有电影手段的应用,您认为它
是吸引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的手段之一吗?
强卡洛:首先吸引年轻人永远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但是这要看吸引的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跟老人一样,他们中间是有区分的,有着不同品位。

歌剧是一种沉思的艺术,思想的艺术。

大家在一个圆形的屋顶下,一起感受台上发生的一切。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说我们都是在
玩艺术这样的话,那其实是很喧嚣的。

我本人不是太喜欢那种很闹的文化,当然只是我个人的
看法。

欧美现在正在消沉,不仅是经济上,很多时候是思想层面上的。

现在有一种担忧就是觉
得这种思想上的消沉会影响到亚洲人的哲学观或思想。

我觉得现在很多好东西并不赚钱,一些
比较烂的东西反而赚钱,有些人会在足球场里做一些噪音的东西,并受许多粉丝的追捧,而且
他们大多是百万富翁,这是一种非常值得我们当代人深思的现象,所以看过一切之后我们需要
回到《漂泊的荷兰人》这样的经典作品。

《艺术评论》:您是指大众文化和高雅艺术的区别和不同遭际吗?
强卡洛:文化其实是一个整体,像一棵大树一样。

这棵文化大树有大众文化的枝,也有精
英文化的枝,但并不是说大众文化就是差的,大众文化的枝上也会有很漂亮的东西,很多时候
在精英文化上也有非常差的东西,所以并不是说高雅的或是精英的就是好的。

《艺术评论》:说到这儿,我特别想知道,您作为一个著名的歌剧导演,对于歌剧的前景
是怎样看待的?您是不是有点悲观?
强卡洛:我是有点悲观,尤其是因为我看到好多国家对于这项艺术并不支持,并没有投资
或者是并没有经济上的支援。

艺术是要奉献给大众的,莫扎特写的那些作品,并不仅是为了几
个伯爵,更是为了大众。

歌剧艺术确实需要国家来支持,国家是有责任和义务来传播这种文化的,当然在传播手段上不要强制,要让这个艺术自由地发展。

大家的愿望皆是让这门艺术为了
民众,让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歌剧。

有时候我觉得社会主义国家在这一点做得更棒一些。

最理
想化的就是国家把钱投在这儿,由此使得民众在艺术品位上有所提升,通过歌剧、戏剧、舞蹈、京剧等真正高雅的文化来熏陶整体的民众。

《艺术评论》:您认为一名优秀的歌剧导演的必备素质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什么?
强卡洛:最重要的一点是2070的天才和8070的努力。

其实正是这种人会比有10070天才
然而每天无所事事的人更容易成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听音乐,
而且并不是简单的听觉上的听,要用你的灵魂潜入到这个音乐中,让你心灵跟着音乐走,真正
的从心里理解音乐所要表达的东西,然后再把你理解的表达出来,这是最重要的。

另外一点还要谦虚,不能在音乐面前觉得自己很强大,要怀着谦卑的心态面对它。

早年我的歌剧导演生涯就是跟着瓦格纳的孙子,在东柏林的一个剧院开始的,当时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艺术家,我是从给他倒咖啡开始的。

音乐这个行当跟军营很像,谁也不能一下子成为将军,你永远要从士兵做起。

对现代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耐心,很多人都急于求成,想一步登天,所以说耐心是一种美德。

导演需要保有着这种美德,不要急于求成,要慢慢地来。

《艺术评论》:说到中国歌剧,您是否看过中国的歌剧?
强卡洛:没看过。

我跟陈平院长就此沟通过,也许有一天他会让我导一部中国的歌剧。

《艺术评论》:有兴趣和意愿执导一部中国的歌剧吗?
强卡洛:既然张艺谋能导《图兰朵》,为什么我一个意大利人就导不了中国的歌剧?既然都全球化了,当然是可以的。

《艺术评论》:歌剧起源于意大利,并在法国、德国、俄罗斯等国家各自发展出自己的民族歌剧,达到相当的高度。

那么对于中国来说,中国的作曲家如何将歌剧这种外来的艺术形式与中国的文化、音乐相融合,如何创作具有我们民族风范和民族气派的歌剧,我特别想知道您有什么建议?
强卡洛: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第一点要避免做精神上的被殖民者,就是直接被另外一种文化殖民,这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不要简单模仿西方那些伟大作曲家的作品,这个模仿过程就是一个本性丧失的过程。

对作曲家来说,如果中国的作曲家受到过多的来自西方的音乐影响的话,那就失掉了你们的根,就会没有任何的风格,这样是不会成功的。

在这一点上,全球化是非常不好的东西,因为这会丧失很多。

全球化在别的领域,比如说政治领域,有很多益处,我们政治上的互相沟通,交流,可以减少战争和痛苦,但是其在文化上绝对不是一个好东西,因为文化就是要多样性和与众不同。

我之所以来中国,就是因为我对儒家文化、佛教文化等感兴趣。

我还喜欢听中国民乐的那种叮咚声,看天坛的美。

虽然说把欧美的东西搬到中国来是很好的,比如说我们的交响乐团可以演奏欧美非常完美的东西,这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中国文化之根,千万不能丢。

其实今天看来有很多东西已经丧失了,这是我个人的观点。

比如说,我来中国就是纯粹地为了来中国,不是要去纽约或其他什么地方。

我非常想做一件事,就是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来中国只是旅游,我可能坐飞机也可能用汽车,我把各种交通方式混在一起,去观察和体会真正的中国。

《艺术评论》:在中文中,我们说是“采风”。

强卡洛:在世界上有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希腊,我特别想做这样一件事,就是找一辆大公车,带上我认识的朋友和一个翻译,周游全中国。

因为我觉得北京、上海、香港都已经变了,不是真正的中国。

我对历史非常感兴趣,我想了解有特色的中匡传统文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一个国家。

《艺术评论》:深入到这个国家,真正地去感受她的文化。

强卡洛:我确实是想在中国看到不一样的秀美山川,山的奇形怪状,河水的蜿蜒。

我是威尼斯人,马可波罗也是威尼斯人,我跟马可波罗一样对中国保有一种好奇心,我希望有一天在丝绸之路上自己真的来走一趟。

《艺术评论》: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您与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等众多的
著名歌剧院合作过,国家大剧院给您什么样的印象,而且作为一个新兴的剧院,您认为哪些方
面还需要提升,才使得它能够跻身世界一流剧院的行列?
强卡洛:不只是大的、著名的剧院,我也在小的剧院里工作过,反而常常是小剧院的工作
更加有韵味。

在小剧院里,很少的人组成的小团队,小规模睁制作,却做出非常了不起的作品。

中国国家大剧院是个年轻的剧院,充满活力和E大的潜力,我们可以看到其交响乐团每天
都在进步合唱队也是。

很多工作已经正在做,但还需要更多以及一些更有经验的东西。

舞台是
一个神奇的东西,任也是一个危险的东西。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剩下的就是我跟陈平院长之间
的秘密了。

《艺术评论》:非常感谢!我们期待着看到今年年底您带给大剧院的另一部瓦格纳歌剧
《罗恩格林》
唐凌:《艺术评论》杂志社主编。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