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中国赛珍珠研究回眸_姚君伟

中国比较文学　2001年第4期　(总第45期)近年中国赛珍珠研究回眸姚君伟(南京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210097)摘要:本文旨在回顾和总结20世纪最后几年中国在翻译、研究、讲授赛珍珠作品方面所取得的主要成果,在此基础上指出目前赛珍珠研究中客观存在的若干问题,俾使这一研究在新世纪取得新的进展。

关键词:赛珍珠;译介;研究Abstract:This essa y traces back and summarizes the achieve ments that Chi-nese scholars made in the study,translation and teaching of Pearl S.Buck's works in the last fe w years of the20t h centur y,and figur es out some defic ienc y in the Pearl S.Buc k study in hopes of making a good pr ogress in the ne w cen-tury.Key words:Pearl S.Buck;tr anslation;Pearl S.Buck study1991年,吕同六先生在为《赛珍珠研究》所作的序言中语重心长地说:“赛珍珠同中国的关系实在太密切。

中国理所当然地应当研究赛珍珠,而且要研究出名堂来。

”弹指一挥间,10年过去了。

世纪之交,我们在回眸这10年尤其是近年中国赛珍珠研究所走过的历程的时候,可以十分自豪地说,这一课题已经研究出了名堂,而且,我们相信中国学者在目前十分有利的学术环境中,一定能将这一研究推向深入,研究出更多的名堂来。

一在研究赛珍珠在中国的接受情况的时候,笔者曾指出过1988年在中国赛珍珠研究史上的重要地位。

①是年,王逢振等8位专家、学者合力译出《大地》三部曲,直接促成了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对赛珍珠其人其作的重新评价。

此后,赛珍珠的第一部自传《我的几个世界》及长篇小说《母亲》也有了中译本。

但是,相对于赛珍珠的作品数量,译本仍嫌不足,这就极大地妨碍了对赛珍珠的研究。

研究赛珍珠,如同研究其他外国作家一样,最好当然是接触原著,不过,由于部分研究者受外语水平的限制,况且,原作也不易觅得,退而求其次,只好寄希望于更多的中译本。

译本问题如果能逐步得到解决,将使研究者有机会读到更多的赛氏作品,也可使研究范围有扩大的可能。

为此,刘海平、王守仁、张子清3位先生率领数十位专家、学者积数年之功,完成了《赛珍珠作品选集》的翻译,其中收入王逢振等译的《大地》三部曲、林三等译的《东风·西风》、丁国华等译的《龙子》、吴克明等译的《同胞》和刘海平等译的《群芳亭》,《赛珍珠作品选集》5种于1998年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同时出版的还有美国学者彼德·康(Peter Conn)《赛珍珠文化传记》(Pearl S.Buck:A Cultural Biography)的中文版。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第一套赛珍珠文集,计250万字。

文集出版后,南京大学还举行了首发式,充分肯定了赛珍珠为架设中美文化交流之桥所作出的富有成效的努力。

文集的出版,部分地解决了译本问题,无疑给赛珍珠研究者带来了福音,客观上也推动了赛珍珠研究在中国的进行,并使得这一研究逐渐成为热点。

更有意义的是,文集的主编、副主编积多年的研究功力,为文集撰写了极富学术价值的总序、分序。

研究赛珍珠的学者们不会忘记,当年王逢振先生为《大地》三部曲所撰写的译本序言,其中提出可以从新历史主义的理论视角来研究赛珍珠的作品,这篇富有开拓意义的序言对于后来的赛珍珠研究起到了一种积极的导引作用。

在《文集》的总序中,刘海平先生全面系统地分析了赛珍珠及其创作等与中国之间的关系,研究了赛珍珠在中国的历史命运,认为在20世纪接近尾声的时候,中国译界应当也能够对赛珍珠及其中国情结作出更全面更公允的评价。

张子清先生则在分序中对赛珍珠的跨文化创作与跨文化比较作了十分深入的探讨,认为赛珍珠在《龙子》、《群芳亭》和《同胞》等作品中,着力塑造了勤劳勇敢、聪明能干、富有理想的中国妇女群像;讴歌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表露出她全力支持中国抗日战争的鲜明立场,突出描写中美文化的冲突与融合。

王守仁先生在分序中对赛珍珠的两部传记作品及《东风·西风》进行了客观的分析,提出了自己的鲜明观点。

王逢振先生则又为《大地》三部曲撰写了新序,他将这部作品置放在文化研究的语境中,对赛珍珠的政治无意识作了自己的读解。

概括地说,这批序言由于出诸赛珍珠研究界的行家里手之笔,成功地加快了中国赛珍珠研究在世纪之交向纵深方向推进的步伐,《文集》的推出是适时的,建设性的,译序作为高质量的论文,在相当的程度上,预示着中国赛珍珠研究在新世纪将取得稳步的发展。

近年来,国内高校教师中已经形成了一支较为稳定的赛珍珠研究队伍。

在这支队伍中,已有(比较)文学博士、硕士的加盟。

方红、鲁新轩、江皓云、郝素珍、吴颖等撰写的硕士论文均以赛珍珠研究为选题。

同时,已经完成和即将完成的以赛珍珠为论题的博士论文就有3篇。

南京大学中文系徐清的博士论文旨在从比较文学和比较文化学的视界把赛珍珠作为一个现象域去观照,一方面阐释“文化边缘人”赛珍珠与置身于同一时代背景下的中国现代作家在价值取向、创作目的和美学风格上的差异,为中国现代文学和现代文学批评提供一个新视角,拓展其研究的思维空间;另一方面,揭示“赛珍珠现象”在当今多元文化时代所凸现出的浓厚的文化意味与启示意义。

徐清的博士论文是希望通过一个个案研究来探讨异质文化的双向交流的若干问题。

从比较文学和比较文化的角度来研究赛珍珠在徐清之前,已有学者提出或简单论及,但等到徐清的论文出来,也许才算得上系统和深入。

上海外国语大学姚君伟的博士论文率先在国内借用文化相对主义的理论框架对赛珍珠文学创作及社会活动中所体现出的文化相对主义精神作了较为系统的探讨,认为赛珍珠反对文化霸权主义,没有纠缠在东西文化孰优孰劣的无谓争论上,她所追求的恰恰是异质文化之间的和谐相处以及这些文化之间的互补乃至最终可能的融合;因此,作者认为,赛珍珠的文化相对主义精神及其在作品中的体现,在世纪之交的今天是一个值得挖掘和利用的文化资源。

文化相对主义作为一个带有积极意义的文化理论就此被引入中国赛珍珠研究。

北京大学比较所的顾钧则从形象学的理论视角来研究赛珍珠所塑造的中国形象。

形象学是近年在欧陆特别是法国发展迅速、成绩卓著的一门新学科,比较文学意义上的形象学,研究的是一国文学创作中所塑造的“异国”形象。

作为一门新学科,形象学由在法国学成的孟华教授介绍到国内。

顾钧师从孟华教授,受到形象学理论的严格训练,而赛珍珠一生最有影响的是她的中国题材的作品,从形象学角度来切入,很对路子,研究成果定会将赛珍珠研究推上新的台阶。

从以上的简介中,可以看出在近年的赛珍珠研究中作者们的理论意识的加强,赛珍珠研究有了新的理论的支撑,确保了有份量的成果的推出。

近年来,由于有利的研究环境,也由于研究者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论修养,高质量的论文不断推出。

客观地说,90年代的成果在数量和质量上超过20年代至80年代成果的总和。

收入《赛珍珠作品选集》这套丛书中的、由郭英剑博士编选的《赛珍珠评论集》就是一个明证。

②90年代初,在一篇书评中,我在肯定刘龙主编的《赛珍珠研究》的同时,也曾指出其“资料”多于“研究”,以及其中一些研究文章“论”的成份的稀薄。

而《赛珍珠评论集》所收的91篇文章中,三分之二的文章发表于90年代。

这些文章大都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学者们就各自所关心的问题发表研究心得,视野宽,思考深入,而且研究方法各异、文风多样;80年代以后的评论,既有客观的综述,又有微观的分析,方法上既有传统的,也有诸如女性主义文论、原型理论、后殖民主义等新方法的尝试。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90年代以后发表赛珍珠研究成果的刊物虽然为数不少,但有两家比较集中,这就是《河南师大学报》和《镇江师专学报》。

《河南师大学报》于1992年第4期推出“赛珍珠研究”专栏,几年下来,发表了许多优秀成果,其中有三分之二为人大复印资料转载,郭英剑博士作为专栏主持人,在这一研究方面用力甚勤,撰稿、编稿、审稿等齐头并进,成绩多多。

《镇江师专学报》则在全国首届赛珍珠文学创作讨论会(1991)后就开始编发赛研成果,1996年,学报编辑部和镇江师专赛珍珠研究课题组共同策划,于第4期开辟“赛珍珠专题研究”栏目。

近年,刊载赛研成果力度逐年加大,1998年推出1辑,1999年2辑,2000年连续推出4辑, 2001年第1辑也已经推出。

该学报专栏作者阵容强大,文章数量可观,质量上乘,成为国内汇集赛研成果的重要园地,为国内外学者所瞩目。

专栏中所发论文,多述及当今颇为热门的异质文化共存的话题,如:受东西方文化影响的赛珍珠作品的思想倾向和艺术特色,赛珍珠比较中美文化的独特视角,赛珍珠的中国传统文化观,赛珍珠对中英小说的比较研究,赛珍珠与30年代中国小说的比较研究,等等。

许多文章被二次文献转载,或收入专集,广为流传,为推动异质文化交流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说得夸张一点,谁想了解近10年来中国研究赛珍珠的进展和成果,不妨先阅读一下近10年来《镇江师专学报》`赛珍珠专题研究'专栏所发表的文章,从中至少可以知道一个梗概。

”③近年来,中国不仅翻译、研究赛珍珠的作品,高校课堂里还在讲授赛珍珠的作品,这就使中国读者有可能更多地接触、熟悉她的作品,了解她在中外文化交流方面所作出的不可抹煞的贡献。

当年,陈嘉先生曾在西南联大“大一英文”课上讲解过赛珍珠的短篇小说《荒春》(Barren Spring),许渊冲先生和贺祥麟先生都记忆犹新。

④但60年代中断了对赛珍珠作品的选讲。

杨岂深先生1991年说到他编《美国文学选读》第二册时考虑应当把赛珍珠放进去,但他没有。

他说:“三十年代,谁都知道赛珍珠,但当今我带过的美国文学研究生,有的连赛珍珠这个名字都不知道,这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事。

”⑤几年之后,情况已有改观。

赛珍珠的短篇《圣诞早晨》(Christmas Day in the M orning)收入胡文仲先生编的《大学英语》(College English),赛珍珠的散文《感谢狄更斯》(A De bt to Dickens)收入李观仪主编的精读教材。

更为可喜的是,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在国际互联网上进行英美文学教学的过程中,18名中国学生与赛珍珠母校的十几名学生通过互联网,进行合作,讨论赛珍珠的文学生涯以及作品,包括《大地》等,既锻炼了英语基本功,同时又成功地进行了跨文化交流。

⑤世纪之交,回顾一下中国赛珍珠研究所取得的成果,不能不让人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