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初探
试论戏歌《梅兰芳》的唱腔特征和审美意蕴

试论戏歌《梅兰芳》的唱腔特征和审美意蕴
戏歌《梅兰芳》是中国传统戏曲剧种之一的京剧的代表作之一,由中国京剧大师梅兰芳创作并演唱。
它以梅兰芳的生平为主线,讲述了梅派表演艺术的传承和发展,展示了梅派特有的唱腔特征和审美意蕴。
唱腔特征方面,戏歌《梅兰芳》的唱腔风格深受梅派的影响,具有独特的风格和韵味。
梅派唱腔以婉转柔美、内敛细腻为主要特点,注重音韵的表现和情感的抒发。
《梅兰芳》中的唱腔以梅派的经典唱段为基础,有着悠扬的旋律和凄厉的高音,给人以深深的艺术享受。
戏歌中的唱腔还具有梅派的独特技巧,如喉音、哭腔、颤音等的使用,使唱腔更加传神、生动。
审美意蕴方面,戏歌《梅兰芳》体现了梅派戏曲的审美特点和精神内涵。
梅派戏曲注重情感表达和艺术修养,以情景交融、韵律优美为核心,追求形式和内容的统一。
《梅兰芳》通过艺术的创作和表演,展现了梅派艺术家对生活的感悟和对艺术的追求。
戏歌通过回顾梅兰芳先生的一生,反映了他对戏曲艺术的热爱、对人生的思考和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的责任感。
观众在欣赏戏歌的过程中,不仅可以感受到梅派戏曲独特的审美情趣,还可以领略到梅派艺术家对于艺术和人生的理解和追求。
戏歌《梅兰芳》的唱腔特征和审美意蕴都具有浓厚的梅派风格。
唱腔风格婉转柔美、内敛细腻,注重情感表达和音韵的表现,具有独特的技巧和韵味;审美意蕴体现了梅派戏曲的核心价值观,即情景交融、韵律优美、追求形式和内容的统一。
通过《梅兰芳》这一作品的演唱和呈现,观众不仅能够欣赏到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还能够感受到梅派戏曲的深层次内涵和审美魅力。
浅析京剧梅派艺术特征

浅析京剧梅派艺术特征【摘要】中国戏曲文化博大精深,在历史的演变中绽放出了夺目的光芒,其中京剧在戏曲各大流派中最具有代表性,梅兰芳先生所创立的梅派艺术对京剧男旦艺术的继承和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
梅兰芳大师对于男旦艺术的改革与深入研究让我们赞叹不已,其勇于改革与乐于创新的精神促使男旦这门艺术门类在上个世纪初期在全国迅速流行发展起来,并且凭借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在京剧艺术中拥有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本文在前辈学者们研究的基础上,以梅派艺术为出发点进行阐述,从梅派艺术的改革、唱腔艺术特征方面进行具体分析。
【关键词】戏曲流派;京剧;梅兰芳;男旦艺术京剧艺术在源远流长的发展历史中出现了许多闻名遐迩的大师,其中以京剧的“四大名旦”最为著名。
被誉为四大名旦之首的梅兰芳大师开创了京剧男旦艺术的鼎盛时期,梅派艺术在其努力发扬下逐渐得到了社会的认同和人们的喜爱,从而开辟了戏曲流派一个新的方向。
一、梅派艺术唱腔的改革(一)梅派艺术之兴起由来京剧诞生于1840年左右,在早期处于主流地位的是老生唱腔,当时以旦角为主要角色的剧目在京剧总剧目中所占的比例非常小,男旦角色更鲜少。
直到上个世纪初,京剧男旦表演在梨园中大获成功,首次出现了“生旦并重”的崭新格局,其中以“四大名旦”最为著名。
梅兰芳先生所创立的梅派艺术对之后不同风格流派的形成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复杂的社会背景和阶级冲突促使了男旦文化的诞生。
建国后的文化大革命期间,男旦艺术被视为封建文化遭到封杀,男旦培训课程也从全国各大戏校中取消。
改革开放开始后,京剧的舞台也被开放,舞台上又出现了男旦的身影,但却伴随着各种不同的争议声。
近一百年以来,关于乾旦和坤生两者的争议一直都不曾停息过。
在梅兰芳先生的努力改革下,京剧艺术中的旦角行当在二十世纪初迎来了一个高度发展的时代。
梅派艺术也在时代的不断地变迁与社会不断发展中确立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和重要地位。
(二)对于传统唱腔的突破从1914到1924年间是梅兰芳先生在创作上的黄金时期,其独特表演风格也在此期间慢慢形成,梅派艺术由此应运而生。
浅谈京剧梅派的艺术特点

R eading作为京剧艺术的从业者,我们深知京剧艺术博大精深,不仅凝聚着中华传统美学的精髓和历史文化的底蕴,更有着独特的发展规律。
京剧艺术流派纷呈,各个表演流派的形成与特色,是建立在大量剧目积累的基础上的,当年的好角,无不是以唱、念、做、打表演技艺的精湛、高超、细腻赢得观众的。
四大名旦之一的梅派在京剧表演艺术上精心钻研,勇于革新,创造了很多优美的艺术形象,发展了大量优秀剧目,改革与提高了京剧旦角的演唱和表演艺术,形成了一个具有独特风格的艺术流派。
国内观众对其十分欢迎和喜爱。
一、抓住人物,重视细节。
京剧演员应该由内心出发来表现人物,用心去演戏,揣摩人物,揣摩剧情,再根据自身的条件去表现人物。
要用表演和道白抓住观众的眼睛、耳朵和内心。
每一个唱腔、每一个细节处理、每一个技巧运用都要符合剧情人物的需要,合情合理。
以前的老艺术家们去塑造一些人物的时候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征服了观众,才会有“活曹操”“活周瑜”“活红娘”的美誉。
艺术的魅力在于细节,令观众难忘的也是细节,正因细节决定成败,所以我们应该格外重视。
1.万物为我所用当年梅兰芳先生1959年拍摄的《穆桂英挂帅》,在第五场捧印这场,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戏,梅兰芳先生通过身段表演把穆桂英当时卸甲归林20年,担心能否战胜敌兵的思想斗争的整个过程表现的淋漓尽致,把穆桂英当年的威武的气势表现的活灵活现。
他的这个身段,虽然是穿的文戏的披,但是他用的身段可是武的身段。
这个身段在过去根本是不允许用的。
因为以前旦角就是捂着肚子唱,没有更多的身段。
但是梅兰芳先生巧妙的用舞台上的舞蹈语言清楚的交代给了观众。
舞蹈语言他借用了武生史文恭的身段,又运用了铁龙山姜维的观天象的身段,甚至用了跳财神的身段。
只要合乎这个人物的思想感情,只要它是美的,他都用了。
并且可以准确的化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不能用的,梅派艺术没有行当的限制,只要合适,对人物有用的都可以用,什么人物用什么样的表演内涵来烘托。
孙元木:梅派艺术浅析

孙元木:梅派艺术浅析《早安京剧》系列公众号,全天候陪您赏玩京剧……梅兰芳先生曾不止一次说过:“演戏除了演得像以外,还要演得美。
”如果没有深厚的艺术修养是很难达到这一点的。
美是艺术的特殊目的,若放弃了美,艺术亦就不成为艺术,她成了单纯供给知识、宣扬道德或服务于某种目的的东西。
梅先生在一生舞台实践中,创造了富有鲜明民族风格的“梅派”艺术,创立了自己的表演体系。
在理论方面他主张感情和技巧、形式与内容、表现与体验的高度结合。
在形式方面他不仅把京、昆融于一炉,而且有许多突破和创造,成为世人公认的“梅派”艺术和美的化身。
我自幼酷爱“梅派”艺术,演习学唱也有半个世纪了。
下面我想根据自己多年来研究和演习的体会,着重谈谈“梅派”艺术在美学观点方面的体现。
在演唱方面,梅先生教导他的学生:学他早年的嗓音,中年的唱法,晚年的火候。
仔细体味是非常有道理的。
“梅派”唱腔要求嗓音纯正、清脆嘹亮,运腔如行云流水,娇媚之处婉转自如,内刚外柔不出任何棱角,不加任何装饰音。
梅先生的嗓音既不是那种“天赋嗓”张嘴就有,也不是那种“功夫嗓”,经过苦练,如同炼丹一般练就的带特色的嗓音。
梅先生是“天赋嗓”和“功夫嗓”的综合,他的唱腔乍听平易无奇,细品则韵味无穷。
他从不脱离人物和剧情单纯使用高难度的技巧,在唱腔方面从不随意延长唱腔。
不自然的东西总是不美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自然与做作、内含与外露、适度与过分永远是相对立的。
人们常说:“嗲声嗲气作态,骚首弄姿令人作呕,矫揉造作庸俗丑陋。
”会给人以美感吗?唱腔的内涵会引起人们的积极思维,使人们在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中,不断地去回味和求索其中不是直感所能发现的内容。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梅派”唱腔“平易无奇”、“易学难通”,这是有道理的。
因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绚烂归于平淡”。
也可以说“平淡”是最高境界,犹如书法中的“藏锋敛气”,才是真正地达到了形式简单而内容丰富的地步。
《生死恨》中“思想起当年事好不悲凉”的“悲”字,《捧印》中“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的“是”字,一个是悲,一个是委屈,不认真听,听不出什么奥妙来。
粟培敏:梅派、程派、张派的演唱特点和伴奏艺术

粟培敏:梅派、程派、张派的演唱特点和伴奏艺术京剧的魅力之一, 就在于它流派纷呈, 风格迥异, 各树一帜。
每个流派除了有各自的保留剧目外, 还用各自不同的风格演唱着同一剧目, 让观众享受到不同的视听效果。
青衣行当中, 我们知道基本上形成五大流派, “梅、程、尚、荀、张”,在这里仅谈谈我接触最多的“梅、程、张”三大流派。
三派演唱艺术特点在演唱风格上,可以这样概括:梅派唱腔朴素端庄、明朗大方;程派唱腔矜持含蓄,柔美缠绵;张派唱腔则华丽堂皇,饱满流畅。
区分它们不同的风格,除了有旋律上的差异外,还有在“咬字、吐字”上的不同处理、音色上的不同体现,而最主要则是它们在气息收放上的不同运用:梅派的气息舒展;程派的气息委婉;张派的气息则张扬。
当我们找到了正确的发音,也就是共鸣点后(这又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气息运用的恰当,就成了展示演唱技巧和演唱风格的关键手段。
如果用同是声腔艺术的歌唱来比,我认为在气息运用的某些方面,梅派的气息运用接近民歌的唱法——舒展;张派的气息运用接近美声的唱法——张扬;而程派的气息运用相对地接近通俗歌曲(实力派)的唱法——委婉。
下面我们用传统名剧《龙凤呈祥》中西皮慢板里的第一句唱腔,来说明“梅、张、程”这三种流派不同的风格特点:首先,我们从这些不同的旋律中能大略看出它们的不同风格。
在梅派“配孟光”的行腔部分,我们可以看到梅派朴实、舒展的特性。
在唱到5.6762-7的高音2时用了一个下滑音7,使上扬的声腔自然大方而不张扬地自然滑落,显得恰到好处。
在最后一小节的尾腔部分,则是不加修饰地运用气息托住每个音,朴实无华而敦实有力地唱出6721 7255|6 ……充分体现了“梅派”唱腔朴素端庄的特征。
在张派“配孟光”后面的行腔部分(第八和第九小节),我们可以看到旋律在高音2上反复运作, 并在这高音2上再加上高音3的装饰音(它的装饰音基本上都是上行音),气息非常积极地带着每个音符在高音区回旋, 充分体现了“张派”张扬的个性。
梅派艺术的表演特色梅派特色是什么

梅派艺术的表演特色梅派特色是什么(一)表演上重在“神似”俗话说“戏好学,神难描,神不到,戏不妙”,演员演戏最重要的是在于表现人物性格和内心世界,从而以形传神,表达戏的主题思想与人物的关系。
许多剧种包括京剧的其它一些流派,在表演人物情感时,往往形神并重、同步,甚至形重于神。
例如,程派在表演人物的怨恨时,大幅度的舞蹈动作,疾速的水袖花表演,加上发泄式的行腔、念白,把舞台气氛推向白热化,观众也跟着进入紧张、压抑的情感剧情之中。
梅派则不同,情感表演的形、神两个方面,重在“神似”。
如《生死恨》中人物历尽磨难、屡遭迫害,可谓刻骨铭心,但在行腔或身段中并未有大幅度的起伏,而用神似突出了人物的情感内心变化,演员在表演中必须注重眼神的运用,以种种眼法基本功夸张地层露角色的内心活动,使角色的精神状态以最有效的方式得到外化。
即以角色的不同心态为依据,显示出了青衣的庄重、大方。
(二)表演上美于“典雅”之中梅派剧目中人物多娴熟、美貌女子。
在梅先生的表演下,均美而不俗、丽而不艳、俏而不妖、娇而不佻。
《贵妃醉酒》中杨贵妃有“沉鱼落雁” 之美、“闭月羞花” 之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故“三千宠爱一身专”,可谓春风得意。
然而梅先生饰演的杨贵妃决无妖媚、挑逗之感。
以端庄表美,崇尚心灵美、行为美、语言美、仪表美是梅派表演艺术的一大特色。
再如《洛神》中甄妃化为洛水之神后,在洛水之畔与雍邱王相会,深沉含蓄,意味深长,令人美感非常,.这些人物,不乏爱情专诸、一往深情,领略其境不可谓不刻骨铭心、感天动地,梅兰芳先生在表演此类人物时都崇尚典雅、避免失态。
如《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先是应皇帝之命,侍宴百花亭,充满期待,喝醉了,也不失态,醉步和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是美的,后是皇帝不守信用,驾转西宫,从而充满怨恨。
梅在表演剧中人经历的这个变化过程中,既未显得起先时的得意轻佻、望眼欲穿,也未出现失宠后的妒恨失态, 均美而不俗。
(三)表演上在情境中“表现”人物梅派的做功以表现人物丰富、复杂、独特的思想感情为核心。
中国京剧流派——梅派

中国京剧流派——梅派梅派梅兰芳创立的“梅派”艺术,是京剧旦行中首先形成的,影响极其深远的京剧流派。
“梅派”主要是综合了青衣、花旦和刀马旦的表演方式,在唱、念、做、舞、音乐、服装、扮相等各个方面,进行不断的创新和发展,将京剧旦行的唱腔、表演艺术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简介“梅派”艺术的特点是从不强调特点中来体现的。
梅兰芳所创立的“梅派”,也和其他京剧流派一样,在承师前辈艺人的基础上,走自己的创新发展道路。
梅兰芳从吴菱仙所学到的戏,基本都是京剧青衣应工的开蒙戏,从陈德霖、王瑶卿等所学到的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传统老戏。
梅兰芳不仅在唱、念、做、打方面,样样精通,在继承前辈艺人的艺术风格中有所创新与发展,形成独树一帜的京剧旦行流派--梅派,另外在表演、服装、音乐、化妆、舞蹈、舞台灯光等方面,也有改革与创造。
唱梅兰芳的唱腔醇厚流丽,感情丰富含蓄。
由于他嗓音高宽清亮、圆润甜脆俱备,故音色极其纯净饱满,唱工从不矜才使气,始终保持平静从容的气度,决无气馁音懈之处。
他的唱腔基本上是从传统唱法中来,但又无一腔照搬传统,而是以自己的润腔方式和行腔规律,将其化为具有从容含蓄的梅派韵味的唱腔,旋律优美,顺畅流利。
在每一出戏中,均结合表达人物感情和剧情内容的需求,设计出大量新的唱腔,悦耳动听,清丽舒畅,并不以花哨织巧、变化奇特取胜,但无论是柔曼婉转之音抑或昂扬激越之曲,都无不出自心声,感人至深。
梅兰芳的嗓音脆、亮、甜、润、宽圆俱备,而最难得的是又甜又亮。
甜而不宽,这只是一般好嗓子,梅的嗓音之宽,恰到好处。
梅兰芳精通音律,五声尖梅派团用而不混。
他的唱法,在成名之后,可以说既无腔不新,又无腔不似旧(传统)。
其中打破藩篱的是“南椰子”唱腔,这是前人没有的,至于在“南梆子”中加“哭头”(《春秋配》),“南梆子”转快流水以及反四平调(如《太真外传》的“盘舞”、“出浴”等),更是梅派所创的新扳腔了。
梅的唱法的革新之处,就在于揉化无痕,又都是结合人物的思想感情,给予不同的处理。
京剧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探析.

京剧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探析大凡京剧爱好者,无一不知梅兰芳京剧艺术,即便“圈外之人”,也略知一、二,可见其在京剧艺术中的地位。
梅派艺术享有“雍容华贵、端庄凝重、意境和美、深沉含蓄”之盛誉,而其众多脍炙人口的唱腔则是构成其艺术特色的核心,为人们所喜闻乐见,广为流传。
唱腔是梅派艺术得以为人们所认识、理解、鉴赏、传播的主要“载体”。
研究唱腔,掌握行腔要领,以求字正腔圆、韵正味浓,不仅是众多“梅迷”孜孜以求的目标,而且也是从事京剧艺术研究、弘扬民族文化工作者一再涉及的课题。
研究梅派唱腔,前提条件是要对梅派的整体艺术有一个比较深刻的理解和领会。
作为京剧旦角艺术中的一大流派,梅派艺术也和其它流派艺术一样,首先它是历史积淀的产物,不能不反映出其产生、发展的历史条件和时代环境的痕迹,有其一定的历史局限性是不足为怪的;其次,梅派独树一帜,是与其它流派相比较、相区别而言,其精髓在于它的个性部分;再次,它作为流派是这一艺术发展的结果,而不是过程,它的发展随创始人梅兰芳大师的谢世而终结,而后人在终结基础上的再创作、再发展,就成为别的东西或新的流派。
这里最重要的是要把握住梅派艺术的个性,在抓住个性的基础上,再联系旦角艺术乃至整个京剧艺术的共性,才能探抵梅派艺术的真谛,既要防止停留于泛泛而论,又要防止把那些属于共性的东西误解为梅派。
孙家斌先生针对京剧界要不要继续保留上口字、尖团字的争论,在《中国京剧》杂志1993年第三期上撰文说:“任何事物的特色遭到破坏,该事物存在的个性也就消失了”。
他认为,取消上口字、尖团字,就等于取消了京剧特色。
我们这里不讨论这个问题,但我认为这一观点也适用于如何对待流派的问题。
混淆流派的特色,磨削流派的“棱角”,甚至以“借鉴”、“移植”为名随意掺进别的成分,自作聪明地进行“改进”和“包装”,是十分有害的。
梅派艺术的特色究竟何在?这恐怕是一个一时难以说得清、道得明的问题——至少我等肤浅之辈如此。
况且,梅派艺术也和其它戏曲艺术一样,对其真正的理解和领会,必须通过长期而反复的耳闻、目睹和意会,甚至身临其境地实践,才能逐步掌握真谛,而且其中许多内容是难以言传和书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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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初探大凡京剧爱好者,无一不知梅兰芳京剧艺术,即便“圈外之人”,也略知一、二,可见其在京剧艺术中的地位。
梅派艺术享有“雍容华贵、端庄凝重、意境和美、深沉含蓄”之盛誉,而其众多脍炙人口的唱腔则是构成其艺术特色的核心,为人们所喜闻乐见,广为流传。
唱腔是梅派艺术得以为人们所认识、理解、鉴赏、传播的主要“载体”。
研究唱腔,掌握行腔要领,以求字正腔圆、韵正味浓,不仅是众多“梅迷”孜孜以求的目标,而且也是从事京剧艺术研究、弘扬民族文化工作者一再涉及的课题。
研究梅派唱腔,前提条件是要对梅派的整体艺术有一个比较深刻的理解和领会。
作为京剧旦角艺术中的一大流派,梅派艺术也和其它流派艺术一样,首先它是历史积淀的产物,不能不反映出其产生、发展的历史条件和时代环境的痕迹,有其一定的历史局限性是不足为怪的;其次,梅派独树一帜,是与其它流派相比较、相区别而言,其精髓在于它的个性部分;再次,它作为流派是这一艺术发展的结果,而不是过程,它的发展随创始人梅兰芳大师的谢世而终结,而后人在终结基础上的再创作、再发展,就成为别的东西或新的流派。
这里最重要的是要把握住梅派艺术的个性,在抓住个性的基础上,再联系旦角艺术乃至整个京剧艺术的共性,才能探抵梅派艺术的真谛,既要防止停留于泛泛而论,又要防止把那些属于共性的东西误解为梅派。
孙家斌先生针对京剧界要不要继续保留上口字、尖团字的争论,在《中国京剧》杂志1993年第三期上撰文说:“任何事物的特色遭到破坏,该事物存在的个性也就消失了”。
他认为,取消上口字、尖团字,就等于取消了京剧特色。
我们这里不讨论这个问题,但我认为这一观点也适用于如何对待流派的问题。
混淆流派的特色,磨削流派的“棱角”,甚至以“借鉴”、“移植”为名随意掺进别的成分,自作聪明地进行“改进”和“包装”,是十分有害的。
梅派艺术的特色究竟何在,这恐怕是一个一时难以说得清、道得明的问题——至少我等肤浅之辈如此。
况且,梅派艺术也和其它戏曲艺术一样,对其真正的理解和领会,必须通过长期而反复的耳闻、目睹和意会,甚至身临其境地实践,才能逐步掌握真谛,而且其中许多内容是难以言传和书述的。
这里我斗胆进行“书述”,企图循前辈、专家的引导,结合自身浅陋的学梅实践,对梅派艺术作一番自己都感到有所吃不准的描写。
有人说,京剧是一门“圆”的艺术,字正腔圆、劝人为善,从舞台布景、服装设计、唱念做打等,无不宗“圆”,连杀人的刀枪也是圆而不露锋芒。
当然,圆与方是相比较而存在,无方就显不出圆。
在许多剧目的具体情节、人物唱念中,“方”的成分不同程度地存在,比如《金玉奴》不团圆的结局、《白门楼》吕布的被杀、《群(借(华》人物的勾心斗角等,都具“方”的特征。
然而不管怎么说,京剧的总体和主流是“圆”。
在这中间,梅派艺术“圆”的特征更加突出、更加典型:在艺术表演的目的上,突出给人以美的享受,劝人为善,提倡中庸之道、和为贵;在表演的对象上,人物正面而善良,雍容大度,端庄美丽;在表演的手法上,更是“圆”字当头,赏心悦目,美感非常。
梅派艺术“圆”的特征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下面试述之:一是含起伏于平缓之中。
许多剧种包括京剧的其它一些流派,在表演人物情感时,往往形神并重、同步,甚至形重于神。
设计了大量火爆、惊险、怪异以及挑逗的动作,以取得哄动或刺激效应。
例如,在表演人物的怨恨时,大幅度的舞蹈动作,疾速的水袖甩动,配以发泄式的行腔、念白,把舞台气氛推向白热化,观众也随之进入紧张、压抑的情感之中。
梅派则不然,情感表演的形、神两个方面,重在“神似”。
比如,《西施》中人物在表达“青春易损”、“红颜空有亡国恨”的心境时,《穆桂英挂帅》中人物在表达“小儿女探军情尚无音信”的担心时,虽然心潮起伏,但行腔、台步却极为平缓。
再如《抗金兵》中人物数度表达“恨金兵”的心情,《生死恨》中人物历尽磨难、屡遭迫害,可谓刻骨铭心,但在行腔或身段中并未有大幅度的起伏。
二是寓意浓于典雅之中。
梅派所表演的人物,不乏爱情专诸、一往深情、矢志不移者,领略其境不可谓不刻骨铭心、感天动地,梅兰芳在表演此类人物时都崇尚典雅、避免失态。
如《俊袭人》中人物对“呆公子”多情意浓、《洛神》中人物对雍邱王旧情难忘、《西施》中人物对“眼中人”日夜思念,梅大师在表演时均以含蓄深沉的唱腔和自重端庄的身段来表达。
即使是《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先是应皇帝之命,侍宴百花亭,充满期待,后是皇帝不守信用,驾转西宫,从而充满怨恨。
梅在表演剧中人经历的这个变化过程中,既未显得起先时的得意轻佻、望眼欲穿,也未出现失宠后的妒恨失态、怨言连篇。
三是置情动于形静之中。
动与静,以静为动、以静寓动是梅派突出的表演手法。
《太真外传》中人物被皇帝逐出宫门,一曲“二黄”怨而不怒;马嵬之缢,成了屈死的冤魂,一曲“反二黄”平静而出。
并未像别的剧种或别的流派表演的此类人物,大幅度翻滚、甩袖、疾步,高强度的念白、行腔。
《生死恨》中大段“二黄” 唱腔在夜纺中进行,如诉如泣、悲之不极、愤之不火、痛之不绝、冤之不憾,真乃绝唱~四是表丽美于端庄之中。
梅派剧目中人物多美貌女子。
在梅先生的表演下,均美而不俗、丽而不艳、俏而不妖、娇而不佻。
《贵妃醉酒》中杨贵妃有“沉鱼落雁” 之美、“闭月羞花” 之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故“三千宠爱一身专”,可谓春风得意。
然而梅先生饰演的杨贵妃决无妖媚、挑逗、狎邪之感。
以端庄表美,崇尚心灵美、行为美、语言美、仪表美是梅派表演艺术的一大特色。
再如《洛神》中甄妃化为洛水之神后,在洛水之畔与雍邱王相会,深沉含蓄,意味深长,令人美感非常。
五是抒激情于深沉之中。
《霸王别姬》中人物面临楚军败局已定忧心如焚,《凤还巢》中人物面对继母露骨偏心而敢怒而不敢言,《西施》中人物身陷吴宫,报国无期。
这里各有一段“南梆子”翻高行腔,但均不显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而是表露得体,无火爆之感。
《穆桂英挂帅》中责文广、《生死恨》中骂胡儿、《宇宙锋》中斥昏王,均没有出现连珠炮式的行腔。
《宇宙锋》中赵女对父亲寡廉鲜耻行为的对抗,以“反二黄慢板”行腔表达之,这是其它剧种和流派中难见的。
梅派艺术是“圆”的艺术,给人以美的享受,作为该艺术核心部分的唱腔,更是充分体现了“圆”。
唱腔及行腔在哪些方面体现了“圆”,以及如何体现“圆”,却是很难具体表述的。
一幅画,人们至少可以看出画中的人物、山水或别的什么东西,尽管这仅仅是表像的,但对于音乐来讲,用书、画的方式连表像也难以表达。
对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问题,至今未见有专著问世。
与梅先生合作几十年的著名琴师徐兰沅先生有一口诀:“行腔不做作,寸劲适当足;音节要相连,不叫板捆住。
少用棱角式,重要在满足;非真也非虚,似有也似无。
明缓暗偷气,内中皆有骨;脱尽摩仿处,现出真面目”。
这段口诀比较生动形像,对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作了总体概括。
对梅派唱腔及行腔要领的具体表述,限于笔者水平的肤浅,只能作如下一鳞半爪的表述:一、旋律质朴,流畅自然多年来,笔者用心反复聆听和研究了梅派唱腔的几乎全部,对主要唱腔基本上做到了熟知。
但至今尚未琢磨出梅派唱腔的旋律特征,难以确认什么是可以打上“梅记”标签的所谓“旋律模块”(虽然梅先生一生首创了许多新腔即新的唱腔旋律),就旋律本身,笔者觉得无从探寻“梅味”。
许多流派创始人(例如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等),是有其身流派唱腔的特征旋律的,唯有梅先生,他创造的无数新腔都化入了他的唱腔体系中,很难单个认定什么是他的特征旋律。
这是不是引证了梅先生所说的“对于舞台上的艺术,一向是采取平衡发展的方式,不主张强调出某一部分的特点来的,这是我几十年来的一贯作风”。
梅先生的演唱艺术体现了中国传统的美学原则,具有端庄娴雅的古典美,平和中正、圆熟匀称、蕴藉流畅、恰到好处。
我认为,领略梅派唱腔的特点,必须在总体上把握,必须在熟知梅的大部甚至全部唱腔的基础上,才会对其旋律特点有所领悟。
而企图走捷径,设想从众多的唱腔旋律中找出小段或音节来贴上梅腔的标签,这种方法看来是难以取得成功的。
我觉得,梅派唱腔旋律不是众多“模块”的排列、堆砌,而是浑然一体的整体架构。
梅先生主张:歌唱音乐,结构第一,如同作文、做诗、写字绘画、研究布局、章法,因而繁简、单双安排得当,工尺高低衔接好比上下楼梯必须拾级而登,顺流而下,才能和谐酣畅,要避免几个字:怪、乱、俗等。
梅派唱腔艺术整体的形成,是在前辈艺术家陈德霖、时小福的艺术基础上,吸收了王瑶卿的艺术之长,逐渐磨去了过于方正的棱角之处,以自己的润腔方式和行腔规律,创出了从容含蓄、韵味醇厚的唱腔体系。
他从不用任何加“花”的手段,如颤音、滑音和装饰音,也不行险腔和怪腔,也不强调使用闪、垛、顿、拖等讨俏的技法,而是使其自然流畅。
已故著名梅派票友包幼蝶先生认为,梅派唱腔有单纯朴素、大方自然、明朗圆满、干净利落、吐字清楚、虚实分明的特点。
他在研究梅派行腔、润腔方面造诣极深,独创了一套能充分表达梅派行腔、润腔要领的记谱方法。
常州已故王(少卿)派琴票朱正修先生宗梅、研梅数十年,他在生前给我的一次来信中谈及了梅派“摇板、“散板” 唱腔的特点和规律:第一、每个唱字大部分只有一个主音,个别字有装饰音,但装饰音很短,不能唱得太长,有的人虽然腔唱得不错,但装饰音不对,或唱得太长,这样就面目全非了;第二、不管唱腔每个字上有否装饰音,都是每个音节用柔的圆弧唱法相连,这往往是有否“梅味” 的要点;第三、每个字之间是紧紧连接,不能拉得太开;第四、“摇板” 腔的最后不要拖得太长。
朱先生的这些描述虽然是针、“散板”唱腔来说的,但我认为,其精神实质的有些方面同样适用于对整个梅派唱腔对梅派“摇板”的描述。
梅派唱腔易学难工。
易学的原因在于唱腔的旋律比较通俗、流畅、大众化,没有险腔和怪腔,因而比较容易学,单就某一唱段旋律的掌握,恐怕用不了多大功夫;难工的原因在于其难以捉摸的特点,出“梅味” 的行腔、润腔技法难以掌握,难得要领。
从而使相当一部分学梅者感到梅腔平淡无味而丧失兴趣,再加上梅腔极少讨俏的“花腔”和卖弄嗓子的“高腔、“险腔”,因而导致一些原先爱好梅派的人半途而废地改学别派。
梅兰芳在几十年的舞台实践中,十分重视旋律及板式的布局,一以贯之地体现自然、匀称、美感。
长达二十四句、近二十分钟的《洛神》“西皮”唱段,由一句“导板”、五句“慢板”、六句半“原板”、四句半“二六”、五句半“快板”和一句半“散板”组成,是“西皮”完整的成套唱腔。
而且在“原板” 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句后,分别依次插入“回回曲”、“山坡羊”、“万年欢”、“一枝花”和“香柳娘”五支伴舞曲牌,使这段通篇无高腔、奇腔的长篇唱段在美妙幻境、轻歌漫舞中结束,并未使使观(听)众感到冗长、乏味。
二、谱简腔繁,主辅相引京剧唱腔曲谱会因记谱方法的不同而导致同一唱段曲谱的简、繁之别,然而如果用同一种方法记录旦角不同流派的唱腔,则梅派唱腔的曲谱会显得相对简单,其原因在于梅派行腔、润腔的许多细微之处具有“隐性” 的特点,难以用曲谱、符号来表示,腔繁就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