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剪纸艺术造型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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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我从晋南独自驾车去旬邑县拜访我慕名已久的“传奇”人物——剪贴画艺术大师库淑兰。
旬邑县是陕西省咸阳地区最北部的一个沟壑川道的山区县,正好是黄土高原的腹地,生产力水平相对较低。但它却是炎黄文化的摇篮,随着考古工作的新发现,这一带出土的仰韶文化遗址中的彩陶,那描绘山川风物的几何形图案,早就折射出黄土地上的古人类艺术创造的审美智慧。
而库淑兰已在那有着丰厚历史文化积淀和浓郁民俗传统的土地上艰
难地走过了80个春秋。
赤道乡王村(现改为“富村”),坐落在旬邑县城南40华里的塬上。库淑兰和老伴住在一间村公所的原杂物房里,早先居住的窑洞己在十多年前就坍塌了,是“公家人”(称在政府里做事的人)给她老俩口安排了这临时住所。
穿过一个院子,顺着两边是土坯墙的巷道,拐进了挂有半截布帘的门(黄土高原人家都有挂门帘的习惯),一间昏暗陈旧的长方形房屋映入眼帘,在不到九平方米的通间房子里,一半是土炕,一半是厨房,靠中间墙边有一像小床一样的案板(做面食用的)。
库淑兰正在土炕上剪花花,她的留着山羊胡的老伴盘腿坐在一旁。见有客人来,库显得很兴奋,忙起身问:“是哪达来的(方言:达,意“里”,显然库对陌生人并不拘束)。我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位身高不足1.60米,精瘦却有神采的小脚老太,虽然满脸皱纹,但她却有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和一头青丝(奇怪她并没有多少白头发)。
这与我在很多刊物上见到过的库淑兰照片没有什么两样。但她的生活现状却给我极大的震动,难道这就是被世界教科文组织授予“剪纸艺术大师”的库淑兰?在我没来之前,她的名字和她独创的作品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已蜚声海内外艺术界,我听到的和我现在看到的、感受到的似乎无法调和。
我将带来的糕点放在了土炕上,库拉着我的手仰头笑着问:“你知道我叫啥?”我大声说:“你叫库淑兰!”老人哈哈大笑,“同志们可好着哩,还给我买好吃的,下次来,你再给我买些豆奶粉、脸盆子(要求很低)。我给你持(拿)花(似乎老人已明白我的来意,但凡来此的客人可能无一例外地都会看‘花’,即剪纸作品)。”她爬上了炕头,可又转了回来,“我对你说,下次你来给我买上随(小)剪子,还有红纸、绿纸、毛蓝纸。”作为看花的条件,我答应了她。她这才从炕头上翻出压在最底下的一个纸箱,拿出一大卷卡纸,当她要展开时又说:“拍照要给钱哩!二百元。一张‘花’四百元。”我突然感到诧异,一个乡下老婆婆,居然被现代市场经济浸染得如此透彻,那种农民的直接与单纯的狡猾,在短短初识的几分钟里给我的感觉全都是“交易”,似乎是老人有过某种被骗的经历,而早已准备好了对付所有外来人的“台词”,又像是别人授教指使的结果。这使我顿生困惑,仿佛眼前不是我要拜访的大师级库淑兰。在已看到过的所有对库的报导中,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库淑兰是位“庄周梦蝶”式的神奇人物,高尚得如美玉一般,没有任何瑕疵。但我眼前所见和我接下来的访问,使我的思绪一波三折,库淑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当库淑兰在这昏暗破旧的房内突然打开她那绚丽的创作时,我的眼前一亮,她的画作与环境形成强烈对比,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这样偏乡僻壤的山村里,竟会产生如此具有震撼力的经典艺术创造。
库淑兰代表作:剪花娘子 2000年
征集
作为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贤淑良家农妇,其中的必然和奥秘来自何处?全中国植根于民俗土壤中的民间剪纸艺术家数不胜数,为何只有库淑兰一人独创这种剪贴画形式?不仅如此,她的作品与环境又有着天然的对立与统一,就像一朵扎根于土壤中盛开的艳丽山花,一点都不感到刺眼。《空空树》、《灶爷灶婆》、《太阳神》、《剪花姑娘》、《连花生子》……库的作品印刷品我过去也见过不少,台湾汉声出版社就专门为她出版过精美的《剪花娘子———库淑兰》上、下册,可原作的魅力远远超出印刷品,而非同一般,有种慑人心魂的魔力。难怪有很多学油画的画家做梦都想去卢浮宫瞻仰大师的真迹,原来是寻
求原作对心灵的直接冲击。
库淑兰拿着一张张出神入化、色彩斑斓的剪贴画,神采飞扬地把每一幅作品背后的民谣、传说、剪花娘子的精魂,一一手舞足蹈地说唱出来,她的那种忘我的如痴欢悦的神情,就像见到老朋友,没有陌生,没有厌烦,一下使我忘记了她刚才和我“交易”的尴尬。“来,到我跟前来!我唱给你听”,库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唱道:
“剪花娘子把言传,没有厅院真难堪;
热哩来了树档下钻,冷哩来了烤暖暖;
进了剪花娘子屋里边,清清闲闲也乐观;
好似庙院把景观,叫来童子把花剪;
人家会的是琴棋书画、八宝如意;
我剪花娘子铰的是红纸绿团团。”
而她手中的这幅《剪花娘子》的形象恰好与歌词形成鲜明对比。也许这就是作为一代大师所体现的过人之处,她所表现的剪贴画是诗外有画、画中有歌、歌中有舞、相互辉映的立体艺术,这与文人绘画所追求的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相互共存的意境截然不同。所以读赏库淑兰的艺术,不听她演唱的诗歌和感受她的生存环境,单看她纯真可爱、充满灿烂阳光和美好幸福的视觉艺术,我们只感受到它全部情趣意味的一半。
这位自称“剪花娘子”的老人,1920年农历二月十二日出生于旬邑县赤道乡富村的一个世代为农的家庭。库淑兰从小生性活泼机敏,心灵手巧,聪明伶俐,人送外号———猴桃,4岁缠脚,六七岁时随母亲学剪纸作画,至今不止。曾读过几年书,后因婚姻失学。15岁嫁给本村贫苦农民孙宝嬴为妻,共生养13个子女,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眼巴巴地看着10个孩子相继死去,最后只拉扯大二男一女,现已儿孙满堂。但有着倔强性格的她,坚持自食其力,至今与老伴单住在土屋里,过着相依为命的清苦生活。
上世纪80年代初,旬邑县文化馆在组织民间美术艺人创作时发现了库淑兰不同凡响的剪纸天赋。从此,库淑兰的名字和她创作的独树一帜的作品,走出了背靠黄土面朝天的山沟沟,走出了国门,登上了大雅之堂,令国内外的业内专家、学者为之倾慕,她的作品被评为“能与毕
加索、马蒂斯的作品相媲美”。她曾迈动着一双摇摆的小脚,走进北京,出入香港。她终于被世界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剪纸艺术大师”称号。然而,如何从农妇与艺术大师、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中,找出这位不平凡老人的生命价值取向和对艺术如醉如痴的颠狂境界所产生
的根源呢?这是我用DV记录她晚年生活和创作的真实目的。
我
来此已是第四天,每日我都赶在库淑兰起床之前,就守候在她家的门前,只要她家的门一打开,我的摄像机就开始工作了,除了换磁带、吃干粮、如厕、老人午睡,我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记录库淑兰每天的起居生活、唱诗剪花、出门溜达……前一两天,老俩口还不习惯,而后,她们便不在意我的存在了,镜头中的人物渐渐变得自如起来。
这天清晨,库淑兰比我起得还要早,我来到时,她已双腿跪在灶前起火烧水,库没有梳理的头发和微驮的背影显得越加苍老,电动鼓风机“嗡嗡”地响个不停,炉堂内的炭火燃得正旺,映得她满脸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