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乡

回到故乡

很久没有回家，家乡实在变了。野径皆守旧，人物两番新。

家乡的路依旧曲曲折折，却是变化不少。曾经的沙路被水泥路取代，结结实实，也硬硬邦邦。看着它，我难以回忆曾经的脚踪。只是依稀记得，每一个清晨午后，那条路，三三两两，是路人，是孩子，是学生。其实，有我。一场雨过后，沟沟壑壑，尽是小流。这个时候，我总是分外欣喜，我总是说，这条是长江，那条是黄河……有时候，还在那被城里人称之为坎坷的沟壑里，寻着我的至宝，黑黑的，沙一样的东西。我知道现在有人称之为铁粉。但这个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次我见到它，都好想见到我阔别已久的老朋友。我把它捧在手心，它确是我的珍宝。晚饭后，路边上，少不了乘凉的人，他们说说笑笑，家长里短。他们都说些什么，我已无法记起。只是，当我再踏上这片土地时，这些都不见了，只有一堆草，一群树立在那里，郁郁葱葱……

回到家，我发现，除了几个家里人，几乎所有的人我都不认识了。有人唤我的小名，我却是只觉熟悉，不知道是哪家哪户的。而更多情况的是，他们不知道我是谁，经人介绍，便豁然开朗，然后惊呼，长这么大了！时间，不断地冲刷我们的记忆，甚是无情。村子里添了不少新人，有迁过来的，有嫁过来的，还有新出生的。我很诧异有很多儿时的朋友已结婚了，但想一下他们的年纪，变不觉奇怪，只剩感慨了。小时候的玩伴大都出去打工去了，尽管是暑假，我却没看见一个我曾经一同上学放学的人，包括我的堂哥堂妹。很庆幸，我居然是唯一在求学路上走下去的人。是不是这穷山僻壤，根本无法培养出人才？我很困惑。我奶奶的腿摔伤了，八个月，还坐轮椅上。爷爷开始用拐杖了，他走起路来，总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他们很苍老了。他们的房间里有股很难闻的味道，他们吃起饭来总是吃到嘴外边，他们总是叨叨干不动活了。他们很苍老了。九年间，我不是第一次回来，但每一次回来，我都发现他们已老一分。爷爷总共有八个儿女，孙辈更是一二十个，可我们都远走高飞了，为着前途，为着自己的幸福，都，离开了。一簇簇楼房拔地而起，使这个较偏远的小村庄，不断地向前迈进。改革开放的东风吹进了这个地方，吹进了财富，但很不幸，也吹走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和很多很多东西。

进到我家的老屋（其实不算老屋，毕竟是楼房，只是很老了）扑面而来一股发霉的味道。我打开箱子柜子，里面的东西都烂掉了，

被老鼠咬坏了。也难怪，这么多年没人住了，真么还会像以前一样呢？我还在家里上学的时候，爸爸在外打工，妈妈唯一的工作就是照看我。每一天，她都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回到家，总是感觉很清爽。我进到里面，凝视着我们的床、衣柜、桌子，回忆着与它们有关的点点滴滴。妈妈教我下军棋、龙棋，我总是下不过她。那时，两个人，简单，幸福。过年的时候，爸爸回来，家里就热闹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看电视剧，很难忘。院子里草长得很深了，荒芜了，看着它，有种“城春草木深”的感觉。我记得小时候，冬日里的星期天，妈妈总是坐在院子里，陪我写作业。冬日的阳光很温暖，给了我很多难以言喻的东西。小的时候养了一条狗，他刚出生不久就被抱到我家来了，我叫它黑子，它和我感情很深，只是已经死很多年了。去南阳后，三年没回家，等我回去的时候，黑子不认识我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黑子已经没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九年过去了。九年间，我长大了许多，我的家乡也变了许多。有些东西，经过之后，再没办法经历第二遍，再没办法回去。只能把它藏在心中最深的那个角落。偶尔拿出来温热，将是十分美味的佳肴。我们常说光阴很宝贵，事实上只有经过一些事之后，我们才能体会，什么是无法回头；只有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才会知道，什么是光阴似箭。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段记忆，无法表达心中那股感情。它将永远在我的记忆深处，成为我夜深人静时独享的一道盛宴。

当然，人总不能总向后看，需要走向前走。在这里的记忆将成为我记忆的开头，我还会经历很多。我知道上帝为我预备很长的一段路，我还要走。回忆感慨只是业余，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的理想还未实现，我的使命还未完成。我还应该向前向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