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莎菲女士的日记_之考察_通过_女性书写_之_身体写作_分析知识女性的主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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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但是这一用语与生物学上的“性”(性别,Sex)和“社会、文化上的性”(社会文化的
性,Gender)的关系非常复杂,所以在理论上很难定义,也可以说是个使用领域非常宽且多
样性的用语。中文中相关的译文有:性特征、性指向、性欲望、性方面的事情(如性行为、性
能力)等等。因定义困难,本稿中直接使用英文标识,泛指一个人身上所具有的“性”的意
自身肉体的认知,也就是性欲望的觉醒。?作品中的莎菲正进行着这种觉醒的体验。某
天,当拥有顽长身躯、白嫩脸庞以及优雅举止的凌吉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被迷惑了。
感受到他那高贵的男性美的莎菲的心沦陷了。她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50页)盯
着他看。大胆地把他“什
刘传霞:《被建构的女性—中国现代文学社会性别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17页。
??丁玲与中国当代文学
所”1。而这一“女性被排除在文学世界之外的现状”被伍尔芙捕捉到了,她主张:“女性必
须充分拥有‘女性’这一性别意识,并有意识地作为女性去创作。”o也就是说,女性去叙述
属于女性自身的历史,去表现女性自身的形象、精神世界、心理等,并从根本上摆脱对男性
音。女性通过诉说欲望、回忆、梦话等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行为均属“身体写作”之范
畴。
正像西苏主张的那样,在文学史中,女性视点是缺乏的,女性的存在也未得到充分的
表现。那是因为在男性中心的文化背景下,女性的Sexuality被强制植人了许多并非出自
她们自身意愿的诸多元素。因此,要想从这种男权主义的枷锁中挣脱,获得自由的话,就
一)在其所著的《美杜莎的笑声》(LeRiredelaM乙duse,1975年)中提出:“女性必须学会
‘
写自己的身体’这一理论。”?本稿将这一理论称为“身体写作”。
本稿将“身体写作”作为一种“女性书写”的方式来论述。
Sexuality:这一用语不仅指狭义上的“性行为”,还指“与性、欲望等”相关的人类的所有
个“被排斥”、“被异化”的存在。而男性的主体性,也正是建立在这样一个与女性相对立的
关系之上的。
现代文学是“人类生括实态和精神状态的反映,也是被男性知识分子支配的重要场267.....
中国女性史研究会编『中国女性内一oo年一史料忆再乙步再”』、青木奢店、2004年、87。
中国女性史研究会骗『中国女性内一00年一史料忆再乙步再”』、青木奢店、2004年、87。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同上,87页。
1o??《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另一方面,在20世纪20年代,与性有关的诸多西洋理论被引进了中国。在学术界,与
“新性道德观念”相关的争论更是如火如茶。可以说,那时被引进中国的现代“性观念”,使
一部分人对自己身体上的生理欲望有了意识。而当时的女性知识分子也是以积极的姿态
的依赖。因此,就需要女性用自己的方法去创作。在本稿中笔者将这种“女性自身的创作
方法”等同为“女性书写”。另外,西苏说过:“实现‘女性书写’的第一步就是写自己的事,
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那是女性通过书写自己来挑战在男根言说支配下被迫‘沉默’让其发出自由的声
求不满”的帽子,甚至批判莎菲“玩弄男性的身体”1,认为作品中的男性被“物品化”,被
“逆向性别歧视”o等,也是基于如上原因吧。这些谴责是对女性的心理施以枷锁,并施以
不屑态度的男性中心主义的思考方式。也可以说,男性害怕的是如果承认了女性也有性
欲望的话,自己作为欲望支配者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甚至有被颠覆的危险。那么,在男
象”1。但至1950年末,评论随即骤变,被批判为:“是描写颓废,不道德心理的‘毒瘤’。”o
而其中针对丁玲本人的责难也纷涌而至。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文学评论,特别是这一
时期兴起的女性主义文学评论重新评价了这篇小说,丁玲才得到平反。正如冯夏熊说的
那样:“中国文学史上,没有哪一篇作品像《莎菲女士的日记》那样受过那么多的赞誉和指
中提到:“父权制下的男性是绝对的主体,而女性是他者。男性通过建立将女性归人他者
范畴的言语体系,来展开男性新的社会权力网络以及构建自身的主体地位。”?于是,在父
权制下,与男性相关的属性都被肯定,反之,所有跟“女性的”沾边的属性则都被予以否定、
贬低。因此,女性成为被男性社会“排斥”的群体。也就是说,女性对于男性社会来说是一
冯夏熊:《丁玲的再现》,《丁玲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
少日七7·千沙尹一又丫一l)·。夕以了『现代文学·文化批抨用捂辞典』、松柏社、1998年、
1o??
少日书7·千加尹一又丫一日·、夕以了,同上,301页。
么细小处都审视遍了”,总觉得有“把嘴唇放上去的需要”(53
页)。这时的莎菲对他抱有性欲望,并将这种感受赤裸裸地记述在日记里。在这篇日记里
到处充斥着莎菲“想接吻”的欲望,而这欲望与凝视凌吉士的莎菲的“女性视线”?是相通
的。她充分享受着视觉带来的男性美的快感。也正是这样她才能从封建礼仪和道德约束
丁玲与中国当代文学
《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通过“女性书写”之“身体写作”分析知识女性的主体性
(日本)高媛
重要用语说明
“女性书写”:这一用语源于法语“recriturefeminine”1一词,是法国女权主义者用以指
身性欲望觉醒的痛苦之中的莎菲这一女性形象放到20世纪20年代这个大的时代背景中
来对作品做深层次解读,并致力于对丁玲的这一经典作品试作一次新的诊释。
二、浅谈主体性与女性书写的关系
本文将“主体”这一概念定义为:思考及行动的人。?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他者
(other)是指无主体性的人,以及无主体性的物这样一个言语记号。?波伏娃在《第二性》
论述。
三、日记里记述的女性性欲望的觉醒
本节将重点放在莎菲日记中记述的“性欲望”上。笔者颇感兴趣的地方是,莎菲对来
自自己身体的快感很敏感,并将那感觉清楚地记录在日记里。在这里笔者相当关注作为
女性书写方式的日记可能蕴藏着的力量。
在西洋思想中,情欲与理性长久以来被看作是两个对立
中挣脱出来。这时的莎菲与“在性欲望上总是被动者,千年等一回地等待着被男性呼唤”?
的传统女性形成鲜明的对比。
莎菲通过对自身性欲望的一点一滴的记录,让自己去认识那来自自己身体的欲望本
能,并进而促使自己主动地去讲述这发自女性身体的欲望。而且,从古至今在“性”上被严
269
1徐仲佳:《性爱问题—1920年代中国小说的现代性阐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239...L一页。
女作家创作的用语。本稿中笔者将其译为“女性书写”。就像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房间》
里论述到的那样:“究竟‘女性书写’是指女性创作的作品?描写女性的作品?还是诊释女
性是什么的作品?”o在中文里也很难对其作出定义,在此不做深人考察。本稿仅将其诊释
为以上“三者兼而有之”。
“身体写作”:埃莱娜·西苏(法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小说家、戏剧家和文学理论家之
性可以自由书写的创作方式之一,也是被剥夺了其他创作手段的女性创作的避难所。由
此,可以说女性和日记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联系,而考察女性创作的日记也可以成为探求女
性主体性的一条途径。日记是女性的书写方式,也是女性的话语方式。本稿试对在20世
纪20年代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女性创作的日记里女性的主体性是怎样被表现的作一
的概念。而情欲(欲望)则被
268看作是依附于理性的东西。因此性欲被看作是动物的本能,沉迷于性欲的人是非理性的
....且意志薄弱的,是被鄙视的。同时,性欲以及伴随之的性快感被看作是威胁人类理性世界
的东西。?在中国,与性有关的思想也同样是根深蒂固的:父权制社会下“性”被压抑了几
作为小说背景的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莎菲的这种“觉醒”是否普及?而另一个所要考
察的重要的因素是:莎菲不光是个女性,她更是个知识女性。所以在此本文关注的是,莎
菲这个有着知识分子属性的女性这一要素。1920年代众多西洋理论以及与Sexuahty相关
的理论被引进中国,在这些影响下知识女性开始主动争取自由权利。因此本文将深陷自
责的。”?在此笔者想说的是,在小说最初发表的20世纪20年代和女性主义评论兴起的20
世纪80年代以后的评论才是真正从文本出发,且较为客观的。而这两个时代的评论也基
本可归纳为:主人公莎菲是一个有着自我意志,并想得到性解放的女性的代表。也可以说
莎菲是作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体(后述)被呈现的。但是,小说里所描绘的,又或是在
o姚文元:《莎菲女士们的自由王国》,《收获》1958年第2期。
?董炳月:《男权和丁玲初期小说创作》,《中国研究月报》,中国研究所,1960年。
?周作人:《人的文学》,《新青年》1918年第5卷第6号。
去接受这些新理论的。也可以说,在那时,沉睡了几千年的中国女性的性欲望在知识女性
中间很大程度地被唤起了。这种对自身性欲望的认知行为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通过知
识女性莎菲的叙述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在作品中,对美男子凌吉士的露骨的性欲望也被
莎菲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莎菲的这种大胆触犯了中国几千年的禁忌。以至于被后来的一些批评家扣上了“欲
社、1975年、34。《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一、《莎菲女士的日记》批评史回顾
首先简单回顾一下《莎菲女士的日记》的批评史。1928年小说刚发表时,被寄予了很
高的评价:“通
过细腻的女性心理描写,展现了一个具有反封建意识的,自我觉醒的女性形
J
哇中心主义的思维体系下,男性欲望的主体地位有可能被颠覆吗?另一方面,被定位为
“欲望客体”的女性能够担当主导角色吗?就此,笔者想深人作品做考察。
首先,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是两个意义上的“女性发现”的时期。第一,女性在这一
时期终于“被赋予了人的权力”?。也就是说“女性与男性是同样的人”?。再就是,女性对
必须回到被剥夺得最严重的地方,那就是女性自己的身体。对此西苏倡导“女性书写”,她
建议:“通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笔,抑或是自己的言说,叙述自己的身体器官,讲述自己最
真实的希求和感受。’,?
另一方面,基于男权主义批评的价值基准,女性文学往往被贴上“低劣”的标签。因此
女性的话语权也长时间被剥夺,被迫陷人“沉默”。但是,与书信一样,日记是被允许的女
识和性的意识在行为中的表现形式。
异化:“异化”这一概念与主体性的关系很密切。“异化”一语在近代被广泛运用于社
会问题、心理问题等领域。如卢梭、黑格尔、马克思等很多重要的思想家都对这一用语作
266出了诊释。本稿使用的“异化”是文学中经常讨论的对象,并且是文本分析中具有相当重
一卫...要的心理层面上意义的概念。本稿将参照综合“社会要素”和“心理要素”的弗洛伊德的理
论—“异化产生的原因是,自身对快乐的追求与来自社会的强制的压抑之间的矛盾纠葛”?来对文本加以诊释。
1工卜一夕·夕夕又一『/尹二一廿内笑‘、』、系已伊国屋害店、1993年、16。
o以了一少二了·巾庄7『私朴胜Q内部屋一女性胜小锐一』、松香堂、1984年。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声尹一廿内笑、、』、系已伊国屋害店、1993年、16。?巾引)了八·力l)一『疏外内携因:安部公房·叹少、,卜·力7力内小锐』、安西撤雄靓、新潮
千年。女性口中则更是决然不能言“性”,女性一旦把“性”说出口便会被认为是轻浮的、不
贞洁的。于是长久以来女性的“性”更是成为被压制的对象。
刘传霞:《被建构的女性—中国现代文学社会性别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17页。以了一夕二了·巾沙7,前揭,161一162页。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前揭,18页。
性,Gender)的关系非常复杂,所以在理论上很难定义,也可以说是个使用领域非常宽且多
样性的用语。中文中相关的译文有:性特征、性指向、性欲望、性方面的事情(如性行为、性
能力)等等。因定义困难,本稿中直接使用英文标识,泛指一个人身上所具有的“性”的意
自身肉体的认知,也就是性欲望的觉醒。?作品中的莎菲正进行着这种觉醒的体验。某
天,当拥有顽长身躯、白嫩脸庞以及优雅举止的凌吉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被迷惑了。
感受到他那高贵的男性美的莎菲的心沦陷了。她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50页)盯
着他看。大胆地把他“什
刘传霞:《被建构的女性—中国现代文学社会性别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17页。
??丁玲与中国当代文学
所”1。而这一“女性被排除在文学世界之外的现状”被伍尔芙捕捉到了,她主张:“女性必
须充分拥有‘女性’这一性别意识,并有意识地作为女性去创作。”o也就是说,女性去叙述
属于女性自身的历史,去表现女性自身的形象、精神世界、心理等,并从根本上摆脱对男性
音。女性通过诉说欲望、回忆、梦话等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的行为均属“身体写作”之范
畴。
正像西苏主张的那样,在文学史中,女性视点是缺乏的,女性的存在也未得到充分的
表现。那是因为在男性中心的文化背景下,女性的Sexuality被强制植人了许多并非出自
她们自身意愿的诸多元素。因此,要想从这种男权主义的枷锁中挣脱,获得自由的话,就
一)在其所著的《美杜莎的笑声》(LeRiredelaM乙duse,1975年)中提出:“女性必须学会
‘
写自己的身体’这一理论。”?本稿将这一理论称为“身体写作”。
本稿将“身体写作”作为一种“女性书写”的方式来论述。
Sexuality:这一用语不仅指狭义上的“性行为”,还指“与性、欲望等”相关的人类的所有
个“被排斥”、“被异化”的存在。而男性的主体性,也正是建立在这样一个与女性相对立的
关系之上的。
现代文学是“人类生括实态和精神状态的反映,也是被男性知识分子支配的重要场267.....
中国女性史研究会编『中国女性内一oo年一史料忆再乙步再”』、青木奢店、2004年、87。
中国女性史研究会骗『中国女性内一00年一史料忆再乙步再”』、青木奢店、2004年、87。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同上,87页。
1o??《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另一方面,在20世纪20年代,与性有关的诸多西洋理论被引进了中国。在学术界,与
“新性道德观念”相关的争论更是如火如茶。可以说,那时被引进中国的现代“性观念”,使
一部分人对自己身体上的生理欲望有了意识。而当时的女性知识分子也是以积极的姿态
的依赖。因此,就需要女性用自己的方法去创作。在本稿中笔者将这种“女性自身的创作
方法”等同为“女性书写”。另外,西苏说过:“实现‘女性书写’的第一步就是写自己的事,
回归到自己的身体里。那是女性通过书写自己来挑战在男根言说支配下被迫‘沉默’让其发出自由的声
求不满”的帽子,甚至批判莎菲“玩弄男性的身体”1,认为作品中的男性被“物品化”,被
“逆向性别歧视”o等,也是基于如上原因吧。这些谴责是对女性的心理施以枷锁,并施以
不屑态度的男性中心主义的思考方式。也可以说,男性害怕的是如果承认了女性也有性
欲望的话,自己作为欲望支配者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甚至有被颠覆的危险。那么,在男
象”1。但至1950年末,评论随即骤变,被批判为:“是描写颓废,不道德心理的‘毒瘤’。”o
而其中针对丁玲本人的责难也纷涌而至。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文学评论,特别是这一
时期兴起的女性主义文学评论重新评价了这篇小说,丁玲才得到平反。正如冯夏熊说的
那样:“中国文学史上,没有哪一篇作品像《莎菲女士的日记》那样受过那么多的赞誉和指
中提到:“父权制下的男性是绝对的主体,而女性是他者。男性通过建立将女性归人他者
范畴的言语体系,来展开男性新的社会权力网络以及构建自身的主体地位。”?于是,在父
权制下,与男性相关的属性都被肯定,反之,所有跟“女性的”沾边的属性则都被予以否定、
贬低。因此,女性成为被男性社会“排斥”的群体。也就是说,女性对于男性社会来说是一
冯夏熊:《丁玲的再现》,《丁玲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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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日七7·千沙尹一又丫一l)·。夕以了『现代文学·文化批抨用捂辞典』、松柏社、1998年、
1o??
少日书7·千加尹一又丫一日·、夕以了,同上,301页。
么细小处都审视遍了”,总觉得有“把嘴唇放上去的需要”(53
页)。这时的莎菲对他抱有性欲望,并将这种感受赤裸裸地记述在日记里。在这篇日记里
到处充斥着莎菲“想接吻”的欲望,而这欲望与凝视凌吉士的莎菲的“女性视线”?是相通
的。她充分享受着视觉带来的男性美的快感。也正是这样她才能从封建礼仪和道德约束
丁玲与中国当代文学
《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通过“女性书写”之“身体写作”分析知识女性的主体性
(日本)高媛
重要用语说明
“女性书写”:这一用语源于法语“recriturefeminine”1一词,是法国女权主义者用以指
身性欲望觉醒的痛苦之中的莎菲这一女性形象放到20世纪20年代这个大的时代背景中
来对作品做深层次解读,并致力于对丁玲的这一经典作品试作一次新的诊释。
二、浅谈主体性与女性书写的关系
本文将“主体”这一概念定义为:思考及行动的人。?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他者
(other)是指无主体性的人,以及无主体性的物这样一个言语记号。?波伏娃在《第二性》
论述。
三、日记里记述的女性性欲望的觉醒
本节将重点放在莎菲日记中记述的“性欲望”上。笔者颇感兴趣的地方是,莎菲对来
自自己身体的快感很敏感,并将那感觉清楚地记录在日记里。在这里笔者相当关注作为
女性书写方式的日记可能蕴藏着的力量。
在西洋思想中,情欲与理性长久以来被看作是两个对立
中挣脱出来。这时的莎菲与“在性欲望上总是被动者,千年等一回地等待着被男性呼唤”?
的传统女性形成鲜明的对比。
莎菲通过对自身性欲望的一点一滴的记录,让自己去认识那来自自己身体的欲望本
能,并进而促使自己主动地去讲述这发自女性身体的欲望。而且,从古至今在“性”上被严
269
1徐仲佳:《性爱问题—1920年代中国小说的现代性阐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239...L一页。
女作家创作的用语。本稿中笔者将其译为“女性书写”。就像伍尔芙在《一间自己的房间》
里论述到的那样:“究竟‘女性书写’是指女性创作的作品?描写女性的作品?还是诊释女
性是什么的作品?”o在中文里也很难对其作出定义,在此不做深人考察。本稿仅将其诊释
为以上“三者兼而有之”。
“身体写作”:埃莱娜·西苏(法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小说家、戏剧家和文学理论家之
性可以自由书写的创作方式之一,也是被剥夺了其他创作手段的女性创作的避难所。由
此,可以说女性和日记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联系,而考察女性创作的日记也可以成为探求女
性主体性的一条途径。日记是女性的书写方式,也是女性的话语方式。本稿试对在20世
纪20年代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女性创作的日记里女性的主体性是怎样被表现的作一
的概念。而情欲(欲望)则被
268看作是依附于理性的东西。因此性欲被看作是动物的本能,沉迷于性欲的人是非理性的
....且意志薄弱的,是被鄙视的。同时,性欲以及伴随之的性快感被看作是威胁人类理性世界
的东西。?在中国,与性有关的思想也同样是根深蒂固的:父权制社会下“性”被压抑了几
作为小说背景的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莎菲的这种“觉醒”是否普及?而另一个所要考
察的重要的因素是:莎菲不光是个女性,她更是个知识女性。所以在此本文关注的是,莎
菲这个有着知识分子属性的女性这一要素。1920年代众多西洋理论以及与Sexuahty相关
的理论被引进中国,在这些影响下知识女性开始主动争取自由权利。因此本文将深陷自
责的。”?在此笔者想说的是,在小说最初发表的20世纪20年代和女性主义评论兴起的20
世纪80年代以后的评论才是真正从文本出发,且较为客观的。而这两个时代的评论也基
本可归纳为:主人公莎菲是一个有着自我意志,并想得到性解放的女性的代表。也可以说
莎菲是作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体(后述)被呈现的。但是,小说里所描绘的,又或是在
o姚文元:《莎菲女士们的自由王国》,《收获》1958年第2期。
?董炳月:《男权和丁玲初期小说创作》,《中国研究月报》,中国研究所,1960年。
?周作人:《人的文学》,《新青年》1918年第5卷第6号。
去接受这些新理论的。也可以说,在那时,沉睡了几千年的中国女性的性欲望在知识女性
中间很大程度地被唤起了。这种对自身性欲望的认知行为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通过知
识女性莎菲的叙述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在作品中,对美男子凌吉士的露骨的性欲望也被
莎菲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莎菲的这种大胆触犯了中国几千年的禁忌。以至于被后来的一些批评家扣上了“欲
社、1975年、34。《莎菲女士的日记》之考察
一、《莎菲女士的日记》批评史回顾
首先简单回顾一下《莎菲女士的日记》的批评史。1928年小说刚发表时,被寄予了很
高的评价:“通
过细腻的女性心理描写,展现了一个具有反封建意识的,自我觉醒的女性形
J
哇中心主义的思维体系下,男性欲望的主体地位有可能被颠覆吗?另一方面,被定位为
“欲望客体”的女性能够担当主导角色吗?就此,笔者想深人作品做考察。
首先,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是两个意义上的“女性发现”的时期。第一,女性在这一
时期终于“被赋予了人的权力”?。也就是说“女性与男性是同样的人”?。再就是,女性对
必须回到被剥夺得最严重的地方,那就是女性自己的身体。对此西苏倡导“女性书写”,她
建议:“通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笔,抑或是自己的言说,叙述自己的身体器官,讲述自己最
真实的希求和感受。’,?
另一方面,基于男权主义批评的价值基准,女性文学往往被贴上“低劣”的标签。因此
女性的话语权也长时间被剥夺,被迫陷人“沉默”。但是,与书信一样,日记是被允许的女
识和性的意识在行为中的表现形式。
异化:“异化”这一概念与主体性的关系很密切。“异化”一语在近代被广泛运用于社
会问题、心理问题等领域。如卢梭、黑格尔、马克思等很多重要的思想家都对这一用语作
266出了诊释。本稿使用的“异化”是文学中经常讨论的对象,并且是文本分析中具有相当重
一卫...要的心理层面上意义的概念。本稿将参照综合“社会要素”和“心理要素”的弗洛伊德的理
论—“异化产生的原因是,自身对快乐的追求与来自社会的强制的压抑之间的矛盾纠葛”?来对文本加以诊释。
1工卜一夕·夕夕又一『/尹二一廿内笑‘、』、系已伊国屋害店、1993年、16。
o以了一少二了·巾庄7『私朴胜Q内部屋一女性胜小锐一』、松香堂、1984年。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声尹一廿内笑、、』、系已伊国屋害店、1993年、16。?巾引)了八·力l)一『疏外内携因:安部公房·叹少、,卜·力7力内小锐』、安西撤雄靓、新潮
千年。女性口中则更是决然不能言“性”,女性一旦把“性”说出口便会被认为是轻浮的、不
贞洁的。于是长久以来女性的“性”更是成为被压制的对象。
刘传霞:《被建构的女性—中国现代文学社会性别研究》,齐鲁书社2007年版,第17页。以了一夕二了·巾沙7,前揭,161一162页。
工卜一又·夕夕又一,前揭,1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