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企业破产法的破产原因及存在问题

【黑龙江史志2009.08（总第201）】

一、破产原因的概述破产原因是指企业法人在何种条件下可以被申请破产或者自己申请破产。破产原因直接决定生产经营者在何种条件下适用破产程序解决债权债务问题，同时又防止破产欺诈

和滥用破产申请来逃避债务。笔者认为立法上对破产原因的

规定应确定的标准有：第一，应明确对债务人丧失清偿能力的判断标准，使达到破产界限者均能及时、顺利进入破产程

序。同时能有效地避免欺诈性破产和破产的恶意申请；第二，

确定破产原因标准应考虑到当事人提出破产申请时有易于其举证，利于其行使权利；第三，确定破产原因标准还应考虑

到人民法院可迅速判断案件是否应当受理的可操作性标准。《企业破产法》第2条规定的破产原因包括两层含义：1、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不能清偿，是指债务人由于缺乏清偿能力，对于已届清偿期而受请求的债务持续地无法全部进行清偿的一种客观经济状态[1]。“不能清偿”是债务人达到破产界限的法定标准，不能清偿的债务不限于金钱债务。债务人不能清偿的债

务可能是基于侵权行为而引起的损害赔偿债务，也可能是不

能交付的标的物。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是债务人不能清偿合同约定或法律规定的到期债务的事实。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理解：首先，对到期债务概念的理解，到期债务指的是法律规

定或合同约定债务人应向债权人立即清偿的债务。债务人企业的债务期限已经届满，并且债权人要求债务人清偿。以下

几种情形不能视为债务人“不能清偿”：（1）债务人仅负有将来要履行的债务，而履行期限并未到期，即使现在债务人已陷入困境，并无履行能力，也不能称为

“不能清偿”。（2）尽管债务履行期限已到期，但债权人并未向债务人

企业提出清偿债务的要求或者债务人对债权人的债务清偿

呈连续状态下的停止清偿，债务人可能会发生本来可以清偿但疏忽或其他原因而忘记债务清偿的情形。在此情况下，即使债务人已经负债累累、

资不抵债，并且不具有了清偿能力，也不属于“不能清偿”。（3）因为我国《合同法》规定了双务合同履行中的同时履行抗辩权和不安抗辩权等抗辩权[2]，如果债务人企业基于以上正当抗辩权，抗辩债权人针对已届清偿期，并提出要求债务人履行债务的请求时，笔者认为也不应当视为“不能清偿”。

（4）债权人对债务人的债务虽然已经到期，但债务人有资产质押或抵押给债权人的，债务人没有清偿，不能视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在此情形下，笔者认为债权人只有在依法行使完毕其质押或抵押优先权利仍有债务未清偿的，才可视为债务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

（5）债务人能证明自己没有清偿的原因不在于债务人

本身，而在于债务人以外的原因造成的，例如，债务人的支付

银行信息系统发生故障，造成债务无法对外支付不能清偿

的；债务人本身或债务人委托的代为其偿还债务的第三方机

构或个人在履行债务过程中发生不可抗力事由的等，以上情

形笔者也认为不应视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其次，到期债务应是指

明确的债务，债务如果不明确，债务人不支付或拒绝支

付，不能视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到期债务并非完全限于约定或规定有期限的债务，有期限的债务逾期未偿还可以视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

。但对于债务虽然明确但没有期限或期限不明确的债务，债权人必须依据《合同

法》

第62条第（四）项规定[3]，先向债务人提出清偿请求，

债务人超过合理时间没有清

偿的，才应视为债务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

第三，债务人企业缺乏清偿能力。判断债务人是否“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最基本的财务依据是债务人的资产负债表。资产负

债表上清晰地记载有债务人的资产金额和债务金额。债务人到底是资产金额大于债务金额.还是债务金额大于资产金额，从资产负债表上

可以一目了然.在市场经济

模式下，企业的信用往往被

视为一笔无形资产，因为如果企业的信誉较高，当该企业出现履行债务能力欠缺时，其还有可能凭借良好的信誉获得银行与债权人的信

任，或贷新还旧，或与债权人达成延期还债的协议。此外，

企业的技术力量、劳动力、知识产权等亦为企业的无形资产，企业可能通过以上因素来融通资金，盘活企

业。如企业承可以通过转让商标、专利等方式获得资金还债或进行生产。也可以以其它方式清偿到期债务，如融资、联营、补偿贸易等。第四，债务人企业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应是处于连续状

态，而不是暂时的、短期的不能清偿，对债权应是一般性的不能清偿。如果企业仅仅是因为资金暂时周转不灵，并不会导致“不能清偿”。随着企业的运转，资金暂时困难的问题可能会得以解决。另外，债务人企业还应对债权一般性的不能清偿。所谓一般性，是指就全体债务的清偿，债务人因资金不足而不能清偿；即债务人的不能清偿必须是针对全体债权人的债务一般性的无法履行的状态，并非是对某一个特定或某些

[摘

要]破产原因又称为破产界限，它是申请债务人破产的事实根据，是对债务人依法进行破产清算和破产预防的

法律事实。破产原因是破产程序开始的前提，破产原因的存在与否也是判断破产申请能否成立、法院能否受理申请以及能否作出破产宣告的法定依据。破产原因是破产法律制度中的一个核心概念，它关系到破产程序的启动标准及启动效力、破产撤销权效力的起算起点、确定董事个人责任产生的时点等诸多破产法中的疑难问题，向来是破产法律中的焦点所在。

[关键词]破产原因企业破产法破产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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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权人发生支付不能，或者债务人对于个别的债权有争议，拒绝清偿之情形而言[4]。

2、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债务人企业的资产状况表明其明显不具有清偿全部债务的能力。具体可以表现为多次拖欠他人债务长期不予归还，资产多体现为积压产品等。笔者认为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是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作为主要的判断依据，辅以资不抵债或明显缺乏清偿能力。资不抵债是指债务人的全部资产总额不足以偿付其所负的全部债务总额。资不抵债是就债务人的资产和负债相比较而言的，它是一种客观的经济状况。但企业资不抵债并不表明企业达到了破产原因。企业不能清偿不一定达到资不抵债。虽然有些企业资产负债表表明资产可能大于负债，但如果企业的资产结构不合理，大部分是无法变现的固定资产或无法收回的应收账款，仍有可能出现不能清偿的状况。有些企业的账面资产很多，如包括很多的落后、陈旧的机器设备，企业当初在购置这些机器设备时可能价格不菲，但现在的市场价值却不高，在此情况下，企业有可能会对外债务不能清偿。为此，要动态地理解这一点。故对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应与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状况一并作为判断债务人是否达到破产原因的标准，而不能单独作为判断标准。债务人的清偿能力不仅限于资产、资金，还包括信用、生产力等。资不抵债的确立方式是以债务人的财产作为计算根据，应考虑债务人的信用和其它各种融通资金的能力。但由于法院在认定债务人是否“明显缺乏清偿能力”时，有相当大的局限性。人民法院在审理破产案件时，如果中介机构无法出具债务人企业的审计或者会计报告，法院的认定依据可能只是债务人企业的资产负债表，由于债务人资产负债表的真实性通常是有疑问与问题的，所以，法院要作出债务人是否“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准确认定存在一定的困难。有学者认为，符合以下任一情形的，法院均可以考虑认定债务人“明显缺乏清偿能力”：（1）债权人提出破产申请的，债务人在规定时间内没有提出异议，或虽提出异议，但没有提交可以证明债务人资产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中介机构的审计或者会计报告；（2）债权人提出破产申请的，债务人虽然在规定时间内提出异议，并提交可以证明债务人资产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审计或者会计报告，但没有提交证明债务人可以在合理期限内清偿到期债务的具有可行性的清偿计划；（3）债务人自己提出破产申请，主张自己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或者不具有清偿能力，并提交可以证明其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资产负债表或中介机构的审计或者会计报告[5]。

但是达到破产界限的企业，并不一定马上被宣告破产，可以依照《企业破产法》第八章规定的程序进行重整，以使企业起死回生。重整作为企业破产的一个程序，其可以经企业债权人或者债务人向法院申请而引起，重整后对企业实施强制性治理，以使有复苏希望的企业通过重整程序避免破产清算的法律制度。

二、现行立法中的破产原因存在着问题

“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成为人民法院宣告债务人破产的实质性要件。但笔者认为以破产企业“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作为为破产的条件存在着如下问题：

1、债权人提出破产申请时难以举证。对债务人是否资不抵债，债权人是无从得知、也无法举证证明的。以此作为破产原因，若严格执行，必然会限制甚至会剥夺债权人的破产申请权利。但如不要求债权人对此举证，又会出现无需证明破产原因存在就可提出破产申请、于法不符的现象。

笔者认为，企业破产法的破产原因应借鉴其他国家的立法经验，只要求企业法人具备明显缺乏清偿能力的要素即可，当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时即构成破产原因。如德国、日本等国以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作为对各类主体普遍适用的一般破产原因，以资不抵债作为资合法人、清算中法人、遗产等特殊主体的破产原因，主要适用于债务人主动申请破产的情况，同时规定停止支付可推定为不能清偿，解决债权人申请破产时的举证责任问题，以更好地调整破产法律关系。作为债权人来说，只要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就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债务人破产，没有必要去了解企业是否资不抵债，这样可以促使债务人及时清偿债务，有助于保护债权人的利益。而对于债务人来说，在企业法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的情况下，是否资不抵债，债务人心里是清楚的，一般情况下，债务人只有在企业不能清偿到期债务，并且资不抵债时，才会申请自己破产。不过，笔者也认为从我国目前的实际情况看，将资不抵债单独作为对法人型企业普遍适用的特殊破产原因仍不具备条件，可能导致破产范围过大而影响社会稳定。

2、现行民事诉讼法虽然不以“经营管理不善造成严重亏损”列入破产原因，但仍然将严重亏损作为企业法人破产的实质内涵，这混淆了破产原因和导致破产原因的因素。

经营管理不善造成严重亏损与不能清偿不属于同一性质，并且无必然联系。严重亏损不会必然陷入不能清偿的地步，不能清偿也并意味着必然会严重亏损。在实践中，将“经营管理不善造成严重亏损”作为破产原因的要件，很难进行实际的操作，因为这些因素在实务中很难将它们严格地区分开来。如在非经营性亏损中，除了各种计划性亏损、政策性亏损外，还有因价格变动、能源缺乏、国家之间政治经济关系的变化等原因引起的亏损，这些非经营性亏损可能就是构成企业经营管理不善的客观因素。不仅增加了人民法院审理破产案件的难度，可能会使法院很难对债务人企业是否真正达到破产界限进行判断，最终可能会严重阻碍破产申请的行使和破产程序的开始，加大了破产法推行的难度。而且还给债务人提供了对抗债权人破产申请的抗辩理由。

3、法院审查是否受理案件时无法及时查明确认。第一，债务人企业的财务账目不能作为判定依据。濒临破产的债务人往往财务混乱，账面资产与客观情况严重不实，待处理的各种财产损失可能出现未入账情形，如库存商品、原材料的贬值，应收账款的坏账等，仅依账面资产无法证明债务人是否资不抵债，甚至毫无价值的烂尾楼的账面存在都可能成为债务人抗辩破产申请的理由。第二，要确切证明债务人是否资不抵债，必须对其进行资产评估、财务审计，而这需要较长时间，在法律规定的法院决定是否受理案件期间内根本无法解决。第三，在仅以不能清偿为破产原因时，对停止支付到期债务并呈连续状态的，可推定为不能清偿。停止支付作为表面证据可在提出破产申请时证明，并在法院审查受理案件时及时查明确认。但对资不抵债，法院不经实质审理是无法确定的，而且立法无法采取推定方式解决。

参考文献：

[1]汤维建.新企业破产法解读与适用[M].中国法制出版社，2006:13.

[2]《合同法》第66条规定，“当事人互负债务，没有先后履行顺序的，应当同时履行。一方在对方履行之前有权拒绝其履行要求。一方在对方履行债务不符合约定时，有权拒绝其相应的履行要求。”第67条规定，“当事人互负债务，有先后履行顺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债务不符合约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权拒绝其相应的履行要求。”

[3]韩长华.企业破产法解析[M].人民法院出版社，2007:9.

[4][5]韩长华.企业破产法解析[M].人民法院出版社，2007:10.

作者简介：丁兆增（1975-），男，福建古田人，福建师范大学法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民事诉讼法学、民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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