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倾城之恋》

• 范柳原真心喜欢他么？那倒也不见得。（这句话 是白流苏的心理表露和猜测）他对她说了那些话， 她一句也不信，（可以想象，那天范柳原已经跟 她说了很多讨好她的话）她看得出他是对女人说 惯了谎的。（这是离婚的女人心里对一个所爱男 人的自我防卫）她不能不当心（就是不要上当， 如果她看到范柳原不爱她，她还上什么当？就是 因为她爱上了范柳原，她才提醒自己别给那个男 人骗了。她其实还是爱范柳原的）——她是个六 亲无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了。床架子上挂着她 脱下来的月白蝉翼纱旗袍。她一歪身坐在地上， 搂住了长袍的膝部，郑重的把脸偎在上面。蚊香 的绿烟一蓬一蓬浮上来，只熏到她的脑子里去。 她的眼睛里，眼泪闪着光。
凝固的苍凉
——张爱玲的生平反顾及《倾城之恋》 文本解读
• 花园里养着呱呱追人啄人的大白鹅，惟一 的树木是高大的白玉兰，开着极大的花， 像污秽的白手帕，又像废纸，抛在那里， 被遗忘了，大白花一年开到头。从来没有 那样邋遢丧气的花。
• 外型上，一个高一个矮。态度上，一个专一，一 个滥交。处境上，一个得意，一个失意。年岁方 面，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将近四十。 • 一个才安身立命，前途如日中天。一个随时逃亡。 一个在学问方面，中西合璧，能画、能弹，博古 通今。一个老土老派，幕僚式的文人，略有文采， 却输品质。一个虽末路王孙，但家世血统显赫。 一个是农家子弟，出身寒微。一个雪白如纸，从 未入情关。一个已有三次婚姻，老婆们有名有姓， 来往女人也不少。
•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流苏脸上一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 是，只得皱着眉想柳原睃了一眼，低 声道：“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着呢！” 范柳原笑道：“唤你范太太的人，且 不去管他们；倒是唤你白小姐的人， 才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流苏变 色。柳原用手抚摸着下巴，微笑道： “你别枉担了这个虚名！”
• “你看那种树，是南边的特产。英国人叫他‘野火 花’。”流苏道：“是红的么？”柳原道： “红！”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红色，然而她直觉 的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 蓬蓬一蓬蓬的小花，我在参天大树上，毕栗剥落 燃烧着，一路烧过去，把那紫蓝的天也熏红了。 她仰着脸望上去。柳原道：“广东人叫它‘影 树’。你看这叶子。”叶子像凤尾草，一阵风过， 那轻纤的黑色剪影零零落落颤动着，而变恍惚听 见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像檐前铁马的叮 当。”
• “倘若我不得不离开你，我亦 不致寻短见，亦不能爱上别 人，我只是萎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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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子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她 的声音灰暗而轻飘，像断断续续的尘灰吊 子。她仿佛做梦似的，满头满脸都挂着尘 灰吊子，迷迷糊糊向前一扑，自己以为是 枕住了她母亲的膝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道：“妈，妈，你老人家给我作主！”她 母亲呆着脸，笑嘻嘻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