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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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与灵魂
哲学是从仰望苍穹天穹开始的。
每个人在童年时期必定会有一个时刻,也许是在某个夏夜,抬头仰望,突然发现了广阔无际的星空。这时候,他的心中会油然生出一种神秘的敬畏感,一个巨大而朦胧的问题开始叩击他的头脑:世界是什么?
这是哲学的悟性在心中觉醒的时刻。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悟性,可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够把它保持住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日益忙碌于世间的事务,上学啦,做功课啦,考试啦,毕业后更不得了,要养家糊口,发财致富,扬名天下,那里还有闲工夫去看天空,去想那些“无用”的问题?所以,生活越来越繁忙,世界越来月喧闹,而哲学家越来越稀少了。
哲学是对世界和人生根本问题的永远的追问,所探究的是世界和人生的根本道理。
哲学开始于惊疑。惊疑,包含着惊奇和疑惑两层意思。相对地区分,惊奇面对自然,由惊奇而求认知,追问世界的本质;疑惑面对人生,由疑惑而求觉悟,追问生命的意义。哲学所思的问题无非这两大类,分别指向我们头上的神秘和我们心中的神秘。
可以把哲学定义为世界观和人生观,但无论世界观还是人生观,都是我们灵魂的活动,而不是一套现成的意识形态。凡哲学的根本问题皆无最终答案,哲学的价值不在提供确定的答案,而在于使我们始终保持着对世界和人生的惊疑和对根本问题的追问。
关于古希腊最早的哲学家泰勒斯,有一则广泛流传的故事,有一回,他走在路上,抬头仰望天上的星象,如此入迷,竟然不小心掉进了路旁的一口井里。这情景被一个姑娘看见了,便嘲笑他只顾看天而忘了地上的事情。姑娘的嘲笑也许不无道理,不过,泰勒斯一定会回答她说,在无限的宇宙中,人类的活动范围是如此狭小,忙于地上的琐事而忘了看天是一种更可笑的无知。
在很大程度上,唯心主义之产生正是为了解决精神的来源问题。唯心主义哲学家们有各种不同的理论,但基本思路是一致的,便是设定宇宙有一个精神本质,它是人的精神(灵魂)的来源,保证了精神的不会完全毁灭和人类精神追求的永恒价值。唯心主义的困难在于无法证明宇宙精神本质的存在,它是超越于经验的,既不能证实,也不能伪证,有些聪明的唯心主义者对此心里是明白的,柏拉图称之为“信仰的冒险”帕斯卡尔称之为赌博,并且都认为值得冒这个险,值得一赌。他们的意思是,虽然无法证明有无,但宁信其有,这比宁信其无好,有助于我们过一种崇高的生活。
哲学没有实用价值,在这一点上,哲学家与一般人的认识是一致的,分歧在于对之的评价。在一般人看来,不实用是哲学的缺点。相反,在哲学家看来,不实用正是哲学的价值之所在,是哲学的大用。
哲学所研究的问题,诸如世界的本质、生活的意义之类,的确是最不关实用的,但对它们的关心恰恰体现了人的神性。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注意实用,但如果停留于此,就与动物相去不远。人有灵魂或曰理性,能够关注这些不实用的问题,这是人比动物高贵的地方。
哲学关注的是人的精神生活,满足的是人的精神需要。因此,哲学有没有用,归根到底取决于对精神价值的评价,亦即对于个人和人类来说,精神生活有没有用。正是在对精神价值的看法上,中西文化传统显示出了重大差异。我们中国人历来把不实用的看作缺点,对于哲学也强调要经世致用,这至少是儒家哲学的传统。
每个人需要哲学的程度,或说与哲学之关系密切的程度,取决于他对精神生活看重的程度,精神生活在他的人生中所占的位置或比重。大致有三者情况:极少数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哲学本身成为生活方式;重视生活意义和精神生活的人,哲学是精神生活的形式之一;不关注精神生活、灵魂中没有问题的人,不需要哲学。
世界在时间上是永恒的,在空间上是无限的,而一个人的生命却极其短暂,凡是对这个对照感到惊心动魄的人大地就有了一种哲学的气质。那么,他就会去追问世界的本质以及自己短暂的生命与这本质的关系,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在两者之间建立一种联系。如果建立了这种联系,他就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有了一个稳固的基础,一种永恒的终极的意义。否则,他便会感到不安,老师没有着落是的。这就是所谓终极关切。
哲学曾经并将继续为人类孕育和分娩出一门门新的学科。当某些学科尚寄居在哲学的母腹之中,并以哲学自命时,不妨对之持宽容的态度。但是,哲学不只是多产的母亲,她首先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用她的智慧保护人类的幸福,抚慰生命的创痛。哲学的本义是爱智慧,种种知识不过是寻求智慧途中的副产品罢了。
哲学是一个产妇,从她腹中孕育出了一门门具体科学。哲学的每一次分娩都好像要宣告自己的末日,但哲学是永存的,这位多产的母亲一次次把自己的子女打发走,仿佛只是为了不受他们的搅扰,可以在宁静的独处中幽然思念自己的永恒的情人——智慧。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哲学家从来就有“仁者”和“智者”两类,所以他们所“见”出的哲学也从来就有唯“仁”(人本主义)和唯“智”(科学主义)两派。
既然人性不能一律,为什么哲学倾向就非要一律呢?我主张哲学上的宽容。但宽容是承认对方的生存权利,而不是合流。
对哲学的相反理解:一种人把哲学看作广义的逻辑学,其对象是思维;另一种人把哲学看作广义美学,其对象是心灵的体验。不断有人试图把这两种理解揉在一起,但结果总是不成功。
作为一门科学,哲学本应是只由极少数人研究的学问。由于这门学科的高度非实用性质,也由于从事有关专门研究所必需的特殊的学术兴趣和才能,以哲学为专业和职业的学者在社会分工结构中绝对不可能占据高比例。我并没有把哲学家看作精神贵族的意思,这里的情况正与其他一些抽象学科类似,例如社会同样不需要也不可能产生许多数学家或理论物理学家。但是,哲学不只是一种学术,自从它诞生以来,它还一直承担着探究人类精神价值和生命意义的使命。这个意义上的哲学就不只是少数学者的事了,而是与一切看重精神生活的人都休戚相关的。
在寻求智慧的道路上,永远没有现成的答案。知识可以传授,智慧不能转让。哲学多梦寐以求的那个绝对,不是已经存在于某处仅仅有待发现的东西,它永远要靠每一个自我独立地去把它创造出来。追问生命的意义,是人的一种形而上的需要,但是需要与能力总是互为条件的,而通过创造赋予生命以意义,正是人的一种形而上的能力。通过文化价值的创造,人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意义世界,这个世界紧紧用自然界的眼光来看才是虚幻的,用人的眼光来看,它是完全真实的,唯有生活在其中,人才觉得自己是人。人的精神是光,文化是精神的光照在人的生命上呈现的绚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