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40多本书,只为找到北京火锅100年前该有的样子 夜行食录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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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40多本书,只为找到北京火锅100年前该有的样子

夜行食录004

大家好,我是徐浪,现已回到北京,下周三开始,将恢复更新《夜行实录》,哦,老金让我说一声,下周六《北洋夜行记》也恢复更新。上两周发的都是美食,加上之前写的“脏摊儿”,总共三篇——写了北京的脏摊、北京的少数民族菜、北京的驻京办餐厅,就是没写北京菜。之所以没写,是想留到最后,给番外篇《夜行食录》收尾,做个短暂的告别——下次再发这个系列,说不定什么时候了。

北京人好吃,也好写吃。

中国善写吃的名人,得有一半是北京人——唐鲁孙、梁实秋、朱家溍、赵珩、王敦煌都是好吃、写吃的大家。唐鲁孙、梁实秋、朱家溍、赵珩、王敦煌

梁实秋评唐鲁孙的《中国吃》时说:“中国人馋,也许北京人比较起来更馋。”唐鲁孙十分认同,说自己既是中国人,又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算馋中之馋。但这样“馋中之馋”的北京人,好像没发明出什么好吃的,反而许多人都觉得难吃。前两天看了大象公会一篇文章,叫《北京小吃为什么难吃》,分析了难吃的原因。我看完后,转发给了两个北京人——老金和周庸,约他俩晚上跟东四六条的月亮弯弯吃饭,撸点串抽点水烟,聊聊这事。

我们有时候会来这儿抽个水烟

北京小吃是否难吃,难吃到什么程度,我们仨观点不一。老金认为都挺好吃,包括豆汁儿和焦圈。周庸觉得有些还成:“炒肝、卤煮这些都行,麻豆腐、豆汁儿、焦圈什么的实在爱不起来。”但他俩有一观点一样——作为北京小吃的代表,遍地是店的护国寺小吃,没一样东西做的好吃,北京小吃的坏名声,多半是毁在它手上。作为一外地人,我对北京小吃的认知是,有好吃的,但大多一般,提不起什么食欲。能让我特意去吃的,也就牛街白记的驴打滚。白记驴打滚我对传统京菜的认知也一样,烤鸭不错、涮肉不错,其他记不住。不是我对京菜有偏见——出了北京,哪儿都没有北京小吃,但遍地都是广式的早茶和四川小吃。京菜酒楼也难找,就烤鸭和涮肉有处可寻,但比起遍地都是的川、湘、鲁、粤、淮扬菜,只能算寥寥无几,这多少说明点问题。平时有朋友来北京,我都会请吃顿全聚德或便宜坊,吃过之后都说还行,但和街边的烤鸭也没太大区别。有特殊要求的我会带着去喝豆汁儿、吃焦圈、炒肝——他们吃过后基本都是失望:“怎么这味儿?”其实我还挺爱吃炒肝的

这些人大都看过梁实秋、汪曾祺书里的“北京美食”,满含期待而来。吃完后不敢相信,问我是不是失传变味了,才这么难吃?有些人还怀疑涮锅和烤鸭——虽然味儿不错,但不惊艳,肯定是做法失传了。我一般会给他们讲几个北京

官二代的故事,来阐述我的观点。第一个官二代是满族人唐鲁孙,镶红旗的八旗子弟,1908年生于北京,见证了清末到民国衰败的整个过程。他家绝对是豪门——祖上出过多位翰林、两位贵妃,祖父是兵部侍郎,外祖父李鹤年,当过河南巡抚、河道总督、闽浙总督。作为名门之后,皇亲国戚,唐鲁孙打小就出入皇宫,不仅对老北京的各大饭庄了如指掌,甚至宫廷菜都知之甚多,平时交往的也都是梅兰芳、齐如山这种“一线明星”。所以唐鲁孙的书,不仅可以当美食文学看,也可以作为名人趣事或史实资料。唐鲁孙和夫人在美国,他常被评为中国写吃第一人那时候在北京吃饭,最有名的就是十大堂、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四顺——所有的政商名流都跟这几家吃饭。祖籍江苏泰州的梅兰芳,喜欢淮扬口味,每次和朋友聊天,都去八大居里擅长淮扬菜的恩承居,最喜欢的就是恩承居的素炒豌豆苗。唐鲁孙写的也多是这些馆子——报子胡同聚贤堂的炸响铃双汁、金鱼胡同福寿堂的翠盖鱼翅、什刹海会贤堂的什锦冰碗、地安门庆和堂桂花皮渣、同和堂的天梯鸭掌、同兴堂的烩三丁儿,这些饭馆和菜,现在多半都失传了,只能在书里看看。炸响铃

但也有流传下来的,比如东来顺和西来顺。关于涮羊肉和东来顺,唐鲁孙是这么写的:“虽然一交立秋,像东来顺、西来顺、同和轩、两益轩也都开始以爆烤涮应市.....北平吃涮

锅子则讲究泾渭分明,必定是羊肉、羊肝、羊腰子,甭说牛肉,就连牛肚、牛脑也不能在同一个锅子里涮,因为牛羊膻腥各异,一混合汤就不好喝啦。”意思真正的北京涮锅,只能涮羊身上的东西,绝不能加其它肉类,否则就会变味——我上次吃东来顺,还点了肥牛和牛骨髓,看来这吃法早变了。东来顺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

不仅是吃法,锅底也不一样。唐鲁孙说北京涮锅不只是清汤:“锅子扇好端上来,也不过是往锅子里撒点葱姜末、冬菇口蘑丝而已,名为起鲜,其实白水一泓,又能鲜到哪儿去。所以会吃的人,吃涮锅子必定先要一碟卤鸡冻,堂倌一看是内行吃客,这碟卤鸡冻,冻多肉少,而且老尺加二。喝完酒把剩下的鸡冻往锅子里一倒,再来涮肉,就够味啦!”我小时候看到这儿特激动,觉得哈尔滨的铜锅涮肉没有鸡冻,太不正宗——长大后来了北京,才发现北京的铜锅涮肉也没鸡冻。不仅没有鸡冻,羊肉和原来也不一样了。按照唐鲁孙的说法,二三十年代,北京所有饭馆子的羊肉片,都是口外(河北张家口)的大尾巴肥羊,不但肉质细嫩,而且一点不膻:“据说大尾巴羊,伏天都赶到口外刺儿山避暑。山上深松茂草,飞湍喧豗;一个夏天,羊养得膘足肉厚,再从口外往北平赶,路上经过几处曲渚银塘,都是从玉泉山支流灌注的,一路上羊喝了这些清泉,自然腥膻全退。”现在的东来顺,用的都是内蒙的羊——肉、锅底、涮法都不一样,味道

自然也和原来不一样。这种“变味儿”不是今天才发生的,1956年,仅用了最开始的一个月时间,中国完成了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所有的私人工商企业,都强制转变为国营企业——其中就包括了东来顺在内的诸多老字号饭店,它们全变成了国营的。包括庆丰包子在内的一些老字号,都变成了国营

当年1月25日,毛泽东在第六次最高国务会议上,问了陈云一个问题:“为什么东来顺的羊肉变得不好吃了?”陈云回答说因为我们改变了它的规矩。其实当时不仅东来顺——全聚德等许多老字号,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传统手艺和技术得不到传承,或被强行改变,就此消失。我觉得护国寺小吃,也是从那时起变难吃的。当然,还是有些传承下来的,比如“八大居”里的砂锅居(和顺居)。砂锅居,即原来八大居里的和顺居

怎么确定还是原来的味道呢,这得从另一位官二代说起。入民国后,唐鲁孙家道中落,1936年,二十出头的唐鲁孙刚离开北京,去往武汉上海等地谋职。这一年,12岁的邓云乡随父母迁居北京,开始了西皇城根下的生活。邓云乡家是书香门第,根据灵邱县《邓氏家谱》记载,出过几任县令和京官。他高祖是乾隆年间的进士,家里世代都是读书人,他的父亲邓思禹曾经写过一首诗:“五百年来宅滱阴,绵绵累世尽儒林。”意思家里世代都是求取功名的读书人。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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