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中的莫言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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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疲劳》中的“莫言”形象
[摘要]作家莫言以自己为原型创造了许多少年儿童形象。

在新作《生死疲劳》中, 作家又塑造了一个“莫言”形象。

“莫言”形象的复杂性在于, 他既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丰满人物形象, 在作品中起着补充故事情节、讲述故事进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 同时又是故事的叙述者, 是作品中的第三种声音, 他的叙述使小说呈现出典型的复调型叙事特征。

“莫言”的存在是作家为寻找新的叙述方式而做出的新的探索, 也是作家对少年生活的再次回望。

[关键词] 莫言; 《生死疲劳》; 人物形象
许多论者都注意到了莫言小说中的儿童形象和儿童视角, 以此来论证莫言的创作是对自己的童年、对故乡的回望。

这些儿童形象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大约七八岁, 他们性格内向而倔强, 孤独而善良, 相貌丑陋或智力愚钝, 无论在身体还是在精神上都处于饥渴之中。

比如《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 《枯河》中的小虎, 《拇指铐》中的阿义等。

另外一类年龄大一些, 可归入“少年”的行列。

他们相貌丑陋, 嘴馋腿溜, 油腔滑调, 喋喋不休, 特别喜欢凑热闹, 什么事情也别想落下他。

作为在饥饿和孤独中长大的莫言, 这两类形象无疑都有他切身的体验。

莫言的大哥在一篇散文中提到: “当年作为家中最不起眼的孩子——莫言, 因为吃不好, 吃不饱, 所以显得特别‘馋’。

因为过早失学, 又爱看闲书, 所以显得特别‘懒’。

因为长得不怎么样, 又老穿哥哥姐姐倒下的衣服, 所以显得特别‘丑’。

莫言在个别长辈眼里是令人生厌的丑小鸭, 是前脚猫, 成不了才的东西。

”[1] 莫言则说自己当年很早辍学放牛, 因为无人说话觉得异常寂寞, 为了寻找乐趣他学会了自言自语, 从此养成了乱说话的毛病。

这样, 作家童年的寂寞、少年的多嘴好动都在小说人物身上得到了复现。

也许感到这种种追忆的不满足, 在新作长篇小说《生死疲劳》中, 作家又塑造了一个“莫言”的形象。

作家和“莫言”有诸多相似之处: 出生时间相近, 性格相仿, 成年后职业都是作家。

这样, 人物和作者之间的关系被作家用极其接近现实的叙述弄得虚虚实实, 似真似假。

新时期小说中, 这种作家以真名进入作品的现象并不是首次, 先锋作家马原在《虚构》等小说中, 以真名“马原”进入小说并让他讲述故事、冒险、写作, “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 我写小说。

”这种自报家门的举动混淆了真实作者、隐含作者、叙述者、人物等以往小说清晰的界限, 使读者迷惑于似真似幻的故事情节中。

而在《生死疲劳》中, 作家尽管也以真名进入作品, 但除了“莫言”给人造成似真似假的感觉外, 小说在整体上保持了故事的完整性、流畅性、逼真性, 叙事上向中国古典小说看齐, 因此作家说:“《生死疲劳》是一部向中国古典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的大书。

”[2]
而且随着文学理论的普及和叙述学的兴起, 大多数读者已经能够分辨出作家和叙述者、人物之间的区别, 不会将“人物”完全等同于作家本人。

但在具体的文本中, 叙述者、人物和作家之间的关系又不是截然分开的, 他们之间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联系, 这就增加了区分真实作者、叙述者和人物之间的难度。

《生死疲劳》中, “莫言”形象的复杂性在于, 他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人物, 同时又是故事的叙述者。

首先, “莫言”是作品中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

小说自身虚构的特征决定了“莫言”与作家不可能完全同一, 只能是在以作家为原型的基础上, 渗入了小说中虚构的情境感和角色意识。

如同作家所言: “任何一个作家——真正的作家, 都必然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编织故事, 而情感的经历比身体的经历更为重要[3] 。

”叙事作品中人物有双重性特点: 行动元与角色。

行动元决定着人物“做什么”, 而角色决定着人物“怎么做”。

在《生死疲劳》中, 就行动元的功能来看, “莫言”在作品中起着补充丰富故事情节、讲述故事进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作用。

正是他这个“劣迹斑斑, 人见人厌, 但他却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拉着蓝解放去看西门金龙和黄互助的浪漫情爱, 严重刺激了暗恋黄互助的蓝解放, 导致了后来蓝解放和西门金龙的精神癫狂; 又是他出点子让西门金龙和黄互助、蓝解放和黄合作同时
结婚, 说是以喜冲邪治疗西门金龙和蓝解放的疯病。

这个做法结束了两人的癫狂历程, 并改变了四人以后的命运。

后来“莫言”成了作家, 又是他将20多岁的庞春苗领到40 岁的副县长蓝解放跟前, 引起了两人的一场轰轰烈烈的恋情, 使平地再起波澜, 蓝解放甚至为爱情放弃职位, 私奔异地。

为了让蓝解放和庞春苗有处可去, “莫言”此时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他为他们提供了落脚点。

正是有了“莫言”的帮助, 几年后蓝解放成了“莫言”担任总编室的那家小报的编辑, 春苗则成了小报食堂的炊事员。

因此, “莫言”在这里成了小说链条往前伸展的重要动力, 他如同一个魔术师, 随手拧动某个机关, 眼前便出现一个广阔奇异的天地。

就角色而言, 尽管“莫言”出现的地方不多, 但在所有次要人物中, “莫言”的角色无疑是最生动、最出色的。

这其中也传达出作家对“莫言”的偏爱和基于自己个体生命记忆的熟稔与一往情深。

“莫言”的童年形象小说中鲜有提及。

随着小说的展开, 也随着“莫言”的逐渐长大, 小说对“莫言”的叙述也慢慢地增加篇幅, 这些篇幅大多集中在“莫言”11~18岁期间。

他相貌奇丑, 行为古怪: 乱编顺口溜骂蓝解放, 结果被解放一弹弓从树上打下; 偷看胡滨的妻子白莲和人乱搞, 结果被电得尿湿裤子; 他还奇馋无比: 养猪现场会上, 所有村民都严格按照要求不去喝大瓷缸的糖水, 只有“莫言”这个“西门屯建屯一百五十年历史上最馋的小孩”不顾大队禁令去偷糖水喝。

此外, “莫言”还多嘴多舌令人厌烦: 金龙精神“癫狂”后,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 “莫言”站在边上, 嘴巴一刻也不停: “‘他喝了两瓶景芝白干, ’莫言指点着地上的酒瓶子碎片说, ‘然后把柴油机油门按到最大, 啪, 灯泡爆炸了。

’在浓重的酒气和柴油气味中, 莫言连说带比划, 其状滑稽, 像个手舞足蹈的小丑。

‘把他弄出去! ’洪泰岳吼道, 嗓子有破锣音。

孙豹卡着他的脖子, 使他几乎脚不点地出了机房。

他还在解说,仿佛不把他看到的情景说出来就会憋死一样”[4]。

“莫言”后来费尽心机进了养猪场, 却因为他的粗心导致猪瘟流行,大部分猪染病死去。

作家这时忍不住评论这个肚皮像瓦罐,满嘴金黄色大牙的莫言: “莫言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农民, 他身在农村, 却想念城市; 他出身卑贱, 却渴望富贵; 他相貌奇丑,却追求美女; 他一知半解, 却冒充博士[ 4] 302。

”这段话自然也可视为作家的自嘲。

但这个孩子却拥有别样的才气, 他喋喋不休却出口成章, 头脑聪明, 勤奋, 喜读报纸乃至能够背诵,在那个贫乏的年代里对知识有一种先天的向往, 尽管多事却心地善良。

因此, 虽然叙述者对“莫言”的态度是调侃的、嘲弄的, 但在他身上无疑灌注着作家对少年时光深深的追忆和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其次, 就叙述者的功能而言, “莫言”成为作品的第三种声音。

小说共有三个叙述者: 大头儿蓝千岁、蓝解放与“莫言”。

小说前几章极少正面描写“莫言”, 偶尔会提及“莫言”成年后的作品。

在小说第11 章, 西门驴的蹄子被折断, 原先勇猛威风的它成了废驴。

小说避开了正面叙述, 而是引用了“莫言”的小说《黑驴记》来侧面描述: “女主人公迎春不知从什么地方捡回一只破皮鞋, 回家涮洗干净, 在鞋里边塞上了棉絮,鞋帮上缝上带子, 绑在残驴腿上, 使它的身体大致能够保持平衡。

于是, 在1959 年春天的乡间道路上, 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单干户蓝脸推着一辆装满粪肥的木轮车, 赤着臂膊, 满面飚气; 拉车的驴穿着一只破皮鞋, 低垂着头, 走起来一瘸一拐”[4]。

“莫言”小说的插入使故事的讲述避免了僵化的直叙, 使叙述显得充满变化、摇曳多姿; 而且这种间接讲述增添了除大头儿蓝千岁和蓝解放之外的第三种视角, 以此使“莫言”的故事不至于完全消失, 同时丰富了作品的声音, 使各种不同的话语在同时讲述, 呈现出典型的复调型叙事特征。

因此作家说: “一部小说如果只有一个叙述者势必单调, 必然会出现很多的漏洞。

为了让叙述变得生动活泼, 就采取了不同的叙述者来讲述不同的或者是共同的故事。

莫言在这部小说里仿佛是在舞台中串戏的小丑, 不断地用他的小说来弥补双重叙事所形成的漏洞。

”[5]
小说的前四部由大头儿蓝千岁和蓝解放之间对话的形式, 构成小说的主要结构。

其中, 大头儿蓝千岁叙述了第一部“驴折腾”、第三部“猪撒欢”及第四部“狗精神”的一部分; 蓝
解放则叙述了第二部“牛犟劲”和第四部“狗精神”的另一部分。

“莫言”尽管是叙述的第三种声音, 但在小说的第一部到第四部, 他只是起着辅助叙述者的作用, 插花似的偶一出现。

直到小说最后一部“结局与开端”中, “莫言”的声音才由稀疏变为密集, 由起初的被讲述到后来主动讲述, 由辅助的叙述者变为独立的叙述者。

至此, 在叙述的前两种声音停歇后,“莫言”终于从众声喧哗中独立出来, 他在宁静的气氛中讲述了故事的开始和结局, 成为小说中最后的声音。

有意味的是,“莫言”在他的讲述中并没有少年时的喋喋不休、废话连篇,而是极其简洁地讲完故事, 内含悲悯之情。

他的讲述使小说结尾和开头得以衔接, 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循环结构, 这种结构也暗示了生命的往返轮回, 对应了小说的题目和题记中的佛家之语, 表现出作家独特的历史观和生命观。

因此, “莫言”这个形象既简单又复杂, 既是以作家为原型的丰满人物形象, 又承担着独特的叙述任务; 既出于作品之外, 又内嵌作品之中; 既投入地演出, 又超然地观望。

他的存在是作家为寻找新的叙述方式而做出的新的探索, 也是作家对少年生活的再次回望。

[参考文献]
[ 1] 管谟贤. 莫言小说中的人和事[ J ] . 青年思想家, 1992 ( 1) :23-25.
[ 2] 莫言. 向古典和传统的农民致敬[ N] . 北京: 检察日报, 2006-01-27.
[ 3] 莫言. 恐惧与希望[M] . 深圳: 海天出版社, 2007: 304.
[ 4] 莫言. 生死疲劳[M] . 北京: 作家出版社, 2006.
[ 5] 莫言. 我是被饿怕了的人[N] . 广州: 南方周末, 2006-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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