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稗类钞卷之一【清】潘永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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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稗類鈔【清】潘永因編
據清康熙八年(1669)刊本影印
宋稗序
金沙潘子大生,前年有讀史津,逮之刻,餘既僭為之序矣。
一日者,其弟長吉,手一編示予曰,此予所輯有宋一代人物掌故,名為宋稗者也。
予受而讀之大約,探未見之書,聚可喜之事,事以類分,類複年次,大者干城名教,精者裨益身心,微者淺者亦可以增擴見聞,資?嗢噱誠,有令人愛翫而忘倦者。
宋史庸穢蕪冗,極為不堪,有明巨公如歸震川、湯臨川諸先生,皆有志更定,而未見成書,學者憾焉。
今得長吉此編,如饑年嘉穀,屬厭飽滿,學者亦何幸乎。
予因語長吉,禮義悅心,芻豢悅口,生人之所同。
然而,君秘之枕中猶香,積天?之富而一人獨飫之也,仁者顧如是耶。
長吉曰,公之同好,吾志也。
子其為我一言識之抑。
予聞大生,更有明稗一書,誠得好事者並行之,如車之兩輪,人之聯璧,不更快人意哉。
後之有事于宋明兩代之史者,必將取材於二編也,故書以俟之。
康熙己酉清和月上浣湖上
李漁笠翁撰
宋稗類鈔卷之一
潘永因長吉氏編輯
金沙兄永圜大生氏訂定
●君範
堯階舜踐,禹級湯升。
似星環極,一火傳燈。
改頻步玉,矩只高曾。
驕君冶躍,中主武繩,政之淑慝,國以廢典,集君範。
藝祖受命之三年,密鐫一碑,立於太廟寢殿之夾室,謂之誓碑。
用銷金黃幔蔽之,門鑰封閉甚嚴。
因敕有司,自後時享。
及新天子即位,謁廟禮畢,奏請恭讀誓詞。
獨一小黃門不識字者一人從,餘皆遠立庭中,不敢仰視。
上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誦訖,複再拜而出。
群臣及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
自後列聖相承,皆踵故事。
歲時伏謁,恭讀如儀,不敢洩漏。
靖康之變,悉取禮樂祭祀諸法物而去。
門皆洞開,人得縱觀。
碑止高七八尺,闊四尺餘。
誓詞三行,一云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
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一云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
一云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後建炎中,曹勳自金回太上寄語。
祖宗誓碑在太廟,恐今天子不及知云。
藝祖御筆:用南人為相,殺諫官,非吾子孫。
刻石東京內中。
雖人才之出無定處,其後王荊公變法、呂惠卿為謀主、章惇蔡京蔡十繼之,卒致大亂,聖言誠如日矣。
一云,太祖親寫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上。
自王文穆大拜後,吏輩故壞壁,因移石他處,後寖不知所在。
既而王安石、章惇相繼用事,為人竊去云。
太祖得天下,破上党取李筠、征維揚誅李重進,皆一舉蕩滅。
知兵力可用,僣偽可平矣。
嘗語太宗曰,中國自五代以來,兵連禍結,帑廩虛竭,必先取西川,次及荊廣江南,則國用富饒矣。
今之勍敵,正在契丹。
自開運以後,益輕中國河東正扼兩蕃。
若遽取河東,便與兩蕃接境,莫若且存繼元,為我屏翰,俟我完實,取之未晚。
故太祖末年始征河東。
太宗即位,即舉平晉也。
廟算如此,正如高棋布子,著著爭先。
錢俶初入朝,既而賜歸國。
群臣多請留俶,而使之獻地。
太祖曰,吾方征江南,俾俶歸治兵以攻其後,則吾之兵力可減半。
江南若下,俶敢不歸乎?既而皆如所處。
三徐名著江左,皆以博洽聞,而騎省鉉又其岳嶽者也。
會修述職之貢,騎省實來。
及境,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辭令不及為憚,宰相亦難其選。
請于藝祖,曰姑退朝朕自擇之。
有頃,左璫傳宣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識字者十人,以名入。
宸筆點其中一人曰,此人可。
在廷皆驚,中書不敢請,趨使行。
殿侍者茫不知所由,弗獲巳,竟往渡江。
始燕,騎省詞鋒如雲,傍觀駭愕。
其人不能答,徒唯唯。
騎省叵測,聒而與之言。
居數日,既無相醻者,騎省亦勌且默矣,其亦不戰而屈人兵之上策歟。
(三徐:衞尉卿延休、騎省鉉、內史鍇)承平時,國家與遼歡盟,文禁甚寬。
輅客者往來,率以談謔詩文相娛樂。
元佑間,東坡實膺是選。
遼使素聞其名,思以奇困之。
其國有一對曰,三光日月星。
凡以數言者,必犯其上一字,於是遍國中無能屬者。
有以請於坡,坡唯唯,謂其介曰,我能而君不能,亦非所以全大國之體。
四詩風雅頌,天生對也,盍先以此複之。
介如言,方共歎愕。
坡徐曰,某亦有一對,曰四德元亨利。
使睢盰,欲起辯。
坡曰,而謂我忘其一耶,謹閟而言兩朝兄弟邦。
卿為外臣,此固仁宗之廟諱。
使臣出意外,大駭服。
既又有所談,輒為坡逆敓,使自媿弗如。
及白溝往返,齚舌不敢複言矣。
太祖初命曹武惠彬討江南,潘美副之。
將行,賜宴于講武殿。
酒三行,彬等起跪於榻前,乞面授處分。
上懷中出一實封文字付彬曰,處分在其間。
自潘美以下有罪,但開此竟斬之,不必奏禀。
二臣股栗而退。
迄江南平,無一犯律者。
比還,複賜宴講武殿。
酒再行,二臣起跪於榻前,奏:臣等幸無敗事,昨面授文字,不敢藏諸家,即納于上前。
上徐自發封示之,乃白紙一張也。
上神武機權如此,初特以是申軍令耳,使果犯,而發封見為空紙,則必入覆請,亦不至於專僇矣。
太祖天性不好殺。
其取江南也,戒曹秦王潘鄭王曰:江南本無罪,但朕欲大一統,容他不得,卿等勿妄殺人。
曹潘兵臨城,久不下。
乃奏曰:兵久無功,不殺無以立威。
太祖覽之赫怒,批還其奏曰:朕寧不得江南,不可妄殺。
詔至,城巳破。
計城破日,乃批狀時。
天人相感如此。
唐李淳風作推背圖。
五季之亂,王侯崛起。
人有幸心,故其學益熾。
開口張弓之讖,吳越至以徧名其子,而不知兆昭武基命之烈也。
宋興受命之符,尤為著明。
藝祖即位,始詔禁讖書,懼其惑民,志以繁刑辟。
然圖傳巳數百年,民間多有藏本,不可複收拾,有司患之。
一日,趙韓王以開封具獄奏,因言犯者至眾,不可勝誅。
上曰,不必多禁,正當混之耳。
乃命取舊本,自巳驗之外,皆紊其次而雜書之,凡為百本,使與存者並行。
於是傳者懵其先後,莫知其孰訛。
間有存者,不復驗,亦棄弗藏矣。
開寶戊辰,藝祖初修汴京,大其城。
址曲而宛,如蚓詘焉。
耆老相傳,謂趙中令鳩工奏圖,初取方直,四面皆有門;坊市經緯,其間井井繩列。
上覽而怒,自取筆塗之。
命以幅紙作大圈,紆曲縱斜,旁注曰:依此修築。
時人鹹罔測,多病其不宜於觀美。
熙甯乙卯,神宗在位,思欲改作。
鑒苑中牧豚,及內作坊之事,卒不敢更,第增陴而巳。
及政和間,蔡京擅國,亟奏廣其規,以便宮室苑囿之奉。
命宦侍董其役,凡周旋數十里,一撤而方之如矩。
墉堞樓櫓,雖甚藻飾,而蕩然無曩時之堅朴矣。
一時張惶,侈其功賞。
靖康金人南侵,粘罕斡離不揚鞭城下,有得色,曰:是易攻。
下令植炮四隅,隨方而擊之。
城既引直,一炮所望,一壁皆不可立,竟以此失守。
沈幾遠睹,至是始驗。
開寶初,車駕親征偽漢,引汾水灌太原城。
時盛夏,藝祖露臂跣足,亦不褁頭,手持刀,坐黃蓋下,督兵吏運土築堤,以堰汾河。
城上望見,矢石雨坌不避也。
水浸城者,僅餘數版,且乘舟載,炬焚其譙門,幾陷,會班師焉。
其後遼有使於偽漢者,見水退而城始大圯,乃笑曰:南朝但知壅水灌城之利,更不知灌而央之,則無太原矣。
王審琦,微時與太祖相善,後以佐命功,尤為親近。
性不能飲,太祖每燕近臣,常盡歡。
而審琦但持空杯,太祖意不愜。
一日酒酣,舉杯祝曰,審琦布衣之舊,方共用富貴。
酒者,天之美祿,惜不令飲之。
祝畢,顧審琦曰:天必賜汝酒量,可試飲。
審琦受詔,不得巳輒連引滿。
盡釂無苦,自是每侍燕輒飲,可與眾輩。
退還私第則如故。
太宗始嗣位,思有以帖服中外者。
一日,輦下市肆有丐者,不得乞,因倚門大罵。
主人遜謝,久不得解。
眾方擁門聚觀,中忽一人躍出,以刀刺丐者死,遺其刀而去。
會日已暮,追捕莫獲。
翊日奏聞,太宗大怒,謂猶仍五季亂習,乃敢中都白晝殺人,即嚴索捕,期必得。
有司懼罪,久之,跡其事,乃主人不勝其憤而殺之耳。
獄具,太宗喜曰:卿能用心若是,雖然,第為朕更一覆,毋枉焉,且攜其刀來。
不數日,尹再登,對以獄詞並刀上。
太宗問審乎,曰,審矣。
於是顧旁小內侍取吾鞘來,小內侍惟命,即奉刀內鞘中。
因拂袖而起,入曰,如此寧不妄殺人。
太平興國中,諸降王薨。
其群臣或宣怨言,太宗盡收,置之館閣,使修群書。
如冊府元龜、文苑英華、太平御覽廣記之類。
卷帙既浩博,並豊其廩膳贍給,以役其心。
後多老死於文字之間云。
學士院玉堂,太宗曾親幸其所。
至今惟學士上日許正坐,他日皆不敢獨坐。
故事堂中設視草台。
每草制,則其衣冠據台而坐。
今不復如此,但存空台而巳。
玉堂東承旨閣子,窗格上有火燃處。
太宗嘗夜幸玉堂,蘇易簡為學士,已寢遽起,無燭不可覓衫帶,宮嬪乃自窗格中引燭入照之,至今不欲易,以為玉堂一盛事。
真宗在儲宮,太宗勖令學草書。
乃再拜曰,臣聞王者事業,功侔日月,一照使隱微盡曉,草書之跡,誠為秘妙,然達者蓋寡,儻臨事或誤,則罪有所歸焉,豈一照之心哉,謹願罷之。
太宗大喜,顧謂之曰,他日英主也。
真宗好文。
雖以文辭取士,然必視其器識。
每御崇政殿賜進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並列於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賜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試文辭有理趣者。
徐奭鑄《鼎象物賦》云,足惟下正,詎聞公餗之欹傾。
鉉乃上居,實取王臣之威重,遂置第一。
蔡齊《置器賦》云,安天下於覆孟,其功可大,亦冠多士。
咸平五年,南省試進士有教無類賦。
王沂公為第一,賦盛行於世。
其警句有云,神龍異禀,猶耆欲之可求。
纖草何知,尚熏蕕而相假。
時有輕薄子擬作四句云:相國寺前,熊翻筋斗。
望春門外,驢舞柘枝。
議者以為言雖鄙俚亦著題也。
真宗祀汾而還駕。
過伊闕,親灑宸翰,為銘勒石,文不加點。
群臣皆呼萬歲。
其文曰,夫結而為山融而為谷設險阻於地理資守拒于國都足以表坤載之無疆示神州之大壯者也矧複洪源南導高岸中分夏禹浚川初辟關塞間成相宅肇建王城風雨所交形勢斯在靈葩珍木接畛而揚芬磐石檻泉奔流而激響寶塔千尺蒼崖萬尋秘等覺之真身刻大雄之尊像豈獨勝遊之是屬故亦景貺之潛符躬薦兩圭祝汾陰而祈民福言旋六轡臨雒宅而觀土風既周覽于名區乃刊文於真銘曰高闕巍?群山迤邐乃固王域是通伊水形勝居多英靈萃止螺髻?摩鴈塔高峙奠玉河濱回輿山趾嗚蹕再臨貞石?民斯紀。
仁宗聖性仁恕,尤惡深文獄。
官有失入人罪者,終身不復進用。
至於仁民愛物,孜孜惟恐不及。
一日晨興,語近臣曰,昨夜因不寐而甚,饑思食燒羊。
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
仁宗曰,比聞禁中每有取索外面,遂以為例,誠恐自此逐夜宰殺,以備非時供應,則歲月之久,害物多矣,豈可不忍一夕之餒而啟無窮之殺也。
時左右皆呼萬歲,至有感泣者。
又嘗春日步苑中,屢回顧,皆莫測聖意。
及還宮中,顧嬪禦曰,渴甚,可速進熱水。
嬪禦進水,且曰,官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
仁宗曰,吾屢顧,不見鐐子,苟問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歸。
聖性仁恕如此。
慶曆中郎官呂覺者,勘公事回,因登對,自陳衣緋巳久,乞改章服。
上曰,待別差遣與卿換。
朕不欲因鞫獄與人恩澤,慮刻薄之徒,望風希進,加入人罪耳。
王素為諫官,論王德用所進女口。
仁宗初詰之曰,此宮禁事,卿何從知?素曰,臣職在風聞。
有之則陛下當改,無之則為妄傳,何必詰其從來也。
仁宗笑曰,朕真宗子,卿王旦子,與他人不同,自有世契。
德用所進女口,實有之。
在朕左右,亦甚親近,且留之如何?素曰,若在疏遠,雖留可也。
臣之所論,正恐親近。
仁宗色動,呼近璫曰,王德用所進女口,各支錢三百貫,即今令出內東門。
了,急來。
遂涕下。
素曰,陛下既以臣奏為然,亦不須如此之遽,且入禁中徐遣之。
上曰,朕雖為帝王,然人情同耳。
苟見其涕泣不忍出,則恐朕亦不能出之。
卿且留此以待報。
素曰,陛下從諫,古哲王所未有。
天下社稷,幸甚久之。
中使奏宮女巳出門矣,上複動容而起。
貝州卒王則據城叛,詔明鎬往討,久無功。
參知政事文彥博請行,仁宗欣然遣之,且曰,貝字加文為敗,卿必擒則矣。
未逾月而捷報聞。
蜀中一舉子獻詩太守云,把斷劍門燒棧道,成都別是一乾坤。
守械其人奏之,仁宗曰,此乃老秀才急於仕宦而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戶參軍。
其人到任不一年,慚恧而死。
故事郊而肆赦,奉祠不敬,不以赦論。
治平中,郎中易知素貪饕,賜食大官,醉飽失容。
禦史以不敬聞,韓魏公請論如律,謂不行後將廢禮。
英宗不許,曰:寧以他事坐之。
士以飲食得罪,使何面目見士大夫乎。
秦國大長公主薨,神考賜挽詞三首,曰:海阔三山路,香輪定不歸。
帳深空翡翠,佩冷失珠璣。
明月留歌扇,殘霞散舞衣。
都門送車返,宿草自春菲。
又曰:曉發城西道,靈車望更遙。
春風空魯館,明月斷秦簫。
塵入羅衣暗,香隨玉篆銷。
芳魂飛北渚,那複可為招。
又曰:慶自天源發,恩從國愛申。
歌鐘雖在館,桃李不成春。
水折空還沁,樓高影隔秦。
區區會稽市,無複獻珠人。
聖制如此,雖穆王黃竹,漢高大風之詞,莫可擬其髣佛。
噫,豈持前代帝王,盖古今詞章之工者,無此作也。
神宗皇帝一日行後苑,見牧猳猪者,問何所用。
牧者對曰,自祖宗以來長令畜之。
自稚養之以至大,則殺之,更養稚者。
前朝不敢易,竟不知果安用。
神宗沉思久之,詔付有司,禁中自今不得複畜。
居數月,衛士忽獲妖人,急欲血澆之。
禁中卒不能致,方悟太祖之遠略。
熙寧中,作坊以門巷委狹,請直而?廣之。
神宗以太祖創始,當有遠慮,不許。
既而?工作苦,持兵奪門欲出為亂,一老卒閉而拒之,遂不得出,捕之皆獲。
神宗病甚,不能言。
宣仁謂曰:我欲為汝改某事某事,凡二十餘條。
神宗皆點頭,獨至青苗法,再三問,終不應。
熙甯初,神宗與二王禁中打球子,上問二王欲賭何物。
徐王曰,臣不賭別物,若嬴時,只告罷了青苗法。
承平時,揚州郡治之東廡。
扃鎖屋數間,上有建隆元年朱漆金書牌云。
非有緩急,不得輒開。
宣和元年,盜起浙西,詔以童貫提師討之。
道出淮西,見之,焚香再拜啟視之,乃弓弩各千。
愛護甚至,儼然如新貫。
命弦以試之,其力倍後來,而製作精妙,不可跂及。
士卒皆嘆服,施之於用,以致成功。
此盖太祖皇帝親征李重進時所留者。
仰知經武之略,明見於二百年之前如此。
政和四年六月戊寅,御筆取會到入內。
內侍省所轄苑東門藥庫,所藏鴆鳥、蛇頭、葫蔓藤、钩吻草、毒汁之類,品數尚多,皆屬川廣所貢。
典掌官吏,三十餘人,契勘元無支遣,顯屬虛設。
蓋自五季亂離,紀綱頹廢,多用此物以剿不臣者,沿襲至本朝。
自藝祖以來,好生之德,洽于人心。
若干憲網,莫不明寘典刑,誅殛市朝,何嘗用此。
自今可悉罷,貢額並行停進,仍廢此庫,放散官吏,比附安排應毒藥,並盛貯器皿,並交付軍器所。
仰於新城門外,曠闊回野處,焚棄其灰燼,於官地埋瘞分明。
封堠標識,無使人畜近犯。
疾速措置施行。
仰見佑陵仁厚之心,德及豚魚如此。
祖宗開國以來,西北兵革既定,故寬其賦役。
民間生業,每三畝之地,止取一畝之稅。
緣此公私富庶,人不思亂。
政和間,謀利之臣建議,以為彼處減匿稅賦,乃創置一司,號西
城所,命內侍李彥主治之。
盡行根刷拘催,專供御前支用。
州縣官吏,無郤顧之心。
竭澤而漁,急如星火,其推行為尤者,京東漕臣王宓、劉寄是也。
人不堪命,遂皆去而為盜。
胡馬未南牧,河北蜂起。
遊宦商賈,巳不可行。
至靖康初,智勇俱困。
有啟于欽宗者,命斬彥竄宓寄以徇。
下寬恤之詔,然無鄉從之心矣。
其後散為巨寇,于江淮間,如張遇、曹成、鍾相、李成之徒,皆其人也。
高宗好養鵓鴿,躬自收放。
有士人題詩曰,鵓鴿飛騰遶帝都,暮收朝放費工夫。
何如養個南來鴈,沙漠能傳二帝書。
高宗聞之,召見士人,即補以官。
高宗在德壽宮,每進膳,必置匙箸兩副。
食前多品,擇取欲食者,以別箸取置一器中。
食之必盡。
飯則以別匙減而後食。
吳後嘗問其故,對曰,不欲以殘食與宮人食也。
南渡後,有司降樣下外郡,置禦爐炭、胡桃紋、鵓鴣色者若干斤。
知婺州王居正論奏。
高宗曰,朕平居衣服飲食,且不擇美惡。
隆冬附火,止取溫暖,豈問炭之紋色也,詔罷之。
宣和間,宗室圍爐次。
索炭,既至。
訶斥左右云,炭質紅,今黑非是。
蓋嘗供熟火也,以此類推之,豈識世事艱難。
高宗嘗語呂頤浩曰,朕在宮中,每天下奏案至,莫不熟閱再三,求其生路,有至夜分。
卿可以此意戒刑寺官,凡於治獄,切當留心,勿草草。
頤浩再拜賀,即以上旨喻之。
紹興壬子,詔知大宗正事安定郡王令疇,訪求宗室伯字型大小七歲以下者十人,入宮備選。
十人中又擇二人焉,一肥一癯,留肥而遣癯,賜銀三百兩以謝之。
未及出,思陵忽云,更子細觀。
令二人叉手並立,忽一貓走前,肥者以足蹴之。
上曰,此貓偶爾而過,何為遽踢之?輕易如此,安能任重耶。
遂留癯而逐肥者。
癯者乃阜陵也,肥者名伯浩,後終於溫州都監。
孝宗居高宗喪,百日後尚進素膳,毀瘠特甚。
吳夫人者,潛邸舊人也。
屢以過損為言,上堅不從。
夫人一日密諭尚食,內侍潛以雞汁等雜素饌中以進。
上食之,覺爽口,詢所以然。
內侍恐甚,以實告。
上大怒。
皇太后聞之,過宮力解,乃出吳夫人于外。
內侍等罷職有差,廟號曰孝宜矣。
孝宗初年,恢復之志甚銳,而于時謀臣猛將雕喪略盡。
財屈兵弱,卒不得逞。
厥後畜積稍羨,又嘗有意用兵。
祭酒芮國器奏曰,陛下只是被數文腥錢作使,何不試打算,了得幾番犒賞。
上曰,朕未之知也,待打算報卿。
後打算,只了得十三番犒賞。
於是用兵之意又寢。
孝宗銳志大功。
新進逢意,務為可喜。
惇熙中,土益明習國家事,老成鄉用。
一日躬朝德壽,從容燕飲。
玉音曰,天下事不必乘快,要在堅忍,終於有成而巳。
上再拜請書紳,歸而大字揭於選德殿壁。
辛丑,廷策多士。
有一卷首曰,天下未嘗有難成之事,人主不可無堅忍之心。
上覽而是之,遂為第一,蓋親擢也。
壽皇在宮中,常攜一漆拄杖。
宦官宮妾,莫敢睨視。
嘗游後苑,偶忘攜焉,特命小黃門取之。
二人竭力曳以來,蓋精鐵也。
上方有意中原,故陰自習勞苦如此。
劉恭甫奏事便殿,見一馬在殿前不動。
問王公明,曰,此木刻者。
上于萬幾之暇,禦以習據鞍騎射也。
淳熙己酉,孝宗退居重華宮。
有淨室,終日宴坐其間,幾上惟書籍及筆墨楮研而已。
近璫嘗奏,高宗皇帝留下寶器圖畫,陛下盍時取觀?壽皇曰,先帝中興功德盛大,故宜享此。
朕豈敢自比先帝!皆鎖閉不開。
符命
帝王之興,蓋由天定。
哭蛇神母,言豈無稽。
夾馬香孩,瑞終有應。
即如真人白水,名以錢流,王者丹徒,兆從藥贈,赤符足觀。
班論堪聽,然必非讖而獲罪,毋乃近誣而好佞。
集符命。
【附先兆·轉生】
王朴仕周,為樞密使。
五代自朱梁,以用武得天下,政事皆歸樞密院,至今言二府。
當
時宰相,行文書而巳。
時緣用兵,朴多宿禁中。
一日謁見世宗,屏人顰蹙,且倉皇嗟歎曰,禍起不久矣。
世宗因問之。
曰,臣觀元象大異,所以不敢不言。
世宗云,如何?曰事在宗社,陛下不能免,而臣亦先當之。
今夕請陛下觀之,可以自見。
是夜,與世宗微行,自厚載門出,至野次,止於五丈河旁。
中夜後,指謂世宗曰,陛下見隔河如漁燈者否?世宗隨亦見之,一燈熒熒然,迤邐甚近,則漸大至隔岸火如車輪矣。
其間一小兒,如三四歲,引手相指。
既近岸,朴曰,陛下速拜之。
既拜,漸遠而沒。
朴泣曰,陛下既見,無複可言。
後數日,朴于李穀坐上得疾而死。
世宗既伐幽燕,道被病而殂。
至明年,而天授皇宋矣。
火輪小兒,蓋國朝火德之兆云。
藝祖受命元年秋,三佛齊來貢,時尚不知皇宋受禪也。
貢物有通天犀,中有形如龍擎一蓋。
其龍形騰上而尾少向左,成(宀上山下巾)形,其文即宋字也。
真主受命,豈偶然哉。
藝祖即以此犀為帶,每郊廟則系之。
郭祖微時,與馮暉同里,閈相善也。
椎埋無賴,靡所不至,既而各竄赤籍。
一日有道士過之,業雕刺。
二人因令刺之,乃于郭項右作雀,左作谷;馮則以臍作甕,中作鴈數隻。
戒曰,爾曹各于項臍自愛,異日雀銜穀,鴈出甕,此亨顯之符也。
郭祖秉钺之後,雀穀稍近。
及踐祚,雀遂銜穀焉。
馮之鴈亦自甕中累累而出,果位方鎮。
太祖征李筠,以太宗為大內都點檢。
都民驚曰,點檢作天子矣,更為一天子地耶?此又人口木簡也。
藝祖在周朝受命北征。
至陳橋驛,為三軍推戴。
時太后眷屬以下,盡在定力文院。
有司將搜捕,主僧悉令登閣,而固其扃鑰。
俄而大搜索,主僧紿曰,皆散走不知所之。
甲士入寺,升梯且發鑰。
見蛛網絲佈滿其上,而塵埃凝積,若累年不曾開者。
乃相告曰,是安得有人?遂皆返去。
有頃,藝祖巳踐祚矣。
梁寶志銅牌記,多識未來事。
云有真人在冀州,閉口張弓左右邊,子子孫孫萬萬年。
江南中主名其子曰弘冀,吳越錢鏐諸子皆連弘字,期以應之。
而宣祖諱正當之也(宣祖太祖父,名弘殷)。
曹翰圍江州三年。
城將破,太祖嘉其盡節於所事。
遣使諭翰,城下日,拒命之人盡赦之。
使人至獨木渡,大風數日不可濟。
及風止而濟,則翰巳屠江州無遺類,適一日矣。
唐吏部尚書張嘉福奉使河北,逆韋之亂,有敕處斬。
尋遣使人赦之,使人馬上昏睡,遲行一驛,比至巳斬,訖與此相類。
楊文公之生,其胞蔭始脫,則見兩鶴翅交,掩塊物而蠕動,其毋急令密棄諸溪流。
始出戶,而祖母迎見,啟視之則,兩翅欻開,中有玉嬰,轉側而啼,舉家驚異,非常器也。
張乖崖成都還日,臨行,封一紙軸,付僧文鑒大師。
上題云,請於乙卯歲五月二十一日開。
後至祥符八年,當其歲也,時淩侍郎策知成都,文鑒至是日,持見淩公曰,先尚書向以此囑某,巳若干年,不知何物也,乞公開之。
洎開,乃所畫野服攜笻黃短褐一小真也,題其旁云,依此樣寫于仙遊閣上,兼自作贊云:乖則違眾,崖不利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德。
徒勞丹青,繪寫凡質,欲明此心,垂之無斁。
淩公奇之,於大慈寺閣龕以祠焉。
蓋公以祥符七年甲寅五月二十一日薨,開真之日,當小祥也。
王冀公欽若,微時薄遊臨川,寄食蔡參政門館。
天寒,冀公無被,夜中凍甚,竊入僕魁陳超被中,睡定。
超方夢有數人叱曰,宰相睡何得同衾耶?即舁至戶外。
超甚驚愕,不敢近冀公。
自此謹待之,兼盡力相助。
公後貴顯,所以存問於超者甚至。
超子亦舉進士(王欽若,字定國,新喻人,封冀國公,諡文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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