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乡人

夜乡人
文/杌子
窗外闪烁着昏暗的灯光，远近不一，像是在等待什么，我坐在回家的汽车上守望着它们。

外面只能看到这些点点光亮，剩下的只有漆黑的夜。

车开得很慢，一晃一晃，道路大概长时候没有修理；机车发出沙沙的声音，什么都听不道。

车上的人疲沓得靠在坐椅上，有些已经睡着。

这里太单调，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人的兴味。

那些灯光可能是附近的村庄吧，我这想。

要是没有灯光，外面的就是一片茫茫没有边际的旷原，让人害怕。

那点点的灯光闪烁闪烁，又消失了，黑向你压过来。

若有一轮孤月升起，不知道会不会看到狼群。

远处有棵颓废的枯树，那就比较合这个氛围。

可此时外面只有漆黑的旷原。

于是，我便期望再次看到那昏暗的灯光。

有光的地方可能就有人，说不定哪个老翁正在寻找未回家的游狗。

灯就在他手中。

那些灯，更像一双双放光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它想看到什么呢。

漆黑的夜寂静地让人畏惧，还好有这些灯在闪烁。

我注视着它，希望看到它旁边会有什么。

那些灯，是祭奠亡魂的鬼灯，我一瞬间看到了这些灯的全部面目，突然感到了惊异。

在灯的旁边该有一座野坟，刚刚才有的。

只有这灯才属于这座坟。

这坟才属于这夜。

城市中灯火辉煌的夜晚，让我兴奋，还有些醉意，那些颜色，充斥瞳孔，踏上灯光总会走过一段曼妙的步子。

城市人喜欢晚上的陶醉，广场布满各色人，扭动他们的屁股，摆动他们的腰，叫做娱乐。

若有好静的人，在一旁抖动他们的笔管，书写扭曲的文字，叫做练书法。

这个广场多么让人喜欢，除了扭动和抖动，还有大把的钞票。

步行街各色的物品，为那些大把钞票恭候多时，他们在那里多么的谦卑，等候他们的主子光顾。

灿烂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光耀。

我常常也去步足，却不是他们的主人，当然也就看不到他们的笑脸。

我不过走一圈，消化还残存在肚子中饭食，看看那些灯光罢了。

漆黑的夜，让我向往城市的辉煌；这里的静谧，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喘息。

窗外的种种背影，让我跟随车灯的明暗而看着他们。

在那背后我已经不能分辨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在他们的头顶上裹着头巾，好些年头了。

身上的臃肿，似个棉花团，笨拙得扭动双足，好让自行车能够动起来。

手套和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水泥飞沫，或者车后面带有工具包。

这是那些上市回来的人。

因人而聚，而有市。

市，很多人聚在一起，交易。

这并不是古罗马奴隶场，也不是演出的广场。

这里只有人，一群具有自由的人。

城市人管他们叫民工。

建筑、装修、栽树、拔草的专业人士。

有人肯出高费用的话，他们也会干点别的。

不过偷盗和破毁的事情，我没有听过。

这些人老早时候就吃完饭，约摸在凌晨六点多钟就开始一天的跋涉。

去得晚了，可能就没有活计做，当然也就没有钱。

很多时候他们在那里呆上一天，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闲聊起来，东拉西扯，少有什么正经事情。

我没有见过什么人吃中午饭，大概今天还没有赚到钱吧！这群人很随便，转过身就是厕所，因为附近没有厕所，有厕所他们也不想进去，同样，他们今天还没有开张。

于他来讲，没有赚钱，就开始花钱，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行车放倒，就可当作临时的床，要不然，真的没有事情可做。

我趴在窗户上拧过头想看清楚窗外晚归人的脸，还是没有看到。

夜太黑了。

远处昏暗的灯光不能当作照明工具用用。

它只有它的单一功能，守候那座孤坟。

上市的人，我以前经常看到，我们那些乡人，也有从其职者，早出晚归，回来时候大概在八九点钟，结伴而行，好有个照应。

对于他们，能顺手挣回些钱，那必然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有那种默默期待的意志，这好像是天生具来，也没有人能够从他们那里夺走，他们也不愿把这个给与什么人，始终在默默地等待。

雇主来的时候，那种疯狂，近乎到抢劫一般，太饥饿了，等候猎物出现的时间太长了，让他们不会顾及到身体之外的所有。

他们是群狼，该多好呀，碰到的是羊群，追不上一只，总会追到另一只。

可他们不是，只是一头缺少草料的
羊，没有草吃，只能挨饿，大不了咩咩的叫几声，乳汁还会被挤走。

民工们不停的争抢“自己”少有食物，和同伴都顶其犄角来。

自行车上的棉花团，依旧向前浮动，寻找他们的归所。

我总想，离家近了吧。

这样会少漂浮一会，也会少了家人的期盼。

等待他的饭食，就可同妻子一起食用。

我便抬起头，努力地向远处看去，总想看到，炊烟下的妇人。

我会辨认妇人的面貌和民工对应起来，那么这个夜色，才不会显得太黑。

但愿他早点回家，不要看到那盏守候的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