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穆旦诗歌的悲观主题-最新文档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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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穆旦诗歌的悲观主题
学术界历来对穆旦及其诗歌的评价观点不一。
肯定者称他为
20 世纪中国新诗第一人,以王佐良为代表。
否定论者以江弱水为代表,他认为穆旦的诗表面显得“精警、挺拔、富于穿透力”,一般读者会以为他是首创,但从诗歌资源发生的角度对穆旦诗进行考辨,会看到穆旦的诗作中充满了西方现代诗人如奥登、叶芝、艾略特的影子。
观点的对立势若两级,但都承认一个共同的事实,就是穆旦诗的“反传统”倾向。
穆旦的诗歌也折射出了那个时代中国人灵魂的灼热不安和痛苦矛盾的精神表征。
、生命与死亡——批判战争
20 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人民正进行着一场如火如荼的反
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争取民族解放的正义之战。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作为一名中国人,穆旦也积极地参加抗日战争,并坚信
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如“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我到处看得见的人民呵……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赞美》)。
但诗人的独特和伟大之处在于,他没有仅仅停留于民族正义之战的歌颂上,而是发出了自己异样的声音,抒写了战争风暴中个体的生存体验。
可以说“在岁月流逝的滴响里,固守着自己的孤岛。
”(《从空虚到充实》)。
因为,在诗人看来,一切战争的最终结果都只是一场悲剧,它带来的不是英雄进行曲,而是一切价值的毁灭,是死亡。
诗人的一生都在民族动乱中度过,这种战争的亲历使他直接体验了苦难,而苦难又给了他思想的权利和精神升华的力量。
他的思想没有被乐观的民族主义所蒙蔽双眼而是清醒地看穿了战争的反人类本质,上升到了哲学和人类学的高度。
二、灼热与孤独——怀疑爱情
唐湜曾这样评价穆旦的诗:“他的诗给人一种难得的丰富和丰富到痛苦的印象,甚至还有一些挣扎的痛苦印记,他有一份不平衡的心,一份思想者的坚韧的风格,在别人懦弱得不敢正视的地方,他却有足够的勇敢去突破。
”爱情诗《诗八首》便体现了
他的反传统和突破性的现代主义风格。
在诗中,诗人将爱情在现怀疑和审视爱情的矛盾和脆弱,勇敢地揭示人们不愿正视的东西,表达自己独到的体验和哲理性的思考。
代社会的发生、过程以及本质剥去了神秘的外衣,用理性的眼光以第一章和最后一章为例。
一开始“你底眼睛看见这一场火灾/ 你看不见我,虽然我为你点燃;唉,那燃烧着的不过是成熟
的年代……即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姑娘,那只是上帝
玩弄他自己。
这节点出了男女间的邂逅生情以及受命运的捉弄,而使爱情难以完成的痛苦和折磨。
爱上一个已经被并合的你,这样的爱即使近在咫尺也“相隔如重山”,如同一场火灾,让人饱受情感的煎熬一使我“哭泣,变灰,变灰又新生”,但这一场难以完成的苦恋却是上帝的“玩弄”。
你我的处境犹如成长在“死底子宫里”,无奈的现实使得“在无数的可能里一个变形的生命
/ 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己”。
因为,爱情的未来有着太多的可能。
的是“阳光透过缤纷的枝叶 / 分在两片情愿的心上,相同。
”枝 叶是季节性的, 阳光也不能永远照耀, “等季候一到就要各自双 落”,无法逃脱爱情死亡的结局, 只有大自然这“赐生我们的巨 树”依然包容我们, 将我们在爱情中的得失带进时间的轮回, 抚 平、淡忘、消逝,直到一切化为平静。
穆旦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在这丰富复杂的现代男女情爱中挖 掘出更深的哲理意义。
在《诗八首》中,男女间的恩恩怨怨,情 爱冲突,穆旦是将其上升到人与人之间的难以真正沟通这样一种 高度来看待的, 这里承接的正是“他人即地狱”的现代主义基本 理念,所以,他说相爱者之间依然“怠倦、陌生”。
在孤独的人 生旅程中, 人们总以为爱情是摆脱孤独的慰藉, 可由此冲出孤独 的“藩篱”,然而在经历了“初恋的狂喜”之后, 结果却是:“幻 化的形象,是更深的绝望,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
三、虚无与荒诞——否定自我和现实
一)否定自我
穆旦的自我反省、 拷问, 是从把自己投入“毁灭的火焰之中
最后一章,诗人作了结论,“再没有更近的接近,
/ 所有的 偶然在我们间定型……在合一的老根里化为平静。
” 爱情是偶然 的,当无数的不确定在一时间为我们合成了这个偶然,
不管是成 熟年代的火灾还是摆脱孤独的怀抱, 爱就是发生了,
但仅仅拥有
重新发现自己, 在毁灭的火焰之中。
”(《三十诞辰有感》 )
”不
断煎煮开始的。
这种受难者的自审意识使他“重新发现自己”,在个体主体性的觉醒中获得一种正视自我、直面生存的勇气。
五四启蒙主义以来所建构的我,是理性的化身,担负着民族的使命,具有普遍性的意义。
这种大我主张个性解放,追求民族独立,充满着强烈的自信心和进取心,它消除了个体本我,将小我演变成了大我。
但穆旦却从现代主义的角度,从人类内在的一种精神困境出发,窥破了现存文化及其价值的种种虚伪和不合理性,他发现自我不是理性的主体,不能主宰世界,也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比如在《我》中展现的“我”从一出生就陷入了残缺的状态, 是不完整的分裂的自我,这是上帝给予的宿命。
因此,孤独成为人类的一种生存状态。
即使美好的爱情,也只是暂时的幻象,不能消除人与人之间的分隔,终归还要各自飘零。
面对这种现代性的个体生存的困境,知识分子很少真正地面对自己、批判自己、反思自己。
而穆旦的诗歌所表现出的自审精神在中国文学史上是罕见的,他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文化的先觉者,也必然承受文化早熟的思想痛苦。
(二)否定现实
在诗人眼中,不仅自我是残缺的,现实世界也是不完整的。
面对这样一个失去意义的荒诞世界,不管有没有战争,这个世界都不是理想的,一切生活都是一种异化的存在:自我的丧失,价值的扭曲,存在的荒谬。
“我们是廿世纪的众生骚动在它的黑暗
里,/我们有机器和制度却没有文明/ 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却无处归依/ 我们有很多的声音而没有真理/ 我们来自一个良心却各自藏
起”(《隐现》),这种悖论式的混乱逻辑展示了人受制于环境、自我都是不完整的、残缺的,而完整的世界和自我,不过是理性虚构的幻象。
因此,他要自觉地破坏这种的幻象,使世界和自我显露出本来面目,揭露残酷的真实,体验分裂的痛苦,从而重新找寻生存的勇气和生命的意义。
难以改变环境的悲剧底蕴。
总而言之,在他看来,世界和
四、信仰与怀疑——走向上帝
宗教是无望的人的希望,是无路的世界的通路。
在历史的长河中,宗教给人类的心灵注射了安慰剂,也提供了心理的保护,使人类的精神在漫漫的亘古长夜中免于崩溃。
由于对现实的绝望,缺乏生活意义,处于极度困惑和苦闷中的诗人穆旦,最终走向了对上帝的信仰,在宗教中寻求心灵的安慰和解脱:
诗人通过对上帝的信仰,超越了世俗的观念和价值,获得了反省和批判的能力,发现了自己和人类的卑污、愚蠢,也获得了心灵的升华。
但是,宗教信仰只是一种彼岸的关怀,并不能使诗人脱离痛苦。
诗人仍然魂牵梦饶着苦难的祖国和人民,留恋生活中美好的东西,希望着得到真实的人生,他对于神的信仰也不无怀疑。
五、结语
穆旦无论是以战争、爱情还是自我、现实为诗歌描写对象,
都摒弃一切虚伪造作,深入事物的本质,挖掘其内在的矛盾与分裂。
所以,穆旦诗不是“安魂”之作,而是“忧世”之作。
诗人内心充满了对时代、民族、现实和人民命运的人道主义关怀。
只是这种关怀不在于反映的现实世界有多广,而在于人类精神世界的拷问和探寻。
这也正是穆旦诗歌创作的真正价值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