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企业融资难的症结是信息不对称

小微企业融资难的症结是信息不对称业、食品加工业、纺织服装业、外贸出口业信贷投放更是热得“烫手”，人民银行也通过专项贷款直接“点贷”给企业，以至于出现了银行多头授信、企业多头贷款的现象，有的企业甚至在多家银行都有贷款，最终结果是银行形成了大量不良贷款。

2008～2010年相对宽松的信贷政策下，银行贷款再次出现了高增长态势，从东港市的情况看，一些受国家产业政策限制的项目也得到了银行贷款支持，截至目前已有3家企业被迫关闭，形成不良贷款近1.3亿元。

其次，从小微企业层面看，真正有市场、有前景的小微企业融资并不难，难的恰恰是那些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无定型产品、无抵押、无担保的小微企业。

特别是位于乡镇的小微企业，多是承包以前的镇办、村办企业，土地属集体所有，不但厂房破旧，机器设备老化，而且生产的产品销路不畅，抵押物价值几近于零。

对于这一类企业，其融资难不是银行能够解决的。

而在基本条件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如果仅仅在“定向宽松”政策的刺激下，银行不顾客观实际，降低贷款审核条件、盲目提高不良贷款容忍度，不理性地向这类小微企业发放贷款，其可能导致的风险令人担忧。

我们已经发现类似的做法。

有的银行为了增加信贷投放规模，不惜主动掩盖贷款的真实性，将几家小微企业申请的贷款，集中于一家优质企业申请上报上级行审批过关，然后，再按几家企业申请的额度分笔发放。

在宽松的小微企业信贷政策下，这些苗头性问题必须引起监管部门的高度重视。

记者：银监会要求商业银行出具书面承诺，承诺将发行金融债所筹集的资金全部用于发放小微企业贷款。

在实际运作当中，如何保证发债资金“专款专用”？于华金：关于“专款专用”，我有几个疑问。

其一，与大中型企业相比，小微企业对风险的把控能力更低，实事求是地讲，小微企业并不是银行眼中的“香饽饽”。

从基层的情况看，发债银行多是一二线城市的股份制银行，在三四线城市，特别是在小微企业积聚区的县域几乎没有机构网点，受地域及相关条件的限制，三四线城市及县域范围内的小微企业想得到发债行的信贷资金支持，可能会“鞭长莫及”。

其二，按照银监会的要求，发债行“要重点加大对单户授信总额500万元(含)以下小型微型企业的信贷支持”，从县域范围内的小微企业情况看，有很多小型企业是政府项目工程企业，还有的是商业性房地产企业，是否允许发债行对此类小微企业发放贷款，似乎还没有明确的规定。

其三，对发债银行来说，如果对小微企业的贷款增速达到了全部贷款平均增速，增量也高于上年同期水平，在一个地域的某一时段，小微企业信贷需求又已得到满足，是否意味着发债行就可以将发行金融债所筹集的资金用于发放大型中型企业贷款？其四，反过来说，即使不允许，发债行不履行发债之初的“承诺”，违反规定将筹集的资金投向地方政府建设项目或发放大中型企业贷款，又有何惩罚措施，向谁问责？总之，金融债募集资金能否全部用于发放小微企业贷款，目前来看还缺少具体的操作细则、监管措施和问责机制。

评价一项金融政策对于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的效果，首先要回答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小微企业融资难？相关金融政策是否直指问题的症结？是银行没有额度吗？还是银行没有动力?似乎都不是。

按照银监会出台的规定，500万元以下的小微企业贷款不计入存贷比考核，那么额度应该不是问题；所有银行现在都在关心将来金融脱媒、利率市场化后怎么办，从而都有争取更多小微企业客户的迫切愿望，就是说银行为小微企业服务的动力也没有问题。

可是，为什么对小微企业的融资至今仍不尽如人意呢？我想，回到最本质的问题，还是造成小微企业融资难的最关键的瓶颈问题并没有得到重视。

以理论的视角来审视，小微企业融资难，无非是这样几个原因。

第一个障碍是规模不经济。

小微企业因为规模小，贷款规模不经济，银行尽职调查做了一遍，可能只贷了几千块钱，但是尽职调查和大企业的做法是一样的，甚至只会比大企业更复杂。

所以，对银行来说贷款成本更高。

但更高的成本可以通过完善征信系统提高小微企业的信息透明度来降低或者通过更高的利率上浮来覆盖。

前者留待后文论述，现在重点论述后者。

就小微企业贷款的利率上浮来说，我国现在的规定是，贷款利率上浮超过基准利率的4倍不受法律保护。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4倍利率上限到底是如何确定的？4倍利率是否是一个合理的上限？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我们去全球找一些成功的小贷银行，看看它们实际执行的利率是不是基准利率的4倍。

事实上，全球能够持续经营且取得了良好绩效的小微贷机构，其实际有效利率（t h e effective interest rate）基本上都肯定突破了当地同期限基准利率的4倍。

亚洲开发银行2006年的一份研究显示，亚洲小微贷机构的名义利率（对外正常宣称的利率）一般在30％～70%，如果进一步考虑其佣金、收费、强制存款要求、还款频率要求等，其实际有效利率其实更高。

而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尤努斯（Muhammad Yunus）经营的著名的格莱珉（Grameen Bank），其明确宣布的名义利率为20%，而根据一些学者的测算，其实际有效利率可能高达100%甚至更要多（不同学者的测算结果也存在差异）！而英国《经济学人》杂志曾经介绍了一家优秀的墨西哥小微贷机构，其单笔贷款额度大约为600美元，其年实际利率也高达约80%。

以上利率水平，无论在何地，似乎都是超过了基准利率的“4倍”的“高利率”，但是，其实际结果却是：这些小微贷机构不仅帮助穷人改善了境遇，也保证了自身的可持续经营！第二个障碍是没有抵押品。

我想举个例子，一个几十年至交的朋友向你借钱，一般情况下，只要充分了解并信任这个朋友，你有钱就会借给他，而并不需要把他家里的东西搬到你家。

所以，信息要对称，对对方要有充分的了解，抵押品并不是最重要的。

第三个障碍是信息不对称。

就是说，由于小微企业财务制度不规范等原因，银行很难判定小微企业的信用状况，从而难以控制风险。

因为银行要能够控制风险，就必须准确进行风险定价，这需要违约率和违约损失率数据。

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征信系统数据库，银行就无法做到这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信息对称，银行尽职调查成本也会低得多，也不需要那么高的利率上浮。

而归纳上述所有的因素，其实制约小微企业融资的最核心因素，就是信息不对称。

因此，要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就要寻找办法来缓解信息不对称。

一个现实中的例子是，我们创业板和中小板上市的企业，规模也不大，但因为公开上市而使得信息不对称问题得到了极大缓解，银行排着队给这些企业放贷。

首先，从当前来讲，在现有条件下能够较为有效地缓解信息不对称的方式，就是民间融资的阳光化。

民间融资实际上就是拿自己的钱借给自己充分了解、信息对称的人。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不能让民间融资阳光化？按照我国的相关法律，4倍以下的利率受到法律保护，4倍以上的属于灰色，法律没有明确违法，也没有明确合法。

民间融资不能阳光化的后果是，第一，民间融资偷偷摸摸地干，风险高，资金的价格自然就高，也就是融资贵；第二，既然没有法律保护，那么只能寻求其他途径的支持，比如黑社会。

如果民间融资能够阳光化，单纯的光明化本身，因为风险下降了，就足以令借贷利率价格下降；同时，民间融资阳光化，让法院来保障资金提供者的利益，法院执行的结果至少能够保护企业家的人身安全。

根据全球普遍的经验，很多企业家创业都需经历至少一次失败，现在以黑社会作为后盾的民间融资方式，实际上直接消灭了企业家才能，一些优秀的、具有成功潜质的企业家，可能因为一次欠钱自杀了或者“跑路”了。

民间融资阳光化，其最本质的内容，就是法律承认两个具有正常民事张吉光：确实，如何保证小微企业金融债资金“专款专用”是该项政策能否产生预期效果的关键。

我认为，监管机构应从事前、事中和事后三个环节，采取全方位措施，建立起全过程的监督检查机制，以确保资金“专款专用”。

首先，建立起严格的事前准入机制。

银监会要求，商业银行申请发行小微企业金融债，必须出具“专款专用”的书面承诺。

同时，监管机构将结合申请银行小微企业业务发展、战略定位等情况进行审批。

在此基础上，监管机构应进一步将申请银行的小微企业贷款占比、企业客户结构等指标，以及对小微企业业务的发展规划等纳入审批考察范围，建立起科学的准入指标体系，确保审批通过的申请银行的业务现状、战略意图和业务计划与小微企业金融债政策具有高度相适性，将不合适、不恰当的银行挡在门外。

其次，建立起实时的事中跟踪检查机制。

一是要求商业银行将小微企业金融债资金使用情况定期向监管机构汇报，建立起动态的监测机制；二是监管机构定期或不定期，就小微企业金融债资金使用情况以及所发放的小微企业贷款进行现场检查，了解相关进展情况，严格监管发债募集资金的流向。

必要时，监管机构也可委托第三方中介机构对商业银行进行审计检查；三是根据人民银行《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金融债券发行管理办法》的规定，要求商业银行定期向社会公布小微企业金融债所募集资金的使用情况，引入外部市场监督，确保资金使用的合规性。

通过上述措施，在商业银行使用小微企业金融债资金的过程中进行实时的跟踪检查，确保资金按进程“专款专用”。

最后，建立起严厉的事后处罚机制。

监管机构将商业银行发债募集资金使用情况建立信息档案，定期进行评价，并将结果与商业银行的市场准入和监管评级挂钩。

凡是出现负面信息的，即没有按照“专款专用”要求使用募集资金的，对其市场准入实施一票否决，并调减监管评级。

通过严厉的违规处罚机制，督促商业银行按照“专款专用”原则使用小微企业金融债资金。

记者：从发行情况看，商业银行小微企业金融债票面利率远高于1年期存款利率，与吸收存款发放贷款的模式相比，商业银行似乎面临较高的资金成本压力。

小微企业贷款是否又会出现“融资贵”的问题？于华金：我认为这个问题是可能出现的。

从目前已经发行的小微企业金融债的情况看，票面利率基本在5%左右，而银行1年期定期存款利率只有3.5%，活期存款利率更是低至0.5%，小微企业金融债的票面利率大约是银行平均存款利率的两倍多。

如果银行募集的资金全部投向小微企业，那么发债行的压力只能通过上浮贷款利率来释放，小微企业贷款利率提高则是必然结果，毕竟小微企业对银行贷款利率并没有议价权。

张吉光：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商业银行小微企业金融债有不同的期限，也就有不同的利率。

因为背后是银行信用作支撑，商业银行所发行的小微企业金融债总体定价并不高，但仍高于同期银行存款利率。

不过，我们不能简单地就此得出结论，说小微企业金融债的融资成本较高。

必须考虑到，在目前竞争激烈的情况下，商业银行为了获取存款，还需要巨大的资源投入，包括营销费用、人工费用等等。

如果就发债和吸收存款两种融资渠道的综合成本进行比较，可能发行小微企业金融债获取资金的成本未必高于存款资金的成本，至少二者差距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