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集注集释》的文献价值汇总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评《楚辞集注集释》的文献价值
黄灵庚
湖北教育出版社据其地域文化的优势,在继出版十八册的《楚学文库》丛书以后,二00二年十月又推出了一部大型丛书《楚辞学文库》。
《楚辞学文库》共分四卷:第一卷是《楚辞集校集释》,第二卷是《楚辞评论集览》,第三卷是《楚辞著作提要》,第四卷是《楚辞学通典》。这部近九百万言的煌煌大著,无论在内容编纂上,还是在取材广泛上,兼取了已版的游国恩先生的《离骚纂义》、《天问纂义》及马茂元主编的《楚辞研究集成》二种《楚辞》丛书之长,是一种目前部佚最大、资料最为完备的《楚辞》类大型丛书。“前修未密,后出转精”,它确实有诸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楚辞集校集释》是四种书中最具功力的一种,由崔富章、李大明任主编,林家骊任副主编,王延海、周明初、谢谦、王启涛、王德华等先生参与其事。从字数篇幅上看,它占居了这部大型丛书的一半,汇集了从汉代到上世纪末研究《楚辞》各种文献资料,给从事研究《楚辞》提供极大方便,是一件有利于《楚辞》研究的功德无量的事情。
但是,编纂这种丛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的,更不是任何人可以仓促上阵的。它要求编纂者必须是精通《楚辞》历史文献的行家,须有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学术积累,广泛阅读过历朝历代的各种《楚辞》著作,对其是非得失,更是了然于心。同时,从丛书的文献价值要求看,编纂者必须具有高度负责任的态度,一丝不苟,精雕细
琢,反复校勘,反复斟酌,哪怕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能轻易放过,力求尽善尽美,无愧于后世学人。否则,粗制滥造,谬误百出,其结果是劳命伤财不算,还必定遭人指责,留下千古骂名。
由于笔者参与了这部丛书第三卷《楚辞著作提要》的部分撰写工作,湖北教育出版社破例寄赠了一部。笔者拿到这部五大册的大型丛书,为其装帧之精美、印刷之精良、气魄之宏大,为之赞叹不已。出版业在全面走向市场经济以后,出版此类大型丛书不可能给出版带来经济利益,而是要赔钱的。湖北教育出版社从弘扬学术出发,花费巨资出版如此大型丛书,实属不易,其精神实在可嘉。原本打算好好鼓吹一番,以不致辜负其一番美意。
笔者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重点阅读了《楚辞集校集释》所收录的王逸《楚辞章句》、唐《文选》五臣注和洪兴祖《楚辞补注》三部书的部分材料,发现问题甚多,心情不觉沉重起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其问题严重到了已经使这部丛书丧失了应有的文献价值。外部煌煌的精美装帧,掩盖不了内部的“败絮”。这不是笔者有意夸大其辞,或者说是故作小题大做,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如果有人引用王逸、五臣或洪兴祖等人的材料,不是各取自其原作而取于此书,绝对不可靠。此书虽然收录材料无与伦比,但是在文字校对、标点断句方面,甚至不及游氏的《离骚纂义》、《天问纂义》。类此这样的大型丛书似乎没有重版的可能,即是说,它没有再次改正的机会。这是十分遗憾和惋惜的事情。笔者当然不能违心地为它写谀文,盲目吹捧,以误导、欺骗广大读者,而是实事求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免得被他人指责
为“没长眼睛”。
综观《楚辞集校集释》主要问题是集中反映在断句标点、文字校勘二方面。当然在版本选择、编纂体例等方面也有些问题。如在底本选择上,崔氏《例言》说,“《楚辞》原文以清同治十一年(公元一八七二年)金陵书局校刊汲古阁本《楚辞章句补注》十七卷为底本,取别本参校;《章句》文字以日本宽延三年(公元一七五零年)庄允益校刊《楚辞章句》十七卷为底本”。这样处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楚辞》原文和《章句》注文取自两种完全不同的本子,其本身就不符合文献整理的规范,而且必然有许多具体问题无法解决。下文结合所举条目,即将具体讨论到,故此暂不赘言。笔者反复对校,发现也并非如《例言》所说如此划一。《离骚》、《九歌》、《九章》、《招魂》、《大招》、《惜誓》、《七谏》、《招隐士》、《哀时命》、《九怀》、《九叹》、《九思》等篇,其《章句》注文确是用庄允益本为底本,而《天问》、《远遊》、《卜居》、《渔父》、《九辩》等六篇,与《补注》本《章句》相同者居多,而与庄本相同者甚少。笔者怀疑《天问》等六篇用的底本,即是《补本》本的《章句》注文。笔者还有充分证据可以说明,有的甚至连《补注》本《章句》也不是,干脆是取于别的通行标点本以敷衍了事,没有任何版本价值。前些时候,有识之士著文揭露学术造假,对那些搞伪校点、伪整理情况加以批评。笔者举双手表示赞成,深感这些年来,在某种功利的驱动下,确实出版了不少粗制滥造的伪劣著作,害人害己皆不浅,在学术界造成了极坏影响。学术是天下的公器,是十分严肃的事情,容不得半点掺假。这种在《例言》中标榜用某底
本而实际上用别种本子替代的情况,其性质与造假无异,是一种蒙骗读者的行为。读者如果不明于此,将此六篇的《章句》亦当作庄允益本来引用,必上当无疑也。
本文重点是对《楚辞集校集释》在断句标点、文字校勘二个方面提出异议,在具体讨论过程中,间或涉及版本、体例等其它问题。以下即依其书次第论之,无须按标点、文字讹误等分别门类。括号内的序数是《楚辞集校集释》的页码数。若有不当之处,敬请行家批评指正。
《天问后叙》:“昔屈原所作二十五篇,世相传教,而莫能说《天问》,以其文义不次,又多奇怪之事。自太史公口论道之,多所不逮。至于刘向、扬雄,援引传记,以解说之,亦不能详悉。”(9)案:详审文意“世相传教,而莫能说”者,是指“屈原所作二十五篇”,非特指《天问》一篇。“《天问》以其文义不次”以下数语,是特说《天问》一篇,故“《天问》”二字属下不属上。其标点宜作:“昔屈原所作二十五篇,世相传教,而莫能说。《天问》以其文义不次,又多奇怪之事,自太史公口论道之,多所不逮;至于刘向、扬雄,援引传记,以解说之,亦不能详悉。”
《离骚》:“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集释》引王逸:“言己以太岁在寅,正月始春,庚寅之日下母之体而生,得阴阳之正中也。”(51)案:“庚寅之日下母之体”,是释“惟庚寅吾以降”之义,“而生”二字当属下。《文选》本无“而生得阴阳之正中也”一句,盖后世所增益。如果有此句,则知其亦以“而生”二字属下。
《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集释》引李周翰:“言日月飘忽不久,时即改其次序,叹人之年幾易老。”(106)案:飘忽,轻疾之貌。当非其意。宋本吕祖谦《东莱集注观澜文集》卷一《离骚》引五臣注(吕氏《离骚》注,是全用《文选》五臣注,故此书亦甚有版本价值,可资参证)、《文选》六臣诸本皆作“漂忽”,是有疾急之义。又,“时即”,六臣本及《东莱集注观澜文集》卷一《离骚》引五臣注皆作“时节”;“年幾”皆作“年岁”。当是讹字,是校勘未精所致。
《离骚》:“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集校》:“《文选》六臣本:同尤本。校语:五臣‘乘’作‘策’。”(116)案:奎章阁《文选》六臣本,“乘骐骥”作“策骐骥”,谓“五臣‘策’作‘乘’”。《文选》六臣本,当以奎章阁本是为最善。其所以称为善本,一是以北宋元祐为底本,比刻于绍兴三十一年《文选》五臣陈八郎本不但要早。奎章阁本与它本不同,其五臣注在前,李善注在后,当是以五臣本为底本,然后附以李善注,比较真实保留五臣本原貌。二是错误甚少,其文献价值亦非陈本可比。学术界自有公论。笔者以为如果选五臣注,理当选奎章阁本。可见《楚辞集校集释》在版本选择上是欠酙酌的。吕祖谦《东莱集注观澜文集》卷一《离骚》引五臣注亦作“策骐骥”。
《离骚》:“杂申椒与菌桂兮,豈维纫夫蕙茝。”《集校》:“《文选》六臣本:杂申椒与菌桂兮,豈维纽夫惠[蕙]茝。校语:五臣作纫。”(123)案:《文选》六臣诸本及吕祖谦《东莱集注观澜文集》卷一《离骚》引五臣注“惠茝”皆作“蕙茝”,未误。其作“惠茝”者,当是劣本。又,纫字,奎章阁六臣本作“纫”,谓“五臣作纽”。恰与《集校》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