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小说第一人称不可靠叙事研究

内容摘要
本文第一章梳理了不可靠叙事研究的理论背景和国内外研究现状，简要介绍了国内外侦探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在叙事学研究方面的成果。

本文着重研究不可靠叙事在第一人称侦探小说中的应用，在第二、三、四、五章中，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从叙事视角、叙事声音、伦理叙事等角度考察了担任不同功能的叙述者在小说的叙事策略方面具有何种功用。

同时，分类研究了叙述者作为助手、叙述者作为凶手、叙述者作为侦探和叙述者作为旁观者四类第一人称侦探小说叙事策略。

本文选取了《毛格街血案》、《罗杰疑案》、《皮肤变白的军人》、《月亮宝石》四篇侦探小说作为分析文本，探究了担任不同功能的叙述者在各自叙事进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并进一步分析侦探小说中的叙事圈套是如何形成的，以及这种叙事圈套对侦探小说在结尾部分实现震撼效果。

关键词：不可靠叙事，叙事视角，叙事声音，伦理取位
Abstract
The first chapter scans the theoretical background and the current studies of unreliable narration at home and abroad and introduces briefly the achievement on narrative studies of detective novels at home and abroad. This thesis focuses on the study on the application of First Person in the detective novels. In the second chapter, the third chapter, the forth chapter and the fifth chapter, this thesis analyzes the various functions of narrators who hold different functions by closing read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arrative perspective, narrative voice, ethical narration. To be specific, this thesis respectively analyzes the narrative of four kinds of detective novels written in First Person, namely detective novels with narrator as the assistant, narrator as the murderer, narrator as the detective and narrator as the bystander thus to explore how the narrative traps in the detective novels form and what the advantaged influence is on the readers. Hence, this thesis takes 《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The Adventure of the Blanched Soldier》、《The Moonstone》as texts to explore the various functions in narrative progression of narrators of different functions, then analyze how the narrative traps in the detective novels form and what is the advantaged influence of such traps on electrifying effect.
Key words: Unreliable Narration，Narrative View，Narrative Voice，Ethics Position
目录
第一章：绪论 (1)
第一节不可靠叙事研究的理论背景 (1)
第二节国内外不可靠叙事研究现状 (4)
第三节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背景及现状 (6)
第二章叙述者作为助手——以《毛格街血案》为例.. 7
第一节多种叙述视角的灵活运用 (9)
第二节侦探声音的表现与抑制 (14)
第三章叙述者即凶手——以《罗杰疑案》为例 (18)
第一节内聚焦视角掩盖下的零聚焦叙述 (19)
第二节通过故事预置来掌握理想读者 (23)
第三节疏离型不可靠叙事和亲近型不可靠叙事的动态交互 (26)
第四章叙述者即侦探——以《皮肤变白的军人》为例 (28)
第一节侦探与叙述者掌握线索的不对等 (29)
第二节叙述声音的杂乱无序 (31)
第五章多重叙述者——以《月亮宝石》为例 (33)
第一节多重叙事视角的叠加 (34)
第二节多重叙事中的伦理取位 (38)
第六章结论 (42)
参考文献 (46)
后记 (46)
第一章：绪论
20世纪60年代以来，韦恩·布斯的《小说修辞学》问世之后，国际上对叙事学的研究掀起了新的热潮。

其中不可靠叙事研究作为了叙事学研究的一个热门话题，关于此方面的研究涌现出了大批极具有影响力的学者，并贡献了具有开创意义的论文与专著。

得益于詹姆斯费伦为代表的芝加哥学派和其他叙事学派的积极推动，不可靠叙事在文学领域的应用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这些成果主要体现在对20世纪及之后的小说文本分析上，尤其是对英语文学中的短篇和中篇小说的研究分析。

这些文本分析促使人们重新审视经典文本，并对这些文本采用的叙事策略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这些文本主要集中在精英文学中，而大众文学始终是叙事研究的一个几近空白的领域，其中对侦探小说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

本章计划概述不可靠叙事的理论背景，不可靠叙事的国内外现状及其不足，并提出本文的创新点和研究思路。

第一节不可靠叙事研究的理论背景
不可靠叙事是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提出的一个叙事学术语，当时主要是为了指代叙述者相对隐含作者偏离这种情况，是为了解释“隐含作者”这个术语而衍生出的附属品。

但是，布斯本人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术语由于本身的争议性和深刻内涵，从而不断被历代叙事学家所修正，反而在这种争论下成为了当今叙事学研究的最为重要的重要术语之一。

不可靠叙事的历史就是叙事学的历史，它的每一次修正都见证着叙事学前进的步伐。

现代意义上的叙事学是受到结构主义思潮的影响而开始萌芽，被称为结构主义叙事学，也就是经典叙事学。

它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结构主义盛行的法国，在70年代达到了顶峰，随即由于解构主义和其他文化批评思潮的冲击在80年代开始走向了衰落。

但是叙事学的萌芽并没有因此被扼杀，反而在各种思潮的冲击下与之结合，激发出了更加旺盛的生命力。

80年代后期，在美国女性主义批评
下已经催生出了“女性主义叙事学”，标志了结构主义和女性主义在文本内部研究层面上的结合，同时也开启了叙事学与其他学派结合的新纪元。

由于叙事学更多的侧重于文本解读的技巧，因此许多学者将叙事学视为一种分析方法，并将之与自己所学领域结合，利用解读出的新内容为自己提供理论支持。

这促进了叙事学在更广泛的领域上的应用，也逐步提高了自己的地位，迎来了复兴。

在20世纪90年代，美国开始逐步取代法国成为了叙事学研究的中心，涌现出一大批致力于叙事研究的学者，其中詹姆斯费伦为代表的修辞叙事学派和纽宁为代表的认知叙事学派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些叙事学派的共同特点是走出了文本研究的局限，将叙事学的研究方法从文本内部走向了与作者、读者和其他理论相结合的领域，因此被被称之为后经典叙事学。

不可靠叙事作为后经典叙事学中的代表性理论，也是在美国取得辉煌成就。

在国内，叙事学研究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

兴起的标志是韦恩·布斯的《小说修辞学》被翻译成中文介绍到中国。

书中的隐含作者的概念很快引起了国内众多研究者的兴趣，随后以色列著名叙事学家里蒙－凯南的《叙事虚构作品：当代诗学》也在国内翻译和出版，并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在此之后，众多叙事学的先驱者们翻译介绍了一批关于经典叙事学的论文与专著，翻开了国内的叙事学研究的新篇章。

进入21世纪之后，国内的叙事学研究取得了极大的进展，其中标志性的成就是北京大学出版了“新叙事学理论译丛”，包括《解读叙事》（2002）、《虚构的权威》（2002）、《作为修辞的叙事》（2002）、《后现代叙事理论》（2003）、《当代叙事理论指南》（2007）等。

这些专著是当代后经典叙事理论各个主要学派的代表作品，译者也都是国内叙事学界的颇有成就的学者，因此这套丛书的价值不言而喻。

这套从书的陆续出版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叙事学的普及与发展。

不仅是叙事学论文与专著的翻译与出版，这一时期同时涌现出了一批在叙事学领域取得丰硕成果的领军人物，正是这些先驱者的推动才有了今天叙事学在国内的普及与热门，才使得叙事学在国内成为了理论学界一门真正意义上的显学。

在这些领军人物中，尤其值得介绍的是北京大学的申丹教授，之前提到的“叙事学理论译丛”便是她主持翻译出版的。

同时，申丹教授还翻译了
大量论文与专著，特别是对修辞叙事学派代表詹姆斯费伦的介绍，令国内的叙事学研究保持了与国际叙事学研究的同步。

她还亲自撰写了一批叙事学的专著与论文，陆续出版及与人合著的专著有《叙述学与小说文体研究》（2004）、《叙事、文体与潜文本——重读英美经典短篇小说》（2009）、《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2010）。

这些著作对推动国内叙事学发展产生颇为深远的影响，因此她也成为了当今国内叙事学界的带头人。

除申丹教授之外，从事叙事学研究的著名学者还有杨义、赵毅衡、胡亚敏、唐伟胜、罗钢、陈平原、谭君强、尚必武等。

国内叙事学的研究也由单纯的介绍国际叙事学研究理论现状开始转向研究我国本土文学，包括古典叙事文学和现当代叙事文学，并出版了自己的叙事学领域的专业杂志期刊。

这些都预示着我国的叙事学研究已经日趋完善，并将继续稳步前行。

尽管叙事学研究在国内外都取得了显著的成就并日益成为一门显学，但叙事学研究所涉及的文本仍然集中在经典作品的有限范围内。

自经典叙事学以降，大众文学似乎便难以涉足这一高雅的研究圈。

热奈特对《追忆似水年华》情有独钟，詹姆斯费伦为代表的修辞叙事学派最为喜欢的文学作品也是马克吐温和海明威的作品，最接近大众文学的也是纳博科夫的《洛丽塔》。

但是，叙事学最为擅长分析的却也是具有复杂叙事逻辑的叙事作品。

这注定经典文学并不能满足叙事学的胃口。

反观国内，最为热门的研究不是本土小说，而是国外学者乐于研究的英美叙事作品，如《一桶白葡萄酒》、《螺丝在拧紧》、《泄密的心》等惊险小说。

由此可见，这些小说文本被反复解读佐证了其具有的巨大魅力和研究价值，也同时反映了国内研究范围的狭隘。

但是笔者发现，尽管爱伦坡的惊险小说作品经常被作为研究的对象，但是其同样精于叙事圈套的侦探小说却一直没有进入叙事学研究的主流领域，这不得不说是叙事学研究的一个空白之处。

不仅是爱伦坡的侦探小说作品，整个侦探小说作品体系在叙事学的研究领域内都处于缺席状态。

甚至不仅是在叙事学领域，侦探小说作为大众文学的一个代表类型在其他领域也缺乏相应的分析与研究。

这种现象在国内尤为严重，除了少数对侦探小说的简单介绍和流派分类外，对于侦探小说的学术型尤其是叙事分析更是凤毛麟角。

第二节国内外不可靠叙事研究现状
不可靠叙事是当代叙事学研究的一个中心议题，始终是叙事学界研究的重点。

这个术语是由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首次提出的。

在布斯的理论体系中，“不可靠叙事”指代叙述者的叙述与隐含作者不一致的情况。

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首页便开宗明义的说道：“在写小说修辞学的时候，我主要不是对于用于宣传或教导的说教小说感兴趣，我的论题是非说教小说的技巧，即与读者交流的艺术——当作家有意或无意地试图把它的虚构世界灌输给读者时，他可以使用史诗、长篇小说或短篇小说的修辞手法。

”①布斯在这段话中强调了作家将虚构世界灌输给读者，即读者要努力的与作家保持一致，去理解作家，与作家交流。

作家并不亲自现身，而是在作品中的化身隐含作者通过作品来与作者进行交流。

那么，在布斯的体系中，作为作者代言人的隐含作者便是绝对正确的，他以此来定义不可靠叙事为叙述者是否与隐含作者一致。

“当叙述者的讲述或行为与作品的规范（即隐含作者的规范）相一致时，我将其称为可靠叙述者，反之则为不可靠叙述者。

②”但是这种定义遭到了詹姆斯费伦、西蒙查特曼等人的反对。

他们虽然彼此之间的观点存在差异，却在对布斯的反对上达成共识：隐含作者并不代表道德的制高点，叙述者并不需要处于必须服从的地位。

例如詹姆斯费伦就指出叙述者与人物角色之间可能存在某些裂痕导致叙述者的叙述在可靠与不可靠之间游走，一个真诚的叙述者也会由于自己的某些认知错误导致叙述的不可靠。

即使这个叙述者与隐含作者保持一致，他的叙述也是不可靠的。

费伦本人为不可靠叙述提供了一个相当细致的分类，将其分为两个大类（疏离型和亲近型），每个大类下面又有六个亚类，共十二个亚类。

这种分类虽然详细但是过于繁琐，反而导致了不可靠叙事难以在文本分析中灵活运用。

①韦恩·布思. 小说修辞学[M]. 华明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
②韦恩·布思. 小说修辞学[M]. 华明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78
按照詹姆斯费伦的观点，我们不难发现，不可靠叙事是普遍存在的，可靠叙事反而是存在较少的。

在侦探小说中，不可靠叙事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在不可靠与可靠之间动态的游走。

故事的叙述者并不是一直可靠也不是一直不可靠，他的可靠性是变化的。

鉴于侦探小说的叙事手法的多样化，笔者仅仅关注不可靠叙事中的同故事叙述，即叙述者即是文本中故事的讲述者，又是被讲述故事中的一个人物。

在同故事叙述中，不可靠叙事的动态变化尤为显著，可以更好的展现不可靠叙事的特点。

国内对不可靠叙事的研究在新世纪以来一直是呈现较为繁荣的状态。

其中申丹教授不仅翻译了大批叙事学的专著，推动了国内不可靠叙述的研究，而且她本人也亲自主持了关于不可靠叙述研究，并有丰硕的成果。

她的论文《何为不可靠叙述？》中对近年来国际上关于不可靠叙述的研究进行了一个总结分析，主要介绍了修辞叙事学派和认知叙事学派在不可靠叙述研究上的成果与差异，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申丹教授同时指出，认知叙事学难以取代修辞叙事学，而且将二者进行综合研究也是极为困难。

在专著《叙事、文本与潜文本——重读英美经典短篇小说》中，申丹教授在第二章“何为不可靠叙述”和第六章“爱伦坡《泄密的心》中的不可靠叙述、戏剧反讽与道德寓意”里面着重讨论了不可靠叙述。

她将《泄密的心》作为分析的文本，详细讨论了不可靠叙述中的戏剧反讽效果。

谭君强教授的研究主要是论文形式，具有代表性的有《论叙事作品中叙述者的可靠性与不可靠性》、《叙述者可靠与不可靠的可逆性：以鲁迅小说＜伤逝＞为例》、《“视点”与思想：可靠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述者》、《从＜狂人日记＞看可靠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述者》等。

此外还有作为叙事学入门教材的《叙事学导论：从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

我们可以欣喜的看到，谭君强教授的分析文本已经从英美小说过渡到了现当代小说，如鲁迅的小说。

这对叙事学的本土化研究做出了极大贡献。

同时也必须指出，他使用鲁迅小说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阐释“不可靠叙述”而不是通过“不可靠叙述”来为解读鲁迅的小说提供新的视野与思路。

陈平原先生的《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是以国内小说为文本对五四之后小说叙事模式的一个总结，但其中未涉及“不可靠叙事”研究，因而在本文不做讨论。

另一位热衷于文本研究的学者是南开大学的刘俐俐教授，她的专著《外国经典短篇小说文本分析》中对“多重不可靠叙述”对读者阅读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探讨。

近来，在她出版的《中国经典短篇小说文本分析》中将分析的文本转向国内文学，在本土化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在组织方面，全国叙事学首届研讨会于2004年在福州召开，标志着叙事学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迄今为止，全国叙事学研讨会已经召开了五届，并邀请过包括詹姆斯费伦在内的国际叙事学界的领军人物到场。

协会出版的《叙事》（中国版）得到了詹姆斯费伦主编的《叙事》杂志的鼎力支持，及时介绍国外叙事学界最新消息和国内研究成果。

纵观国内不可靠叙事研究，我们可以发现，国内学者分析的仍然还是英美文学的经典作品，甚至大多是《小说修辞学》和费伦著作中提到的作品。

这些作品被国内学者反复的研究，而国内的文学作品却处于缺失状态。

显而易见，我们还是缺乏将叙事学尤其是不可靠叙事与本土文学文本联系起来的研究思路。

第三节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背景及现状
对于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在国际上已经有了深入的分析，许多叙事学专著中都有对侦探小说的论述。

从托多罗夫的《侦探小说类型学》到
《Detection&Designs :Narrative&Power in 19th-century Detective Fiction》这样集中研究十九世纪侦探小说叙述特色的专著，比比皆是。

在国内对于侦探小说的研究相对较少，对于叙事学的关注更是不多。

在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领域，不得不提到两篇硕士论文，一篇是李晓斐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小说的叙述研究》，以阿加莎的侦探小说为例进行叙事学分析，深入探讨了其中的叙述模式和话语层次的关系。

另一篇是李孟媛的《欧美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主要研究了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特征，如其叙述话语与互文性。

其余的关于侦探小说叙事研究的论文主要有伍丽云的《浅析爱伦坡侦探小说的叙事视角及其影响》，以叙事视角为切入点，分析在爱伦坡的侦探小说中叙事视角是如何协助完成叙事的。

这篇论文也是首次涉及不可靠叙事在侦探小说中的应用，并帮助我们从一个全新
角度来审视了侦探小说。

此外还有徐婧的《论阿加莎·克里斯蒂古典推理侦探小说叙事特点》，《不一样的我——试析侦探小说的第一人称叙述者》等论文。

但这些论文所运用的理论过于陈旧，对人称划分也仍然停留在简单的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这三类人称叙事上，故而不做深入探讨。

专著方面，一些对于侦探小说的研究性专著中对侦探小说叙事学也有所涉及。

如刘伟民编著《侦探小说评析》中专门列出“叙事论”一章，对侦探小说的叙事者与叙述时间进行了分析，其中对叙述者的有限视角和全知视角进行了对比分析，但没有像伍丽云一样就叙述视角对叙事策略的影响进行深入探讨。

侦探小说作家褚盟在《谋杀的魅影》中也对侦探小说的叙事方式进行了初步的讨论。

整体而言，当今学术界对侦探小说的研究缺乏足够的关注，对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则更是少有涉及。

国内对侦探小说的叙事学研究的方法往往是总结其中的叙述模式并加以分类，但很少深入思考，作者为何会采取这种叙述模式？为什么有的叙述模式被广泛采用而有的却无人问津？这些叙述模式有什么优点？这样的叙述圈套是如何一步步实施的？同时，对于侦探小说的一些本质问题我们还缺少进一步的思考：侦探小说中作者是真的想让我们知道谁是凶手吗？是如何做到在展现线索的同时又掩盖事情真相的呢？为什么选择在结尾揭晓谜团？这样深入的思考可以令我们抓住侦探小说中的一些本质的内容，从而更好的了解侦探小说。

笔者希望在这篇论文中通过几篇具有代表性的小说文本来进行一些探讨。

第二章叙述者作为助手——以《毛格街血案》为例
侦探小说的最大特点也是它的最吸引人之处就是它的“悬念”，如何在不欺骗读者的前提下维持悬念就成为侦探小说第一要务。

尽管侦探在案件的审理中便已经知道了案件的真相，但真相的揭晓一定要放在故事的结尾，让读者在案件的揭示中受到震惊，产生阅读的快感。

为了实现这种目的，叙述者的视角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叙述者提供的信息量直接决定着读者所接收到的信息量。

次要的信息被重点的展示给读者，而必要的、关键信息的被暂时压制或延宕就可以使悬念
得以维系。

换句话说，叙述者既要充分向读者展示案件中的细节和线索，又要扰乱读者的思路使得案件的真相在最后才被揭晓。

在这种困难的条件下，采用何种叙事方式来进行叙事便尤为重要。

侦探小说史上运用最为广泛的叙述模式便是聪明侦探＋糊涂助手的模式，即糊涂的助手充当叙述者，负责讲述案件，展示线索，而聪明的侦探则负责揭示案情的真相。

自从第一部侦探小说《毛格街血案》设定了这种叙述模式以来，这种聪明侦探＋糊涂助手的叙述模式便广为流传。

除了作为第一部侦探小说的影响所带来的跟风效应以外，这种叙述模式的内在价值也值得我们思考。

这种模式不仅可以通过第一人称视角将于案件有关的线索和细节交代给读者，令读者与侦探展开一场竞赛，同时也可以通过恰到好处的误导将读者引向歧途，推迟读者揭开真相的速度。

因此这种模式纷纷为后来的侦探小说家所仿效。

阿加莎笔下的波罗与黑斯廷斯，江户川乱步笔下的明智小五郎与小林方雄，比比皆是。

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与华生的组合。

由于叙述者并不是完全正确的向我们展示案件的所有细节与线索，因此我们可以称叙述者展示给我们的线索是不可靠的，他所进行的是不可靠叙事。

韦恩·布斯把可靠叙述者和不可靠叙述者做了一个区分——言语或行动与作品常规（指隐含作者的常规）相一致的叙述者是可靠的叙述者，否则是不可靠的叙述者。

依照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给出的定义，侦探小说中的叙述者讲述的故事属于不可叙事的范畴，即叙述者讲述的故事与隐含作者讲述的故事存在矛盾。

与布斯所举例的其余形式的文学题材不同，侦探小说中隐含作者并不希望绕过叙述者直接告诉读者事情的真相，然后一同欣赏叙述者的失误。

隐含作者希望我们能够发现叙述者的不可靠，但要尽量推迟读者找到真相的时间，在不断质疑叙述者叙述可靠性的同时陷入叙述者的叙述圈套之中，以为自己找到了叙述的真相。

但事实上，读者会陷入无尽的怀疑中，始终无法在隐含作者揭晓答案之前找到真相。

由此我们发现，这种无法哦才是隐含作者的真正目的。

只有在这种排斥假象的质疑与寻求真相的渴望中，读者才会在结尾答案揭晓的时刻感受到真相的冲击带来的震撼，在这种怀疑与信任的张力之中得到阅读的快感。

这正是不可靠叙述的魅力所在。

我们将通过以下几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