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调二黄《大赐福》的比较研究——昆曲流传陕西的一个例证分析

神 、天地 的 “ 巫术 ”功能 。一方 面，它借助于神仙下界
把天上 的祝福 带给人 间 ；另一方 面，人 又把 自己的祝愿 经 由神仙带 回天上 。那 么 ，戏 曲中的这 些神仙无疑是具 有这 样的沟通作用 的。它和傩 仪的功 能还具有某种联系。
中的 （ 赐福》 伏 进 行一番 比较 ，从 中探寻汉调二黄 （ 伏
北 管 戏 的 比较 ，可 以看 到 ，此 时 已出现 “ 曲联 套 ＋板 腔 北
因 而 ，就 其 文 本 所 表 现 出来 的社 会 功 能 、作 用 和 文 化 意
义 ，刘祯先生 曾经指 出： “ 官赐福》 喜庆祝福的性质 饫
使 它 必 置 于 演 出 之 首 ，这 种 实 用 功 能也 是 推 动 戏 曲 发 展
迹。譬如 “ 跳魁 星” ，各地流传 的早期剧种 （ 有文字可 以 证 实 的）都有 这种现 象。另外 ，在汉调 二黄中 ，还有一 种类 似于 “ 跳魁 星”的 “ 加官”演 出。刘祯先生 认为 ： 跳 “ 昆曲、辰河高腔 《 天官赐福》 等 剧种中 ，都有跳魁星 ，
经 常 发 生 由 于 文 字 音 近 、 形 近 导 致 的 错 误 。 如 昆 曲 本
赐福 天尊到 ／孝教子 道 ／一枚 献 ，显 ／只看这 福禄 寿 ， 官兴照 ／紫薇星君 到 ／喜得是 ，福禄子早 ／眼看看寿 山， 寿山弥高 ／ 眼看看寿山，寿 山弥高。 如果不对照 昆曲本 ，则 其中 的 “ 一枚献 ，显 ”就不 知道何 意 ，对 照后才知道 ，它其 实是 “ ｔ 贤孝 ”的近 － ］
个生动例证。
福角色 的骨 干神仙必须存 在 ，也就是说 除主要的角色如
天 官 、寿 星 、财 神 、牛 郎 织 女 、 魁 星 等 一 般 不 能 少 外 ，
其余可 根据 剧团班社 的演员行 当来增加 ，可增 加的角色 是禅 师 、文财 神 、王 赵灵官 、武 天官 、王子 、东方 朔 、 送子观音等等 ，多者不限 。由于 赐福》 一般是 在正 式升台演出之前 的 “ 吉庆戏 ” ，所 以 ，旧时一个班社在演
展脉络 。具体到汉调二黄 《 大赐福》 一剧 ，大 体是 遵循
北黄钟宫套式 【 醉花 阴】 【 、 喜迁莺 】 【 、 刮地风】 【 、 水 仙子】及 【 尾声】所构成的—个联套 ，加上一个 【 玻璃盏】 的吹打乐 ，实际演出过程 中还有相应增减 ，如增加 【 出队 子】 【 、 四门子】等曲牌。同时，我们通过汉调二黄与台湾
Hale Waihona Puke （ 赐福》，又名 饫 官赐福》 伏 ，在全 国一些主要戏 曲
剧 种中都有这个剧 目。它 的吉庆 色彩非常浓厚 ，在 各地
喜庆气氛。 ”…
从 这个意义来说 ，此类神 戏依然 留存 有某种沟通人
的流传也较为广泛 ，陕西汉调二黄 犬赐福》 就是 一例。 该剧 在汉调二黄 中至今仍在上演 ，因此具有较 高的研究 价 值。本文试 图对 汉调二黄与 昆曲、台湾北管戏等 剧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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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 调 二 黄 艺 人 由 于不 了 解 “ 添 海 屋 ” 的 典 故 ，而 把 昆 筹
于宗教活动 的赐福 向着 戏剧活动 的欢娱性 转化 。我们在 汉 调二黄最后一场 的情 景中 ，就发现 了这 样的因素 ，因
此 说 ，汉 调 二 黄这 一 尾声 的 出现 ，更 有深 刻 的价 值 。
关 中故地早有 二黄流传 ，后流传 于汉 水流域 ，如今 称汉调二 黄，据有关专家研究 当是早期秦 腔的别称③ 。汉
调二 黄不仅 在声 腔方 面 ，而且 在 自身 所保 留的剧 目中 ，
仍 然 可 以 发 现 其 在 戏 曲 表 演 、演 出 习 俗 上 发 展 演 进 的 痕
就是 为了酬神还愿 、喜庆赐福 、添寿祝愿甚至禳灾 辟邪 。
曲本 【 刮地风】 中 “ 积德 的一门寿筹 添海屋遥”句 ，只
是根 据发音近似 ，写成 “ 济德的 ，一枚 寿桃 ，海无天 尊 到”这样的句式。这种差异 ，充分说 明昆曲与花部戏 曲
在 剧 本 编创 与演 员 主 体构 成 上 的巨 大落 差 。
在音乐 体制上 ，无论从乐器 的组 合 ，还是 曲牌联套
即后来的剧种概念现在称之为昆曲西皮二黄四联系剧情我们认为人员增加的前提是戏中扮演赐平等等的声腔就在这个班社内化为一体从而成为演进福角色的骨干神仙必须存在也就是说除主要的角色如为京剧主要声腔的策源所在
２１ ００年 ｌ 月 ２
安康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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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加 官应是跳魁星独立发展后 的变异 。 这一论断 ，是 ”
的重要 原因 。……众仙簇拥 着天官 ， ‘ 颁赐福 禄 ，以彰
积德之报 ’ ，以仙界 的褒奖 。鼓励人世伦理追求和实现世 俗人生福禄寿喜的 ‘ 全福 ’ ，努力营造一种祥和 、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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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融合 ，形成一种 可以辨识的特点 明显 的戏 曲班社 （ 亦 即后来 的剧种概念） ，现在称之为昆 曲、西皮 、二 黄、四 平 等等的声腔就在这个 班社内化为一体 ，从 而成 为演进 为京剧主要声 腔的策源所在②。如今完整保留在汉 调二黄 中的昆曲 《 大赐福》，就是我们 了解昆曲在陕西流播 的一
另外一方 面 ，汉 调二黄 《 大赐 福》 在演 出时 ，其 出 场神仙的数量具有一定的随机性 。在邢 本 《 大赐福》第 １ 页演出 说明中 ，特别 标 注了该剧 角色 可 以增减 的文字 。
联 系剧 情 ，我 们 认 为 ，人 员 增 加 的前 提 是 ，戏 中 扮 演 赐
它也 可能在一 个班社 内将各 种声腔兼 容并 蓄 ，通过长期
作者简介 ：焦海民，男，陕西礼泉人 ，主要从事 中国古代文学、文艺理论 与批评研究。 ① 本文所采用的剧本文本 ：汉调二黄为安康汉剧团邢大伦等的演唱本 ， 昆曲则选用清同治时期刊行的 星 云阁曲 酚 辑本 ，台湾北管戏 的文本选 自 洪惟助等 《 昆曲的 ＜ 赐福） 与台湾北管 的 （ 天官赐福） 》一 文附录。
、
汉调二黄 － 姗
）
（ 赐福》 是 目前汉调二黄中唯一保 留下来可 以演 出 伏
的一出运用 昆曲演唱的吉庆戏⑦，艺人们 又称为 “ 神戏 ” 。 按其 内容来 看 ，该剧 与其他 剧种的 同名戏一样 ，仅仅是
表现数位天 界的神仙下 临凡界 ，赐福于人 ，剧情极其 简
说， “ 跳魁星 ”这样 的戏剧舞台动作类似于傩戏中的 “ 跳
如为善好 ，这 的是福缘 自造 ，恁看 那寿 算弥 高，恁 看那
寿 算德 这 弥 高。 汉 调 二 黄邢 本 ，不标 曲牌 ，词 如 下 ： 赠 仙 桃 ，功 深 德 高 ／赠 仙 桃 ，功 深 德 高 ／因此 上 ，
蓄 ，特别是 典故应用较多 ，这样就会导致汉 凋二黄及 台 湾北 管戏或 其他剧 种艺人在 抄 录或记 录其演 唱曲牌时 ，
出的时候 ，往往都要在前面增加一 出 《 大赐福》 或 “ 跳 加官”来展示它的实力 。只不过 １ ４ ９ ９年 以后 ，这样 的戏 俗活动 为具有 “ 封建迷信 ”的内容而被取消了。如今还 能凭借老艺人的记忆恢复演 出，已是弥足珍贵的事情 了。 早 期秦腔 班就是 一个 以二 黄声 腔为 主 的复 合班社 ， 由于其年代可 以上 溯到南北曲交融 与发 展的时期 ，昆曲 自然 会进 入其 中。从二 黄声腔 的综合性 和兼容 性来 说 ，
武 的 调 查 中 ， 他 讲 到 了一 段 “ 加 官 ” 的 演 出 情 形 ： 跳 “ 到 一 定 时 候 ，武 小 丑 出 来 ，戴 上 脸 壳 子 ，来 段 跳 加 演 官 。 很 明 显 ，在 汉 凋二 黄 神 戏 中 ， “ 魁 星 ”与 “ ”① 跳 跳 加 官 ”两 种彤 式 的祈 愿 赐福 都 在 演 出 。
则羡他功深德浩 ，则 羡他功深德 浩 ，因此上 赐福 天
似音 。类 似的还有 ，如邢本将 【 刮地风】 中 “ 织女 献丝
帛鲛绡”误作 “ 织女星慈悲姣姣”等等。还有一处用典 ，
① 据笔者 ２ ０ 年 ６ ７ ０ ９ — 月间所做 的田野考察巾摄制的汉调二 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 目 代表性传承人龚 尚武 （ 岁） 口述录像资料。 ７ ５ ② 亦见束文寿 《 沦京剧声腔源于陕西》及 何 论京剧声腔源于陕西》诸文 。
Ｄｅ ．０１） ｃ２ （
第２ ２卷第 ６ 期
Ｖｏ ． ２ Ｎｏ １２ ６
汉调二黄 《 大赐福 》 的比较研究
昆 曲流 传 陕 西 的一 个例 证 分 析
焦 海 民
（ 西北大学 民俗戏剧文化研究中心 ，陕西 西安 ７ ０ ６ ） １０ ９
摘
要 ：流传于陕西安康 的汉调二黄剧种 中迄今还保 留着一 出酬神戏 《 大赐福》，全部 用昆曲演唱。本文
② 艺人们有 时也将 昆曲戏称之为 “ 吹腔” ，但邢大伦对笔者强调此腔属于 “ 昆曲” 。
③ 见束文寿 《 沦京剧声腔源于陕西》及 论京剧声腔源 于陕西》 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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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见地 的。汉 调二黄 《 赐福 的演出 中就存在这 种 大 现象。邢本 中是 “ 跳魁星” ，但笔者对另一位老艺人 龚尚
二 、汉调二黄 与昆曲、台湾 北管戏 《 大赐
的比较
通过以上 比较 ，可 明显看 出它们在剧本 内容 、唱词 、 出场人 物和 音乐体 制等方 面 的联 系与差别 。总 的来说 ，
昆 曲 由 于有 文 人 、音 乐 家 参 与 ， 因而 文 词 典 雅 、意 境 含
曹逍也 么遥 ，一门贤孝。则看这福 自天来将官品超 ，真
将该剧与昆曲及 台湾北管戏等剧种进行 比较 ，从 中探 寻汉调二黄 《 大赐福》 的艺术特 色及演变轨迹 ，进而揭示 其蕴涵的戏曲文化意义。根据此剧在剧本 、音 乐、表演等各个方面的比较 ，可以明显地看 出它们之 间具有的承 袭关 系。而在 陕西地 区的戏 曲剧种 中，目前也仅发现汉调 二黄剧种 的此剧和 昆曲及 流播距 离相对遥远的 台湾北 管戏之 间有较为密切的关系。因此 ，汉调二黄剧种很值得进一 步深入研 究。 关键词 ：汉调 二黄 ；大赐福 ；酬神戏 ；昆曲；跳 加官 中图分类号 ：ＪＯ ．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７ ８９２ ６ ４—０ ９ （０ ０ ６ ０ ５—０ ０ ２ ２ １ ）０ —０ ０ ３
上 ，都 可 以明 显 看 出汉 调 二 黄及 北 管 戏 与 昆 曲 之 间 的发
不过 ，在汉调二黄 和昆曲对 四位 赐福神 的身份和道 白的处理上 ，二黄戏 显出其更符合神仙 的身份的优势来。 邢本中 ，四位神仙 的道 白分别 是 ： 寿星 （ ：寿活八百乐永年 。 白）
财神 （ ：财 源 茂 盛永 绵 绵 。 白） 织女 （ ：连 生 贵子 登 阶 地 。 白） 牛 郎 （ ：五谷 丰 登 喜 事 全 。 白）
傩” ，因而可以认定此剧具有沟通人神和天地的中介功能。
台湾扮仙 戏艺人张春天就说过 ，扮仙戏的 目的有二，其中
之一就是 “ 人神沟通 ，在祈福赐福 与还愿谢神”［。 ２ １
单 ，甚至都算不 上严格意义上 的戏 剧情节 ，更 没有 可成
为戏剧 冲突 的因素。但是它却有着 和现实演 出环 境相互 沟通的开放性结 构 ，也就是说 ，此类吉庆戏 的演 出 目的
赐福》 一剧 的艺术特 色及 演变轨迹 ，进 而揭示其蕴 涵的 戏 曲文化 意义 。
一
在邢 大伦演 唱本 中 （ 以下 简称 邢本） ，当曲牌 《 刮地风》
最后一句 “ 只见半空中 ，魁星点斗驾云来到”演唱完毕 有 后 ，其科介提示为 ： “ 星上 ，跳势子 ” 魁 。这里 的 “ 跳势 子” ，当为 一段特定 的舞台动作 ，亦 即 “ 跳魁星” 。应该
【 喜迁莺】 中 “ 则羡他功深德浩”一句 ，邢 本误作 “ 赠仙 桃 ，功深德高” ，这可能是 由于艺人世代根据师傅 Ｅ传心 ｌ
授而致误 的。不 过 ，这也从另 一个侧 面说 明它们 均受到
昆曲的影 响。 【 喜迁莺】 曲牌错讹之处较多 ，对 比如下 ：
昆曲本 【 喜迁莺】 ，词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