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社会文化情境底下的新宣传画

当代社会文化情境底下的新宣传画
作者：王小锋
来源：《美术界》 2010年第8期
■TEXT／王小锋
肇起及概念初述
宣传画作为一种具有强烈视觉感染力的画种在革命年代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如今，宣传画
已经逐步被国人遗忘，已经被平面招贴海报所代替。

广东美术馆2002年举办了“重读历史——年画、宣传画50年”展，产生很大反响。

在该展览的学术研讨会上，广州美术学院教授李公明呼吁重视社会性强的艺术门类在今天社会转型期中的作用，并提出策划举办“新宣传画展”的
初步想法。

这是新宣传画发起的原由。

那么何为“新宣传画”？新宣传画作为一个新的、有特定内涵的概念，主要是指：运用过
去人们所熟知的宣传画的主要表现形式（也可以采用电脑制作等技术），以人们普遍关心的社
会公平与正义问题为题材进行创作；它将借鉴过去“主题先行”、“深入生活”等创作思想中
的合理成分，以社会进步理论为指引，以现实中仍然大量存在的非正义、不公平的现象为批判
对象，同情苦难、反对麻木不仁，呼唤社会正义与公平。

策展之路考察
第一次新宣传画展由李公明策展，其研究生、时任广东美术馆策展人胡斌任助理策展，确
定主题为“呼唤社会正义与公平”，并经与广东美术馆、何香凝美术馆、中国美院展示中心、
中央美院陈列馆商议共同作为主办单位举办该展览，2004年6月通过各种宣传渠道在全国广泛
征集作品。

2004年6月29日《南方都市报》整版刊登新宣传画活动信息，并刊登题为《新价值：促
进社会的进步》的李公明访谈和题为《新体验：表达时代的心灵》的胡斌访谈。

9月19日，李
公明教授在广东美术馆进行了一场名为《当代艺术与社会责任》的演讲，结合具有代表性的中
外当代艺术作品和历史上的政治宣传画阐述艺术与公共领域及社会责任之间的种种关系，提出
艺术家的视界应从艺术的内部问题扩展到艺术与社会之间的广阔领域。

10月28日，李公明、
王璜生、杨小彦、蒋悦、张小平、郭晓彦等专家学者作为评委，最终选出了60多件作品参加展览。

首展之路似乎一切都非常顺利，可是当展览即将开幕时，问题出现了：2004年11月25日，广东美术馆担心作品涉及敏感问题，审查撤下了两件作品，有的作品进行了修改，第二天，展
厅现场挂出“展览调整暂不对外开放”的标识。

这种情况在广东美术馆是很少见的，广东美术
馆作为在现当代艺术有影响的机构，曾经举办过很多有争议的当代艺术展览，如“广州三年展”等，也上演过曾经在城市被禁演的先锋话剧《阴道独白》……由此也可见新宣传画展的“火药味”十分浓烈。

有意思的是，《南方都市报》依然刊登以《“新宣传画”：直面现实的理想主义》为题的连版信息，详细介绍新宣传画活动细节以及策划人、评委、参与者的各方意见。

这
似乎说明新宣传画跟媒体更有默契，因为它们有个共同点就是“监督社会”作用。

生态环境观察
当我们观察新宣传画的今生，必先了解其前世——宣传画，《汉语大词典》对宣传画的解
释是：“进行宣传鼓动的画，标题一般带有号召性的文句。

也叫招贴画。

”宣传画面向广大平
民大众，它以直截了当、鲜明醒目的造型艺术形式进行宣传鼓动、创造社会舆论和气氛为目的，在革命年代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电脑计算机辅助设计的普及，各种为商业服
务的广告海报迅猛发展，在城市和农村，宣传画不见踪影，各种大小幅的商业海报见诸都市的
商场大厦、街头巷尾，宣传画的地位已经被海报所替代。

1999年的九届全国美展开始设立“设
计展区”，出现了大量的海报作品；而宣传画被划入由各种小画种组成的“综合展区”。

2009
年的十一届全国美展中宣传画被解释为平面作品划入“设计展区”，但该区并没有宣传画种的
标签。

宣传画在全国美展的消失，等于从官方上宣布宣传画的寿终正寝。

在市场经济时代，旧产品都不断更换新包装来吸引客户，那么新宣传画借用了宣传画这个
传统形式来表达新的社会诉求，这种“旧瓶”装新“酒”的做法是否有市场呢？显然新宣传画
的市场有很大的局限性：从受众来看，作为在商品经济年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他们更注重
的是实际利益，在信息大爆炸的当今社会，他们更会选择光鲜新潮的文化快餐；从创作队伍上
来说，也存在制约新宣传画发展的重要因素，美术界的名家大腕们会因为“不好卖钱”而不想
介入，设计界的年轻设计师会觉得比较“OUT”而不想参与，从首次新宣传画展作品的征集可见一斑。

那新宣传画到底有没有生存的空间？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新宣传画强调的是“呼唤社会正
义与公平”，这种强烈的诉求及其“火药昧”，正是如今温和的公益海报所缺乏的。

广告人张
小平表示：“新宣传画想延续一种力量的推动，纵览国外鼓动性的运动，里面都流行一些有影
响力的、对社会正面推动的作品。

新宣传画还保持着源于传统感觉的革命性推动力和影响力。

”旧形式的宣传画的退出似乎更强烈的召唤新宣传画的出现以填补新的空缺。

当下意义和未来思考
尽管新宣传画在创作与展览模式上都显得不太成熟，但作为当下中国文化探索的一种新艺
术形式，新宣传画已经能显示出其力量。

批评家杨小彦说：“……这个活动让我们回忆起了视
觉的力量的感觉和视觉的号召力，呼吁艺术家作为社会工作者的一种方式和态度。

”而更深一
层的意义是，新宣传画作为一种社会监督的方式或者说是工具，对社会不公平、不正义的丑恶
现象揭露和抨击，正是当下中国社会所缺失的。

回到文化的层面，新宣传画是当本土文化受到西方现代文化兼并而提出来的新艺术形式，
它继承了旧的宣传画视觉画面直接强烈的特点，融入西方民主监督的概念。

更可贵的是，当西
方当代艺术和现代设计通过以强大的资本后盾收购本土文化和国人意识形态的时候，在体制内
艺术还来不及应对的情况下，新宣传画通过对本土艺术的创新寻找新的出路，这将为其他即将
面临消失的本土艺术形式提供参考。

那么，新宣传画未来之路如何走？李公明说：“新宣传画应该走真正的底层路线，……我
们还是应该到更低层，比如地区、县甚至更小的地方去做宣传。

只有当很多地方、很多人都关
注和行动起来，那就不是一小撮人的事业了，而变成了人民群众的事业。

”艺术的平民化是当
下文化发展的趋势，新宣传画作为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走“真正的底层路线”体现了其价值取向。

对于宣传画未来之路，李公明说：“首先对于新宣传画的功能和社会作用的方面，要通过
更多人来关心、讨论，对此形成一些理性的共识。

……其次他建议美术院校重新开办宣传画的
课程。

……”⑤倘若把新宣传画当作一颗种子的话，那么其成活的土壤在哪里？未来是否要像
藤科植物一样依附于其他支架，或者能像松柏一样直立成长……至少其水分和养料是必须考虑的。

结论
中国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如今的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然而中国的文化却滞后于经济发展，当体制内传统艺术还在保持矜持的时候，西方当代艺
术悄然进入中国，以其颠覆传统的前卫思想和自由化的创作形式立即找到其成活的土壤，并以
强大的资本后盾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遍地开花，中国的当代艺术品市场在2008年随着股市冲到最高点。

然而当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并引发了全球性金融海啸的时候，当代艺术的泡沫也随着
股票的暴跌而破灭，国人终于看到当代艺术背后其实隐藏着巨大的资本利益集团。

因此，本土
艺术工作者开始寻求一条既能借鉴西方当代艺术自由创作形式又有本土特色并能彰显本民族价
值观的艺术之路。

那么，新宣传画可以当作其中的一种尝试吗？
注释：
①．罗竹风主编《汉语大词典》第三卷下，第1414页，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89年3月。

②③④⑤．黄兆晖《“新宣传画”：直面现实的理想主义》，《南方都市报》2004年11
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