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黔界邻地区飞山公信仰的形成与流播

中国传 统 社 会 中 的 民 问 信 仰 或 民 间 宗 教 文
化 ，是 近 年 来 人 类 学 、民 族 学 、历 史 学 、 宗 教
一 山 总 庙 ” 的 湖 南 靖 州 “ 山 宫 ” 先 后 进 行 了 飞
数 次 考 察 ， 收 集 了 较 为 丰 富 的 田野 调 查 材 料 及 地
基 金 项 目 ：香 港 中文 大 学科 大 卫 （ ａｉ ａｒ） 主持 的 Ｃ Ｋ Ｄ ｖ Ｆ ｕｅ ｄ Ｃ Ｆ资 助课 题 “ ｈ ｏ ｖｒｉ ｆ ｈｅａｎ Ｔ ｅｃｎｅｓ ｎｏ ｉｔｉｓ ｏ ｃ ｆ
ｇ ｓ ｎ ｅｒｔｎｉ ｆｉ ｉｅ ｏ ｓ ｄ ｎｉ ｏｄ 阶 段 性 成 果 ｅ ｄ ｔ ｅ ｔ ｎ ｏ ｄｇ ｎ ｕ ｅ ｔｙｉ ｂ ｒ ” ａ ｈ ｅ ｏ ｎ ｉ ｔ ｎ
凸 显 出 来 的 某 些 特 点 ，为 相 关 研 究 提 供 一 个 可 供
比较 的 个 案 参 照 。 自 ２０ ０ ０年 笔 者 在 贵 州 省 东 南 部 清 水 江 下 游 地 区 进 行 田野 调 查 时 ，就 开 始 接 触 到 当地 民 间 非
分 据 今 湘 西 南 黔 东 南 界 邻 地 区 ，后 梁 开 平 五 年
作者简介：张应 强 ，中山大学人 类学 系教授 、博 士生导师 （ 东 广州 ，５ ０ ７ ） 广 １２ ５ 。 ① 如王建新 ，刘 昭瑞编 《 地域社会与信仰习俗—— 立足 田野的人类学研 究》 （ 广州 ：中山大 学出版社 ，２ ０ ０７年 ） ；陈支 平主编 ，高致 华编 《 探寻 民问诸神 与信仰文化》 （ 合肥 ：黄 山书丰 ，２０ 十 ０６年 ） ；郑振满 ，陈春声 编 《 民间信仰 与社会空 间》 （ 福州 ：福建人 民出 版社 ，２０ ０ ３年） 等 ，就是其 中较有代表性 的研究文集 。 ② 参阅２ ０ 年 １ ０ ８ ０月出版 的 《 历史人类学学刊》 第六卷第 一 、二期合刊 “ 国家建 构与地方社会 ”专号 刊载 的五篇长 文：科大卫 ，刘志 伟 《“ 标准化”还是 “ 正统化” ？——从 民问信仰 与礼 仪看 中国文化 的大一统 》 ，贺喜 《 土酋 归附 的传说与华 南宗族 社会 的创造 以高州冼夫 人信仰为中心的考察》，唐 晓涛 《 三界神形象 的演变 与明清两 江中游地域社 会的转 型》 ，谢 晓辉 《 苗疆 大开发与地 方神祗 的重塑——兼与苏堂棣讨论 白帝天王传说 变迁 的历 史情境 》 ，陈丽华 《 忠义亭 到忠义祠—— 台湾六堆 客家地域 社会 的演 从 变 》。 ⑧而对于文献所 留下更多记录的被认 为是杨再 思子 嗣后裔 的活动 ，前人 已根据新 旧 《 唐书》、《 宋史》、《 宋会要 辑稿》、《 资治 通鉴长 编》、《 读史方舆纪要》、《 十国春秋》 及新 旧 《 五代史》 等史籍进行 过梳理和探讨 。较 早的如 中南民族大学 民族史学家 张雄 教授 ， 就对唐宋中南地区 “ 溪州蛮 ” 叙州蛮”、“ 、“ 飞山蛮 ” “ 山蛮 ”等诸 “ ”之 活动及源流作 过系统整理 ，参 见 《中国中南 民族 、 梅 蛮 史》 第四章 ，南 宁 ：广 西人 民出版社 ，１ ８ ９９年 ，第 １７～１５页 。 ５ ８
体 展 现 的 飞 山神 明信 仰 显 示 出不 同 的 发 展 轨 迹 ，飞 山 公 杨 再 思 由 杨 姓 祖 先 及 地 方 社 会 代 言 人 逐
步 演 变 为 地 方 神 明 ，并 超 越 其 他 民 间 神 ，被 以 靖 州 为 中心 愈 来 愈 广 泛 的 地 域 内人 们 信 奉 和 祭
学 、 民俗 学 、社 会 学 等 相 邻 学 科 普 遍 关 注 的研 究 主 题 ，产 生 了 相 当 可 观 的 一 批 颇 富 洞 察 力 的 研 究
方 志 和 民 间 保 存 下 来 的 相 关 历 史 文 献 ， 渐 渐 积 累
起 对 飞 山 公 杨 再 思 历 史 传 说 故 事 、相 关 民 问 祭 祀 礼仪 特别 是靖 州 飞 山宫一 年两 次庙会 活 动 的基本 认 识 ，并 对 飞 山公 何 以 能 够 超 越 其 他 民 问 神 而 成 为 一 个 湘 黔 之 问 被 人 们 广 泛 信 奉 和 祭 祀 的 地 方 神
一
、
飞 山公 杨 再 思 其人
种 从 民 间 信 仰 看 中 国 文 化 大 一 统 的 独 特 研 究 视
角 。 ②笔 者 拟 从 这 一 研 究 意 趣 出 发 ，结 合 近 年 来 在 湘 黔 交 界 地 区 所 获 取 的 田野 调 查 资 料 ，通 过 对
分布甚 广 的飞 山公 信 仰 形 成 和 流 播 过程 的梳 理 ， 尝试探 索这 一地 域社 会 的发展 演变 及文 化创 造所
祀 。 这 一 变 化 是 随 着 区 域 开 发 进 程 ， 由 王 朝 力 量 主 导 及 地 方 社 会 精 英 努 力 推 动 的 、 向 某 种 可 以 称 之 为 “ 统 ” 或 “ 准 ” 不 断 加 以 创 制 和 改 造 的 结 果 。 也 可 以 说 ， 通 过 探 索 这 一 民 间 信 仰 正 标 的 形 成 与 流 播 ， 可 以 了解 和 认 识 区 域 社 会 建 构 和 文 化 的 变 迁 。 关 键 词 ： 飞 山 公 ； 民 间 信 仰 ； 地 方 神 明 ； 湘 黔 界 邻 地 区
（ １年 ） 潘 全 盛 遣 ９１ “ 党 ”杨 承磊进 略武 冈， 其
楚 王 马 殷 派 吕师 周 率 军 出讨 ， 阵 杀 杨 承 磊 ，生 擒 潘全 盛 并 斩 之 。 而杨 再 思 似 乎 是 以 杨 承 磊 “ 族
常 普 遍 存 在 的 飞 山 公 信 仰 ， 并 对 今 天 被 称 为
明产 生 了浓厚 兴趣 。
一
成果 ， ①其 中 特 别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 通 过 对 民 间 信
仰 的探讨 来 展 现 地 方 社 会 与 国家 的复 杂 互 动 关
系 ，成 为 一 种 引 人 人 胜 的 重 要 研 究 取 向 ，在 诸 如
地 方 神 明 “ 准 化 ”、 “ 统 化 ” 及 地 方 文 化 标 正 “ 异 性 ” 等 概 念 的 分 析 讨 论 与 对 话 中 ， 发 展 出 差
与飞 山神庙之 兴建
就 笔 者 掌 握 的情 况 看 ， 各 种 历 史 文 献 中关 于
飞 山 公 杨 再 思 的 记 述 非 常 有 限 。 所 能 大 致 肯 ③

定 的 是 ，他 是 唐 末 、 五 代 时 期 …飞 山 蛮 ” 的 领
袖 。唐末 五 代初叙 州 蛮 酋潘 全 盛 （ 作潘 金 盛 ） 或
思 想 战 线
２１年 期 第３ 卷Ｎ ６ ０ ｏ３ ０ 第６ ０ ６ ｏ ， １ Ｖｌ６ ２０
湘 黔 界邻 地 区飞 山公 信 仰 的 形 成 与 流 播
张 应 强
摘 要 ： 飞 山公 是 湘 黔 界 邻 地 区 民 间 常 见 的 一 个 地 方 神 明 。 在 不 同 历 史 时 期 ，不 同叙 述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