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猫眼内外

精美散文：猫眼内外
从来不知道猫眼有什么特点，只知道在黑暗中，猫的眼睛能够聚集足够的光线，盯住它的目标，然后一扑成功。

对于“猫眼”这个词为何会引用到城市居民的家门透视孔上，也就难以知道其中就里了。

不过我想，这应该不会超出外形相似、特征相近而借用这一名词的原理吧。

若有人来敲门，户主会先透过这个猫眼，查看外面的人是谁。

通过这一个小小的猫眼，外面的人完全暴露在户主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猫眼里的敲门者已经变形，变成了一个两头小中间大的非正常形象，但还是能够被准确认出。

人类的模糊学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和应用，不象那些高科技产品在量的把握上不近人情不会融通，手指上多了一道小伤痕就不让通过。

猫眼好，户主可以知道敲门者是谁，知道这人是否带有东西，由此立即做出一个判断，外面的人是不是受欢迎者，决定给开门，或者假装不在家，任由门铃叮咚叮咚。

去别人家敲门。

在门铃的叮咚声中，会隐约感觉到有一只眼睛正透过猫眼向外审视。

这审视的眼光中透着怀疑，带有对立的情绪和味道。

如果你与这家人相当熟悉，那倒无所谓，反正一般情况下有敲必开；但如果你第一次去一个彼此不相识的人家，就不会这样了，你会忐忑不安，并一直让自己的红心做着两种准备。

遇上善良的，会问你一声“找谁呀”、“做什么”之类的，如果你应答准确让人打消了怀疑，就会开门纳客了。

如果你感觉你去的意图有所难度、人家不想招应你，人家就会冷冷地回答“他不在家”，或者“改天去单位里说”。

就像现在的国际社会，要进入别的国家，需要验证身份一样，不是按手段，就是查DNA。

这就是猫眼内外。

感觉上这“内外”有别倒是千真万确。

猫眼内的人主动，在外的则被动，这种地位无法改变。

虽然如果，猫眼内占主动的人说不定还会生出别样情绪，过一会再去查看一下，怕刚才被拒绝进门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守在门外？或许从这里得出的猫眼功能，就是识别器的作用。

其实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

再说下去，猫眼应该还有其它作用。

现在的城市居民越来越自恋，或者说是自闭，把个窗户用钢铁棍子封住、把自己家的门用厚铁皮堵死。

只要回到家中，
把铁门一关，便进入到完全的自己空间中。

与以前鸡犬之声相闻、隔墙头说话聊天、互相看门等相比，现在的铁门就是少了人情味、多了防范心的表现。

即使面对面的那户人家，没有什么要紧事便很少去敲门；对于去借点油盐解急什么的事，更是无从看见了。

但正是这样把自己全封起来后，感觉还是不好，于是，留下一个渠道与家外沟通，就显得挺重要了。

想起了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时，中央政府决定不立即收回香港、为新中国保留一个与外联系的窗口一样，现在城市居民的猫眼，就有点“香港”的作用了。

正是通过这香港，在三年灾害时，从世界运回来一些粮食；正是这香港，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封锁新中国时，成了与世界沟通的桥梁、纽带。

于是，这猫眼，就在现代城市居民缺少人情味的生活气氛中，多少有了点人情味。

至少在你去敲门时，人家能由此知道是你而不会害怕是陌生人，让你受到不公正待遇。

然而，这猫眼也并非到此为止。

如果说猫眼让你感觉被动、被审视而不自在，猫眼让你有了与人沟通的窗口而感觉还有一点人情味，那么，再进一层后，你会如何想呢？
母亲常年住在农村，农村“对陌生人不设防”。

母亲以前来我家住的时候，我们就告诉她不要轻易给开门，因为她对城市这个环境不了解，不知道敲门的人是不是人的朋友。

当女儿慢慢懂事了，我们就教育她自己在家时不要立即开门，告诉她只给自己家的人开门；要她听到有人敲门时先问一问是谁呀。

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现在的城市环境不如农村，城市里处处设防。

电影不是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了吗？报纸上不是报道了因为只有老人在家因而骗开门被偷被抢吗？这种事情太多了。

古训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们不害人，但我们可以防人。

然而，那些锁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君子会望锁止步，而小人见锁靠前。

在农村大门宽敞，欢迎客人前来；而城市前几年，顶多也不过是铁栅栏式的防护门，这样的居住环境，相信根本不需要什么猫眼。

如果为了一种流行的时尚或者爱好，在自家铁栅栏式的防护门上安了若干的猫眼，一定会有人打电话举报“此人精神有病”。

而现在，在自家门不安上厚厚的全封闭式的防盗门，相反将会被人怀疑为“脑子有问题”。

时事易也，造成这种情况的原
因很简单：社会治安的混乱和恶化，人与人之间的诚信丧失、社会道德的败落。

而一个猫眼，多少还保留着一种淡淡的人情味，却更多反映了社会的阴暗和倒退。

非常怀念小的时候，住在农村，家家不设防，大开着门，随便乡亲进出。

而在城市，人口密度大了，应该更亲近了，可是心的距离远了。

对面的两家之间仅两步之远，却有很多老死不相往来的情景发生。

我想，如果社会的发展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留着一个小小的猫眼，又有何用？所以，当我走出家门，放眼到处是人的这个城市，或者这个国家，我不知道我应该走向何处。

一份孤独感悄然而至。

于是，自己的这个小小的家，就感觉是那样弱不禁风。